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勒“我回来前,蒋陆刚和他妈大吵了一架,当着大院里很多人的面,我看三天后的婚礼有点悬。”
而风暴中心的宿家,此时寂静得过分。
宿安泪雨涟涟,大骂蒋陆渣男,骂代曼未婚先孕不要脸,更嚷嚷着要去举报她们乱搞男女关系
许是这两个月被宿安折腾疲了,大家并没有其他人臆想的痛苦场面,反倒终于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就连最感性的柳玉绣也只是红了眼眶,未像女儿那般哭个不停。
“安安,你冷静点,你难受妈知道,但举报不能张口就来”
宿安表情癫狂,猛地抬头看向柳玉绣“我怎么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他怎么能把人送到市医院,不知道市医院有多少人认得他吗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代曼的事了,我呢,我成了全大院的笑柄,我冷静不了,你们不替我出气,连我诉苦都听不得了吗”
宿安冷不丁起身,扑到柳玉绣脚边,趴在她膝盖上。
痛哭流涕“妈,您是我妈对吧,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心疼心疼我呢如果是宿淼遇到这种事,你们也会这样漠不关心吗”
这话一出,宿卫国脸当场黑了。
说他们不关心她还有心肝吗
柳玉绣又是心痛又是无奈,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安安非得把目光盯在囡囡头上,他们待她真的那么差吗
尽管情感上她和老宿偏向养了多年的囡囡,但柳玉绣自认在对待两人时,她没有任何偏心。
在安安眼里,他们是一对陌生的父母,对她和老宿而言,横空出现的孩子何尝不陌生呢
安安恐慌不适应,她和老宿何尝不是。
但他们一直在努力释放善意,主动亲近安安,可感情哪能一日千里,不都得慢慢培养吗
再说物质上,她和老宿更没有对不住她。
她给淼淼的不过是安南的一栋小院儿,不值什么钱,为的也是她能独自立户,不被车家掣肘。
给安安的却是京城的四合院,面积上虽说不如淼淼的院子大,但安南再是繁
华,又哪里能跟首都比
眼下显不出什么,等国家高速发展起来,首都的房子只会水涨船高。
除此以外,她还想办法跟人买了钢铁厂新建五层家属楼的认购权,房子七十平,对很多人而言算是足够大了。
前阵子,家里提前将准备好的嫁妆给她,便是因两家婚事不成,宿安成日浑浑噩噩。
一则,柳玉绣想让她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有,应该比大部分恨嫁的姑娘有底气,不是非得嫁到蒋家才能过好日子,慢慢挑选未来的丈夫便是。
二则,是家里因她多生事端,惹得大儿媳心里有怨,老宿便想着远香近臭,索性让她跟囡囡一样,搬到外边住。
左右,工作有了,房子也有了。
硬件上宿安已经比九成的年轻姑娘强,只要踏踏实实,这辈子不说多么显贵,肯定比大部分人过得舒心。
柳玉绣当真把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哪料到女儿丝毫体会不到她和老宿的爱护之心。
哪料到她这死胡同钻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怎么不心疼你,妈妈心疼你啊,但举报是能随便说的吗你以什么名义举报,说他搞不正当关系,蒋陆转头娶了那个姑娘就是,难道你还要告他强奸,让蒋陆吃木仓子儿,安安,你还想把自己也搭进去吗”
顾忌到女儿的自尊心,柳玉绣并不想把话说太明白。
蒋陆跟宿安不熟,便是他再糊涂,怎么就那么巧跟女儿发生关系了女儿到青川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知道蒋陆喝醉的消息,又为什么能在大半夜进蒋陆的屋
里面的猫腻他们不是不清楚。
只是两个年轻人说好要结婚,宿安又满心欢喜得偿所愿,家里便是不认可,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将这不体面的一段囫囵过去。
但让柳玉绣顺着同意宿安现在的打算,那是万万不能。
且不提蒋宿两家的交情。
单说两人发生关系这事,蒋陆有问题,女儿就没有吗她去青川前,不知道蒋陆有对象吗哪有不顺意了就把人往死路逼。
“说来说去,在宿淼和我之间,你们选择
宿淼就算了。在我和蒋陆之间,你们还是选择维护蒋陆,不让我嫁给他的是你们,现在他伤害我,不让我报仇的还是你们,爸,妈,你们真的让我很失望,很失望,我”
宿池生气地截断她的话“那你想怎么样取消婚礼,让派出所把蒋陆带走,蒋家唯一的儿子毁在你手上,你承受得了他们的回击吗”
