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小说:万火回一 作者:机械松鼠
    这不公平。

    五条悟大声控诉,这真是全世界最不公平的事了

    他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哪怕只是邀请别人来家里吃饭都会被各种恶意解读,从下马威到服从性测试再快进到ua,什么过分的说辞都有。

    二十七岁白发的六眼家主躺在榻榻米上,游戏手柄抛在一边,对着已经有些发热的手机屏幕控诉世界对他的恶意,明明咱们关系这么好,这群人一定都是眼睛瞎了,才解读得乱七八糟。

    活像十七岁,或者七岁。

    的场灼正在可丽饼店门口排队,前面后面都站满了人,说话声音被压低在了社交礼貌的范畴当中,“是因为他们对悟都不够了解嘛。”

    “我总觉得你在敷衍我。”

    五条悟说。

    “这是错觉。”

    的场灼想了想,看着自己面前一点不见变少的排队人数,还有大冷的天里呼吸呵出的白气,发出互联网上被控诉过无数遍的直男暴言“不过如果你硬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五条悟“”

    他嘟地一声挂断了电话,转而拨号给自己的另一个熟人,拖长了音调,硝子,硝子

    “怎么”

    现在可是新年假期,家入硝子缩在被炉里,给自己剥橘子吃,接到电话之后把手机打开免提。

    “我觉得阿灼他嫌我烦。”

    “很有自知之明嘛,五条。”

    “怎么就连硝子也这么说”

    “因为你有时候就是有点烦,而且我觉得的场承受了你的大部分火力输出,如果把五条悟比作是一个游戏boss,我们承受溅射伤害的话,那他一定是这个副本里从头到尾都在承伤的主t。”

    硝子慢条斯理地回答“不过那家伙不是早就习惯了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习惯啊毕竟所有人都说他肯定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只是因为打不过我所以才暂时忍耐下来”

    “噗,你是说论坛热帖吗,那个我也看了,编得可真像那么回事。”

    硝子忍不住笑出声,她有时候确实会在论坛里吃自己高中同学的瓜,主要是因为跟歌姬聊天的时候对方指天戳地控诉得太厉害,让她也顺道听说了些“很有乐子”的业界风评。

    电话另一端不出声了,家入硝子又等了几秒,还没听见对方继续回话,才很惊讶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打火机发出“啵”地一声“不会吧不会吧,你真信了那个让夜蛾老师改行去当家,喝醉了酒之后写出来的东西都比这个要靠谱。”

    “可是我又没法弄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想。”

    五条悟说“别的咒术师至少还可以靠咒缚来保证说出来的是真话,那家伙就算把手指头按在测谎仪上都没用吧。”

    他们立场不同是这样,的场灼在派系上更偏向加茂和的场本家,和他自己所引领的五条派阀不属一支。限制了特级咒术师的晋升也是真的,咒缚当然也一样,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别人的口中不知道要生出多大的嫌隙。

    当然,的场灼在那之后曾经亲口承诺过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他们的关系也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恶化,但就像是咒术界高层一贯警惕的那样,不咒者意味着不受大多数咒术师规则的制约,而普通人的法律条款在不少传统咒术师的眼里形同废纸。

    人类因为一个接一个的约定和捆绑关系而连接在一起,但那个人身上的联结轻飘飘得一吹即散,像是被火焰焚烧过的烟灰,留不下任何痕迹。

    “有这种念头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工作量不够饱和,过年的年假在家里太轻松了吧。”

    硝子冷漠地判断,“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孩子想法太多,一定是因为作业太少。虽然他们现在都已经先后步入二十七岁大关,但五条悟的心理年龄一贯飘忽不定,同时适用于幼儿心理学和如何走近女子高中生。

    被挂掉电话的五条悟非常熟练地一键拨号又打给了伊地知,对方满脸痛苦地接通了电话,想不出来在这个年假没有突发事件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被喊起来加班。

