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七年后。
带着轻微凉意的晚风吹过窗帘,夕阳从紫红色花纹的窗帘缝隙里洒进屋内将房间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淡红,昏暗的屋子里放置着助眠的香薰香气柔和,床上青年面色苍白,眼底有常年熬夜遗留下的黑眼圈,眉宇间的疲倦在这场深度睡眠中逐渐消散。
眼睫宛如蝶翼般轻微颤动后缓缓睁开,露出了下面那双还带着空茫的紫罗兰色眼眸。
有一位身形高挑金色长发的俊美青年倚靠在窗边透过窗帘间那一丝缝隙望向外界,侧脸上没有外露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简单的发呆,橙金色的光洒在青年身上笼罩上一层虚无缥缈的薄纱,一时之间竟与梦境里七年前的少年重合。
对方与以前相比褪去了稚嫩青涩,无论是内心想法还是行动都已经不会再与以前那样浅显易懂,因时间和距离的分隔变得更加难以测度。
那双血色炽热的眼眸在费奥多尔从床上起身时望了过来。
“休息的怎么样费佳”
“已经好多了。”费奥多尔皱着眉,伸出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我睡了多久”
“不久”千岛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大概三四个小时,比我预想的要早。”
“到黄昏了吗”费奥多尔视线落在虚无缥缈的半空中仿佛在回忆些什么。
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千岛言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没错,很快夜幕就要降临了,你想吃点什么吗”
对方闻言收回思绪,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小米粥。”
“听起来有些熟悉。”
千岛言回忆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词,想起来之后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似乎对方之前就想喝小米粥,但他因为种种乱七八糟的原因忘记了,以至于最后买的是普通白粥。
对方当时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难道说对方是在委婉地提醒他没有把自己的要求放心上的事
“晚上喝粥容易饿。”
千岛言走到床边,伸出手探向对方额头,后者反应淡淡,只是在手指摸到额头时轻声说“你手好凉。”
“将就一下啦”千岛言探知到对方额头温度时收回,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温度,“好像没有发烧了”
他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像是还没完全清醒的费奥多尔,“退烧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快,难不成你以前发烧不吃药”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少年时期的身体还在发育,身体状况差一点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千岛言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双手一拍,接着就想扯费奥多尔被子。
后者不明所以,但仍旧用手抓着被子,“千岛”
“好了就挪到隔壁去,不要再霸占我的床。”千岛言冷酷无情地说出让费奥多尔感到难以置信的话,“沙发睡的我难受死了,清理房间的工具已经帮你放在隔壁了。”
听起来蓄谋已久。
后者单手抵在唇下,低低咳了两声,看起来像是由于情绪波动引发也像是因为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淡香,他假装没听见,跳过了这个话题,“房间里点了熏香”
“诶你闻出来了吗”千岛言被转移了注意力,松开了手里的被子。
“唔我想我嗅觉应该还没失灵。”费奥多尔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书桌上插着藤条的香薰瓶,“主调兰花我以为比起花香调你会更喜欢木质调。”
兰花的香气闻久了会让人感到大脑昏沉。
千岛言微微叹息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毕竟花香调对现在的我安神效果最好,一直被吵的睡不着我可能会发疯。”
他故意加重了现在这个词,暗中埋怨费奥多尔当年的所作所为给他造成的那些影响。
“嘛不过费佳如果喜欢木质调,我下次可以买几瓶送给你。”
“那就不必了。”费奥多尔拽着被子重新躺进了柔软的床里,轻轻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千岛言,声音微不可闻,“你喜好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这是与过去最大的分界线,一个人身上气息的改变不仅仅象征着性格爱好的变化,同样也预兆着抛弃了过去的自己。
气息不再像是以前香木焚烧过后带着火焰炽热的朦胧香气,现在对方身上的花调幽香更像是类似于令人精神恍惚想要沉溺在浑浑噩噩里的颓靡。
只是,在宛如醉生梦死的幽香之下,究竟是腐败糜烂堆砌起来的沼泽还是海市蜃楼黄粱一梦的贫瘠之地呢
“时间长了,人都是会变的呀,费佳。”千岛言动作轻柔地为对方掖好被子,那双漂亮的血色眼眸里,看不出任何外露的情绪,“连你变得与我记忆里的有所出入,更何况记忆力一向糟糕的我呢虽然我一直没说,但你应该明白当初把我逼走的人正是你自己。”
“那么,我亲爱的千岛,你当初离开究竟是哪种原因的占比比较高呢”费奥多尔看似问起了不相干的话。
“也许是”千岛言故意拉长音调,“失望在那时的我可一直是全心全意信赖依赖着你的。”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叹了口气,“现在维持你我关系的,仅仅只剩下组织上下级间的命令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在你心里已经单纯的只是一个下属”千岛言嘴角微扬,看起来没有丝毫笑意,反而给人一种阴郁的情绪。
