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捂久了,才依依不舍地把它小心收好,眼边犹有泪痕,俊秀的小脸上鼻尖红红,透出种明澄柔弱的好看。
这时,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秋宁一脸不安地把另一张香帕塞回怀里,他眼尖地发现香帕的一角纸来,顿时警铃大作,喝道“拿出来”
“拿什么”秋宁慌张地把香帕捂得紧紧的,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没有了”
“你敢藏着喜宝的信不给我”
宁昭怒极,伸手欲抢,秋宁干的粗活多,力气不比他小,适时的挣紮了几下,装作不敌松手,香帕被抢了去,他视若珍宝地打开,里头是和刚才那张平整的纸不同,皱成一团的纸团儿,纸质脆弱,他小心地把它弄平。
“小姐说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不把这封信给你看。”
秋宁抿着唇,满脸不安。
这封信长得多,宁昭花了好一会才看完,看到一半时,他的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双手颤抖,几乎把脆弱的纸质捏断,他呜咽一声,不停地抹泪,这回信上附着的诗句,彷佛一把冰锥,鉴得他的心又痛又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都怪我,都怪我让你受苦了”
胸口处似被攥紧,宁昭一手拿着信,一手掩着脸痛哭。
自从与喜宝相识后,他自觉成熟了许多,也不再摔疼了就掉眼泪,只是本质上,他仍是那个容易心软又有些温吞的小少年,心爱的女孩因他而受苦,简直让他肝肠寸断。
“昭公子”
“你如实告诉我,宝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宁昭抬起头,满脸的泪水,说起话来都一抽一噎的,激动不已。
秋宁便照着喜宝教她的话,徐徐道来“小姐的娘亲喜得鳞儿,大夫人就更视小姐为眼中钉了,还要把她许配给一个纨绔子弟,肯定不是个好的小姐心系昭公子,积郁成疾,大夫人寻个由头又禁了她的足,小姐小姐她心里苦,哭着写完信,还怕昭公子您担忧,就把第一封信揉了要扔,再写下一封报喜的。”
“许配给别人”宁昭恍惚地重复了一次,随即怒极“她如何敢宝妹妹是我的女人,只能嫁给我可恶”
“父母之命,小姐怎能拒绝呢”
赶在宁昭再次发怒之前,秋宁扑通一声跪下“请昭公子救救小姐若是真的许配给别人了,小姐就说要上吊自尽,以全贞节”
宁昭转怒为急“这这怎么可以明安,明安快进来”
他高声唤道,外面把守的明安耳朵极灵,一听殿下叫自己了,还以为出了事,赶忙跑进来,看见殿下一脸泪痕,登时着急,朝跪在地上的秋宁骂道“小贱蹄子,你与殿下说什么了真是该死,你可知道在你眼前的人是何等尊贵”
“明安,这不重要”宁昭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哭道“我要娶喜宝不然她要许配给别人了,这该怎么办啊我一点主意都没有是了我要回宫我要跟母后说我要娶她”
明安心想,卧糟你是在逗我
一捅到皇后娘娘跟前,先不说是不是真能迎娶宝姑娘,殿下身边侍候的人肯定全给打杀了,尤其是他这个贴身小太监,这么一想,他顿觉颈后发凉。
一旁的秋宁也听得心里凉习习的,跪着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母后
四小姐的情郎,居然是皇子
这真是掉脑袋的活了秋宁定了定神,接着话道“昭公子,小姐说过,千万不要让您冲动,激怒家人小姐说,她心里虽然苦,但有个可以惦念着的人,已是极幸。”
肉麻,太肉麻了
明安腹诽之余,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捅到上面去就行。
可是宁昭却不觉得肉麻,反而揪心极了“不行,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殿下,婚姻大事,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要是现在捅了出来,只会白白坏了宝姑娘的名声,到时候要给她抬身份,也不好办。”
明安晓之以理,可惜他的主子早被两封信动之以情了,他叹气“你哪里明白我的感受宝妹妹受的苦,都是我害的,要不是喜欢我,她就不用受这相思之苦了。”
难道不是她家大娘要把她许配给别人吗