    结果听五条悟的电话抱怨比加班还值得一张痛苦面具,而且伊地知不是硝子,他根本不敢主动把电话给挂掉。

    介入神仙打架就很烦,而且很容易成为炮灰,伊地知工作多年早就练就了夹在各方大佬中间疏浚沟通的本事,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把面对的甲方之一改成五条悟,痛苦程度还是要呈指数级别螺旋上升。

    而另一边,的场灼总算排到了队伍近前,看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品种挑花了眼,想要给五条悟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对方到底想吃哪种口味,结果一连试了几次都是忙音。

    特级咒术师的工作这么忙吗现在明明是新年

    的场灼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推辞不掉的新年社交,毕竟静司就是这样,在二月三的节分日结束之前都会像是陀螺一样忙得连轴转。

    等站在五条家主建筑群门口的时候,五条悟才终于放过了伊地知对方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已经到了“好好好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程度。

    五条家的大部分人对的场灼的观感都比较复杂首先对方的立场和五条家不站在一条线上,其次是在这个立场不同的前提下,是他家的家主确实比较不做人你看看人家排了长队去帮忙跑腿,来到这里提着大包小包,肩膀上还落着一层薄薄的雪。

    于是,本该横眉冷对的态度也加上了一点同情补正的温度。

    五条悟在家的时候都穿和服,厚厚的羽织披在身上,二十四小时常开的无下限隔绝外物,显得风雨难侵。他脸上蒙着绷带一本正经地过来推门引路,绷着表情显出的态度比起加茂宪纪要大为冷淡,甚至没什么寒暄,直截了当地转身示意的场灼跟着他走。

    的场灼顶着一众复杂中带着同情的眼神跟在后面,一路穿过庭院和广缘,在五条悟自己的和室当中停下。

    确认了周围没有更多窥探的“眼睛”以后,绷紧的表情骤然松弛下来像是演员终于下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还带了新出的流心巴斯克蛋糕,听说是最近最流行的口味,本来想打电话问你要不要吃,结果一直都是忙音。”

    的场灼把他手里的大包小包都找地方放下,除了可丽饼和蛋糕以外,还有本该最重要的,装在长条匣里的破魔箭“你是在忙吗”

    “嗯算是”

    五条悟试图吧这个话题糊弄过去,全然不提自己刚刚给伊地知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甚至立刻就拐了内容“怎么落了一身雪,你出门没带雨伞吗没带的话,加茂家那个小子在你临走前也该备一把。”

    为了防止对方把攻击的目标重新转移到加茂宪纪这个高中生的身上,的场灼只能解释,说自己是在排队的时候突然碰到了熟人,而那个人又恰好没带伞。他作为成年男性,又是咒术师,总不至于淋一点雨雪就生病,将雨伞借给别人也是正常之举。

    “不是咒术师,是你上次遇见的高中生吗”

    五条悟对于这个话题显得很警觉“都说了不许对高中生出手哦。”

    “确实是见子,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好像是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咒灵,在确认安全以后,我已经建议她去找当地的窗汇报了。”

    其实在大多数时候,咒灵都不会主动出现在闹市区,尤其是在京都这片咒术师浓度高得离谱的土地上,太过暴露的咒灵总是死得飞快。但见子这小姑娘似乎运气总不太好,有好几次都差点陷入险境,阴差阳错费了些功夫,并且靠着高超的演技才转危为安。

    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常识能够“看得见”的人,往往会承担着比普通人类更多的危险。身怀术式,从小久经训练的咒术师暂且不提,那些“能够看见”却欠缺对咒灵经验的人,才是风险最高的危险群体。

    咒术高专面向所有有能力的人开放,只要经过简单的测试即可入学,除了来自咒术师家系的学生以外,也向全国范围内自由招生,伊地知和辅助监督新田小姐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募集入学。大明星名取周一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多地从全社会当中发掘能够“看见”的新人,但即便如此,咒术师的夭折率仍旧很高,很多人都无法熬过弱小又危机四伏的童年。

