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然是一出好戏, 谷原小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反派对谷原结衣的死只丢下了这么一句单薄的感慨,对于哭得撕心裂肺的金灯藤子也视而不见, 反而有些开心地双手合十,说道“这样, 竞争者就少了一人了, 只要再淘汰掉一个人, 解药的份额就足够了, 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吗
所有人都看着抱着结衣的尸体哭得凄凉的金灯藤子,一股蜇人的郁怒如同燎原的星火一般涌上心头。虽然经历了一晚上的生死逃杀,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良知完全被泯灭, 大部分人对法律和道德伦常还是心存畏惧的,而有畏惧则有良知,现在看到藤子的下场, 难免带入到了自己的身上。
众人敢怒而不敢言,但是船舱里的气氛却如同被倒入了胶状物, 变得粘稠而又压抑。
叶室青皱着眉头看着金灯藤子,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拉起来,但是藤子却死死地抱着结衣的尸体不肯松手,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她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拥抱自己死去的“树”, 像是绝望挣扎而不肯死去的藤。结衣白色的和服沾满了鲜血, 白无垢,在霓虹国, 这是代表痴恋与缱绻的爱情, 但也代表着死者的葬衣, 用以乞求灵魂安息永不彷徨之意。结衣穿着这样的一件衣服来见藤子,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无法原谅她,却又无法杀死她。于是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也报复她。
叶室青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弯弯道道,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让“藤子”变回“林夕”,但是他的手才刚刚触碰到藤子的肩膀,反派就开口说话了。
“青君,许久不见了,这个游戏玩得开心吗”
反派的能面依旧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微笑,但是他此时一改口,所有人就顺着他的视线凝聚到了叶室青的身上。
叶室青眉头皱得更深,他放开了藤子,毫不避讳地回视了反派,语气淡淡地道“我并没有你的恶趣味,会以杀人为乐。”
“可是族兄我觉得你乐在其中啊。”反派依旧笑得开怀,似乎觉得叶室青皱眉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本来以为青君只是个酷爱写生的文艺青年,没想到青君居然藏着如此精湛的武艺,不管是领导才能还是分析能力都让兄长我大开眼界,能亲眼目睹弟弟的成长,不管如何我都觉得很开心呢。”
挑拨离间。纯子心中暗骂,对方显然是挑起了所有人的反骨,又刻意在这个时候戳穿叶室青的身份,稍有不慎,叶室青就会成为众人攻讦的对象。
“青君从小就性格冷淡,出色而优秀,对女人哦不,对所有人都不曾上过心,这一次为何就对金灯小姐如此刮目相看呢”
“这与你无关。”叶室青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漆黑的眼眸里已是寒凉一片。
“作为兄长总是难免会关心感情史一片空白的弟弟的初恋的。”不管叶室青的态度如何冷淡,反派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金灯小姐真是神秘而又可爱的人呢,我原本以为金灯小姐爱的是谷原小姐,却没想到金灯小姐的另一个人格居然喜欢的是青君啊。”
反派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轻轻地笑道“可惜谷原小姐死了,那位石川希美小姐也不在了,不然可真的是一场让我愉悦的好戏呢。”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叶室青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几个后空翻闪过了子弹的攻击。他落地之时单膝跪地,一只手的五指摁压着地板,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暴起反击的姿势。猛然抬起头时露出了一双漆黑深邃几乎不可见底的眼睛,他看着刚刚开枪的人,沉默不语。
金灯藤子握着左轮手枪的手在颤抖,她的神情喜怒不定,一双眼睛里却已经染上了疯意。
她瞠大了眼睛,泪如泉涌,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结衣就得死,你们却能活下去”
叶室青冰冷地吐字,问道“杀了她的人不是你吗”
“不是不是我是林夕是林夕”藤子破音的尖叫扎得人耳膜生疼,本就清脆悦耳的嗓音此时被绝望和痛苦逼成了破碎难听的嘶鸣,“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凭什么结衣离开了我,你和她却能活下去不从我身边夺走了结衣,你们又凭什么能幸福下去”
“闭嘴。”
又是一声枪响,瞄准的目标却不是叶室青。众人只看到那女孩神色挣扎不停,像是天人交战一般拿捏不定主意,最终定格在一个冰冷的表情之上。
藤子的大腿被开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她刚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给了自己一枪。
