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她看着安泽一, 痴痴地看着他。

    如果说之前脸上还多多少少带着婴儿肥的安泽一眼角眉梢笑吟吟的样子天真中透着讨人喜欢的稚气，那么现在的他, 让她想到浸在冰水中的玉石, 依旧温润柔和，却泛着冰冷的微光。

    那种突然经历毁灭性折磨与苦难, 瞬间蜕变的成熟她想起来二十多年前，被一夕之间灭亡了家族的那天晚上的自己。

    他旁边的楚留香, 这个名为“盗帅”的男人看起来强悍迷人, 比她以前拥有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让她欣赏，也应该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让她想要征服。

    但是, 她却没有办法把眼神从那个更瘦小, 更憔悴, 却也更耀眼的小和尚身上移开。

    多奇怪，她甚至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爱上这个小和尚了。

    因为他是光。

    因为他的眼神会让人想起一切幸福。

    因为他的灵魂太耀眼了。

    因为他的笑容开口让人获得救赎。

    因为他是这个冰冷的人间不该存在的温暖与美好。

    因为他的笑容他的性格，温柔美好得让人根本抗拒不了。

    可越是想明白, 石观音心里面反而升起一丝怨恨。

    为什么当初遇到你的不是我

    为什么你爱上的人是我的儿子，而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我

    这一刻, 她几乎以为自己一定是爱上这个人了。

    “无依, ”石观音柔声道“你带着这两个人来，可是想杀我”

    安泽一不, 我只是想走。

    虽然知道无花对这个石观音的老妈并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这是否认不了的。为了不让师兄为难或者将来有什么想法，安泽一都不会对她动手的。

    石观音见安泽一不说话, 以为他是默认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无依啊无依，你怎么就觉得，这两个人能杀得了我呢”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姬冰雁冷冷的。

    “老实告诉你们，你们若是动手，那两个人就得倒下去一双。” 石观音悠然道，袖子忽然飞起，如出岫之云，一霎眼间，已变了七八种姿势。楚留香和姬冰雁盯着，额头上出现细细的汗，安泽一不会武功，倒是看不出来，只觉得e，挺好看的，有点像舞娘跳舞。

    “我知你不会武功，那不如香帅来说说，我现在使的这一招若在使出来，你们还活得成吗”

    楚留香没有说话，这一刻，他不仅仅感觉到石观音实力有多么可怕，同时，他也敏感的感觉到，石观音对待无依的态度，不像是当婆婆对儿媳妇楚留香就无依和无花的体型上，这个很容易就看出来，倒像是一个女人在对自己看上男人一样。

    石观音微笑道“现在总该知道了吧，你们与我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了吧。无懈可击的招式，你们是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就更不必说使得出来了。”

    “这么说，这一招竟是你自己创出来的了”安泽一轻声道。他是不了解武功的，但是看楚留香和姬冰雁的表情，就知道石观音的招式很厉害，也很陌生。自己不懂，但是这两个江湖大佬在武学上多流弊啊，他们都一脸懵逼凝重，那百分之百，这个招式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是自然。”石观音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我这个招式，不仅要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所涉猎，而且还要对男人的弱点很了解。这样的招式，除了我，还有谁能创得出”

    e也对，至少，就算是青楼里面的姑娘，都没有你睡过的青年才俊多。安泽一在心里面吐槽，他对石观音没有好印象，但是他的家教，让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把心里面的吐槽说出口来。

    “所以，你们何必送死呢”她柔声道，目光看向楚留香，她想要征服安泽一的心征服安泽一的灵魂，但是她却是没有那么想和他睡觉一个没有武功身子骨弱的受，想想就知道他给不了自己想要的快乐。而能够给自己的，自然就是楚留香、姬冰雁这样身强力壮型的。

    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滑动着，那样暗示十足的动作，安泽一这个基佬没有反应过来，另外两个老司机直男却是都明白了。

    “我嫌恶心。”姬冰雁冷冷道。

    “我倒是想答应。”楚留香依旧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刻薄得很“只可惜，你实在太老了，我宁可死，也不愿意陪着一个儿子已与我差不多大的老太婆睡觉，想想都觉得倒足了胃口。”

    对一个女人，一个青春不复的女人来说，怼她什么一怼就中

    年龄。

    看着气得脸色发青的石观音，安泽一只想对楚留香竖个大拇指，道一句od job。

    哥们你才是真楚怼怼啊

    她在楚留香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在那里发抖，但楚留香说完了之后，她已窜起扑了过来。

    在楚留香和姬冰雁眼中，石观音闪电般攻出了七招。一个人身上也就只有两只手，但在这一刹那间，她却像忽然多出五只手来，这七招竟似同时击出的。

    但是对安泽一来说，啧，他有一种看到鸡爪子满天挥舞的既视感。楚留香他们好歹还勉勉强强看得清楚手的形状，安泽一嘛，他就有一种电影加速播放的感觉，就差一把瓜子一瓶肥宅快乐水就可以愉快的当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但是现在的条件现在的情况现在的心情，不允许他吃瓜呀