宿安“瞧瞧,总算露馅了吧,我受到这么大的羞辱不足以让你们替我讨公道,嘴上说得好像很疼我的样子,一动真格就认怂了”
吴红玉气得一个倒仰,实在听不下去了。
想到白天单位里同事们若有似无的打量、意有所指,她就生气。这会儿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哭惨,好意思指责他们对她不上心
她猛地起身,指着宿安鼻子破口大骂“那是你咎由自取”
“从你回家里,爸妈是不是将你未来的路子安排好了听说你成绩好又被逼辍学,就安排你重新念书。全家也没给你压力,想着你能考大学就考,考不上也无所谓,家里也养得起你。你怎么干的一声不吭把我给淼淼的工作抢了,让我里外不是人。”
“再来,你跟蒋陆的事爸是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不合适。你一意孤行,连蒋陆有了对象都不肯放弃,死皮赖脸跟着杨阿姨到青川,你干了什么心里没数吗还是你觉得只要不承认大家就不可能知道,难道这也要说家里逼你的吗,全世界只有蒋陆一个男人了是不是,你怎么不出去打听打听,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的说你不知羞耻,追男人追到不要脸皮宿安,你说家里不帮你,那你考虑过宿家的名声吗,考虑过我们在单位怎么做人吗那蒋家条件确实不错,但咱家难道就亏待了你,逼得你上赶着贴过去”
“蒋陆让你没脸,爸妈心疼你,我和你哥也理解你不好受,你骂骂咧咧半天我不说什么,但你现在把所有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给所有人泼脏水,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吴红玉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想到别人明里暗里笑宿家的家教,还问萍萍和乐乐跟姑姑关系好不好,姑侄仨像不
像,吴红玉简直吃了宿安的心都有了。
真不愧是吸血虫家庭养出的孩子,自私自利到极点。
吴红玉一抹眼泪,悲愤地看着柳玉绣和宿卫国。
“妈,以后她想做什么您也别拦着,但乐乐和萍萍绝对不能有一个疯子姑姑,你们不舍得把她逐出门,那就让我们一家搬到外面住。”
她真是受够了替自私恶毒的小姑子买单。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宿安被这么一说,表情滞了滞,咬着牙,半晌憋出一句“我是宿家的亲女儿,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这么说蒋陆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身子被蒋陆破了,以后找不着好对象,蒋陆现在还搞出孩子,难道要我忍着”
宿池一拍桌子“什么外人红玉是我媳妇,是你嫂子”
宿安噎了噎“那我还是你妹妹,她刚才那话是一个当嫂子的能说的吗是不是要我忍了代曼才算识大体”
吴红玉反唇相讥“什么忍着,要忍也是那个姓代的姑娘忍你。”
“蒋陆为什么跟杨阿姨吵起来,我不信你不知道。”
宿安脸色煞白。
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和蒋母确实找上门给了代曼母亲难堪,说话也确实不好听,但分手是代曼自己选择的。
他们自己信任感就不够,她和蒋母只是递了个引子。如果代曼和蒋陆真心相爱,一定不会因为几句难听话就被拆散了。
柳玉绣看着争得跟乌鸡眼似的儿媳和女儿,叹了口气。
“红玉,你也别拿话来激我和你爸,我们心里有数,这几天给淼淼准备陪嫁的家具的事要麻烦你费心了,安安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先回房看看乐乐和萍萍,千万别把她们吵醒了。”
吴红玉发泄了一通,心里也确实感到委屈。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妈,我就是个急性子,你别生我的气。”
柳玉绣长长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先去看孩子吧。”
吴红玉一走,柳玉绣不打算继续绕弯子,她知道,女儿自有一套逻辑,顺着她的话反驳只会让问题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她直言
不讳“这桩婚事,妈觉得取消为好,但妈也不赞同你去举报蒋陆。你们俩的事就是一笔糊涂账,当然,你咬定他强奸你的话,他或许会被判刑,严重点甚至会被木仓毙,但安安,你要知道,两家关系再好,你杨阿姨也不可能放过害了她独子的人。而家里只能跟你断绝关系。”
