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下午只有堂小课, 山水班跟花鸟班在同个教室上课。

    讲古典诗词。

    上课地点换到另栋教学楼,宿淼路过隔壁教室时,听到里面在朗读似懂非懂的英语, 再次感受到大学的神奇。

    五花八门的专业,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 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是那样朝气蓬勃, 尽管宿淼并不是其中的员,但不妨碍她心口油然而生的那股子使命感。

    这种使命感在读到磅礴恢弘的诗词时达到巅峰。

    她知道的历史与在座所有人不同,但奇异地, 在这刻, 所有人仿佛站在了同个位置,感悟到了同种情绪。

    韩勒下午来接人时, 收获到不少打量的眼神。

    其中有那么两道失落、嫉妒的视线射过来,待他回望时,对方立马躲开。

    他猜到为何,只是用更加强势的姿态告诉那些刚刚对宿淼生出好感的男人,宿淼名花有主了,他们想都别想。

    宿淼也很配合, 没有避开他的亲密举动。

    起初韩勒还当她心思细腻, 有意顺着他解决潜在的情敌。

    过了会儿才回过神,她今天只是出乎意料地迟钝,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跟男同学之间的刀光剑影。

    她模样深沉,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兀自发着呆。

    韩勒看她情绪会儿低落, 会儿又莫名激昂,狐疑地瞥了眼,淡淡说道“才上天课, 你怎么跟吃了什么药样情绪多变啊,看来上课副作用还不小嘛。”

    宿淼眼神轻飘飘地飞到韩勒身上,副“你不懂”的表情,说道“什么药不药的,那是我的灵魂受到了洗涤,现在已经得到了升华,我在思考人生呢。”

    韩勒听,乐了。

    “还洗涤灵魂呢,装相。”

    他伸手揉了揉宿淼的发顶。

    宿淼哎呀声,赶紧拨开他的爪子,哪还记得方才的沉重。

    韩勒无辜,故意道“你思考人生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

    说完,还浮夸地往天上瞅,似乎在找宿淼吹过的牛皮。

    宿淼又好笑又好气,忙挥着小拳头锤他“你这是什么毛病,人家难得伤春悲秋会你还要来打断,真是讨厌”

    韩勒捉住她的手,漫不经心道“嗯,我讨厌。猜猜杜姨晚上做了什么拿手菜”

    要不咋说宿淼有时候单纯呢。

    心神下就被吃的勾走了,当真顺着韩勒的话思考。

    韩勒暗暗偷笑。

    小丫头在外人面前装得再优雅再稳重,到了他面前还是得露出本来面目,娇气的,幼稚的,张牙舞爪的

    这些宿家人都没见过,全世界只有他能窥见。

    他们才是最亲密的家人。

    宿淼不知他的险恶用心,生活的安逸让自小被繁文缛节压制的天性找到了可乘之机,滋滋冒头,风吹就呼啦啦的野蛮生长。

    在她来不及察觉时,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知道吗,顾小珍真的好厉害,不管什么东西她只要看眼,脑子里就记住了,不仅能记住,还能分不差画出来,哎,可惜了,起步有点晚。”

    若是从小就开始学画,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大师了。

    说到顾小珍,就不可避免提到班上同学对顾小珍的排挤。

    “不过其他人水平实在不行,就两三个人勉强能入眼,其他人画出来的东西简直是不忍直视,跟七岁小儿练笔之作差不多。”

    “还有,你都不知道,居然有男人那么爱编排别人,心胸狭窄还记仇。”