林夕在树林里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藤子的确拥有对自己身体绝对的掌控权利,但是也不是没有漏洞可以钻的。树林里为了躲避危险而扭了腰,那时的林夕就发现金灯藤子的耐痛能力以及意志力远远不如自己,一旦身体感到痛楚,她对这具驱壳的掌控力度就会下降,让林夕有机可乘。
亲眼目睹了这如同人格分裂般的戏剧性变化,所有人的神色都很精彩,却也很有默契地远离了林夕。
林夕抬头,看向了反派。
“是不是在你心里,人类就是这样为了活下去而不折手段的生物为了活下去而残害同胞的性命,哪怕做尽丧尽天良的坏事,也在所不惜”
“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的人都是你的玩物,能随你高兴地被你玩弄在手掌心,肆意改写我们的命运,我们的悲喜都是你眼里的小丑闹剧”
“女孩,我知道你很愤怒,也觉得我罪无可恕。”反派笑眯眯地道,“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选择妥协,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金灯藤子小姐,你不必表现得这么愤慨,毕竟你也杀过人。为了活下去,你也犯了罪,不折手段、残害同胞,你一个不差。当然,金灯小姐可以说自己是正当防卫,但是你杀了不止一个人,这是一个你无可否认的事实。你哪里来的质问我的底气因为你杀的人该死,所以就显得你比较正义比较有理”
反派撕开了那张温文尔雅的表皮,露出了深藏其中猖狂恣雎的一面。那份将人命视如草芥的傲慢,几乎是在蔑视所有人为了生存而付出的一切努力。
林夕抬起了头,看着船舱之外升起的太阳,几乎想要叹息。
“其实你说得有道理,我的确杀了人,还杀了不少。”
“但是你要知道人类这种东西,能拼尽一切只为了活下去,也能为了一点小小的事情而选择放弃。”
她话音未落,叶室青瞬间就动了。他的速度快如疾风,出手动如雷霆,他一把卸掉了林夕手上的武器,伸出手便将她抱起。
林夕躺在叶室青的怀里,眼睛却盯着显示屏,露出一个微笑,透着讽意“解药的份额不够,是吗想看我们自相残杀不是吗”
“总不能事事都如你的意。”
众目睽睽之下,眉眼娇弱的少女带着平和的微笑,吐出了半块模糊的血肉。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嘴唇和下颚,那刺眼的血红像噩梦里渗流而出的悲伤,淅淅沥沥地往下淌,让人心一点点地发凉,又一点点的滚烫。
叶室青伸手要去掰她的唇舌,却被林夕握住了手腕,她看着他,笑容里甚至透着一丝凄厉。
她丢了半截舌头,咽了一口血水,含糊不清地说道“藤子疯了,她要杀你。”
“我受够这样了,身体、命运,我都控制不了。”
“但是至少死亡可以。”
粘稠的血液堵在喉咙口,伴随着窒息的痛苦,林夕最后只看见他动摇到连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都开始瓦解的眼睛。
人的理智在高强度的挤压和刺激之下,断裂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去你妈的混账东西解药解药算个屁劳资还真就不打算活了死都要拉你们这群龟孙垫背”
“去死哈哈哈去死吧凭什么你要劳资死劳资就得死,你让劳资杀人劳资就得杀人我日你祖宗的”
“活活着窝囊还不如死得痛快一点一群大老爷们儿还没一个小姑娘有骨气”
一直做着困兽之斗的猎物开始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与反抗,拼着最后一口气都想咬断猎人的脖颈。早已见事不好的纯子趁敌人不被,一个凌厉无比的下劈腿便直接踹飞了一个一米八的大块头,粗鲁地抢过他手上的武器。在众人选择反抗的瞬间,她架起轻机枪就是一通“突突突”地扫射。
“不让老娘活,你们也别想好过”
被围堵在此地的困兽露出了爪牙,咆哮着将镇守的猎人撕成了碎片。当人走投无路时便有了这样的一往无前的勇气,悍不畏死,杀红了眼睛。
有人打碎了你的膝盖,逼得你不得不跪,可打碎了你的脊梁,又要拿什么来撑这一身的骨血
总有一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叶室青抱着藤子的尸体,他将尸体平放到了地上,从紧紧攥着的掌心中挖出了一柄薄薄的美工刀片。
上面还绑着他为了保护她而特意绑出来的“手柄”。
喷洒的血雾和疯狂的杀戮中,叶室青踩着逐渐漫过他鞋底的血泊,无形的气场以他为原点而展开,瞬间横扫了整个岛屿。
他带着“猎物”杀了船上的所有的“猎人”,而这时活下来的猎物连原先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幸存的人翻找出了足够岛屿上所有人使用的解药,只觉得这场游戏荒唐而又可笑。
叶室青淡着眉眼,用注射器将药液推进了自己的血管,这才抬起头来,隔着屏幕看向了那终于开始错愕起来的魔鬼。
他把玩着薄薄的美工刀刀片,而他身后,幸存的人都纷纷拿起了武器,立直了膝盖,挺直了脊梁骨。
“那么兄长,现在,你开始逃吧,不然被我找到,你不会死得太好看的。”
叶室青轻描淡写地说着,他抬了抬手,已经有人拿起了解药,朝着船舱外走去。只要有解药,哪怕没有特殊的钥匙,他们也还能活下去,活下去撕碎猎人的脖颈。
那人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了,他言语艰涩地道“一个女人哈一个女人就毁了我的游戏”
“不,怎么会游戏才刚刚开始。”叶室青近乎心平气和地道,“你也说了,这是一个猎与被猎的游戏。”
诡异的能面还在微笑着,面具下的人却已经笑不出来了“你以为你们能杀了我”
“你不是第一个让我失去她的人。”叶室青微微抬手,他指尖的刀刃映入了晨曦的辉光,折射在他的脸上。
容貌清俊的少年瞳孔深深,神情冰冷,他的一字一句都透出了力度,一如刀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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