    就算是如今业界最强的五条悟,他面对暗杀最为频繁的阶段也是在七五三节的年龄段,年幼的咒术师刚刚觉醒术式,对于自己力量的使用方式都不甚清晰,更别谈熟练对敌,是将一切扼杀在萌芽当中的最佳时期。

    “阿灼你在想什么还是女高中生吗真要这样的话,即便是我也会报警”

    五条悟伸出一根食指。在的场灼的肩膀,额头和身上到处乱戳,强行将对方的思路拉了回来。

    “我是在想,除了主要培养咒术师的高专以外,是不是还可以设立一些专门针对辅助监督和窗的学校。”

    的场灼回答“而且接触咒术领域的年龄最好再压缩一些,毕竟觉醒术式的年龄在三到七岁之间,也就是说,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将面临从小学到国中都无人指导,只能任由其野蛮生长的状态。”

    天赋强劲一些的学生还好说,要是像见子那样的情况,但凡运气稍微坏一些,就未必能成功坚持到高中。

    “啊,其实也想过这个,盖一所学校倒是花不了多少钱,我自己就能掏得起,但是落实到具体执行上就到处都是麻烦了。”

    五条悟的整个身子都贴在的场灼的后背上,难得显出些态度恹恹“扩大招生范围就意味着咒术界要暴露在更多人的面前,而普通人如果知道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到咒灵的威胁,只会因为无谓的恐慌而诞生出更多的灾害。”

    这是螺旋向下的连锁反应,咒术界一直以来对普通人秉持着严格保密的态度,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说话的声音伴随着呼吸带来的气流擦过外耳廓,的场灼伸手收拢了一下自己束在脑后的长发,没有动作“或者要是能有什么检查的方法就好了,能够高效率的把潜在的咒术师从人群当中筛查出来。”

    这一点五条悟倒是能做到,但他自己显然不能成为一个针对日本全体国民的机场安检仪。

    不过的场灼心态倒是很平稳,这种问题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悬之又悬地搁置了这么久毕竟即便是咒术界的高层,对于“能够指使的劳动力更多一些”也是乐见其成的。

    木匣子里装着的破魔箭被扔出房间门,自有人收拾起来替换房梁上的旧屋,五条悟这人向来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歪在懒人沙发里冲着的场灼招手,要他也一起躺过来。

    的场灼想了想,站起身挪动几步,贴着五条悟的位置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两个人都长手长脚,缩在沙发上不算很舒服,但五条悟还是像猫科动物一样摆出了餍足的表情,评价道“果然这个样子跨年才算跨年嘛。”

    “别在我头发旁边吃可丽饼,奶油都要粘上来了。”

    “那就干脆留下来住,房间和浴池都很大,而且你现在也不一定要留在的场家啊。”

    “还是立场问题吧我要是在你这里留得久一些,要有不少人坐不住呢。”

    “嘁,每次这种时候我都觉得干脆把他们杀光算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五条悟边说边往嘴里送可丽饼,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大魔王发言。

    “你平时开会就是这么和他们说话的吗难怪每次一提醒你,所有人都是一副要心肌梗死的表情。”

    “哈他们到底在你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

    “重点是这个吗算了,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也确实有必要,就是要多辛苦你一点。”

    “什么嘛,明明是阿灼你更辛苦。”

    五条悟说,不过,谁更辛苦的问题很快就被更加重要的内容覆盖过去“寿喜锅和水炊锅,你比较想吃哪一个冬天的话,其实我也很推荐奶油炖菜。”

    “我都可以,挑你喜欢吃的东西就好了。”

    的场灼想了想,回答道。

    争论不了了之,终结于房间门口放着的双份大杯奶油冰淇淋塔这是晚饭之前的待客点心。

    有客人来的时候原本应该用茶招待,但五条悟不是普通人,他看着面前大颗大颗堆砌的冰淇淋球,以及外面正在下雪的天气,还在感叹和抱怨家里人真是不知变通,不知道多准备几种口味。