    宿淼下就想到了自己的同胞兄长。

    心情变得特别差,嘴巴翘得老高老高了。

    她的同胞哥哥心性跟祁子实就很相似。三岁开蒙,六七岁就能吟诗作对,下棋作画。

    如果以现在之人的观点,他其实足够优秀。然而,这样的他依然会嫉妒书院里比自己更优秀的同窗。

    他经常暗地里排挤那些家境不如他的学子,比如故意邀出身贫寒的同窗上门做客,故意让他们听到恶仆的恶言恶语,先打击对方的自尊。

    再假惺惺出来致歉。

    宿淼就撞见过次,被这样对待的人便是那差点与她定亲的文公子。

    文公子家境尚可,但跟勋贵子弟相比,自是不如的。他才思敏捷,学识远在宿永思之上,宿永思既想拉拢,却也嫉恨。

    便明里暗里压制文公子,也是他差点就促成文公子跟自己定亲。

    宿淼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不乐意。

    她跟文公子打过几次照面,没有产生任何遐想,然对她来说,才学品性皆上佳、未来有可能鲤鱼跃龙门的文公子已经是她最好的夫婿人选。

    所以,在得知宿永思跟文公子提起她、文公子亦没拒绝后,宿淼为了下半辈子过得舒坦点,尝试着劝宿永思,让他别搞那些小动作。

    她那时只是觉得就算再不亲,两人好歹是兄妹。她能看出宿永思的心思,那文公子如果当真像他说的那样聪明厉害,难道看不出他的把戏吗

    此时没翻脸,无非是势不如人。

    等人家高中入朝,还不得处处给宿永思使绊子,到时如果她真的成了文家妇,夹在中间多为难

    她片好意,哪料到宿永思大骂她吃里扒外,目光短浅。

    这么来,宿淼也生气了,回骂他才是蠢货。

    明明是普通人干嘛跟那些聪明绝顶的人比比就比吧,还输不起。他怎么不想想,那聪明人跟他能样吗

    想想十二岁拜相的甘罗、六岁就能辨弦音的蔡文姬、能同时做六件不同的事,被称为神仙童子的元嘉

    跟这种人怄气较劲,是嫌自己命太长啊。还不如早早接受自己的缺点,重新找条出路呢。

    闹了这么出后宿永思觉得她跟家里不贴心,彻底恨上她了,所以嫡母想把她送给老头子做妾时,他不仅没替她说话,还觉得这安排甚妙。

    宿淼越想,越觉得他们相像,顿时气得像河豚。

    “你说他是不是奇怪,就算顾小珍画不好,那他画的东西该是屎还是屎,不能看就是不能看,专业比不过就算了,到处传播别人的私事,你们男人啊,酸言酸语起来真可怕”

    “屎”都说出来了,可见她气得有点狠。

    韩勒看着自己被她掐变形的袖口,无奈道“哎哎哎,说什么呢。谁跟他是我们,那是男人中的败类,叫你多看有深度的书,少看儿童绘本,这不,你就闹笑话了。”

    宿淼呲牙“你说什么”

    韩勒摊手“酸言酸语是女人特有的品格吗”

    宿淼不解“当然不是。”

    韩勒道“既然不是,他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只能代表他个人品性低劣,你干嘛那么激动,觉得不可思议”

    宿淼“可是”

    宿淼蹙眉思考,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个认知误区,但她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精准描述出来。

    就听韩勒又道“女人有牙尖嘴利的,男的就没有吗男人有义薄云天的,女人也有巾帼英雄,所以说,人的品性如何跟性别无关。你要是心里默认男人格调比女子更高,更宽容,美好的品格属于男人,负面的就属于女人,那在很多事情上,这些刻板印象会影响你的判断,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

    就像,很多人明明懂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但还是会下意识凭面相断定对方是不是好人。

    宿淼恍然。

    是啊,如果祁子实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呢,她是不是气愤之余就不会觉得这么不可置信而是觉得稀松平常,因为她见惯了女子互相构陷的场面。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潜意识里,她觉得“只有女人才会喜欢说三道四、只有女人才会斤斤计较,也只有女人才会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她抿着嘴,小脸拧巴成团“我没这么想”

    自己便是女子,宿淼确定,她本心里从未看低女子。

    韩勒神色如常,像在说天气好不好,饭香不香。

    他道“你主观上当然没那样想,这不过是积年累月、代代人的潜移默化,在你意识不到时,就被刻下了某种烙印。所以,以后再遇到陌生人,千万不要因对方的性别、外表、时的谈吐就放松警惕,知道吗”

    韩勒说这么多,重点其实只有最后句。

    他担心宿淼的既定印象让她不知不觉陷入危险,尤其是,沈艋查到万豪集团不仅在香港涉黑,在广州也被查过次。

    他还没查清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盯上宿淼,只能先给她找了点麻烦,让她暂时没心思算计到自己头上。

    但很多时候罪犯之所以是罪犯,就是因为他们足够狂妄,也足够疯狂

    这世上大多数人是没有坏心眼的,坏人占的比例很小,但普通人只要遇到次坏人,便足以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

