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同学,快逃”
的场灼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立即拦在了他的身前,一只手握着弓,另一只手搭箭,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
“逃逃到哪里去”
乙骨忧太迅速环顾周围,一望无尽的桔梗花田里到处都是开阔区域,似乎藏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发现。
他忍不住看向的场灼的另一边,面前是个穿着古怪衣服的男人,一侧留着奇怪的刘海,身上披着袈裟,作和尚打扮。
咒术师吗还是这附近的神职人员四国八十八灵场,穿成这样实在不稀奇,但
对方似乎是认识的场灼,还弯起眼睛笑了一下,从袖管里掏出一根箭来。碳素钢箭,白色的三枚箭羽,箭簇上打着同心圆的标记。他只轻轻一用力,碳钢箭就在手中被折弯,倏地逸散出来一小片像是红色的烟气一样蕴荡在其中的咒力。
一大一小的两个同心圆环,象征着抽象的箭靶,是的场家的家纹。
是他的箭,和箭囊里放着的那些别无二致。
乙骨忧太看到的场灼的脸色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
“那是我放在那女孩房檐上的东西。”
的场灼咬着牙问“你把她怎么了”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
对方看上去格外从容,将那截被折断的弓箭一甩手扔在了地上“我只是在赶过来的途中看到了熟悉的咒力,就顺道来看了一下还和过去一样,仗着天与咒缚的缘故就随便留下咒力痕迹呢,阿灼。”
あらた。对方的声音非常亲切,非常怀念,如果不是刚刚随手就捏断了一根被咒力加持过的箭,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旧友重逢。
然而的场灼后撤了半步,拉开架势,足踏,土造,弓构,内起,红色的咒力跳动在箭尖,显然是打算动真格。
他能够无惧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但不包括现存的四个特级之一;都说准特级和特级之间就差五条悟不允许的临门一脚,但他在面前这个人的手里吃过的败仗数量多得数不胜数;他做了大多数的绸缪,但其中没有包含遭遇特级诅咒师的时候应该作何反应。
“乙骨同学,尽可能离开这里,能多远就多远。”
的场灼背对着他,箭尖遥指着正对面的陌生男人“我会把他拦在这里,在这段时间里,你去尽可能搜索失踪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把他们带离到安全区域内”
他语速很快地吩咐着,最后半句停顿了一下,语气竟然显出疲惫“如果确认他们都已经死亡的话,就直接去找辅助监督小姐汇合。”
乙骨忧太转身就跑。
他边跑边觉得心跳如擂。咒力灌注在四肢里,让人变得不容易疲惫,双腿踩过不知道多少花茎花瓣,耳畔是掠过的风声。灼前辈用的词汇是“拦在这里”,而非作为咒术师更有自信的“祓除”或是“击杀”也就是说,留给他的时间非常有限,他必须要将这段时间最大化地利用,将所有失踪的孩子都救出来。
少年很快就没了影,夏油杰抄着手臂站在原地,并没有追击的意思,他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注视着自己如临大敌的同期。
他来到这里原本只是为了回收一个饲养壮大的特殊咒灵,没想到在赶路的时候发现了熟悉的咒力波动这确实是个意外,毕竟他们应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正式见过面。
同一届的四个人似乎都已经被扣上了截然不同的命运留守高专的反转术式医生,最强的咒术师,作为咒术界高层的猎犬而四处奔走的弓箭使,还有极恶的诅咒师好吧,到他这里画风确实有些迥异。
“哎呀,是在担心自己买的商品没办法顺利发货回东京吗”
夏油杰笑眯眯地“放心吧,在你正常收货之前,我是不会提前杀了她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当中,杀个人不过砍瓜切菜般快意轻松。
“别这么跟我说话。”
的场灼说,他的声音里明显压着浓重的情绪“阿杰,这里失踪的那些孩子都是你做的吗”
真的说出口,就会觉得那个一直都讳莫如深的名字并不难从喉咙里吐出来。
夏油杰,一贯温和的,他们年龄最小的同期。
