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靠海的那端站着浑身鲜血的少年,他张开口喘着气,脸上下滑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攻击来源于四面八方,一时之间整个世界仿佛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目之所及全是恶意的丑陋面孔,贪婪的视线仿佛要刮下他的皮肉剔除他的骨头。
心脏再一次被混乱中的子弹穿过,又在下一秒被修复,与此同时打穿他心脏的那个人心脏被打穿倒在了地上。
他身侧的人没有去过多在意,以为是在混乱中不幸被他人击中,毕竟千岛言的异能力在悬赏上已经写的明明白白「拥有极快自愈能力的异能」。
只要疼痛成为习惯,就不会再有剧痛来袭,但此刻千岛言还是感觉很痛,身体各处,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痛苦。
心脏在胸膛里跳动也成为了幻觉,眼前乌泱泱的人群人数虽然有所锐减,却是杯水车薪。
人太多了,以往不觉得,以前他只觉得这座城市很小,没想到小小的城市里居然能够容纳这么多人。
他的异能在这些满脑子都是五千亿的人面前难以起效,剩余的反击方式只有自身受到致命伤的回馈以及依靠本身武力值。
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带走一条生命,原本携带的枪支早在这场枪战开始前打空,这就是人数的压制
即使是一群乌合之众也能够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吗
说起来
他最初的异能是如何被开发出夺取他人性命能力的呢
遥远的记忆在一片呼啸的风雪里被揭开,壁炉中火苗的跳动伴随着什么东西被煮沸的香气,那股香气是什么呢
是肉。
是什么肉呢
千岛言涣散视线从那群人脸上划过,余光瞥到一旁被炸弹炸的支离破碎的尸体,脑海里浮现出答案。
壁炉里迸发出的火星跳出温暖的家乡,落到被寒冷低温侵占的外界,不一会就熄灭了光亮和热度。
那时费奥多尔是怎么说的
「千岛,如果不想再被伤害,就要学会反击,这里是被神遗忘的冻原,流放的是罪大恶极之徒,他们没有任何人性,也贪婪无比,没有人会感谢你的慷慨,他们只会觉得你愚蠢。」
猩红浸染了乌木窗沿上的白雪,就连地毯也是污浊一片,一向有点洁癖的费奥多尔第一次没有嫌弃。
他脸上带着当时还懵懂的自己难以看懂的神色,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冰凉的指尖一点点悉心擦干净了上面沾到的血渍。
能够蛊惑人心的紫色眼眸里似乎倒映出了壁炉里燃烧的火苗。
伴随着火星迸裂的声音,窗外一直不曾停止的大雪一瞬间变得呼啸狂乱。
「做的很好。」
脸颊上感知到对方的指腹很冷,但他苍白的面容上却攀上了不正常的潮红,像是即将得到什么巨大礼物一样兴奋。
「太让人惊喜了,简直就是天启。」
天启吗
千岛言轻咳两声,身体愈合的速度逐渐开始变慢,失血过多使得他脑袋有些昏沉,连带着支撑身体都有些困难。
而看见这一幕的那些人不由得兴奋起来,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一哄而上,枪里的子弹仿佛不要钱一样拼命射出。
只要等他愈合能力消失我们就能捕获住他到时候五千亿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只是,在混乱里被误伤的人有这么多吗
现在枪战这么混乱,是趁机消除敌对组织的好机会,毕竟没有人能分得清究竟是谁杀的。
千岛言异能的反伤,毫无例外只回馈了致命伤害。
他垂下眼帘,手中动作不停在人群中穿梭夺取着性命,每一刀下去都爆发出一朵绚烂的血色烟花。
耳边嗡鸣盖过了枪响,身上绵延不绝的疼痛盖过了所有感知,眼前的血红浸染出大片漆黑。
不知从哪里打过来的子弹一瞬间射穿了膝盖,失去了支撑的少年宛如终于耗尽所有蜷缩在地上。
此刻露出的脆弱像是一个真正少年该有的模样,他的异能和手段过于强势成熟,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忽略了他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有的人反而不忍心地发出叹息,但并未选择放下手中的武器转身离去。
有的人一鼓作气想要趁乱争夺抢走千岛言独占五千亿的线索。
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冲着五千亿,而是身处组织身不由己,在人群中浑水摸鱼,站在最后面时不时打出几发子弹。
是否所有的人都是刽子手呢
浑浑噩噩的意识在无意中迅速读取着在场一个又一个人的心声,到最后由读取一个变成了同时读取两个,庞大的人数让异能不断发动提高着效率。
直到寂静中响起一声轻微的、类似于琴弦崩断的清脆声音。
人声,如潮水般袭来。
嘈杂,混乱。
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五千亿先想办法把千岛言绑架走,如果他不肯告诉我就只能上拷问手段了,反正他也死不了。
千岛言死了吗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也是,毕竟是能够挣扎那么久的怪物。
