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父爱如山

小说:人人都爱马文才 作者:祈祷君
    梁山伯没想到马文才会直接开口问他, 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3

    然而他几番欲言又止,似是还是心怀顾忌,每次张口, 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最近就要上任,是不是手头紧”

    所谓一文钱憋倒英雄汉, 尤其两人刚刚聊过了关于权钱的话题, 马文才很难不想到这方面去。

    “啊不是不是。”

    梁山伯连连摆手。

    “我家中还有几亩薄田,日子虽有些拮据, 但就我一人,这么多年下来,也还有些积蓄。”

    梁山伯实话实说。

    “再说, 就算我向马兄借钱,短时间内也是还不上的, 拆东墙补西墙不是事, 我得自己找生钱的法子。”

    “既然不是为了借钱, 你为何如此吞吞吐吐”马文才蹙眉。“有什么为难的,直说了吧。”

    梁山伯也知道自己这样遮遮掩掩很难不让人想歪, 环顾一圈发现风雨雷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马文才遣出去了, 屋里只剩他和马文才两人,知道这是他的体贴,原本说不出口的话,就这么开了口。

    “不是我欲盖弥彰,而是此事事关家父的秘密和我的性命, 我不得不慎重。”

    梁山伯对马文才一揖到底。

    “我确实有事有求于马兄。”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我才能决定能不能帮你。”

    马文才刚刚还轻松的表情慢慢正经了起来,并没有马上应承。

    “此事说起来,还要从上次马兄对我的建议说起”

    之前马文才曾问梁山伯,他的父亲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书籍或册本,梁山伯家曾被付之一炬,而他也确实没得到过父亲的任何托付,可他却从马文才的话中得到了方向,开始查找事情的真相。

    所以他一回到山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拜访昔日曾经借书给父亲抄阅的人家,希望重新抄阅父亲借过的书籍。

    愿意借书给别人家抄阅的人家不多,实际上,即使以山阴这样的大县,借给梁新书的也只有三家,一家也姓梁,是次等士族,另外两家都是已经除士的富户,并不是士族。

    既然当年愿意借书给梁新,自然是交情还不错的,也愿意卖梁山伯这个香火情。只是时隔多日,这些人家也记不得曾借了什么书给梁新了。

    好在梁新当时借每本书的时候都打了借条,而且借条梁新都没有拿走,而是存在对方的书房里。

    他们这时遇见了梁新的儿子,都愿成就好事,将他父亲当年的借条手迹给了他,给梁山伯留作纪念。

    梁新是心思缜密之人,绝不会做出东西还了却留下借条不拿走这种事,梁山伯心想其中必有缘故,这一查找,终于发现梁新所有借了还回去的书中,错了一本。

    有一本公羊传,借走的是普通本,换回来的却是带东汉何休撰的春秋公羊解诂本。

    梁山伯起先还以为这就是父亲藏起来的士籍,结果打开来后发现只是一本带注释的公羊传,而这一本是他小时候曾经背过的。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曾和父亲玩过一种猜字的游戏,将这本书里他父亲特意加过注释句读的地方连起来,变成了四个字。

    “山阴县令。”

    “山阴县令是何意”

    马文才一愣。

    “你父亲是山阴县令,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是,也不是。”

    梁山伯露出怀念的神色。

    “我小时候喜欢看父亲升堂,但父亲从来不让我进衙门里的书房,说是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要有所避讳,不能无故出入公门要地。”

    “我幼时不懂事,经常因此哭闹,所以家父便哄我说”他不好意思地说,“等我也当上山阴县令以后,就可以随意进来了。”

    “我那时并不知道什么三六九等,九品门第,但我知道铁匠家的一家都是铁匠,木工的儿子都是木工,所以我幼稚的以为我父亲是山阴县令,我长大了也会是山阴县令,只期盼着长大。”

    再后来,他知道县令的儿子不一定是县令,而县令有可能是他这样出身的人奋斗一辈子才能走到的最高处,但他那时候还是希望将来能成为一位县令。

    “我要成为和父亲一样了不起的县令”

    最初的他,想要得到的,不过是和父亲一样,能在士门之下护庇更多的百姓而已。

    马文才曾问他,想要什么。

    那时候,他回答的是“我想成为侍御使”。

    这已经算不得什么高远的志向,然而最初的他,志向更加普通。

    他微微晃了晃头,将这些杂念抛出脑后。

    “我后来回想起来,我父亲出事的前几天,他曾开玩笑一般跟我说,府衙里书房的梁柱有几根生虫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当县令那一天。又说若是我当上了山阴县令,记得修一修那几根梁柱。”