    他家小姑娘平时表现得再成熟,从她对夫妻之事的生疏来看,她年纪不会太大。

    第次时她羞得不敢睁眼,浑身僵硬不知如何反应,后面渐入佳境便热情又大胆,对夫妻之事不是无所知,足见她虽未成婚,却已到适婚之龄。

    粗粗算,他还真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这种情况下,韩勒不能因噎废食,成天把她绑在身边,便只能调整自己对待她的方式。

    既要宠着爱着,也不能保护过度,还得教教她人心险恶。

    宿淼看他突然正儿八经,有些困惑,想了会,突然问道“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啊”

    怪怪的。

    韩勒捏她脸颊“反正,你记住就是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霸道。

    宿淼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嗤了声,也没多想“你这叫专横”

    韩勒“是呀,我专横,我,你能怎么样”

    宿淼撇嘴“幼稚”

    两人没开车,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途中还遇上了大街上巡逻的纠察队,看小两口肩靠着肩膀,以为他们犯了现行流氓罪,当场上前盘问。

    虽然没出事,宿淼还是吓了跳,小脸煞白,到家了也没缓过神。

    当晚,她守在电视前,认认真真看完了新闻联播。

    新闻里将前阵子发生的多起大案概述了遍。

    前有8名犯罪分子在呼伦贝尔连续作案10多小时,杀死了27名无辜群众,最小的只有2岁,其中死亡女性八人,更有多名女青年被强奸、轮奸;

    再有上海市发生了流氓袭警,当街猥亵妇女的案子;

    还有某地火车站九死百余人受伤的自杀性爆炸事件

    在这样严峻的治安环境下,解放军内卫部队改编为武警部队,匆匆进行特种训练,而各省各市各单位要积极配合工作。厂子的保卫、街道的纠察队都得动起来。

    政策是好的,只是执行中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新问题。

    下午两人遇到的只是其。

    第二天出门时,宿淼不用人提醒,便换了身更朴素的衣裳,她只擦了脸,眉毛都没敢画。韩勒开车将她送进校门,才前往公司。

    这时候内地的公司跟香港那些财团不是回事。

    韩勒跟沈艋虽然是在安南组建了自己的团队,但公司却是在香港注册的。

    主要是源于政策因素。

    去年内地还没有注册公司的概念,不做实业的厂子几乎拿不到相关证书,还有个原因便是香港注册的公司能享受内地更多政策福利。

    两人合伙初期手里钱不多,经不起乱花,就直接低价租了空置的居民楼。

    开始他们只是通过中介了解香港的讯息,也会雇人前去查证,但两人没有亲身到香港考察,就连注册公司都是找人代办的。

    那时候,有中介提议他们卖墓碑。

    墓碑在香港有很大的市场,是非常暴利的行业。

    块墓碑的胚料买来也就几十块,但刻上字,转手回香港便变成百块,那些精雕细琢的甚至卖上上千元,但韩勒觉得这个行当不长久,没有技术含量,竞争力太薄弱,即使赚钱也做不了多久。

    他并不感兴趣。

    随后,韩勒考察了大半年,最后跟沈艋商量数次,将目光锁定在hax程控交换机上。

    交换机是什么呢通俗点说,就是两台电话进行无障碍的语音交流时需要的连接器。

    国内电话普及率不高,每装部电话,不仅初装费是天价,交了钱还得统排号,有时得等上三个月,有些甚至等上半年、年,有人为了早点装上电话,还得去电信部门偷偷送礼请客,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交换机没有多余接口,不能支持更多电话。

    而hax程控交换机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可供二三十部电话对打。在眼下,很受学校、医院和矿山的喜欢。

    所以,八月跟香港那边签好供货协议,九月刚推出,反馈很快就回来了,大受市场欢迎。

    短短两个月,分账达到了十万。

    两人欣喜若狂之余,也开始思考如何做得长久。

    首先就得招兵买马,以技术工人为主。

    毕竟代销门槛低,资金需求不大,手里有余钱的人都可以参与进来分杯羹,最麻烦的是,香港那边不愿签独家代理,他们的产能就那么点,这就意味着参与的人旦多了,就容易陷入供不上货的困境。

    思来想去,韩勒觉得还得自己搞。

    在进货的同时也进口组件,雇技术工人自己组装改良,这样就不容易被人卡脖子。

    他跟沈艋都是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

    沈艋这段时间更是忙到脚不沾地,相形之下,韩勒已经算是偷懒了。他每天清晨和妻子同出门,下午再去学校接她道回家,晚上还有轻松愉快的夜生活。

    而沈艋呢,就惨了。

    “艋子,今天你不许出门啊,妈都跟人约好在四季茶楼喝茶,你要是跑了,以后别说你是我儿子。”