    不远处的老管家猛然打了个喷嚏。

    放过他们吧,的场灼想,大冬天吃冰淇淋,你是北海道人吗

    五条悟显然不是,他是地地道道的京都出身,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规定京都人不可以一口一个冰淇淋球,并且因为冰淇淋球把嘴巴冻得发痛,就想要凑过来用接吻的方式恢复体温。

    的场灼象征性地躲闪了一下主要是不习惯,除却乙骨忧太的这一次特殊任务,他们见面的频率其实不算很高。咒灵总也杀不完,一年到头都是工作,两个明面上相性不合的家伙被分配到南辕北辙的方位,大多数时候,保持联系都要靠手机通讯。

    但这点下意识的动作显然没能成功,他被扼住了手腕,对方摆出猫科动物猎食一样的动作急匆匆地凑过来,交换尚未消失殆尽的奶油味。

    冰凉的触觉,奶油冰淇淋甜甜的味道,放大的蓝眼睛。

    然后是扣住脊背的手臂。

    他仍旧还在无下限的白名单里哪怕拥有理论上能够击穿无限的咒力特性,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对五条悟造成有效伤害的几个人之一。

    裹挟着奶油味儿的触觉转瞬即逝,五条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将额头抵靠在的场灼的肩膀上,取掉绷带以后的头发自然垂落,零零散散地摩擦脖子和耳鬓,让人觉得有些发痒。

    五条悟在大多数时候看上去都很无害,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当今咒术界的最强。十七岁的五条悟锋芒毕露,出个任务说不定就会轰掉半个建筑物,而二十七岁的这个人却已经很少是展那些惊世骇俗的招式,他将自己的力量控制和运用得很好,咒力的浪费程度几乎会被压缩为零。

    “冰淇淋吃得又快又急是会头疼的。”

    的场灼数着玻璃杯里消失的冰淇淋球数量,有点无奈“因为是血管急剧收缩导致,靠反转术式也没用。”

    “阿灼你就只会说这些吗”

    耳鬓传来有些发闷的声音“不要背着我去做危险的事。”

    “托你的福,我在这方面向来很有分寸,而且至少现在,在那些人眼里,我活着的价值要更高一些。”

    手指的指腹伸进头发当中,的场灼摸了摸那个人毛茸茸的后脑勺“津美纪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眉目。”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五条悟问。

    “差不多吧,现在还不是很确定,但高层当中确实有人想要刻意降低这起事件所造成的影响。”

    的场灼回答“只是我还猜不到对方这么做的动机毋庸置疑,津美纪是个普通人,和阿惠也没有实质上的血缘关系,剩下的那几个受害者出身也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不是咒术师。”

    “我在宪纪那边旁敲侧击地问过加茂的咒术师应该和这起事件没什么关系,总之在目的不明确的情况下,我这边优先考虑解咒。有嫌疑的人名单我弄清楚以后会想办法告知你,之后尽可能给他们找点茬。”

    五条悟竖起大拇指“没问题我最擅长这个了。”

    不咒者和无下限之间到底孰强孰弱的竞争早就已经落下了帷幕,从五条悟习得领域展开的那一天开始,所有试图和他较量的行为就已经全部失去了意义,但这个世界上仍旧有不少人愿意相信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对抗关系,并且期待着某一天,在解咒成功之后,他能够成为制衡五条悟的力量之一。

    对此,的场灼本人的态度是乐见其成。

    棋盘上的棋子是没有自主决定权的,即便是出身于历史悠久的咒术师家系,在不掌权的情况下也一样只是一枚相对好用的棋子。作为不咒者,他没有办法和其他人定下咒缚,因此,一切的要求和指令都只能以口头形式传达,这一来一回之中就多了不少转圜的余地。

