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淼拗不过他。
只要她还嘴说不要, 韩勒那臭无赖就作势要亲她。
他胡子拉渣,身上都开始泛酸味了,她才不要给他占便宜呢。
韩勒知道她害羞, 逗了几句便放过宿淼,弯腰先把电视机抱到正厅。
东西刚放下, 立马被宿淼赶回隔壁洗澡,洗完澡后把胡渣刮干净了, 确定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捯饬得够清爽才回到十二号院子。
电视机放在小方桌上, 韩勒架着梯子爬到房顶安装天线, 宿淼屏住呼吸, 眼珠子黏在电视屏幕上, 就见它发出“滋滋”响声,无数线条交织跳跃。
“有图像了吗”他边移动天线位置, 边大声喊道。
宿淼“没有。”
韩勒“现在呢”
宿淼“还是没。”
韩勒拨动天线, 又转了个方向,再次问“还没有吗”
宿淼深吸一口气“没有,你行不行啊, 要不我们找个内行人来弄吧”
外头太阳那么大, 他在房顶呆这么久,不会晒晕过去吧
韩勒咬牙, 冷笑一声“我行不行, 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有了吗”
宿淼没听懂,正想问他什么意思, 但电视此时刚好跳出了画面, 她立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兴奋地喊道“有了有了,真的有人在里面呢。”
房顶的韩勒先是勾了勾嘴角, 随即一愣,眼底有些困惑。
这话好奇怪,怎么像是第一次见到电视机的样子呢
“韩勒,你快来为什么只有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呢”宿淼趴在电视机前,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右侧一排按钮,她想按又怕把它按坏了。
根本没注意到激动之下,自己说了什么。
更没注意到韩勒反常的沉默。
等了一会儿,宿淼没听到他回应,以为他没听到又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里,朝屋顶上喊“它没声音,是不是坏了啊”
韩勒眸子幽深,想到她偶尔会蹦出文绉绉的话,若有所思。
她小脸红润,狭长妩媚的双眸亮得惊人,韩勒晃了下神,才从房顶慢慢下来。
等宿淼急得拽他时,他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了,半是试探半是揶揄“哪儿那么容易坏,调个音量都不会,你说说,你还会干什么”
若是平时,以宿淼的敏锐定能察觉到他的些许心思,然而这会儿的宿淼满心都是电视好有趣、韩勒好厉害
她嘟起嘴,不善地嗔他“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打你,信不信”
那又娇又凶的样子,跟他认识的宿淼毫无二致。
韩勒定定看着她,走神了几秒,突然失笑。
眼底的打量、疑惑渐渐散去。
她没变,她还是她,不管从前是什么样,至少他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她,别的都不重要。
韩勒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没有警觉的宿淼冷不丁往前一扑。
正想骂人,就听韩勒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你就在这里,真好。”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宿淼一头雾水,心道她俩不是在拌嘴吗怎么画风突然变得温情脉脉了啊。
难道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
想到这儿,宿淼懂事地不闹腾了。
而是像拍小孩那样轻轻拍他的背,边拍边不熟练地哄道“没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如果遇上不开心的事,就跟我讲,可能帮不上忙,但我一定是最好的倾诉对象,我嘴严着呢,保证不跟别人说。”
韩勒笑声低沉“一直在”
宿淼点头,无比坚定“在在在,肯定在。”
她就这一处房子,不在这儿她能在哪儿倒是没想到别处去。
两人老老实实抱了一会儿,开始的时候宿淼还觉得不好意思,微微挣扎。被韩勒摁住后,她就躺平咸鱼了。
抱吧,抱吧,看在你情绪不对的份上,我就大方奉献自己好了。
要不怎么说,有些事就是一回事二回熟呢。
第一次跟韩勒牵手拥抱,她还有种被吓了一跳的感觉。
可这会儿,那双刚强有力的手臂环着她,两人上身紧紧贴在一起,腿也挨着靠着,宿淼甚至清晰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两人远比刚才更加亲密,但她除了脸红,似乎隐约有习惯的趋势了。
宿淼边安抚地拍他,边抬眼看他。
现在天气还是热,他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特别的味道,有点像青草香,又有点像晨间沾了露珠儿的橘子散发出的气味,清清淡淡的,很好闻。
