你生而有翼, 为何竟愿一生匍匐前进,形如虫蚁
鲁米
安泽一从来没有吸过毒。
这不是废话吗他上辈子敢沾惹黄赌毒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别说他爸爸妈妈第一个冲出来打死他, 就是他自己,都是宁可直接上吊吊死自己。
再加上, 他两辈子都是这样,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都是干净的, 就算是这辈子自己踏入江湖, 也从来没有和什么品性不好的人打交道。其实这也不难理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安泽一自己是一个安静爱看书的, 所以他会去图书馆去博物馆, 去医馆去书肆,却是不会去夜店去酒吧酒馆青楼,他交好的朋友也是如此, 不说是百分之百的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却也都是正直高洁之人。
无花默默的低下头看地上的花花草草, 原随云默默的抬起头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所以, 吸毒这种事情,安泽一不会接触, 更不会靠近。
所以, 他怎么都不会料想到人心险恶如斯,石观音竟然让手下给他灌阿芙蓉也就是鸦片毒品。而在无花见到石观音又挨打的这段时间,他们给安泽一灌了三次。
三次啊
他差点被恶心得吐了, 只觉得自己没有死在这上面,真的是福大命大。
但是活下来的结果,就是要面临着更加恐怖的事情毒瘾。
还是那句话,安泽一过去没有吸过毒,但是毒品的危害是从小到大一直接受国家宣传和父母教导的,而且小时候在汪叔叔去世之后,父亲害怕他将来不走正道傻兮兮的去接触毒品,还特特带他去戒毒所一日游。
然后他直接被那些骨瘦如柴,形容可怖的戒毒者吓到了。
你见过全身溃烂散发恶臭的人吗你见过身上骨头一根一根看得特别清晰的人吗你见过脸上看起来和正常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瞳孔又黑又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眼神里充满了猜疑、警惕、恐惧的人吗安泽一见到了。
“生活已被掏空,除了毒品,还是毒品。”
“一朝吸毒,十年戒毒,终身想毒。”
这些绝不是空话。
“爸爸,我是绝对不会去吸毒的”当年,小小的安泽一信誓旦旦的对自己父亲说。
只是安泽一当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轮到这一天。
系统小乖在教导他的时候,也说过,毒品,就算是在二十五世纪,依旧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阿芙蓉的味道特别难闻,安泽一难受得很想吐,恶心得很。在他身上药性发作后,身上立刻就全身发麻,他明明趴在床上,却有一种整个人趴在云端上,真的有一种网上戒毒者自己说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样折腾了三次之后,停止喂他毒品之后,安泽一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挖心,这种感觉的来源他很清楚,这样的疼痛感,主要是来源于人体内中枢神经系统控制的感知觉,而毒品是对大脑中枢神经伤害最为严重,在毒品给予的舒适感消失之后,疼痛感会千倍万倍的返还回来。
如果说正常情况下的疼痛感,人体还能承受,那在毒瘾犯起来的状况下的疼痛,会让人觉得更加痛不欲生了。
越来越疼了,而且这份疼痛已经不是表皮,而是骨头都疼得像碎了一样了,同时,身上就像是有一只手从心脏,到喉咙,最后从嘴里伸出来。
“一一,一一。”
是师兄。
“师兄,你把我打晕过去好不好”毒品犯瘾的痛苦让安泽一恨不得拿起一把刀自杀,他在说完话后,死死的咬住下唇,指甲死死的扣着掌心,即使指甲崩断掌心血肉模糊也不曾停下来。
无花哪里舍得自己的恋人受这份罪,他把安泽一抱住在怀里,眼底心疼坏了。
“我的好儿子,怎么,”石观音声音从身后响起,声音里满满的恶意:“现在的小和尚这般痛苦,你说,他会选择什么都做不了的你,还是现在的你能给他快乐的我”
无花下颌收紧。
他见过好多次石观音用罂粟控制人,更是知道,那些实力很强的人,在罂粟之毒上瘾之后,为了求一口阿芙蓉,丑态百出的恶心模样。
手臂一痛,无花低下头,看着安泽一死死的攥着他手臂衣袖的手,然后看着他脸上虚汗涔涔,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着,牙齿与牙齿之间咬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师兄。”安泽一拖着身体,靠在他的怀里,从牙缝挤出一个词:“我选师兄。”
安泽一很疼,真的很疼。
但是石观音的话,他还是听得到的。
他更清楚,如果自己选择石观音,自己可以没有那么痛苦,而且选择石观音之后,这个老太婆幺蛾子就不会这么搞事了。他甚至可以在接下来告诉师兄,自己只是为了麻痹她。
但是安泽一做不到。
他自己是受不得委屈的,那么,师兄难道就可以了吗
他爱师兄,更舍不得他受委屈。
他太了解他家无花了,或许是因为他原生家庭造成的心理阴影,也许是师兄的脸长得太好以至于他从小到大太招女孩子的爱慕,在感情上,他其实是很脆弱的。
不可思议吧,撩妹一把手的无花,其实在感情上,是很脆弱的。
他会害怕自己喜欢的人也就是安泽一是因为自己的长相才喜欢上他的肤浅人,他也会质疑安泽一是不是爱上他那副“温柔好师兄”的假象而不了解他真正的模样。因为他的想法,用神探夏洛克里面玛丽对华生的那句话就是:如果你了解我,你就不会爱我了。
如果说安泽一是很难去主动爱一个人,但是一旦决定了,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认真去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贞不渝的性格。那么无花,就是很难爱上一个人,一旦爱上就会主动去追求,但是追求到了手就开始不安,容易胡思乱想。
