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前辈。”
灰原雄的妹妹整个人缩得小小的,只有国三年纪,垂着头,显得没精打采“我大概,不会来高专读书。”
“嗯听你哥哥的话比较好哦。”
的场灼也点头,他们两个人的中间,隔着一个不起眼却格外有存在感的陶土罐子“他一直都在为你担心,想要阻止你来当咒术师。”
“但是,之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因为咒灵而死去吧。”
对方小声开口“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她并没有期待的场灼能回答,说到底,这位前辈虽然在自己的哥哥口中被传得神乎其神,一把弓能用出一样的射程,但她自己并没有亲自见到过对方和咒灵作战的场面而咒灵本身有多可怕,她从小到大倒是认识得更清楚。
只是抱怨而已,只是在兄长和兄长所信赖的前辈身边小小地抱怨而已,既然哥哥曾经那么相信这个人,对方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觉得不悦。
但,这点抱怨都得到了回应。
的场灼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那就我来吧。”
“哎”
“我不会被咒灵杀死,而且也一定能除掉它们这种工作还是我来做比较好吧。”
“不会觉得辛苦吗不会害怕吗”
“不会,毕竟我就是为了做这件事而出生的嘛。”
的场灼干咳了一声,拳头放在嘴边“顶多就是会觉得有点麻烦又无聊的程度但工作就是这样啦,东京那些高层建筑里的社畜也不见得就真的想去上班。”
他目送着灰原的妹妹走过一个接一个鸟居,离开了高专的结界范围,七海建人站在更远的地方,大半的身子藏在房间的阴影里。
“我想放弃成为咒术师了。”
七海说道。
当然,这并不是说“立刻退学,成为社会闲散人员”的意思。
咒术高专在广义上是个宗教类学校,具备一个学校该有的一切特征,只是招生人数少得可怜而已。
也就是说,仍旧可以在毕业之后正常地去读大学。
只不过大多数传统咒术师,包括的场灼在内都偏科严重,因此很多都直接放弃加入考学大军罢了。
“这不是很好吗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的场灼回答。
“前辈会觉得这样当逃兵很糟糕吗”
“不会,甚至还有点羡慕呢,七海在来高专之前学习很好的吧,一副英语很厉害的样子。”
“都说了我是日本人,而且丹麦的官方语言也不讲英语。”
七海建人吐出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这种严肃话题应该去找夏油前辈商量才对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对面前这个既缺乏同理心又完全无法和他共情的家伙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今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除了咒术师之外的。”
“暂时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但想尽可能多赚点钱。”
“啊,好现实的念头,还以为七海是那种会去当消防员或者高中物理老师的类型呢。”
“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吧,而且如果是去当消防员的话,就不用特地去升学了。”
“不过提到赚钱我知道的比较赚钱的行业,包括地下拳击,售卖破魔箭,去神社当大神官,感觉都不太像是七海能顺利从事的工作哎。”
尤其是最后一个,虽然没有国籍歧视,但大多数人还是没办法接受神官长着一张外国人脸的吧。
七海建人顿时眉头一皱。
果然不该去找这个人商量,他和五条悟一样不靠谱虽然如此腹诽着,但是心里沉甸甸的负担,却鬼使神差地,真的削减掉了一点点。
“咒灵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的场灼笑了起来,看着他“七海去做自己更擅长的事情,要赚好多钱回来,去世界各地旅行,然后给我们带来自各个国家的伴手礼哦。”
七海建人的脸上蒙着绷带,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只能从声音的方向来辨别对方距离他有多远,处在他周围的什么位置。那个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松平静,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动摇但这是不可能的,再铁石心肠的咒术师,在面对自己后辈的死亡时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前辈呢”
“总得有人做这些事吧又不能留给悟一个人。”
“你知道了啊我当时说的话,抱歉,这样说对五条前辈也不公平。”
“哈,没关系啦,他不会把这个放在心里去的。”
又是短暂的沉默。
“总之,放弃要趁早,择业也要趁早,七海头脑很不错的,赶得及时的话,说不定能进入那种了不起的行业。”
的场灼的声音很轻,“如果咒术师的工作令你觉得痛苦,就去寻找让人舒服一些的东西。”
“我知道了,总之我会试试看的。”
七海最终回答。
硝子的反转术式向来够强,只要送过来的咒术师还有一口气,基本上都能在她这里吊住命。同样地,由于是关键的反转术式持有者,她的工作强度同样也格外惊人。医务室里烟雾缭绕,的场灼拉开用来存放药剂的冰柜,打算取点治疗擦伤用的药膏,都得在浓烟当中一溜小跑屏住呼吸。
“太夸张了吧硝子,如果你不会反转术式的话肺一定早就黑掉了。”
他靠着门板,把门死死关住抱怨,一边唠叨一边往自己的手指头上涂药。高强度拉弦让一根手指有点起水泡,挑开之后隐隐作痛,这点小伤又不想去劳烦别人,就用药膏和创可贴临时凑合“被你治疗的人会觉得自己刚刚从一座活火山附近回来哦。”
“这样比较提神嘛,倒是夏油才该注意这个呢。”