韩勒只穿了一身的确良衬衫,领口解开,露出漂亮的锁骨、部分胸口的肌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蜜色的手臂,从宿淼的角度,她正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颚,鼓起的喉结。
她正盯着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喉咙的位置,就见韩勒的喉结微微颤动了一下,不知怎么,她也跟着咽了咽,奇奇怪怪的感觉。
宿淼忙挪开视线,为了平息这种羞窘,她手下动作不自觉用力,拍得韩勒惊呼一声“宿小喵,谋杀亲夫吗”
宿淼“对不起,我”
话到一半,她反应过来,不对啊,她道哪门子歉。
她明明好心安慰他来着。
宿淼用力推开他,气呼呼的说道“你心情既然变好了,那赶快把它弄好。”
“还有,现在不许说话。”
“遵命,我的大小姐”
有了电视机,本就懒散不爱出门的宿淼越发喜欢瘫在家里了。
活脱脱就是一个电视机上瘾儿童。
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耗在看电视上,最近在播的剧叫路野马与天使,卡车司机野马爱上修路工“天使”刘冬的故事。
野马表面上散漫、冷傲,但骨子里却是热情的、敬业的、有社会责任感。
男演员的肌肉紧实漂亮,女演员面容清纯质朴,两人间若有似无的情愫,以及那种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两人站在一起,明明没做什么亲密的动作。
只一个眼神对视,空气就变得灼热起来。
电视机外的她也忍不住呼吸加速面红耳赤,严重时更是口干舌燥,羞得脚趾抠地。
她以为爱情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波澜壮阔、惊心动魄。
一对有情人要经历各种各样的波折困境,争吵、和解,再一心携手,才能突破难关终成眷属。
没想到,爱情还有这番面貌。
平平淡淡的,又挠心挠肺。
宿淼捧着脸颊,满脸姨母笑,看着看着,电视里男演员的脸忽然变成了韩勒的。
韩勒也是这样有魅力的人。
他跟野马一样,表面冷傲反骨,私底下却是个热情爱逗人的性子,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想到这样的男人是她的对象,宿淼嘴角咧得更大了。
而且,韩勒还比演员俊呢,也比演员高,他的皮肤没那么黑,而是漂亮有光泽的蜜色
怎么办,她也好想像女主角那样,看一看他腹部的肌肉,如果能摸一摸就更好了,手感一定很不错。
可是
醒醒,宿淼
你怎么能馋男人的身体呢你轻浮,你有违闺训,你寡廉鲜耻
要不得,太色了。
不许想,一点儿也不许想
蔡盼兰进来时,就瞧见她不停摇头,边摇头还边用怀念不舍的眼神看着电视屏幕。
古里古怪的。
蔡盼兰
什么情况
“宿妹子,你也在看这剧啊,哎哟,野马真的好帅啊,我们那条巷子下到十多岁小姑娘,上到七十老奶奶,都说他好看,要是母蚊子能开口,也得夸他几句。”
宿淼回神,想到刚才犹如傻子的动作,臊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她浅浅地抿了抿嘴“嗯,好看。”
也就比韩勒差了点儿。
宿淼“蔡姐,你来找我是”
蔡盼兰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在宿淼身边坐下“你还说呢,你都多久没到我那儿了人家客人都把画送上门好几天了,你都不露面,我还不得找上门来”
“考虑得怎么样,到底接不接这单”
她不提,宿淼还真把这事忘了。
见她发怔,蔡盼兰以为她保守,心理上过不了那一关,便劝道“是不是害羞绣不下手其实没什么呀,香港这种人体艺术照多着呢,人家都大大方方摆在外面给人看。她们乐意光着就光着呗,她有的你又不是没有,看看你这胸,这腰,这屁股比她好看呢,你洗澡时不也天天看吗”
宿淼听得瞠目结舌。
随着她视线扫过自己时,她赶紧抓过旁边的小毯子挡在胸前,红着脸道“蔡姐,你说到哪儿去了快别看我了。”
怪怪的。
宿淼沉吟一息,才慢慢开口“我不是怕这个,而是别的原因。”
蔡盼兰“啧”了一下,“行行行,我不看。那你说说,到底怎么想的怕啥呢”
“我那天说考虑是认真的,没敷衍你。回来我就满世界找那个人人体艺术相关的内容。”宿淼无奈地摇摇头,耸肩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蔡盼兰没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就没有,这跟咱们要干的事有什么关系吗那玩意儿私密,肯定没人拿出来。”
宿淼看了她一眼,蹙眉“有关系,大关系这代表普遍民众跟咱们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人体艺术。蔡姐,外面最近乱着呢,你说万一谁举报我搞淫秽色情,我上哪哭去那绣品到时候就成了铁证了。”
蔡盼兰瞪大眼,心想可冤了“这事就你知,我知,你还怕我去举报你吗”
宿淼“你忘了客人那边了,她是香港人,我猜他们这种不远千里到安南做生意搞投资的,公家单位都得对他们客客气气吧她弄这事被人知道了,她倒是可以拿时髦、艺术开脱,人家正事办完,拍拍屁股回香港了。咱们要在安南过一辈子,被人知道做了这事,还不得倒大霉了啊。”
要真是环境允许,大家公认身体裸着是艺术。
在几千上万的钱面前,自小学的礼仪算什么她可以装作没学过。