    沈母不念叨则以,念叨就停不下来。

    “你比韩勒还大岁呢,他都讨媳妇了,我连儿媳妇的影子都没见着,你也长得不难看啊,怎么就找不到对象呢”

    沈艋无奈“妈我那是不想找。”

    女人多碍事啊,婆婆妈妈的,这也得哄,那也得哄。

    看韩勒娶了媳妇的状态就知道,脖子上跟套了绳子,身上跟调了闹钟似的,到五点必定回家,这哪是娶媳妇,这是娶祖宗

    丧失自由啊

    沈母嫌弃地看着他“行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想不想的,你就是找不着。”

    “你说说,你想干什么我和你爸从来没阻扰吧那你是不是也得满足我和你爸的心愿呢,我们这么大把年纪了,就想抱孙子孙女,咱家也没重男轻女的想法,你随便生个啥都行,你就是生个哪吒我们也认了。”

    沈艋噗嗤笑“妈,哪吒是想生就能生的吗”

    “废什么话,赶紧换衣服去,你要是敢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艋拿她没辙,心想会儿敷衍过去就好。等到了四季茶楼见到人,惊得他口茶当场喷了出来。

    “怎么是你啊”

    傅莹走到他对面坐下。

    坐姿优雅,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家里安排的,怎么,见到我很失望啊”

    沈艋目光微闪,面上也带着笑“那哪能啊,这不是没想到跟我相亲的是你吗,傅莹姐,傅珂说你去教小学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傅莹姐

    这个称呼出来,傅莹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两下。

    她立刻低头,睫毛轻颤,坐在她对面的沈艋只能看见她削尖的下巴。

    般人见了都得道声我见犹怜,不等人诉苦就主动麻溜地送上门帮忙。

    可惜她对面坐着的是沈艋。

    如果说韩勒对女人视若无睹是出于对覃美芬的恶心,那么沈艋就是单纯觉得女人碍事,只是这面他从来没表现出来,跟他不熟的人甚至觉得他对女人很绅士。

    就像现在,他察觉到傅莹正等着他主动询问,但他就是不开口。

    嗐,就玩儿。

    直到傅莹自己憋不住“哪能适应啊,想想只是离开几年,回来却物是人非了。”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茶杯。

    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还是别叫我姐了,女人最怕被人提醒年龄了。”

    沈艋完全不接她的茬,淡淡笑了笑。

    说道“那不合适,你是傅珂的堂姐,我直呼其名的话不礼貌。傅莹姐你真是太多愁善感了,别说人得变,我家大黄都下了三窝崽子了,它也变了不少呢。”

    傅莹不傻。

    听他东拉西扯,立刻明白跟沈艋绕弯子是不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她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他幸福吗”

    沈艋“啊”

    傅莹咬着下唇,眸光真诚“你知道我问谁,你跟韩勒关系好不是吗”

    “听说他跟从认识到结婚不到三个月,这真的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吗”

    沈艋只觉得牙酸。

    这说的什么屁话相看面就结婚的多了去了,难道谁都问句是不是深思熟虑

    他笑得温和“挺幸福的,傅莹姐你想上门道贺吗,不必这么麻烦,那家伙连熟人都懒得应酬,何况陌生人。”

