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说的多么轻易,真正实施起来时,这其中的难度远超千岛言预料。
费奥多尔正如他之前说的那样,花费了许多精力,精心准备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和障眼法。
千岛言耐心在不断的被一点一滴消耗,如果换做平时,他指不定会心血来潮的与对方玩这种捉迷藏又宛如套娃的游戏。
但现在由于受伤的次数增多和耳边嘈杂混乱的窃窃私语,让他心情有些烦躁,恨不得直接让这片区域里所有人都闭嘴。
费奥多尔明白不能跟千岛言正面交锋,因此每一次后者以为能见到普希金时都被对方提前逃脱,仿佛他的行踪已经被了如指掌。
千岛言盯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烦躁地揉了一下太阳穴,滋长的负面情绪伴随着脑海里时不时晃过的似曾相识画面让他心态越发糟糕。
他花费了很多时间在路上,也花了很多时间从那些难缠以困住他为目标的陷阱里挣脱。
注视着又一次扑空的地方,房间里显然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没留下,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倚靠在墙上,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调整心态,寂静中,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侧过头看向房间房梁上的小型摄像头,摄像头闪烁着的红光让他明白对方就在摄像头后面的屏幕前观看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种对方藏匿在暗处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他有些不爽。
随手捡起地上散落的钢笔抛掷而出,尖锐的笔尖扎进了监控摄像头里,红光一瞬间熄灭,摄像头停止了运作。
费奥多尔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电脑显示屏雪白的莹光承托的他面色越发苍白,屏幕前的监控画面黑下去了一块,在黑下去之前,对方轻声说了句什么,通过口型判断的话,似乎是「我没耐心了。」
他清楚这是对方给予自己最后的提醒,但无论如何,对方应该也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一句口头威胁改变任何想法,更何况,他也十分好奇对方要如何在这种不能杀人的情况下去掀翻这场棋局的规则。
毕竟他们都知道,千岛言的异能是被他刻意往索取他人性命那方面去构造的。
正午的阳光炽热无比。烘烤着大地,金发青年穿梭在阴凉的屋檐下,更换了目标,他不再去追寻普希金逃窜时留下的蛛丝马迹,而是在横滨大街小巷里寻找着什么。
狭窄阴暗的巷子里被人暂时堆积着一些废弃的东西,这里也是距离武装侦探社最近的小巷。
一只皮毛光滑的三花猫慵懒地趴在废弃沙发上小憩。
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千岛言眼眸微弯,抬起脚步悄悄靠近,但动物的五感比人类要灵敏的许多,几乎是瞬间,三花猫竖在头上的耳朵微动听见了对方发出的细微声响,下一秒它警惕地站起身注视着千岛言的身影,在喉咙里发出低沉呼噜声的同时后肢绷紧,那是即将逃跑的预兆。
千岛言见状迅速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三花猫跳往上方空调机箱的半空中,伸出手牢牢抓住了它。
“喵”三花猫毛发彻底全部炸起,下意识想用爪子去挠对方的脸。
“夏目老师”千岛言懒洋洋地拖拽着音调,把对方举在半空中,后者爪子在半空中气势汹汹地抓挠,“在我面前就不要装猫了,没有用的哦”
三花猫闻言安静了下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无奈。
“你是想问为什么已经躲着我了还是会被我察觉出来吗”千岛言兴致勃勃地抱着三花猫往外走,“虽然我之前把异能详细情报给了社长,你或许也看见过那个情报,但我没说具体范围,这可不是不出现在我眼前就不会被发现的躲猫猫游戏,在你出现在武装侦探社这栋楼里时我就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当时这道陌生的声音让我找了好久,没想到来源居然会是一只猫。”
即使如此,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夏目漱石的三花猫抬起头看着青年,脑海中的疑惑通过对方的异能传递。
