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西辞平常说话的声音清朗明亮, 有着一种无所顾忌的肆意感觉,一听就知道这个男生应该是天之骄子,意气风发。
而此刻, 他的声音被刻意放缓了,低沉喑哑, 夹杂着轻缓炙热的呼吸声, 在奚楉的耳膜边微微震动着,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从耳廓传到了心脏。
奚楉心跳加速, 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景西辞趁势把她扑倒在了床上。
“痒别闹睡觉了”奚楉软声求饶。
“偏要闹, ”景西辞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胡茬带着粗粝的摩擦感在她的耳廓后摩挲着,又慢慢下滑,到了脖颈处, “好好给我澄清一下, 你男朋友高不高”
奚楉哭笑不得。
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还在惦记着她刚才在室友面前掩饰的话
“高的, ”她诚实地回答, “一米八七的大高个, 南方这边你这身高简直优异。”
景西辞轻哼了一声“那再好好看看我, 我不帅吗”
“你趴在这里, 我哪里看得出来帅不帅”奚楉推脱道。
景西辞一想也对,支起上半身,正要展示一下自己完美的五官和有力的肱二头肌,奚楉从他的胳膊下打了个滚, 从床的这头逃到了那头。
景西辞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好啊,居然学会使诈了,出息了啊奚楉”
奚楉忍不住想笑, 拿起枕头挡在自己面前“是你让我看帅不帅的,这样才看得清楚嘛。”
“行,”景西辞跪坐在她面前,傲然道,“看吧,看得清楚点,可不许睁着眼睛说瞎话。”
奚楉只好趴在枕头上,装着很认真地打量着景西辞。
凌厉的双眉、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形这张脸庞好像是上天的恩赐,无一不让人惊叹,但奚楉最喜欢的,还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窝深邃,眼睫特别浓密,衬得眼睛大而有神。冷漠的时候,这双眼睛仿佛冰山上的寒潭,让人胆怯;专注的时候,眼神又好像出鞘的宝剑,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而此时此刻,景西辞的眼神又和平常的时候完全不同,温柔得像一汪湖泊,却又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热切,好像湖泊中的暗流涌动。
奚楉恍惚了一瞬,不自觉地抬起手来,一点一点地用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
“下巴有点方,”她认真地挑着刺,“脸颊这里肉少了一点,鼻子好看是好看,但是这里有一颗痣,嘴唇稍微薄了一点,听说这样的人很薄情的”
景西辞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起来。
“但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组合起来就是那么好看呢一定是韩阿姨和景叔叔的基因太好了”
景西辞扑了过去,再次把她压倒在床上,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次的进攻是如此得猛烈,奚楉的神智好像被抽离了,周身被点燃的熊烈火吞噬着她每一寸肌肤,她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景西辞,像是抱住了汪洋中的一根浮木
身上一阵凉意袭来,她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不由得轻唔了一声,挣扎了起来。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骤然一轻,景西辞狼狈地翻过身来,仰躺在床上,气息急促。
奚楉一看自己,浴袍的带子已经松了,衣衫半褪。
她再天真,也明白此刻景西辞想要的是什么,慌乱地往后挪了一点,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你还好吧”
景西辞深呼吸了几下,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奚楉。
他的眼里还残存着几分激情,哑声问“你不愿意”
奚楉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却又猛地摇了摇头。
她并不排斥性爱,但在她的意识中,她和景西辞迟早都会分手的,所以身体本能地就做出了抗拒的反应。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男人和女人谈恋爱,最后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的,不是景西辞,以后也会是别的男人,用不着迂腐地守着这最后一层底线不放。更何况,刚才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好,好得好像景西辞是真的深爱她一样,这让随之而来的激情顺理成章。
迟疑了片刻,她心一横,主动朝着景西辞靠了过去。
也没什么,不就是薄薄的一层膜吗
眼前的女人双眸轻闭,柔软的身躯带着女性特有的馨香贴了过来,丝绸般的触感从肌肤上划过,带起了一簇簇的火苗。
景西辞一阵心摇神驰,正要反压上去,眼角的余光一瞥,他忽然怔了一下。
奚楉原本绯红的脸颊已经褪去了羞涩,渐渐泛白,闭着的眼睫也不安地颤抖着,仿佛狂风暴雨中的蝴蝶,扑棱着受伤的翅膀,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在害怕。
景西辞的手顿住了。
奚楉这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谷火焚身被当场拒绝,是有点难受,可他又不是精虫上脑的男人,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这个生气。
他还不了解奚楉本来就胆小,做事又循规蹈矩的,不敢和他越雷池半步很正常,得慢慢来。
他努力让自己沸腾的热血冷静下来,有点不甘心地亲了一下奚楉泛白的脸颊,低声道“好了,别怕,睡吧,今天挺晚了,你还受了伤。你不愿意我也不着急,等你以后心甘情愿。”
奚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倏地睁开了眼,怔怔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景西辞警告道,“要不然我忍不住了。”
奚楉的脸一红,立刻拉了拉浴袍,手一撑,想要起来“那我去隔壁睡。”