她不是不知变通的人。
学礼仪、学琴棋书画、学女红,都是为了在婚配上增加筹码,她从来没觉得女子必须那样活着,更不觉得女子就得循规蹈矩。
否则,她也不会产生多相看几个男子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中途就来了个程咬金。偏偏,她对这程咬金也有几分满意,以至于计划胎死腹中。
本质上啊,宿淼骨子里拥有叛逆的一面。
只是她的叛逆不是莽撞无所顾忌,而是审时度势,在安全界线内叛逆。
蔡盼兰顺着她的话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可这么一大笔钱都送到嘴边了还不能吃,总让她忍不住心存侥幸“不会吧,这么严重吗那,那客人图什么啊。”
既然下定决心了,宿淼也不爱兜圈子,直言“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不是说那位客人会故意如何,而是有时候你做了什么事,总不会蛛丝马迹都不露,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赚钱也得花得畅快才有趣儿,若钱捏着有后患,还不如不赚。”
非她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去裁缝铺时没刻意躲着人,住处更不隐蔽,要是不小心招了谁的嫉恨,人家随口举报找上门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如今日子过得去,委实没必要冒险。
蔡盼兰见她态度坚决,也知道她说得在理,只能暗暗可惜,也就不劝了“行,不接就不接,这活儿确实不好见人。那你要不绣幅别的搁店里,虽说大件不好出手,但遇上有缘人的话,价格也喊得上去。”
宿淼这下应了。
倒不是突然想奋进了,而是被韩勒的存折吓坏了。
就想找点事做,缓解缓解内心受到的冲击
那日韩勒回隔壁后,她才打开存折看了一眼,足足十三万多呢。
若她没记错的话,韩勒说这不是他的全部,他还留了一部分周转资金花在在生意上。
就这种情况,他居然攒了十三万六千多,零头都比她多。
据他的说法,他和沈艋搞的公司已经把交换机代理权拿下来了,到了年底清账,收入不会比存折上低。
这年头赚钱多难啊,他一年就赚了别人一辈子不敢想的数。
就连宿家,一大家子都有正经工作,手里的存款也没有这么多。宿家最值钱的是暂时没法变现的房产或者别的东西。
所以,宿淼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大院里的人非得说韩勒不务正业、纨绔败家。
并且每次都拿蒋陆做参照对象。
更想不通为什么韩家也不帮他澄清。
难道他们不知道韩勒具体在干什么吗,还是也跟外人一样,觉得他没出息
明明,韩勒就很厉害嘛。
这年头又不讲士农工商,进厂子、坐办公室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啊,也就表面上光鲜,背地里都不知道怎么节省呢。
如果韩勒跟蒋陆一样,每个月领着几十块一百块的工资,就算他长得再好看,甜言蜜语说得再动听,宿淼也得遗憾地表示,她不会答应跟他处对象。
她都为了韩勒放弃那么那么多的俊才英杰,他能不优秀吗
那些动不动就贬低他,拔高蒋陆的人真是白长了一双眼,蒋陆哪里比得上韩勒了
那蒋陆
长得跟小白脸似的,明明有婚约还私下谈对象。
谈了就罢了,没把婚约摆平,没把父母搞定就突然带姑娘回家,人家姑娘多倒霉啊,莫名其妙受人白眼。
人都回青川了,宿安和蒋陆他妈还追过去。
说不定还打算上门羞辱那姑娘,让她知难而退呢。
就蒋陆这做事拖泥带水的风格,怎好意思说比韩勒能干呢
宿淼越想越为韩勒愤愤不平,宿安知道的未来里居然没有他的存在,而是蒋陆最厉害。
凭什么
说不得,她知道的未来是假的呢反正她一点也不相信,韩勒居然会比蒋陆差。
除非
山中无老虎,猴子才能称霸王。
青川。
宿淼料得不错,杨珩确实找人家麻烦去了。
但她没有直接约谈代曼,而是跟宿安打听了两日,先查清代曼的住处,两人趁她上班时找上门。
代家住在青川市郊区,一栋稍显破烂但整洁的泥土房。
院子里不像别人家那样圈养着鸡鸭,而是收拾得很干净,左右两侧种着青菜、豆角。
屋檐下还摆着几盆不知名的野花,用破瓦罐养着。
“你们是”
堂屋门敞开着,一名穿着灰色短衫的妇人坐在地上编竹席,见有人站在院子里,她没起身,只是抬了下头,问话时手上动作都没停下。
“这是代曼的家吗”
妇人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
见眼前的两人穿着讲究,浑身上下一个补丁都没有,尤其是身后那年轻姑娘,穿着漂亮的粉裙子,脚上是城里人才穿的尖头小皮鞋。
妇人开始局促,还有点不安。
“是,你们找曼儿有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当一天韩勒的唯粉
注当年万元户还会发个奖状,但这是明面上的万元户,还是有不少人闷声发大财的。
因为我的愚蠢和失误,上周忘记申榜了。
所以这个礼拜改一下更新时间,我晚上六点更一章,十二点后再更一章第二章你们就次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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