    还是那句话，他看不清石观音的速度，但是他看得到楚留香和姬冰雁的速度虽然勉勉强强呀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速度不如石观音，怎么看都命悬得很。

    安泽一不会武功，也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看得实在是忧心忡忡着急得很。他努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来，与人交手就像是下棋弹琴，最忌讳有人在旁边搞破坏骚扰了。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既然不能挥着大刀冲过去，不如，搞事搞事再搞事，力求把石观音气到吐血，气到经脉错乱走火入魔，那才算得上是自己的帮忙。

    于是，安泽一朗声道“石观音，你会还在做梦成为龟兹国的女王吗我告诉你，师兄他根本就不会听你的指挥，他是不会助纣为虐的”

    “你以为香帅他们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大漠你以为你是太阳吗谁都要围着你转听你的”

    “好，好，好，我自是知道的，”石观音冷笑着，提到无花的时候，眼神竟不似一个母亲谈起自己的儿子倒像是提到仇人一样，冷酷得让人发寒:“我那个好儿子啊，为了你都敢背叛我”

    背叛呵。

    想开嘴炮不好意思，老纸来自二十一世纪，怼谁都没有输过

    于是，安泽一的声音清晰无比的响起:“母慈子孝，为母不慈，那作为子女大义灭亲又有什么错”

    “石观音“他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毁了曲无容的脸，你嫉妒她的青春与美丽。但是，”

    “见过珍珠明玉的人，是不会把死鱼眼睛当成珍宝的。”安泽一把贾宝玉那套“死鱼眼睛”的说法撒了出来:“心慈则貌美，心肠歹喜丑陋如你，不过是阴沟里的蛆，还真以为自己学了了不起的本领，就披上了华丽的袍子就变成蝴蝶了吗不会，蛆永远都是蛆”

    “你这个所谓的第一美女，也不过就是掺了水的假货还真以为几个瞎了眼的男人吹捧你你就真的天下最美了吗你也配吗”

    其他人:这骂的也太狠了

    “而且，你以为你现在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吗你以为李琦就会爱你吗不，她永远都不会”安泽一决心加一把火赌一把，开口朗声道。

    “你说什么”这一刻，那个风姿永远是那么优美，言笑永远是那么温柔的女人，竟像是变成了一个泼妇，一只野兽。她美丽的眼睛里，射出了恶毒的光，瞪着安泽一，眼神就仿佛是要将他连皮带骨全都吞噬。在一旁的楚留香都受到影响的紧张起来。

    但是安泽一却依旧沉静，一步都不曾往后退过。

    甚至，他心里面有一丝确定。

    “我说错了吗李琦，那是多么忠贞隐忍的好姑娘，为了复仇，苦心经营卧薪尝胆，而你呢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忧悲恼、怨憎会、恩爱别离和所欲不得。但是安泽一始终觉得，得不到，和已失去，才是最苦的。而这两者之间，后者痛苦甚过前者。

    得不到，当你从来都没有拥有得到过的时候，你不会知道得到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想象。

    而已失去。是属于自己的，只属于自己的，得到之后却又失去了，那样是痛苦，也是折磨。

    为什么安泽一会说李琦呢因为李琦，可以说是石观音的过去，代表的是年轻、美貌，和家族亲友健在时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但是我们正常人都知道，青春嘛，很容易流逝，也因此而被人怀念。

    所以，安泽一觉得，如果说石观音爱上镜子里的自己，不如说是爱上了曾经的自己，爱上了那个已经离去，曾经天真年少的自己，曾经青春貌美的自己，曾经亲人在世的自己。

    无花说，安泽一是能够让他感到安心与满足的存在。那么，对于现在整个人空虚得堪比富江的石观音呢安泽一相信，能够让她感到安心与满足的，就是曾经的黄山李家，只是被一夕毁灭，自此，她只能通过镜子里的自己，去回忆，去缅怀，最后，是去深爱。

    因为她已经将自己整个人的爱与恨，都寄托在镜中女子身上了。

    所以，安泽一这番话，对于石观音来说，就是致命的否认。

    “你胡说”石观音宛如受到了最深的刺激一样，一掌击了过去“她是爱我的，我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你们这些肮脏恶心的男人是不会懂的”

    楚留香看出来，石观音这一掌，根本就让人避无可避

    “呛”一声，镜子碎了。

    没错，在他们打斗的时候，安泽一就已经转移了阵地，悄悄地站在了那面大镜子的旁边，在石观音出手的那一刻，他一步移到了镜子后面。所以石观音这一掌，直接击中的，是镜子。

    镜子里的人被击碎，镜子外的石观音也像受了重重一击，整个人都怔了怔。高手相争，怎容得她发怔。这一刹那间，姬冰雁和楚留香这对好基佬默契无比，闪电般点了她身上多处穴道。

    无敌的石观音，竟倒了下去。

    他们凑过去，震惊的发现，石观音已经没有了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