    毕竟,和的场灼相比,在咒术界的大多数人眼中,五条悟才是那个更加锋锐的不可控因素。他最强,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些年来也救助了很多的咒术师,发展出了以自己为核心的全新势力,并且剑指高层,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更替新血液的欲望。

    而那些隶属于五条悟麾下蓬勃发展的势力则更加令人忌惮这些年被他救下了不少的咒术师,被禅院家所抛弃的真希,从死刑判决当中被抢回来的忧太,还有三年级的秤金次除却本人就是特级咒术师以外,这些势力明晃晃地威胁着咒术界原本的秩序。

    于是就必须要有人制衡。

    没有人,就创造人出来。

    五条悟本人和他所属的势力方越强,制衡的力量也就越为必要当然,如果让硝子本人来评论的话,这种想法不啻于是白日做梦,但说不定年纪一大脑子就不够好用,让的场灼成为了保守派手里的一把不那么好用,但很有必要的武器。

    再次重申,在高层的眼中,他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但倘若棋子开始线下作弊,互相串通,沆瀣一气,甚至频繁互通情报,情况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五条悟越强,他的存在就越有必要,因此获取高层的情报也更加方便于是两个人都表面上心照不宣地维护起了“塑料关系”,的场灼放任论坛里对他的流言愈演愈烈,而在面对非高专咒术师的时候,五条悟的气人程度也足够让所有人相信,他们之间其实存在着深重到化不开的矛盾。

    碍于种种原因,他们在这些年里其实并不常见面至于私下里究竟关系如何,家入硝子和庵歌姬都只想痛斥这两个演员缺乏职业道德,在她们的面前就从不伪装。

    五条家原本是个吃穿用度都非常传统的家族,和的场与加茂没有多大区别,但在五条悟继任家主之后,经历了一连串大刀阔斧的整顿改革,最主要的方面就是丰富了菜谱。

    并且整个建筑群无线ifi全覆盖,想在什么地方打游戏信号都很好,建筑物里装空调,部分房间撤掉榻榻米换了西式的软床,相比于仍旧处在封建大家庭状态的的场家,让的场灼显得颇为羡慕。

    当上了家主就是好,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干脆下次怂恿静司在家里装路由器吧。

    此时此刻,他的手机正被五条悟拿在手里,刷着那个咒术师内部限定的,邀请制才能加入的,“anti五条悟”的板块。

    实际上他自己也有账号,只不过没有这个子板块的通行权限。作为工作之余的消遣,五条悟有过身披无数马甲在论坛上拱火的经验,依靠把大部分人气得半死来让自己减压,手法相当令人发指。

    他的心态非常平稳,看着连篇累牍弹劾自己的内容,不仅不觉得生气,甚至还很愉快。

    “等等,你在用我的账号回复”

    的场灼明显觉得不对劲,等到他把手机拿回来以后对方早就已经用他的账号回复了洋洋洒洒的挑衅内容。

    论坛里大多数的咒术师都是匿名身份,但的场灼的账号是管理员。

    作为论坛的频道管理员,他在这个区域是不可能匿名的。

    的场灼“”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五条悟“你干什么”

    突然抢走别人的手机是不礼貌的,冒用别人的身份大放厥词当然也很过分,但这些常识在这个人的身上根本行不通,他是个曾经穿过歌姬的裙子来“帮助她调整任务失败的情绪”的人当时的场面一度控制不住,最后还是冥小姐帮忙收的场。

    不过的场灼倒是没打算在这方面计较毕竟这么多年他不习惯也该习惯了只是很担心一直以来认真营造的身份会不会马失前蹄,在论坛里翻车。

    “阿灼你不用担心啦,这些家伙都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而已。”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双手垫在脑后“怎么解释都不会听的,啧有时候很难忍住不去撬开他们的大脑,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在对方开始这么抱怨的时候,的场灼已经划开了自己的历史发言记录。