景西辞拉着她不肯松手,无赖地道“放心,说不碰你就不碰你,我说的出做得到。但我要抱着你一起睡,要不然你乱动把脚又磕伤了怎么办”
这话令人无语,这么大一张床,目测应该有两米多,她的脚怎么嗑得到
但景西辞不由分说,抱着她钻进了被子里“别乱动,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晚,奚楉睡得不太安稳。
景西辞的手臂把她箍得紧紧的,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很;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里忽然惊醒了过来,转头一看,景西辞没抱着她了,独自一人仰八叉睡得香,但他的腿还是搁在了她的肚子上,也不知道梦里梦见了什么,时不时地用脚尖勾一下,好像在确认她的存在。
奚楉侧过脸来看着这个男人,心绪复杂。
微弱的灯光勾勒出了景西辞的脸部轮廓,驱散了原本的凌厉,这让人有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就好像景西辞生来就是这么温柔的一样。
抛开礼堂里的蛮不讲理不说,今晚的景西辞,的确太容易让人沉沦了。
两个人之间这场似是而非的恋爱,到底会以什么样的结局而收场她能对景西辞抱有期待吗
奚楉迷惘了。
第二天一早,奚楉的闹钟六点半就响了。
景小少爷没有早起的习惯,丝毫不被闹钟影响,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继续呼呼大睡。奚楉赶紧掐掉了闹钟,蹑手蹑脚地起了床。
脚踝的红肿涂过药后好了很多,轻点触地不怎么疼,走路不用单脚一蹦一蹦的了。
她洗漱完以后,正要给景西辞留个便签离开,主卧里响起了“踢踏”的脚步声,景西辞顶着一颗炸毛的脑袋冒了出来“干什么呢怎么不叫我差点又睡过去了。”
“我可以自己去上学的,酒店门口打辆车就好了。”奚楉看他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赶紧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胡说,我好不容易给你看好的伤,你打算又让它瘸了”景西辞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等我十分钟。”
奚楉很想告诉他,伤不是他看好的,肌腱拉伤也不至于会瘸,可是,景西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转眼就进了卫生间。
两人在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吃了早餐,景西辞把她送到了安大,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横抱着奚楉到了上课的教室,在一众同学面前找到了奚楉的两个室友,叮嘱了五分钟的注意事项,这才离开安大去了自己的公司。
他创业的公司位于安州的新城区,和老城区一江之隔,这里高楼林立,是著名的金融和科技公司的聚集地,被誉为全国乃至国际的新兴产业中心。
今年六月,他就在国际科技大厦中租下了一层楼的位置,成立了景韩科技,雄心勃勃地开始探索机器人技术的研发和民用,希望能在这个领域冲击世界顶尖技术。
这项技术的确是高精尖,但迄今为止都是研发阶段,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钱,为此,景仲安认为他好高骛远,父子俩大吵了一架。
到公司才九点钟,员工们上班打卡的时间是九点半,以往他都是十点多才会出现在办公室,今天算是破天荒第一回。
正好,昨天有个研讨会议纪要他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人叫去辩论赛,他打开电脑一边查看一边处理纪要中提出的一些问题,一眨眼就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办公室的门敲了两下,程慕天和钱子谦走了进来。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来得这么早”钱子谦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有奸情,”程慕天在沙发上大咧咧地一坐,饶有兴味地问,“老实交代,昨晚你和你的小尾巴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昨晚就是程慕天邀请他一起去辩论赛捧场的,程慕天正在追求的一个女生是辩论队的,昨晚正好参加第二场半决赛,没想到正好撞见了奚楉。
也幸亏程慕天的邀请,要不然还不知道李皓赟要用什么花言巧语来哄骗奚楉呢。
“丽珵大酒店。”景西辞简洁地道,“好奇心害死猫,别瞎打听。”
“怎么样你们俩”钱子谦在他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暧昧地拉长了声调。
景西辞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睡得晚起得早,早上又忙了一通,他有点头疼。
“难道出什么岔子了”程慕天关切地问,“来,说出来兄弟们帮你参谋一下。”
景西辞迟疑了一下,欲盖弥彰地道“先说好,不是昨晚和奚楉的事情,是别的朋友咨询我的。那个那个事情如果到了最后一步女孩子不愿意的话你们说会是什么原因”
钱子谦和程慕天对视了一眼,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爆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卧槽,你们两个疯了”景西辞恼羞成怒,“滚,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不会吧西辞,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程慕天不可思议地问。
“没听说过做这种事情还要问女孩子愿不愿意,你也太扫兴了,女孩子脸皮薄,难道会大声说我愿意吗你自己把握着点就好了。”钱子谦乐不可支。
景西辞没忍住,又问“那她还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当然会害怕,你这也不懂你温柔一点、技术好一点,让她忘了害怕不就行了”程慕天笑得趴在了椅背上,“西辞,你这太不行了,活该还是个雏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朋友系列\o
谨慎地申明一下文里角色的三观并不代表本作者的三观,女生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景西辞做的很对,程和钱的话是不对的,以后他们俩会因为这样的观念被命运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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