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花园精致开阔,到了冬天也不见单调萧瑟。
澄清的天空,枯秃的老树,饱满的木芙蓉,对眼睛来说都是享受。
但这样的景致,对姐弟俩来说,寻常到不敢驻足欣赏。
明慷是个话多的小胖子,喜欢跟明笙絮叨各种各样听到的消息。
“姐姐,下周你回来吗”
明笙目光在花园里的一片盎然绿色里流连,懒懒散散应“不回吧。”
“姐姐你回来吧。”
明慷双眼发亮地怂恿,“我妈说下周有个晚宴,厨房肯定巨多好吃的。”
在小胖子的世界里,美食的吸引力和游戏几乎是并驾齐驱,所以傅家大手笔办晚宴招待本城名流富豪的晚上,往往是最期待的日子。
明笙却最讨厌那样云鬓衣香的上流夜晚。
人人衣着考究,面上挂着弧度刚刚好的微笑,绅士名媛推杯换盏,笑语欢颜。
画面看着挺热闹,其实冷漠地将人分成了上流中产和穷人。
所以有人在草地上端着香槟,戴千万鸽子蛋戒指,听小提琴手演奏帕格尼尼最经典曲目,也有人眼巴巴守在厨房,只为等到几块厨师弃置不要的寿司。
作为商界领袖,这些年傅家办过很多次高规格晚宴。
花园里灯火璀璨,音乐曼妙。
车库里停满顶级豪车。
明笙却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能出去,父母的工作决定了他们身为子女,必须守规矩,不能在这种大日子乱跑闯祸。
“姐姐,刚才跟傅哥哥站在一起的姐姐你看见了吗她好像快成傅哥哥女朋友啦,这次晚宴也是为她办的呢。”
“他们不会是要公开了吧”
明慷自顾自嘟囔,没有发现姐姐一直木着脸,始终没有搭腔。
和明家两个女儿不同,他和傅西洲私下关系很不错,傅西洲出国回来都会给他带昂贵手办,很难弄到票的动漫展,只要明慷开口,傅西洲都会帮他搞到手。
明笙又回了学校。
日子按部就班过着,上班的日子总归比较有奔头。
又温温吞吞过去了一周时间。
周末休息,本想和乔羽舒曼曼去逛街吃烧烤,谁知一通电话,再度将她平静的生活打破。
是舅舅打来的。
这次回国他主要是为了安顿家人,处理好搬家还有孩子入学的事宜后,又要马不停蹄出国,去缅甸为新工厂选址。
他在机场给明笙打来了电话。
表达告别之情后,话锋一转,殷切道“笙笙你放心,舅舅现在做生意不像过去那么没脑子容易被人骗了,缅甸开木材厂是十拿九稳会赚多大钱的,你爸投的五十万绝对不会亏,你相信舅舅的人品”
明笙心一惊,问他五十万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没听她爸提起过。
舅舅便接着说,明江找到他,拿了五十万要参股他在缅甸的木材厂,舅
舅因为上回接到汤蔚茹兴师问罪的电话,
,
谁知明江说没事,这钱不是汤蔚茹的,跟她没关系,让他放心拿去用,他是肯定要参股的。
这事半推半就,就这么敲定了。
明笙挂了电话,心里直打鼓。
据她所知,汤蔚茹掌握了家里所有的现金财产,她爸手里不可能有这么一大笔现金。
难道那笔钱,她爸还私藏了小部分,没有全部交出去吗
明笙头疼。
投资木材厂这件大事,她爸说投就投了,甚至不跟家里人透露只言片语。
何况,严格来说,舅舅并不是一个多么靠谱的人
尽管很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家里的事都要火烧眉毛了,明笙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她打电话给明江,委婉询问那五十万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那么大一笔钱
今天傅家办家宴,傅景淮用不着司机,汤蔚茹又在大厨房忙碌,家里没人,明江说话很自由,嗓门都亮堂不少。
他说“你舅还我们的那笔钱被你汤姨一分不少全拿走了,我心里那个气啊,碰到小傅先生,就跟他聊了几句,他也是知道咱家那点事的,特别痛快借了我五十万,让我拿去投资,明笙你别怪爸爸不跟你商量,你跟你妈、还有汤姨,都觉得我这辈子就是做司机的料,但是我不甘心啊,我想来想去,这次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我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明江絮絮叨叨吐露人到中年的不甘。
可是电话这头的明笙,在听到“小傅先生”这四字时,大脑是完全空白的。
错愕和愤怒像两支利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抵达心脏中央。
她握着手机的手克制不住地微颤,平时温温柔柔的人被逼得言语犀利“他借你,你就要哪家的少爷对司机那么大方你真以为有钱人爱做慈善”
“笙笙,你放心,别人的钱我肯定不要,但是小傅先生他不一样,爸爸跟他是过命的交情,前几年”
明笙一个字也不想听,掐断了电话。
冬日的太阳暖融融洒在肩头,明笙却觉得心头好冷。
她站在阳台上,趴着流了一会儿眼泪。
只觉得疲惫又无力,困在一张网中,如何挣脱都是徒劳。
背后室友们在说话,女孩们都是爱美的烂漫年纪,在商量一起去做美甲。
她仓皇擦了擦眼角沁凉的液体,深吸口气,等那股凉气浸入肺腑,这才若无其事地回寝。
周六的下午,晚霞快要爬上天空的时间,明笙回了家。
明江见女儿脸色不佳,也知道自作主张惹她生气,顶着张笑脸想上前讨好,明笙不耐烦地关上了房门。