“毕竟你不再信任我了。”费奥多尔眼睫微垂,搭在被子上的手重新收回了被子里。
信任是所有感情建立起来的基础,不同于单方面强制的命令,由感情产生的行动是双方面的。
但在千岛言眼里,以费奥多尔的手段,他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感情,他光凭简单的语言和精湛的演技就能够欺骗许多人为他赴汤蹈火。
千岛言与其他人不同,他的服从是有代价的,以前或许是抱着单纯的信任,而现在在信任破碎之后,只剩下疏离的交易。
“即使如此,我现在依然继续守护在你身边,相对的你也要告诉我,我忘记的事。”
“所以”费奥多尔脸上神色淡淡,他看着千岛言,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千岛言指尖拨弄着那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胸针,恰到好处的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闲聊般,“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是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在费奥多尔的意料之中,“那时西伯利亚正处在最寒冷的严冬,你穿的很单薄,从堆积到足以淹埋一切的雪地里爬出来。”
“我一直都被埋在雪地里”千岛言眉头微皱。
听起来好可怜。
“这点不清楚,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周围没有任何行走过的足迹,而当时恶劣的天气也不足以支撑任何形式的空投。”费奥多尔伸出手将阻碍了视野的散乱发丝拨开。
千岛言想起了那晚的梦境,喃喃自语般,“凭空出现”
费奥多尔眼眸微眯,“你想起了什么吗”
“没有。”千岛言泄气地垂下肩膀,“总之费佳再休息一下吧,这次我会记得小米粥的。”
青年起身离去,金色的长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房间里伴随着脚步声的渐行渐远重新归于沉寂。
在昏暗光线下,躺在床上的人伸出手轻轻搭在自己胸膛前,掌下感知着平缓的心跳,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视线落在香薰瓶上。
已经没剩下任何东西了吗
还是说,这也是一层表象呢
想要在晚上去便利店买特定的粥有点困难,千岛言找了好多家便利店才买到对方想喝的小米粥。
横滨夏季的夜晚凉风习习,空气中的海咸味比白日里要高一个度,寂静的街道能够听见零星的蝉鸣裹挟着微弱的私语。
今晚明月皎洁,月光可以照亮街道,不过总归比不过白天的亮度。
「任务拯救不慎挂在树上人类
奖励进度增加零点三」
“”
有点熟悉。
为什么比之前又少了零点一。
突然冒出来的系统电子音让千岛言脚步微顿,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挂在树上的人。
「在哪」千岛言疑惑地发出询问。
「你头顶。」系统为了防止对方再嫌自己吵,言简意赅报上位置。
仰头望去,正好对上一张死不瞑目面色惨白的脸,月光照在对方睁的极大的眼睛上,吓人程度不亚于午夜凶铃。
身穿驼色风衣的男人挂在这棵歪脖子树上,悬在空中的四肢仿佛已经变成了树木的一部分随风飘荡。
很好,四肢没僵,看起来还没死。
千岛言目光扫过对方因为缺氧已经开始泛紫的唇和上翻的眼眸,补充道,应该快死了。
由于时间关系没有过多磨叽,他干脆利落掷出袖中的水果刀割断了绳子,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千岛言从树干上拔出自己的水果刀,随手擦了一下上面沾上的树皮,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最近自杀方法越来越差劲了。”
地上那团东西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发出沙哑无比的声音,难听的就像是嘶鸣的乌鸦,“你现在变得好像很爱多管闲事,我记得你曾经还说过想杀了我。”
千岛言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我突然觉得让你活着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报复手段。”
那团东西终于动了,坐起身干咳了好几声调整音调,在月光下对方黑色微卷的头发乱糟糟顶在头上还带着草叶,太宰治表情颇为困惑,“你很闲”
“不,我很忙。”千岛言示意对方看一眼自己提着的东西,继续说道“如果我很闲就不会这么快救你,而是等你出现一些失态的生理反应后才救你下来并且狠狠的嘲笑你一顿。”
“”太宰治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几年不见你癖好变得更奇怪了。”
“我只是会在闲的时候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千岛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笑容加深几分,“下次自杀请务必要选择上吊。”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太宰治一边鄙夷一边在心中将上吊这个自杀方法从自己心中划去,并决定永久不采纳。
他目光落在对方提着的袋子上,“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再跟费奥多尔有联系的,没想到七年过去你们的感情一如既往”
“羡慕”千岛言嘴角噙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还真是痴情啊,包庇通缉犯,小心有警察上门查房哦。”
“所以你现在这是在嫉妒”
太宰治表情古怪又有些无语,“我嫉妒什么你们的背刺友谊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最近好卡,未来一周内,如果说我十点前没有更新,毫无疑问,是我被卡的进不来了。流泪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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