    陌生人三个字对傅莹简直是暴击

    她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

    但她觉得这是沈艋胡说八道,韩勒怎么可能当她是陌生人不可能的。

    事实上,那天韩勒解释后,大家都相信了韩勒跟傅莹不认识的版本。

    只是觉得这话传出去对傅莹的名声不好,便没四处传播。至于傅珂,他也挺尴尬的,担心说出真相太伤人,便只是旁敲侧击提醒了几句。

    他想得简单,反正韩勒结婚了,傅莹总不可能盯着有妇之夫。

    见到傅莹难过,傅珂还自我反省了遍,想着自己是不是说话太过了,就打算回头找她道歉。

    没想到就听到她跟大伯发火。

    这才知道她在北大荒时还真跟崔平在起过,确定能回安南后又故意耍手段把崔平抛弃了。

    听到这事,傅珂整个人都傻了。

    得

    他好心帮傅莹,哪晓得傅莹拿他当木仓使,窝在家里伤心了好几天才缓过劲。

    只是他觉得怪丢人的,没好意思跟狐朋狗友们说。

    所以沈艋不知道傅莹和崔平的事,不然哪会跟她废话这么久。

    看傅莹失魂落魄、泫然欲泣的样子,宇宙直男沈某人有些不耐烦了。

    他脸上还是挂着公式化的笑,手指在桌上快速敲击。

    说道“傅莹姐,我觉得呢,这报恩得找对人,崔平救的你,你就找崔平报啊。而且,报恩为什么要以身相许呢,韩勒又没主动帮你,哪怕阴差阳错真帮了,他也不记得你。那家伙现在生活幸福,小日子美满滋润,你这弄得黏黏糊糊,别人见了还以为他怎么你了呢,万他媳妇儿误会了,跟他闹起来咋办你这哪是报恩,分明是报仇嘛。”

    傅莹表情僵住。

    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沈艋“我懂,你是傅珂的姐姐,那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姐,今天这茶我请客,傅莹姐你慢慢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傅莹“”

    沈艋说完,赶紧溜了。

    刚跑出茶楼,右手边就站着怒气勃勃的沈母。

    上秒意气风发的沈艋立马被沈母揪住耳朵“呆了不到十分钟,你就跑了,啊沈艋,你要气死老娘啊,是不是”

    沈艋“哎哟、哎哟”叫唤“妈,轻点,轻点,你听我解释啊。”

    沈母呵呵笑道“行啊,现在说,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沈艋赶紧把自己的耳朵从亲娘的魔爪下拯救出来,单手扶着怒气冲冲的沈母,母子俩慢慢往家里走。

    他担心亲娘下回被人忽悠得好心办坏事,索性没瞒着,将傅莹的目的通通抖了出来。

    沈艋没带主观情绪,讲到傅莹在长辈那儿营造出韩勒跟她关系密切的事时仍然是平铺直叙的语气。

    但沈母听得直皱眉。

    她印象中傅莹是个温柔,识大体的姑娘。

    先前她撞见傅莹带侄子出门玩。可能经验不足,她在给孩子买棉花糖时撒了手,孩子眨眼就不见了,还好那天运气不错,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还记得卖雪糕的老板,自己找了回来。

    她现在还记得傅莹当时的样子,急得面无血色,哭得晕了过去。

    所以媒人说傅莹,她也不介意对方比自家小子大两岁,当即就同意了。

    结果

    “真不是随便糊弄我的”

    她审视地瞥着沈艋,大有你敢撒谎,老娘在大马路上就要抄棍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的意味。

    沈艋苦笑“妈,我在你心里,没那么浑吧。”

    他再如何,也不会无中生有,去造个姑娘的谣啊。

    沈母思索了会儿,也觉得他干不出这样的事。

    “行了,下回再想看,我提前跟你通个气。”

    免得整出今天这样的乌龙。

    沈艋睁大眼,怪叫道“还有下回妈,你就饶了我吧,都什么年代了,相亲多老土的事啊,两个陌生人坐在那儿拼命找话题,尬不尬啊。”

    沈母凶道“不想相亲,那你就自己找啊,或者你直接说你喜欢啥样的,让媒人照着条件介绍。你看看,你现在二十五,就算立刻找到对象,结婚怎么着也得等几个月吧。要是运气好,你媳妇儿立马怀上孩子,等孩子落地,你就是27、28的人。你也不想以后带儿子出门,人家以为你是他爷爷吧。”

    沈艋

    沈母又道“韩勒比你还小岁,人家马上就有孩子了,你连媳妇儿都找不到,丢不丢人”

    越说越夸张了。

    怎么就马上有孩子了

    救命

    沈艋“停停停,妈,别念了,我悟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执行你的命令,我找你未来儿媳妇去了。”

    说完就溜之大吉。

    沈母拿他没辙“臭小子,你有本事别回家了。”