“这个问题也很简单,你也知道我的异能能够听见他人心声,所以在跟社长接触时总会不可避免的听到些什么,时间久了就自然而然的什么都能一清二楚。”千岛言一边观测普希金接下来的逃脱路线一边为怀里的三花猫解释,“我当初为了多了解你一点,还特意看了你写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幽怨,低下头看了一眼对方,“烂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夏目老师。”
并非烂尾。怀里的三花猫舔了舔爪子,其余的不肯多透露。
千岛言十分善解人意转移了话题,“我需要夏目老师帮我一个忙,毕竟你应该也不想看见横滨毁灭吧”
现在就已经开始需要场外援助了吗三花猫似乎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对方仍有余力却不肯继续而是想要他人协助,明明以对方的性格不会轻言寻求帮助。
“嗯,因为我没耐心了嘛,有更快更便捷的方法当然要采用。”千岛言理所当然地说着,“所以要麻烦夏目老师帮我去异能特务科那边借点人手堵住下一个老鼠洞,我会把普希金赶过去的如果是夏目老师的话,即使是不会轻易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异能特务科肯定也会卖你几分面子吧”
臭小子,真会使唤人,我现在可是已经退休的养老状态。三花猫虽然这样回答,但身体却很诚实的从对方怀里跳出,窜进了草丛里去寻找异能特务科的帮助。
千岛言随手拍去了身上沾着的黄色猫毛,对方的掉毛似乎有些严重,是因为快换季了吗
他抬起头确定了普希金目前藏身的「死屋之鼠」据点,抬起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横滨这座城市虽然说并不是很大,但如果一直来回奔波也会耗费大量的时间。
口袋里的通讯器忽然震动了一下,千岛言随手拿起放在耳边,由于在剧烈运动,他嗓音里带着些许细碎的喘息,“哪位”
“是我,坂口安吾。”通讯器对面的坂口安吾语气凝重,“你能具体说一下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吗”
“圆眼镜是你啊”千岛言声音里有了一丝笑意,“看来夏目老师动作还挺迅速的嘛。”
“毕竟是这种危急存亡之际啊”对方没能忍住开始大声吐槽,“一边是「壳」一边是「共噬」我们也正为此焦头烂额”
“嗯嗯”
千岛言此刻反而不那么急躁了,或许是因为看见了有人比自己更焦躁所以诡异的得到了安慰,他没有过多浪费时间,直接说道“你们去车站守株待兔就好了,下病毒的异能者叫普希金,是一个俄罗斯人,发色黄色偏褐,看起来有点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这个特征应该很好认吧”
“确实是很好认。”
在大夏天穿羽绒服该说不愧是来自于冻原的人吗都是如此的怕冷。
“你确定他一定会去车站”坂口安吾为了以防万一再次确认了一遍。
他并不是不信任对方,而是在这场棋局里以费奥多尔为对手的话,他们需要缩减所有可能会耗费时间的兵力,毕竟另一边抢夺「壳」的作战也需要人手。
“没错,无论再怎么逃横滨也就这点大,老鼠洞终归是有限的,在我不断捣毁的最后,就只会剩下逃离这座城市一个选项,想要坐船的离开的话就必须要去码头,而那是港口afia的地盘,在这种风尖浪口自然守备森严,接下来剩余的选择只有车站。”千岛言眼眸从不远处的筒子楼扫过,“而且他逃跑的路线也越来越逼近横滨边界。”
“我明白了。”坂口安吾嗓音严肃。
见对方已经信任了自己的判断,千岛言掐断了通话,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范畴了。
周围的光线伴随着太阳的落幕开始变得昏暗,预兆着黄昏即将来临。
他顺着一条阴暗潮湿的隧道走进了一座破旧建筑,之前普希金逃窜的路线指向这里,异能也反馈这里面有人存在,他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普希金,只是很久之前帮费奥多尔处理情报时见过对方的资料,也就是说他只知道对方的外貌却不知道对方的声音会是什么样。
推开门的那一刻,重物倒地的声音随之响起,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被千岛言提前用异能弄晕的人,大多数是小孩子,唯一一个成年男人倒在了厨房灶台前面,锅里炒着的菜洒了一地,墙上的电话垂落在地上,电话线拉的很长,扫了一眼意料之内没能找到自己的目标。
千岛言越过地上躺着的人,伸出手捡起电话放在耳边,他知道对方没有挂,“你应该没几个老鼠洞可以供他逃窜了吧”
对面的人仿佛也在等着他一般,轻轻笑了一声,嗓音带着大提琴般的优雅低沉,“已经不需要了,千岛,夜晚会成为他最好的离场帷幕。”
“听起来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千岛言倚靠在墙上注视着窗外太阳最后的余晖一点一滴被消磨。
“嗯”费奥多尔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语气里的平静,他含笑开口,“您还有其他手段从这里到车站可有着相当不远的距离,而他现在可能已经坐上通往其他城市的车了,无论怎样,您都不可能再追上他了。”