明安实在不觉得这是殿下的错,也不明白殿下为何伤心至斯,他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心心念着,只有黄白之物,看得见摸得着,不比那虚无飘渺的情爱来得实在
或许生来地位就高的人,越会想追求这些虚无的愉悦吧。
“昭公子不必自责,要想救小姐出水深火热,不是没有办法的。”秋宁双手交叠贴至额前,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哀求“还请昭公子配合奴婢,这法子是小姐想出来的,只是一直没告诉您。”
“尽管告诉我”
宁昭赶忙把她扶起来,低低道“只要能帮到喜宝,我什么都愿意做,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吃不好穿不暖的,一想到她为了我这般吃苦,我却锦衣美食为何我一直没发现明明是官家小姐,却穿得跟丫鬟似的,那种颜色的衣服,连我身边的宫女都不爱穿。”
秋宁叹气,附和“小姐就是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愿意让喜欢的人担心。”
“你且告诉我,我要知道喜宝到底过的怎么样了。”宁昭眼眶湿润“她的用心我都明白,她就想着我好,每次都教我用功,现在她受委屈了,我却不能把她救出来我算什么男人”
他的年纪刚好在变声期,这般深情的话听起来却有些好笑,让秋宁从那动听深情的话语里抽离出来,更是佩服主子的好算计,把这个贵人任意拿捏。主子府里,待遇虽不比大小姐画意,却也过得有滋有味的,哪里是信上所述般凄惨。
秋宁暗暗深呼吸一下,做丫鬟的记性都得好,当即就把喜宝说的话,神情如一地转述出来,说到动情处,还落下泪来“奴婢求求公子了,若真是喜欢我家小姐,就不要负她,若不是真喜欢的话,现在就告诉奴婢,让小姐别再傻傻地苦等下去”
“不会。”
宁昭擦了把眼泪,攥紧了手中发皱的信纸,心里又疼又甜“就照着这法子办吧,都听她的,我宁昭,绝不负她。”
“奴婢这厢先谢过昭公子了。”
“我知道喜宝能让你送信给我,肯定是个忠心的奴才,我把这些财物给你,你记得完完整整地交给她。”
秋宁深深福身,宁昭想到喜宝在府中被下人苛待,心疼得不得了,当即脱下自己手上的金镯玉饰,又把带出来,母后让他买小玩意的碎银全掏出来,塞在她手中,沉淀淀的,彷佛把自己的情意也交付於她。
待回府之后,秋宁得了空,就在宁书院与喜宝密会,她先把财物完完整整地交给主子,当真没贪一银子她也是聪明人,能攀附上皇室,还把一位皇子弄得哭哭啼啼的,以后踏上青云路,肯定少不了好处。
喜宝坐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椅上,垫了软垫子,而茶壶里还盛了凉水,比之前鬼屋似的房间好多了,院子里为了掩人耳目,一直脏得不堪入目,书意坐在床上,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来转去。
她瞥了眼那金闪闪的贵重饰物,不伸手去接,反而叹口气“秋宁,你真糊涂。”
写两封信,就是为了勾起宁昭的愧疚与怜惜,一但能用钱解决,那感情就廉价了,不比现代男子谈对像,那都是血汗钱,送名牌给心爱女性自然会加重砝码,宁昭是谁堂堂皇子,金银珠宝就是扔着玩的玩意。
喜宝看向她不解的神情,只得解释了一遍,她这才明白“奴婢没想到这一层”
“算了,接都接了,只有它的用途。”喜宝摸了摸那巧夺天工的饰物,失笑“你知道他的身份了吧他也是个糊涂的,皇室的饰物造工肯定不同,他要跟家里人说不小心弄丢了是行,但我能真的戴出去吗拿去换钱更是一身骚,这堆物件里,惟一能顶点用的就只有这些碎银了。”
秋宁木然地想,也许昭公子被四小姐玩弄在纤掌间,除了女的聪明外,男的蠢笨也是原因之一。
“你且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吧。”
喜宝双手交叠成金字塔,轻笑着看向她,笑意直达清秀的眉眼,坐在陋室,运筹帷幄。
像是丝毫不担心会出问题,笃定事情的发展会和她所计划的一样,让秋宁忍不住觉得,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也会很安心因为一切有她算计好,永远气定神闲,谋而后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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