除了一个宿安,她还有别的儿女。
柳玉绣再心疼宿安,也不能让其他孩子因为宿安的关系惹上莫名其妙的官司,这对他们不公平。
宿安抬头,死死咬着牙齿。
随后扭头看宿卫国“爸,你打仗时面对敌人都没服过软,难道还怕蒋陆他爸吗为此要牺牲你的女儿”
宿卫国听了,眉头皱得更紧。
宿安一直这样,出了任何事从不自省。
当下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厉声呵道“你有什么权利要求全家人为你的自私承担代价你妈说得没错,婚事取消大不了家里陪着丢脸,但你要是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我只能登报脱离父女关系。你放心,家里给你的东西我们不会收回,你以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都跟宿家没关系。”
宿安吓了一跳,没想到宿卫国这么坚决。
又是茫然,又是难受。
顿时有些崩溃“行啊,你们一早就不想把我认回来,现在看我丢了宿家的脸,肯定后悔得肠子都清了吧,我没在你们身边长大,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难道那是我的错吗不是想知道我干了什么吗我告诉你们,是我和蒋陆他妈联手给他下了迷药,也是我主动跟他发生关系。爸,你很失望,也很生气是不是你可能还在心里想,如果是宿淼,一定不会这么不知羞耻可惜没办法,谁让我才是你们的亲女儿,她不是呢。”
宿卫国被气得猛咳了几声。
柳玉绣赶忙倒水递到他嘴边,这下对宿安是彻底死心了。
宿池见父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顿时火了。
不轻易动怒的他一把将旁边的搪瓷盅扫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宿安惊得颤抖了一下,看着滚到脚边的搪瓷杯,心里回过味来,开始感到
后怕了。
宿池“宿安,要不是我没打人的习惯,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一耳光赶紧向爸妈道歉。”
宿安心里虚着,但有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她不露怯。
她也怒了,冲到宿池面前,仰起脸故意凑上去“打啊,有种你现在打,以前没见你这个哥哥关心我,现在就知道充老大了,来啊,打死我就痛快了。”
宿池冷冷地看着宿安“你就是有病让所有人围着你转,才叫关心你疼爱你,生在我们家真是可惜了。”
说完,一把推开宿安。
宿安跌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嚎啕大哭。
次日,宿淼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一听大嫂说妈被气病了,立马往家里赶。韩勒出门办事了,她不会开车,也不会骑单车,只能一路走回去。
刚走出文化巷,不知是她被害妄想症还是怎么回事,宿淼总觉得有人在不远处盯着自己,但四下张望又找不出目标。
她留了心眼,专门挑路人多的地方走。
等到了梧桐街部队大院,宿淼进去时还特地跟门口警卫说了一声,警卫员经验丰富,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大门附近任何一处。
黑虎站在街道一角,看着宿淼进去,又见院子门口竟设有警卫员,心知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
便机警地没有露脸。
想了想,决定先回去跟三太汇报情况。
宿淼不知自己被人盯上,她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乐乐在哭,她急得赶忙冲进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乐乐一看到她,小短腿蹬蹬蹬向宿淼跑来,抱着她的腰,哇哇大哭“小姑姑,呜呜呜安安姑姑打乐乐,呜呜呜”
宿淼这才发现一旁双手环胸的宿安。
她抬起小姑娘的下巴,就看到右脸有道红痕像是被什么划了一下,索性没有破皮,宿淼忍着怒火,柔声问道“痛不痛妈妈和奶奶不在家吗”
电话里吴红玉说宿母病了,想让她回去开导开导,但人呢
小姑娘揉着眼睛,抽抽嗒嗒道“奶奶生病了,在屋里休息。妈妈出门买菜去了
,小姑姑,安安姑姑打翻了我的碗,还凶乐乐,乐乐脸好痛,呜呜呜。”
乐乐委屈巴巴地看着宿淼。
看得宿淼心疼不已,她没理宿安,先是给小丫头涂了药,又重新到厨房给她盛了粥,等小姑娘不哭了,乖乖坐着吃早饭,宿淼才有心思打量宿安。