“是吗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千岛言眼眸微弯,窗外赤红色的余晖浸染,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费佳,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一直是一个人呢”
那头的声音安静了一瞬间。
以千岛言的个性绝对会把「壳」的事件交给了武装侦探社其他人,自己独自处理「共噬」,创造出属于他们两人的棋局,而这个时候对方却又否认了自己是独自一人
费奥多尔一瞬间回想起对方前段时间不离手的那本,作者似乎是夏目漱石。
“原来如此,来这一手吗”
“要合理利用所有能够致胜的手段才能成为赢家这一点可是你教我的,费佳。”千岛言唇边噙着笑,眼眸看向窗外天际飘荡着的火烧云,手里的通讯器传出坂口安吾通知抓捕成功的声音。
“这一步棋确实是你赢了,但是,你也在这一次的棋局里把夏目漱石放在了明面上。”费奥多尔的语气仍旧从容不迫,“既然你会让夏目漱石去寻求异能特务科的帮助,就说明被称为日本最强异能者的他异能在此刻对于这种局面没有任何帮助,那我大概知道下一幕该上演什么戏剧了。”
“嗯,但是你没机会了,费佳。”千岛言宛如宣告某种判决那样,认真说道“接下来是你的逃亡时间。”
“这是威胁”费奥多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对哦,这是提醒,毕竟你之前也说过我想要添上最后一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似乎那一笔刚好在心口位置,不是吗”千岛言指尖缠绕着电话线,语气漫不经心。
“原来如此”对方轻声说出的话像是邀请也像是挑衅,“那么请来试试看吧。”
千岛言挂断电话,目光从窗外收回,房间里的一切都映衬的赤红一片,在离开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传来软绵绵的触感。
低下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只大部分为白色的玩偶,玩偶看起来很破旧了,打着其他花色的布丁,黑色针脚有些粗糙,肚子里的劣质棉花穿透过粗糙的针脚往外露,原本雪白的棉花在外面夕阳的映衬下变得赤红,泛着红光的纤维在空气中相互纠缠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元素不知触发了哪根神经,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再次闪过那种令他恍如隔世的熟悉画面。
红的趋近于黑的雪地里,躺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周围的光线很暗,也许是因为天黑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暴风雪即将来临,他身体似乎被什么锋利的武器割开,宛如破旧的布娃娃一般裸露出了里面所有的东西,在极度的低温下,那些东西的表面凝结出了细碎透明的冰花,冰花纤细的菱角在空气中缓慢生长,如同摄取了生命而绽放出的窒息绝望。
在生理无限反胃恶心的同时,却感知到一股名为不过如此的厌倦情绪,似乎因为眼前这个人与其他人的构造并无不同而感到无趣。
寂静无声里只余刺骨的寒风吹过周围犹如神明刺进地面组合成的囚笼一般的白桦树林,地上的血迹已经停止了蔓延,手下的躯体也彻底冰冷跟周围的雪一模一样。
对方死在了西伯利亚的静谧白桦林里。
那个人是谁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同时也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在此刻与他而言正真的安静了,多年的枷锁在此刻彻底被打碎,再也不用忍受那种令他烦躁无比又如影随形的聒噪了。
千岛言撑着墙壁有些想吐,脑海里闪过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真实,宛如再次重新上演了一般,让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回到了那个时候。
他靠坐在墙边有些疲惫,但也从这些时间里时不时闪过的片段里明白了什么。
所以说在那种世界都被死亡笼罩的阴翳之下使用「书」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的加更,这一章补了昨天没写完的
是因为开学,所以人变少了吗挠挠头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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