自愈这个能力还真是可怕,这岂不是怎样都不会死吗可恶,真是好运气,居然有这种异能。
这么多人,该怎么样才能从其他人手里独占线索
拥有这种异能又怎样身为异能者又怎样还不是被身为普通人的我当靶子打。
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天天在枪林弹雨里跑我真是受够了。
好想吃饭。
费奥多尔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片枪响逐渐平息的码头。
太宰治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眼睛一瞬间睁大。
在被蔚蓝海光映照的码头,浓稠的血雾毫无预兆地开始弥漫,如同一场疫病迅速传染般可怖。
之前差点为争夺失去行动力的千岛言打起来的那些组织,此刻已经丧失了言语能力,他们惊恐地睁大眼睛。
只见原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年在此刻支起身体,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倒映出眼前被猩红侵占的地面。
距离他最近的那些人身体毫无预兆地喷薄出巨大血花,温热的血液劈头盖脸洒了周围人一身。
伴随着一具具尸体的倒下,终于有人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们惊惧的喊叫几乎要穿破云霄。
少年眉头微皱,高分贝的声音近乎要刺穿他的耳膜,心声的传递携带着极端情绪一同传入耳中。
大致分为两类。
不想死,又或者想让千岛言死。
停息片刻的枪响在一瞬间再次爆发,求生欲引领着他们不断的扣下扳机。
“好痛”微不可闻的抱怨从唇边溢出,被枪声盖过,无人察觉。
所有开枪击中千岛言的人无一例外被自己射中千岛言的子弹击中了自己。
不再是仅有致命伤,而是无论任何形式的伤全部都回馈到施暴者本身,以伤换伤。
“好吵”
在即将无差别发动异能去收割「罪恶者」性命时,耳边传来的嘈杂声响中明确响起一些后悔的心声。
早知道就不加入组织了,明明已经站在最后面了,还是要死在这里吗可是可是我的妻子还躺在病床上等我
我不想死我孩子还在等我回去
我的家人
我的爱人
千岛言猩红色的眼眸抬起望向头顶如同被鲜血染红了的月亮,像是在发呆般发散着思维。
空气中血腥味浓稠的近乎要堵塞住呼吸道。
加入横滨夜晚的组织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工作单位,同样也是枷锁是镣铐,在未能遇到强敌前,组织是他们的庇护伞亦是后台,当遇到难以战胜的强敌,在他们首领没有下达撤退命令前,任何敢擅自临阵脱逃的人全部都会被击毙。
面前是如同怪物的少年,身后是名为组织的刀尖。
进退两难。
将视线从血月上转移,一声叹息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畔。
接着无尽的黑暗骤然降临。
少年抬起脚步一脚深一脚浅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码头。
站在高楼观察局面的太宰治眼眸盯着码头倒了一地生死未知的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千岛言没下死手。
太宰治敏锐认知到这一点,而且从对方离开时的动作来看,身受重伤,千岛言的自愈能力怕是已经失效了,是暂时还是永久
这点尚未可知。
费奥多尔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嗓音响起,“如何太宰君”
太宰治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一眼对方,“这是在炫耀吗”
费奥多尔低笑了两声,“您现在是要去收尾了对吗一次性解决如此之多的敌人,应该足以让您当上港口afia干部了吧”
太宰治勾唇一笑,“那还得多谢你的帮助啊,费奥多尔君,需要我请你吃一顿地狱辣的咖喱饭吗”
“太遗憾了,我胃不太行,吃不了那么辣的东西。”费奥多尔礼貌性的拒绝,话里有话,“今夜过后,横滨的夜晚大概只有港口afia一家独大了,请小心,树大招风。”
“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太宰治嘴角带着讥讽的弧度,转身离开,“你还是多去思考一下如何在港口afia的抓捕下逃出生天吧。”
言下之意是港口afia现在可以分出精力去对付自己了吗
费奥多尔嘴角挽起的笑还未完全消散,只听清脆的落锁声在空气中响起。
这所天台唯一能下去的路只有那一条,而刚刚已经被太宰治锁上了。
听声音似乎不是门原本的锁,太宰治带了把锁特意来锁门将费奥多尔困在天台上。
他知道一把锁肯定是困不住对方的,所以只是为了拖延费奥多尔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饭团的屑提升了一个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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