    沈艋脚步未停,心道正好,这阵子他就不回家了。长辈逼起婚来实在太可怕了,比洪水猛兽更甚。

    这边沈艋刚脱离苦海,那边傅莹还坐在茶楼里。

    整个人处于愤怒崩溃的边缘。

    她都弄不明白到底是心思被戳破觉得丢脸而生气,还是在沈艋眼里,她显得魅力全无更让人郁闷。

    傅莹没想跟沈艋进步发展,但她以为,沈艋对她应当有好感才是。

    大院里的同龄人有几个不喜欢她呢他们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包容,傅莹心如明镜。

    没想到沈艋如此不解风情。

    真不愧是的韩勒玩得好的兄弟啊,两个都样眼瞎。

    越想越生气,傅莹立马想到了最合适的倾听者韩成雪。

    韩成雪见到傅莹时,非常诧异“莹莹,怎么突然来家里找我了”

    以前都是她主动约傅莹,傅莹几乎不到家里找她玩,这会儿见到傅莹,韩成雪第反应就是

    “你找我有急事吗”

    那边傅莹跟韩成雪达成共识,互帮互助。

    这边宿淼刚走出校门不远,就被付香香的人拦住了。

    停在马路旁的黑色轿车摇下车窗,妆容精致、媚态横生的脸出现在宿淼视野中。

    宿淼不欲搭理,照直往前走。

    付香香红唇轻启“宿小姐,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宿淼微微笑,目光落在挡在她身前的大块头身上。

    “是挺巧的,足下有何贵干”

    付香香眨眨眼“你忘了我说的了吗,我很想跟你做个朋友,有空起喝杯咖啡吗”

    宿淼唇角微掀“恐怕没空呢,我赶时间。”

    付香香没说话,向前座瞥了眼,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立马毕恭毕敬将香烟递到她手里,又替她打火。

    她微眯着眼睛,深吸了口,缓缓吐出烟圈。

    “往前走六百米,有间咖啡馆,听说是苏联人开的,制作手法想当地道,咖啡味很浓。他们先将深煎炒的咖啡、溶化的巧克力、可可、蛋黄和少量牛奶在火上加热,充分搅拌,加入小匙砂糖,搅拌均匀后,倒入杯中,再加大匙奶油浮在上面,削上些巧克力末作装饰,宿小姐尝过后,定会爱上它的。”

    她语速不急不缓,仿佛在说件稀松平常的事。

    但堵着她的大块头却目露胁迫。

    宿淼眼角余光瞥了眼校门口,没见到保安的影子。车子离她很近,她如果拔腿就跑,说不定立马被强行塞到车里。

    她眼睫低垂,忽然笑了笑“是吗倒是被你勾起兴趣了,既不远,也别坐车了,要劳烦足下与我同步行了。”

    付香香眼波流转,并不惊艳的五官却意外地吸引人。

    她道“也好,也可见识下周围的风景。”

    宿淼眸子微凉“这两位就不必跟着了,你觉得呢”

    付香香点头,笑道“既是交朋友,自然该坦诚,黑虎、黑豹,你们在车上等着。”

    黑虎“三太”

    付香香挥挥手,声音冷下来“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黑虎、黑豹二人对视眼,认命道“是,三太。”

    真到了这刻,宿淼反倒彻底淡定下来。

    还有心思感慨香港不愧是跟大盛样的香港啊,这位三太的派头跟主子训奴才没什么区别,不像安南,哪家多请两个阿姨都要惹人非议,谁要敢这样对待帮佣阿姨,肯定被扣上地主资本家头衔。

    虽说这年头也不是举报就会被整的年代,但落这么个名声在身上,街坊邻居肯定会说闲话,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到咖啡馆坐下。

    宿淼也没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而是全副心力都在付香香身上。

    付香香点餐后,将菜单推到宿淼面前。

    问道“宿小姐想喝点什么”

    宿淼坐姿端正,嘴角上扬“我并不了解,随意就好。”

    她嘴上说不懂,但眼神举止并不因“不了解”而感到局促不安,坦然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假装不懂。

    再看她举动并不符合西方礼仪,却又比香港某些老牌豪门的太太小姐还显得矜贵优雅,实在让人迷惑。

    付香香眸光闪烁,开始觉得自己的计划不会生效了。

    “两杯吧,份流心的苏维埃泡芙条,再来个苹果罗勒慕斯。”

    等侍应生离开,付香香主动开口“宿小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宿淼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足下不是说缘分天降,正好偶遇吗”

    付香香失笑,觉得眼前这姑娘实在有趣“我叫付香香。”

    宿淼没有跟居心不良之人介绍姓名的习惯,她也相信,即便她不提,对方也早就查过她了,便淡淡地“哦”了声。

    付香香不在意她的轻慢。

    她深知,只要好处足够大,再刚强的人也会滋生贪念,只要有了贪念,就会步步迈向深渊。

    付香香“宿小姐有没有兴趣到香港生活呢”