“欺负小孩儿,你挺能耐啊。”
有本事找蒋陆闹去,孬种
宿安诡异地没有回嘴,只是直直盯着宿淼。
她想看,宿淼就让她看。直到乐乐喝完粥,宿淼哄着她在一旁画画,宿安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很得意”
宿淼眼皮都没抬一下,两手捂着小丫头的耳朵,颇有些漫不经心“得意什么”
“我费尽心机抢了你的未婚夫,落得现在这个结局,你是不是心里很畅快”
宿淼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是不是觉得吃饭放屁别人都得关注你啊,自恋。”
韩勒还老说她自恋,依她看,宿安才叫真自恋。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错觉,总是用这种“尔等凡夫俗子”的眼神看别人,一旦别人的表现不如她意,她就脑补一些有的没的,真逗。
预知未来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不得不说也是个人才。
若换成她,赶紧找块豆腐撞死得了,哪有脸闹呢,公主都没她能作。
宿安恼怒地瞪着宿淼“总之,你别以为能看我笑话她以为有了孩子就有了尚方宝剑,呵,我是不会退让的。”
本是脱口而出的冲动之语,只是为了不在宿淼面前示弱。
但当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宿安心中的迷障仿佛在刹那间被一柄利刃破开了。
没错,她为什么要让
她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让步,她要的是攻略蒋陆这个未来的市长,别的重要吗
不重要
年代文里给人当后妈的一个接一个,难道真是因为喜欢孩子啊不都是知道小孩未来成就非凡,才提前投资吗
她们可以成为人生赢家,她为什么不能。
她的确失策了,不知道那两人有了实质的关系
,但那又怎么样
现代男女恋爱同居的比比皆是,有前男友或是前女友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吗
她的第一次不也是在高考后就交给了当时爱慕的学长吗
果真是待得时间久了,也渐渐被这个时代同化,居然在乎起那层膜来。
代曼想用一颗小小的受精卵逼宫,行啊,她就让她逼。
以杨阿姨的脾气,既然跟代曼的母亲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就绝不会同意跟她做亲家。
这无异于直接打她的脸。
只要她不哭不闹,拿出“正室”风范,告诉蒋陆她愿意抚养代曼的孩子,她倒要看看,蒋陆拿什么理由悔婚。
自然,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博得蒋陆的怜惜而说的场面话。
她敢给代曼养孩子,代曼敢拼着前途尽毁的可能未婚生子吗,即便生了又敢把孩子交给她吗
她要敢把孽种生下来,流言蜚语就能杀死她。
短短几瞬,宿安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弯儿。
到了这一刻,她第一次脱离剧情,认真打量宿淼,眼神依然带着某种优越感,但那分敌视似乎不知不觉消失了。
“宿淼,我一定会过得比你更好。”
她如是说着。
说罢,如同奔赴战场的孔雀,仰着高傲的头颅出门了。
宿淼
神经病啊
吴红玉回来,见到乐乐脸上的红印子,又生了好大一番气。
宿淼将乐乐交给亲妈,上楼看柳玉绣。
柳玉绣睡得很沉,眼底有些乌青,宿淼手伸进被窝里碰了碰她的手臂,体温如常,她松了口气。
再瞥见旁边桌上喝完的中药残汁儿,她心里有了数。
也是,如果真病得太厉害,爸肯定请假在家照顾妈了。
宿淼下楼又跟吴红玉聊了几句,吴红玉忽然感慨了一句“还好你当时想得开,不然摊上这事的就成你了。”
说到一半似乎察觉到不对,吴红玉又笑了笑“瞧我这脑子,换了你也不至于这样。”
宿淼也就是跟着笑笑罢了。
出大院时,宿淼能感受到那道跟随自己的视线消失了,她略皱了下
眉,细细想了一会儿,实在猜不透谁会跟踪自己,但心里已经拿定主意近期都不出门了。
等韩勒一回来,宿淼就把这事同他说了。
韩勒一听,神情凛然。
又问了些许细节,以他的敏锐,很快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
深邃的双眸里霎时阴云密布。
怕宿淼害怕,他还掀了掀嘴角。
笑道“放心,文化巷卧虎藏龙安全得很,那些小地痞折腾不出水花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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