    梁山伯眼眶微红。

    正因为他从小就“豪言壮语”要当山阴县令,所以他父亲和他说起什么关于将来当县令的事,他都理所当然。

    “家父那时见我不以为然,还重复了一遍,要我记住,我那时满口答应,后来想想,我那时小,不知道当上山阴县令那么难,家父难道不知道么他为何一定要我记得修葺梁柱”

    所谓官不修衙,客不修店。山阴这样的县衙,各种房舍加起来有几十间,要经常修或只修一间太过麻烦,最常见的方法是一次性修葺完成。

    但官员极少有在一个任上很多年,没必要大肆修葺。

    修葺衙门需要向上级申请拨款,审批麻烦不说,还给上级落下一个“靡费”的印象影响政绩考核,所以只要衙门建筑不是太碍观瞻或有倒塌之虞,州县官绝对不会自动想起来去维修,衙门建筑也就经常是破败模样。

    “你是说,你怀疑你父亲把证据放在了山阴县衙曾经的那间书房里”马文才一点就通,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

    梁山伯点头。

    “我父亲去后,那间书房也被人盘查过,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东西。我花钱问了衙门里负责打扫的粗使役人,他说后任的县令忌讳我父亲在任上死于非命,那间书房就再没有用过,而是另用了一间做书房,那一间房早已经破败许久,用来放了杂物。”

    “你求我帮你,要帮什么”

    马文才听到这里,眉头已经皱的死紧。

    能让梁新这样隐瞒的“秘密”,绝不是什么小事。

    “我也想进山阴县衙悄悄取回我父亲的遗物,可从我父亲话中的意思看,那东西十有是在书房顶上哪根被虫蛀过的梁柱上”

    梁山伯满脸难色,“我家的事在山阴不是秘密,山阴县衙里的吏员一半都认识我,我想进山阴县衙很是困难。”

    “就算我找到了什么样合适的理由进了衙门,可要爬上一间已经废弃不用的柱子上找东西,实在是难事。”他叹息,“我又不是什么身手矫捷的大盗,在没有梯子、没有帮手的情况下上房梁,简直是痴人说梦。”

    “山阴县是大县,山阴县衙不是什么荒僻地方的小县衙,虽说我还记得县衙里大部分的路和房间,可我连怎么进去都摸不到门路。”

    梁山伯满脸无奈之色,“说实话,这件事让我为难了许久,有一天夜里我甚至想过偷偷翻墙入县衙,可还没到墙边就有好几只狗吠叫了起来,我只能作罢。”

    “后来访问官召我,我又被允了鄞县县令的缺,原也想着等我当上了鄞县县令后,可以以同僚的身份去拜访现任的山阴县令,但前几天张伯哦,张伯就是之前曾借我父亲公羊传的那户人家。”

    他说,“张伯来信,说是家中书室被人偷了,丢了不少书,那本错还的公羊传也在其中。”

    此言一出,马文才震惊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身边居然依然还有人在监视着”

    “只怕不止如此。”

    梁山伯苦笑,“应该是曾借我父亲书的那几户人家里都留有眼线,而且已经留了十几年了”

    马文才骇然,半晌后怔怔道“什么样的秘密,竟然值得人如此隐藏”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旦被发现了,必定是惊天的阴谋。

    “不仅如此,我重回会稽学馆这几天,夜里总觉得有人影在屋外闪过,可留意去看,又没发现什么人。甲舍里的士生大多没有回来,我一人独住傅歧的屋子里,又不似其他士生带着侍卫,想要窥探再容易不过。”

    他庆幸道,“还好你们都回来了,祝英台和你又带着侍卫戒备,那人若再想刺探,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想我帮你取回那本士籍”

    马文才问。

    “如果是那样,那也太让你勉为其难”梁山伯摇了摇头,“你也不过是一介学生,就算是吴兴太守之子,也管不到会稽郡来,我只是想,你素来机智,又多计谋,也许能替我想个法子,进那山阴县衙。”

    闻言后,马文才眨了眨眼,看了梁山伯半天,但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是正在出神。

    梁山伯也不催促,只静静等待他的决定。

    “若是之前,我恐怕没有法子。”

    马文才的眼神从梁山伯身上移开,伸手入怀,掏出一物。

    “但那日船破漏水后,我从水里捡了此物”

    他张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枚铜牌。

    看到铜牌上的字,梁山伯惊呆了。

    “你,你好大胆子”

    这下,换成梁山伯瞠目结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几天要出远门,15号才回来,期间不能保证日更,但回来后一定保持更新稳定。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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