    好家伙,打字速度可真快,最强就连在网上拱火也是最强。

    他去五条家的行踪并没有特意掩饰,京都又是个咒术师浓度极高的地方,哪怕是沿着鸭川河岸走说不定都能撞见几个同行,这种大包小包被指示过去的行径果然引来了探讨。五条悟用管理员账号在评论区大放厥词,说你们这群人有本事在这里唠唠叨叨,不如直接一键快进到五条家来真人快打。

    剩下的内容看了就让人血压爬升,包括但不限于“像你们这样的人我一秒钟能打五十个”,“一看就是要孤独终老的发言”,以及“不会吧,既然你们都看不下去我把他叫来家里打游戏,为什么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出来声讨我呢”

    账号使用者的身份到底是谁已经可见一斑了。

    没有人愿意和他真人快打,评论区里留下了一连串的问号。之后迅速有人反应过来,说这个版块不是禁止五条悟进入吗,然后又恍然看到发帖人的身份认证。

    好嘛,一定是手机被抢走了,五条悟的罪状再加一笔但绝对不会有人以身犯险来五条家的势力范围领死。

    大家纷纷就的场灼的账号危矣,还能不能继续在本区当管理展开探讨,全然忘记了这个管理员的身份还是全论坛投票被强行投出来的,对方曾经推辞过结果没用。

    五条悟也凑过来一起看评论,显得乐不可支“你看吧,大家也只会觉得你被威胁了而已,还有人让你活着就出来冒个泡眨眨眼睛呢,要不要发个自拍或者录点视频啊”

    “还是算了。”

    你还是不要继续去刺激别人的心脏了。

    的场灼忍不住捂脸,担心的情况倒是并没有发生,大部分业界咒术师的想象力还是没能赶上五条悟的行动能力。只是对方还不愿意放过他的手机,一边迅速吃光了剩下的冰淇淋,一边在这个新的论坛分区里纵横驰骋,直到半小时之后的场灼的账号被取消了管理员权限,然后惨遭庵歌姬的禁言。

    五条悟愤愤不平地想要去给歌姬打电话,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

    的场灼“”

    意料之中,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电话号码也被短暂地拖进了黑名单。

    “不过,看到自己被说各种各样的坏话,悟不会生气吗”

    的场灼问。

    “生气你是说哪些”

    “就比如,说是你出生以后咒灵都变多了之类的,咒术师的生活压力一下子增加了很多。”

    实际上原话比这个说得难听的要多少有多少,看了以后就让人很上火,五条悟一边划拉手机屏幕,给的场灼的手机里下载了七八个手游,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阿灼会生气吗”

    “看了那种内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吧。”

    而且平心而论,从他自己的立场上来说,“因为五条悟的诞生而导致打破平衡,咒灵的数量和强度有所增加”绝对是个占比不足三成的理由。

    很多传统咒术师都有些不问世事,只听从于咒术界的指示,但实际上,五条悟出生的时间除了是“平成的开端”以外,更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尾声。

    泡沫经济的尾声。

    九十年代,大概就是大家刚刚觉醒术式没多久的年龄段,日本的泡沫经济惨遭刺破,此后迸发出了令全世界都感到震慑不已的经济危机。债务的结算,企业的破产和裁员,加杠杆失败破产的金融从业者,彻底溃败的地产业,外加美国造成的经济压力一切的一切将当时人们的精神压力压迫到了极限。

    银座的奢侈品店再也不像是早些年那样顾客络绎不绝,而是要么开始打折扣,要么走起了“只针对少数客人”实则压缩经营范围的自保方针,那个时候东京地铁隔三差五就有人卧轨,在这种群体性的精神压力和绝望之下,诞生出的咒灵强度决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比起虚无缥缈的经济运作,比起美国强加给日本的广场协议,日元的非正常升值和恶性通胀,大家都倾向于将矛头指向已知而熟悉的领域,一个明确的个体也比复杂的金融逻辑要来得好理解。