    她开门见山。

    宿淼原想直接了当告诉她自己并不感兴趣,然后赶紧走人。

    脑子里忽然闪现出那日韩勒说的话,万豪集团背地里可能在做拐卖妇女的勾当。

    心念转动间,她决定不着急,先套套话。

    哪怕套不着也没什么损失,只是浪费点点时间。

    宿淼看着落地窗外,语气淡淡“不感兴趣。”

    她在观察付香香的同时,付香香也没错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

    她没漏掉宿淼听到香港时迅速颤动的睫毛,嘴角笑容渐渐加深。

    “香港有最豪华的大楼,最高的有几十层高,你能想象吗我们万豪集团最普通的员工每个月薪水就有好几千港币,集团管理每个月的薪水都在五位数、六位数。香港是亚洲最繁华的大都市,到了晚上,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好吃的,好玩的,让人目不暇接。跟物资缺乏的内地比,香港就是天堂。”

    她的话越动听,宿淼眸光越沉。

    她始终垂着眼,长长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想法。

    “是吗”

    付香香小小抿了口咖啡“当然,如果你去香港,我很愿意尽地主之谊。”

    宿淼没吭声,似是有些挣扎,过了会儿她轻声呢喃道“到时候再说吧。”

    付香香只是笑“我们万豪在香港也算叫得上名的企业,如果你愿意到香港发展肯定不会差。”

    宿淼“刚才还叫我去玩,现在就说到香港发展,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找上我”

    付香香眨眨眼“我第次见到你,就觉得咱们气场很合拍。你不信好吧,说真格的,我觉得你的外形很适合开拓业务。”

    宿淼摇头,不解。

    付香香身体往后倒靠在皮椅背上,神色慵懒“我们万豪是房产起家,香港建楼的集团很多,大家都找形象气质好的姑娘当售楼小姐,这样给客户介绍楼盘时签单几率更大。你的外表,非常符合集团招人的标准。”

    宿淼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又或者付香香觉得内地人没什么见识,她会见钱眼开。

    但有谁见过皇帝主动管底下的农民如何耕地呢

    付香香在万豪地位不低,为了招普普通通的售楼小姐,对她软硬兼施不傻的人都知道里面有猫腻吧。

    付香香也知道宿淼不会轻易相信,她也没指望用这套说词糊弄住她。

    她又道“我丈夫是家中老二,他跟大少在公爹面前打赌,两个月内谁卖出的楼更多,谁就能在集团拿到更多的话语权。”

    宿淼挑眉“所以,你需要的不是我,而是需要很多像我这样长得还不错的姑娘”

    这绝不可能是卖楼那么简单。

    付香香心脏紧缩了下,死死盯着宿淼,见她只是随口问并没有其他意思才渐渐放松。

    “可以这么说,只要工作两个月,就能赚到至少两万港币”

    说到钱时,她拖长语调,察觉到宿淼表情裂开,遂得意道“两个月可以挣几年都挣不到的钱,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机会拒之门外呢”

    看她动摇,付香香继续说“上次覃老夫人过寿,我见到你和你丈夫了。恕我直言,他虽然是覃家的外孙,相貌也还不错,但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宿淼仿佛被她的话烫到,又好似陷入挣扎迷茫。

    顾不上礼仪,猛地灌了两口咖啡。

    付香香看在眼里,觉得她被说动了,只是道德裹住了她的脚步。

    她目光含笑,从包里拿出张名片,推到宿淼面前“如果想明白了,随时可以联络我,不管是想发财也好,还是想在香港定居,我都能帮到你。

    相信我,像你这样美丽绝伦的女人就该穿戴华服珠宝、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大方光彩,等着英俊潇洒的富豪们讨好你,而不是穿着毫无美感的衬衫长裤,渐渐在柴米油盐中凋零。”

    哪个女人没有虚荣心呢。

    越漂亮的女人越在乎外表的光彩,她们绝不会甘于平凡。

    付香香看着落荒而逃的宿淼,神情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为什么衣服珠宝男人就能骗到人

    行叭,还真能骗成功好多被沦落到红灯区的姑娘一开始被骗的理由就是如此朴素,穿好吃好,人家再吹几句彩虹屁,夸她长得美

    哦豁,进坑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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