“如果我说是,你会为了那群小猴子而冒险攻击我吗”
夏油杰好整以暇地问“我知道阿灼这些年有变强,但悟的咒缚还在的话,输赢很明显吧”
那就是要打了。
还不知道杰需要这个咒灵来做什么,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在这里把任务目标让给他。现在只能期待乙骨忧太那边能够顺利,希望这小子能好好发挥特级咒术师的水准有个百分之五十,不,百分之三十就好。
四国岛的二级咒术师在这种场合根本不堪用,就算是悟,这么远的距离也没办法瞬间移动过来。思维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场灼猛然一个翻身后跳,靠开弓的假动作让夏油杰避让开,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对方的攻击已经接踵而至,他原本脚下的位置生出藤蔓荆棘,抓了个空。
弓箭使,最好在第一时间拉开距离。
而对方也很熟悉他的攻击套路,明明身怀中远距离攻击的术式,却在第一时间内径直冲了过来。
“的场流弓术夕立ゆうだち”
的场灼在半空中引分放弦,咒力凝结的箭在半空中裂解开,化作燃烧着的骤雨从天而降。夏油杰游刃有余地伸出手,一只长着厚重甲壳,漂浮在空中的海龟凭空出现,像是一片影子一样遮挡在了他的上空。
而在的场灼的落点上,也早就已经有了咒灵等在那里,张开巨大的、细细密密的獠牙,像是捕猎中的畸形猛兽。的场灼猛然在半空中扭腰,亮红色的火线包裹住全身,一点即燃地将整个咒灵烧成齑粉,但就在同一时间,夏油杰本人的攻击也已经接踵而至。
咒力强化的手臂,和弓箭上镶嵌的金属撞角磕碰在一起。
“啊,和以前一样,跟你打架就是费咒灵。”
对方笑了笑,“真可惜,那只还是很好用的。”
“真的很好用的话,就不该在我面前放出来”
的场灼抬腿猛踹对方,强行拉开距离,但速射的几根箭全部都被拦了下来,用来挡枪的杂鱼咒灵倒是消耗了几只,但对夏油杰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程度。
像是疮疱神之类疫病感染类的咒灵诅咒对于的场灼完全无效,只能采用攻击途径单纯的咒灵;而同样地,对于的场灼来说,面前的对手可不是能够轻松拉开射箭距离的敌人,咒灵操术意味着全无死角,对方的搏击格斗水准也让远近距离的战斗都信手拈来。
用来抵挡的咒灵无穷无尽,既然这样的话
“简易领域。”
以自己为中心,连接任意位置,咒力或者视野能够捕获到的敌人,不管中间隔着怎样的阻碍,超越空间概念将箭命中的技法“正射,必”
“准备的时间太长了”
夏油杰的攻击转瞬即至逼近身前,膝盖踢中的场灼的小腹,立刻就将他踢飞十几米,在充斥着桔梗花的地面上连打了好几个滚。
花瓣碾碎的蓝色汁液沾在白底羽织上,像是遍布着斑驳的蓝色血迹。
“你的正射确实可以无视包括无下限在内的所有防御。”
夏油杰周遭的空间裂开数个裂缝,露出内部虎视眈眈的、蛇一样的巨大竖瞳“所以很简单,只要不给你拉开弓的机会就好了。”
大概胜负现在就能分出来,悟的咒缚可能是非生死关头不允许彻底解放咒力,随便用个什么咒灵把他击昏算了夏油杰如是想。
“是嘛。”
但的场灼还是从地上爬起来,食指和中指并拢,竖在嘴唇之前“也别说得我就好像只会射箭一样缚布ばくぶ”
“什”
倏地,夏油杰的整个身子一顿。像是千般束缚加在身上,让他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勉强将视线下移到脚底,才发现的场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在被击飞的时刻布下了咒符。
的场,一莲托生的符与弓。
这确实有些令人意外,因为单靠的场灼本人,是不可能画出符篆来的。
“我的印象里,你不是最讨厌的场家”
“你不也一样时时刻刻在忍受着自己最讨厌的东西吗”
的场灼回答“而且虽然整个家族非常令人作呕,但我不讨厌静司哦。”
“事先说好你不会真以为这种咒符能困住我吧”
“能困一秒是一秒啊。”
的场灼一挑眉“总比十七岁的时候被你用咒灵指着脖子好,不是吗”
“哈,你可真是”
乙骨忧太在桔梗花海当中奔跑。
他被勒令尽可能向远处逃,要在这里找到失踪的孩子们,但视野范围内仍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蓝色花瓣,空旷得让他开始怀疑,这个咒灵的生得领域究竟有多大。
真的对上的话,能打赢吗少年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杂念全部都清除出脑海。