    祛除绷带之后的那双蓝眼睛看着对方,无数信息灌入六眼,阿灼的咒力特性很好辨认,像是黑夜里的火炬一样明亮,但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你真的生气了啊”

    他眨眨眼睛,觉得新奇。明晃晃的咒力在他的视野里窜动着,心率,呼吸频率,还有脉搏,六眼收集而来的所有情报汇聚成一句“我确实心情不好”。

    “总不能看到别人那样说你,我还在旁边拍手叫好。”

    那也太不做人了一点。

    五条悟的眼睛亮亮的,这家伙的脸型从高专到现在都没太大变化,就好像时间根本没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刻痕。他看上去很快乐地凑过来贴贴,一只手按着的场灼的手腕,呼吸打在耳畔“我很高兴。”

    “因为我在生气这有点太过分了吧。”

    “一点也不过分,是你的理解力有问题。”

    “哈”

    “没事玩笑而已。”

    他其实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作为最强,他人的期望,憎恶,怨恨和依赖都像是风与水一样来得理所当然,人类会在乎植物或者昆虫的想法吗那显然不会,被蜜蜂蛰到或许确实有点烦有点痛,但那和整段人生以及要做的事相比,还不如一个草莓大福有吸引力。

    就在这时,和室外面被轻轻地敲了两下。

    五条悟立刻松手,躺回了自己的懒人沙发上,摆出一副“我们不是很熟”的表情来。的场灼在心里为这种翻车演技笑了几声,横推开门,看到已经有些年纪的老管家搬着一个矮桌进来,摆在房间正中,随后又差人过来往房间里端水炊锅。

    的场灼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这里可是御三家,参考他早年在的场家生活的经验,在自己房间里摆桌子吃饭是要被老年人连声大呼年轻人不讲传统世风日下的,然而五条悟甚至还很得意地抬起下巴,显然是从童年时期一路抗争到青年,显得战果不菲。

    老管家一言难尽地看了的场灼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给水炊锅里加汤,再在小方桌上摆小菜加了芝麻油的空心菜,调味过后的红姜,还有可以涮在水炊锅里吃的蜂斗菜,最后摆上两个小碟子,在五条悟面前的那个碟子里擦上山葵酱。

    “诶”

    的场灼看着对方只留了一份山葵酱就转身欲走。

    “您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

    老管家轻飘飘地问。

    他确实不爱吃是悟提前打过招呼吗的场灼看向五条悟,然而根据他对对方这么多年的了解,这实在是不太可能。

    不过水炊锅正在面前冒出诱人的乳白色气泡,切好的鸡肉块在里面沉沉浮浮,这个氛围也确实让人不太方便问话。

    于是的场灼举起筷子,很快就将那一点点疑惑抛之脑后。或许是由于术式对大脑的消耗,五条悟吃东西的速度向来很快,大根胡萝卜和新鲜的平菇漂浮在白汤里,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消失。

    窗外的积雪反映着夕阳照映下的暖光,有乌鸦抖着翅膀停在房檐下,不知道在啄食些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五条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的场灼看了一眼,来电人是伏黑惠。大概是新年祝福,或者在琦玉那边碰到了什么咒灵,毕竟他还没有正式步入咒术界,在祓除咒灵相关的工作上,都是由五条悟负责接线

    结果对方在接过电话之后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白发的咒术师沉默了一下,把手机塞到了的场灼的手上“阿灼你来听。”

    “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迫将耳朵贴在了手机屏幕上“抱歉阿惠”

    结果却不是伏黑惠在打电话,手机对面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很严肃,带着些责备的意味。

    “你好,您就是伏黑同学的监护人吗”

    法律意义上不是,的场灼在心里想。

    但五条悟看上去一副完全不想管这件事的样子,于是的场灼只能先答应“和我说也一样,阿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

    对方咳嗽了一声,“伏黑同学附近的不良打过架之后,把对方用绳子捆起来挂在了教学楼的外面,路过的市民看到以后报了警能请您来一下警察局吗”

    的场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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