“你怎么回来了”
夏新雨见了她颇诧异。
明笙冷着腔调“我不能回来吗”
“还以为你多清高呢。”
夏新雨往窗外的灯火辉煌看去,今晚傅家花园和楼房
,
所有灯光都被点亮,
这就是上流家庭的排场,可惜他们只是这奢华光影里的边缘人,永远不可能走到光影中心处。
明笙见她正在化妆,像是要出门“你要出去”
“是啊。”夏新雨没否认,“有钱人都那么快乐,我凭什么只能躲在房间发霉,我也要出去找快乐。”
临走前,她幽然转身,挑着勾画得细致的眉,朝明笙冷笑,“知道吗我们其实都是傅家宅子里的老鼠。”
“就算你是清城大学的,回到这里,你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明笙面不改色“我努力考上清城大学,就是为了离开这里。”
这话里的冲击力同样不小,夏昕雨面色冷凝,“哼”一声,扭过脸去。
明笙有能力飞走,她却不能。
她要一辈子依附着傅家,才能过上外人看来十足光鲜的生活。
夜幕低垂,来赴晚宴的客人已经陆续抵达。
只是站在窗边,都能听到花园那头传来的婉转悠扬的小提琴声。
明笙攥紧拳头,漆黑的眼眸里怒火腾腾。
管他什么正确的时间地点。
她今天晚上一定要见到他。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本该正在应酬宾客的那人竟忙里偷闲回复现在,来我房间
明笙没想到他那么大胆,竟然在楼下宾客众多的时分,要她去他房间。
他要她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来他房间。
他完全是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念头一出,更令她悲愤难平,真想二话不说站到他面前,抬手给他一个巴掌。
除了三年前那个被逼绝路的夜晚,明笙再没有踏足过他的私人空间。
今夜,傅家角角落落都亮着灯,明笙想要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潜进主楼,进入他房间所在的三层,难度堪比登天。
又有新消息滑进来。
敢来吗
不是胆子很大,很敢骗我吗
语气很欠揍,字字句句都带着凛然在上的挑衅。
明笙站起来,抿着柔软红唇。
她没什么不敢的。
主楼有好几个入口,但想避开徐茵夫妇的目光,只能从厨房进去。
厨房此刻人多拥挤,忙得不可开交。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恰巧汤蔚茹这会儿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厨房把明慷带走,这小胖子嘴甜赖在厨房,活不怎么能干,逮着机会就偷吃,大人们已经开始烦他了。
明笙穿着低调,去了大厨房。
厨房果然忙碌拥挤,不断有服务生进来取餐,每个人都忙得没空管别人在做什么。
明笙没费多少力气便拉走了明慷,明慷小肚子圆滚滚,兴奋说今晚最新鲜的三文鱼寿司都在他肚子里。
姐弟俩回了家,把明慷领回他自己房间,让他磨作文,一个
小时后她来检查。
她自己又去了厨房。
厨房仍旧没人注意到她,她轻盈闪身,进了回廊,迎面遇到两个服务生。
傅远有自己旗下的五星级酒店,菜品和服务生都由自家酒店承揽。
这两个服务生不认识她,当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停下来盘问她的身份。
明笙心咚咚跳。
上楼时很警惕地左右四顾,之后拉高卫衣的帽子,以防被监控拍到正脸。
一路畅通,没有遇到任何人。
这会儿功夫,所有来宾都在草地那边听傅景淮致辞。
整个三楼都是傅西洲的生活空间。
一个风格简洁有现代感的大客厅,客厅左边是书房,右边是他的卧室。
此刻三楼静悄悄的,羊毛地毯松软,有微弱的塌陷感。
就好比她此刻危机四伏的处境。
白皙的手旋开卧室门把手,室内黑漆漆,房间尽头是一大片落地窗,窗帘垂地,隔绝了外界的噪音。
明笙揿亮屏幕。
我到了,你在哪里
有人在身后轻轻带上门,锁好,明笙僵在原地,任由身后的狗男人慢条斯理将她拢在厚实的胸膛里。
“我在这里。”傅西洲危险的唇贴着她耳廓说。
明笙闭眼,又愤然睁开,牙关咬紧,恨得想扇他。
但骨子里的教养最终不允许她这么做。
暗夜笼罩着他们相拥的身影,空气中却没有任何旖旎的泡泡。
“傅西洲,你真卑鄙。”
娇娇柔柔的女孩子几乎是唾弃地从齿缝里迸出这几个字眼。
被痛斥“卑鄙”的男人却不以为意地低笑。
这声“卑鄙”听在耳里,让他通体舒泰,心情畅意。
他就喜欢明笙这样咬牙切齿、却没法离开他的样子。
楼下不断传来宾客的谈笑声,和轻盈悠扬的音乐混杂在一起,就连三楼也听得清晰。
三楼的卧室里,kgsize的大床旁,大胆狂妄正在进行中。
傅西洲滚烫的鼻息喷薄在明笙吹弹可破的脸颊,闻着她发间的馨香,他英俊的脸布满贪婪和享受,他和行走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一样恶劣。
“再骂一遍。”
他声音喑哑,放在她腰上的大掌潜入更深处,“我喜欢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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