家入硝子一边忙碌一边说道“的场小哥站远一点哦,谁知道你的咒力会不会影响到我这边的术式。”
“哈,被嫌弃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的场灼还是很听话地让开一段距离,“阿杰呢我这次要去练马区,练马大学好像在搞活动,会卖限定合作款的电脑配件,我打算去换个移动硬盘想问他要不要顺便带回来点什么。”
“夏油他不在东京吧。”
硝子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他们几个人最近的日程安排“不是说有个他老家的任务安排给他”
“岩手县那地方大得要命,还有好些原始森林1,岩手本地人也摸不清楚啦。”
“对对,是岩手县,不过具体是什么地方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等他回来以后再说”
“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好了,这类东西的型号还蛮难挑的”
的场灼掏出手机,一键拨号,看着屏幕停在拨号中的动态画面里,迟迟没有接通“啧,是在山里吧,没信号。”
他自己也有过在北海道的山里追逐咒灵的经验,作为效率至上的弓箭使,这真是他最讨厌的任务类型。不过相比之下,具有广泛索敌能力的夏油杰更适合这种工作,交给他大概也是因为别的咒术师怕麻烦,而咒灵操术可以很方便地趋使咒灵漫山遍野地跑。
“那我就先去杉并那边啦,希望他还能赶得及限量通贩。”
日本最近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什么东西都搞限量,就好像限量这种创造焦虑的手段可以带来什么销量的异常攀升的场灼撇了撇嘴,无端制造焦虑只会生出更多咒灵。
解决了咒灵以后,限定贩售的场所还在排着长队。的场灼选好了自己想购买的商品,从队尾排到最前面,掏钱付账;排队期间又去联系了五条悟,按照对方的要求去排第二支队伍,从队尾排到最前面,购买了五条悟想要的外置声卡。
太阳从天空中央逐渐变得西斜,熙熙攘的人群也纷纷散场。的场灼绐夏油本又打了两个电话,依旧是全部都没接通,他迟疑了一下,改为发送短信询问对方是否需要他帮忙带东西回去。
直到场馆封闭,杉并区华灯初上,他也没能等到回复。
虽然有点意外,但不算特别意外毕竟阿杰就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性格,说不定是做任务比较专心,或者手机没电了毕竟是偏僻的任务,他到现在都没能想起来那个地方叫什么。
于是拎看满满一兜战利品,的场灼踏上了回高专的地铁。
没有消息。
第二天也没有消息,第三天的时候,等来了残秽分析科的鉴定结果。
夏油杰的咒力特性很奇怪,既夹杂着他自己本身的咒力,还附带有咒灵操术所控制的咒灵的咒力,如果不是专业的分析人员,或者有五条悟那种破格的眼力,很容易将他的咒灵误从为是活动中的野生咒灵。
而这个分析结果让高专几乎发生了一场小地震。
后来很多年,的场灼都在尝试着揣摩夏油杰当时的心态。这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在他排队的时候,在五条悟同样出任务的时候,在七海还蒙着眼晴陷入对未来焦虑的时候,在硝子辗转于医务室当中抢救他人生命的时候,那个人站在尸山血海当中,是怎样的心境呢
五条悟站在原地,和夜蛾正道当面对质,的场灼在更远一些的位置,两个人对上视线,眼神当中皆是不可思议。
“上层下达了格杀令。”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大概会让你们两个当中的某一个去执行吧。”
其实作为处刑对象这种说法,对夏油杰来说也算什么特别严重的大事,他已经是特级,这个世界上有本事杀他的咒术师只剩下了一个,只要五条悟硬咬着不肯松口,那他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旧枷场村,一百一十二名村民死亡,咒术师夏油杰行方不明。
比起陌生的人死去,五条悟看上去还更在乎“他们被抛下”这个事实一些,他们这些年也干掉了两位数的诅咒师,对生命其实很欠缺最基础的敬畏。的场灼的反应更快,他拿着手机就要去给夏油杰的父母打电话,但结果同样是忙音。
夜蛾正道看着他的动作,显出复杂的神色“别尝试了这种通常的搜查手段,早都已经被尝试过了。”
不能理解。
明明是自己的母语,词汇连成的句子却无法理解。
如果是多年以后的的场灼,或许能够对当时的情况作出更加妥帖,更加细致的处理,但现在他们都还只是一字开头的年纪,虽然具备够强的实力,但精神和思维的内核仍旧还只是高中生水准。
他抬头,对上五条悟同样有些茫然无措的表情,这个时候无论有多强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良久,五条悟突然开口“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狠狠揍他一顿。”
这确实听上去是只有五条悟才能做到的事,因此夜蛾正道也没有阻拦,而的场灼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了传讯,有紧急任务要求他前往岩手具,防止夏油杰有咒灵留在当地,造成更糟糕的隐患。
“也太害怕了吧那群烂橘子。”
五条悟眼尖地瞥见了他手机里的消息,嗤笑一声“这就要你过去,是为了防止咒术师的秘密被泄露吗”
“是为了防止我也跟着他一起走。”
的场灼深吸一口气,他觉得空气当中仿佛氧气都不太够用“我不被咒缚所约束,又对咒术界一贯印象不好,又不像悟已经是御三家的家主因为阿杰的情况,也连带着被怀疑了吧。”
这都没关系,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手机当中的那个地名,他们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一整个愉快的新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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