据说人类在沙漠当中难以辨别方向,如果没有星象做定位或者指南针这种辅助道具的话,很容易就会在一望无际的景色当中迷路。
而现在,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桔梗花海中,乙骨忧太也有些弄不清楚,他应该朝着哪个方向搜索。
甚至就连犹豫的时间都显得格外奢侈,他很清楚,现在的这些时间都是灼前辈争取而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他的手指上还沾染着蓝色的染料,那是个听上去有些荒诞的童年故事,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故事照进现实。
「染你的手指吧,将你的手指搭成窗户,就能够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鬼使神差地,乙骨忧太举起双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搭成了小小的窗户。透过被染成蓝色的手指,他看到里香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忧太。
少女无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走这边,快过来”
对方穿着熟悉的鹅黄色连衣裙,转过身,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前方引路,乙骨忧太也只能跟在身后,怀着有些担忧又有些惆怅的心情。
容貌和笑容都和记忆当中的里香如出一辙,但已经有什么东西已经变得永远都不一样。在这个温馨又诡异的场所,乙骨忧太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所发生的事情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完全显现,在彻底破坏的教学楼旁边,顶着四处飞溅的砖石碎屑,他身上背着三个人,一步一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要加油喔,忧太。”
是了,从那个时刻开始,他就已经决定背负起自己全部的过去,迈向崭新的人生了。
乙骨忧太猛然顿住脚步,站在原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周围的桔梗花变得高了不少,从地表一直生长到膝盖,摇曳的花瓣下面露出一张张恬静的睡脸。
这些面孔他都很熟悉,伊地知的资料里,他曾经反复记忆过这些孩子们的相貌。
总算是找到了任务目标,乙骨忧太弯下身,试图唤醒这些孩子们,但就在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对方的时候,那个躺在花丛当中的孩子咂摸了一下嘴唇,带着笑容发出了一声梦境当中的呢喃“妈妈。”
乙骨忧太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
那是一家孤儿院。
用桔梗花的汁液染了自己的手指,就能够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他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孩子们每个人都有着蓝色的拇指和食指,在一片花海当中,陷入了鼾甜的长梦。蓝色的手指和桔梗花的茎叶连接在一起,他们彼此纠缠交联,像是孤儿院里那些攀附在墙壁上的爬山虎。
就在这时,里香或者是装扮成里香模样的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忧太的身边。
“你要留在这里吗”
对方问,仍旧保持着甜甜的笑容和声音。
“抱歉,我没办法留下呢。”
忧太说“毕竟还有灼前辈在等我完成任务高专里也有新的同学,如果在四国岛这里耽搁太长时间,大家一定会担心的。”
“呀,是这样吗”
对方摇了摇头,很是孩子气地用一只脚去轻轻踢自己的小腿“那可真是遗憾”
“是啊。”
身穿白色高服的少年看着她的眼睛,一只手按在胁差上,叹了口气“真是太遗憾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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