所以,安泽一怎么可能愿意,让无花不安呢
而且,不去考虑无花,单单是说他自己,他也不愿意从了石观音当一辈子的瘾君子啊
安泽一清楚,自己目前吸食毒品三次,虽然剂量不小,但是忍一忍,忍过去,戒了毒,不是不可能。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再一次,石观音被气走了。
“一一”
“师兄你敢说给我阿芙蓉吸我立刻撞死在你面前”安泽一声音哆哆嗦嗦,但是语气固执倔强。
他缓缓的松开已经没有了知觉,并且张开手指的时候指关节都是僵了的手,缓缓的移到无花的胸襟前,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师兄,我会努力忍过去戒了这个罂粟之毒,我会努力活下来,我们约好的,五十年之后,你背着我去爬山看日出的”
“好。”
无花抱着他,忍着背上的疼痛,忍着安泽一在他怀里的挣扎抽搐,最后,在怀里的青年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之后,他知道,安泽一挺过来了。
“我算是明白石观音为什么觉得所有人都只知道看长相的了。”安泽一累得整个人都摊在无花怀里,连一声“你的娘亲”都不愿意称呼,冷笑着:“因为石观音她自己都知道,除了一张皮,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人瞎了眼爱上她”
除了长相,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让人爱上的地方
“一一,”无花微微低下头,亲了亲安泽一的眼睛:“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我相信你的,师师兄,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随着安泽一从毒瘾当中挺过来,他的嗅觉也慢慢的恢复。所以,他在无花身上,嗅到很浓烈的血腥味。
“我没事。”无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扯着慌,但是了解他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安泽一会信吗
当然不会信啦
信你个鬼啊你这个漂亮和尚说起谎来坏得很
咳咳,串词了。
总之,无花脸上越是孤洁神圣,安泽一越是清楚的相信,无花在说谎。
于是,安泽一撑着虚弱的身体,伸手,扯开无花的衣襟,嗯,前面没有事:“转身。”
无花无奈,他知道自己是避不开这个话题了,于是,他转过了身。
安泽一大脑“嗡”了一下。
血色在白色的衣服上晕开,以至于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伸出手,颤抖着剥开无花的衣服。
十几道血色的鞭痕附在背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随着衣料与血肉黏在一起被撕开,那疯狂的伤痕更加深刻惨烈。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是安泽一眼中,父母对于子女的爱。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无良父母,也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自己一样这么幸运的遇到全世界最好的父母,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无花,遇到的母亲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终于明白,师兄眼里的情绪。
他终于明白,师兄的痛苦与绝望。
他终于明白,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来自父母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安泽一看着无花,眼泪簌簌而落,无花对他笑了笑,伸出手,带着茧子的手指擦了擦师弟细腻光滑的脸。
对他来说,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再让他痛苦了。
安泽一微微低下头,脸蛋在无花的掌心里蹭了蹭,然后他往前蹭了一步,伸出手紧紧地抱了一下他没有伤的肩膀。
然后安泽一松开手,声音有点嘶哑的看着他:“师兄,你转过来,我给你上药。”
曲无容推开门,看到安泽一小心翼翼的用湿帕子擦试着血污,小心翼翼的在往无花背上撒药,眼圈红红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淌。而她一直以来觉得和石观音一样冷血的无花,时不时的扭过头看着安泽一,脸上的神情满满的都是心疼,只是他每一次转过身想哄媳妇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安泽一红着眼睛瞪他的表情,然后只能老老实实的乖乖任由他上药。
标准的怕老婆的耙耳朵模样。
曲无容看着,却没有丝毫想笑的想法,相反,她心里面升起一丝动容。
或许,所谓的两心相许的有情人,大抵,就是这样吧
这一刻,看尽了石观音与她的情人之间模样的曲无容,忽然觉得,爱情什么的,好像,还是可以相信存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又一次相信爱情的曲无容,遇到了一点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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