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随着地道里藏着的手下敲击墙壁的声音, 祝英楼小声地告知妹妹。
刚刚还专注于“炼金”自信的犹如神明一般的祝英台, 瞬间就泄了气,丢下手中的东西,眼巴巴地看着祝英楼。
“怎么样我刚才表现怎么样能不能唬住他”
祝英楼看着这样的妹妹, 不愿说刚刚连他都被唬住了, 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大概可以吧外面光暗, 里面这般亮,猛然一下看到这么多金子, 又不是近距离, 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就好。”
祝英台擦了擦鼻尖上冒出来的汗。
“接下来就得看赵立的选择了。”
她说罢,随手从脚边捡起一块拳头大的“金子”,颠了颠,摇头又说“这些假金不能被他碰到。再怎么像,这也是假的,重量首先就不对, 还要劳烦阿兄多费心, 妥善保护好这些金子。”
这些金子并不是什么稀奇货,正是之前祝英台练习金属置换反应制造出来的“假金”,很多只不过是表面发生了一些变化, 没过几天氧化后就不再这么金亮了。
之前她炼这些“假金”的时候, 有不少别院里的侍从奴仆之类曾收藏过一两个当玩物, 庄里的人对这种“药金”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还有那口冷泉。”
祝英楼哈哈大笑起来。
“毕竟那可是药引, 是不是”
这边祝英楼和祝英台合伙演成了戏, 那边赵立的动作也很快。
于是当天晚上祝伯元宴请赵立的时候, 他在席上突然说看上了别院中一个侍女,想要带回建康伺候。
虽然祝伯元脸上露出了“太监也喜欢女人吗”的表情,但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祝家庄本就蓄养有家妓,那侍女不是家妓,可贵客既然提出了要求,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接下来的时间,这位京中的来使似乎是忘了自己来上虞的目的,不但半点都不再催促祝家父子交出祝家女,反倒像是安心住下来了一般,没事就在别院中晃悠,还经常和祝英楼在别院中尴尬的“偶遇”。
渐渐的,赵立摸清了祝家庄的规律。
那处地窖是没有人把守的,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祝英台在那里炼丹,但因为之前“炸炉”的可怕经历,即使知道也没有人去那里。
别院里被重兵把守的是偏僻处的一处冷泉。
那冷泉不大,从地底涌出的泉水原本渐渐汇聚成了一个小池,但如今这个小池的水已经几近干涸了,祝家每隔三天等水积攒的足够多了,会派人将水汲上来,送到地窖那边去。
而每隔五天左右,地窖那里就会有不少空箱子被人抬进去,然后就有装了东西的箱子出来。
出来的箱子极沉,往往要六个人一起抬才能抬走,但抬去了何处却没人知道,因为那是祝伯元亲自带着人押走的。
赵立私下里计算过,如果祝英台说的没有花俏,那祝家每天能炼十斤左右的金子,一斤十八两,每次运出,就是千两黄金
有这么多金子,祝伯元何必要投靠主人就用这些金山开路,就算投靠世上哪个豪强也是够了。
更别说只要祝英台和那处冷泉还在,永远不愁有金子
莫说赵立,就连负责保护赵立的几个侍卫都在这几日的陪同后看出了什么,从此看待祝家上下的目光明显不同。
终于有一日,赵立寻了个无人的时机,和这几个侍卫商量开了。
“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这祝家庄背后隐藏的实力,绝不如表面上的这些”
赵立目光中满是贪婪。
“主人只想让祝家庄办事,却没想到祝家庄有这么多钱财,如果我们明着去索要,说不得祝家庄第二天就靠着这些金子改旗易帜了,我们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底,无论那位成不成事,他一个阉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又没有子孙后代,即使得势了也不能往下传,更别说主子身边像他这样的人也不知凡几。
他能出头只不过是因为从小陪伴的情分和忠心,若说才干能力,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算是顶尖的。
现在不一样了,祝家庄有的,可是一座金山
有了那些金子,管谁坐上那个位置,他都能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也再不必担心失宠后落得个丧家犬一般的下场。
好在即使赵立再怎么贪心,也知道凭他一个人成不了事,须得拉拢这些人和他一起谋划。
那几个侍卫也都猜到了什么,此时都大气都不敢出的听着。
“这祝家庄的祝英台是能炼金的,所以主子才要我们来索要此女。但主子不知道祝英台不但会炼金,还会点石成金。可既然我们知道了,那就是天意,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过可惜”
“祝英台炼金要靠这别院中的冷泉做引,所以我刻意放缓了逼迫祝伯元的步子,让这位祝家的嫡女能安心为家里多炼些金子。”
他用阴沉地目光扫视着京中一起来的侍卫们。
“我就问你们,想不想谋场泼天的富贵”
第二日,深夜。
当祝伯元接到心腹的通传,说是赵立趁夜来访,意图和他私下一谈时,这位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庄主,难得的露出一抹喜悦的神色。
局已经布下,他原本还担心赵立是个忠心的,不但不会上套,还会派人往京中送信,甚至已经吩咐了祝阿大等人做好截杀信使的准备。
如今看来,这些人倒是用不到了。
“把他请到静室去。”
祝伯元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他没想到自己女儿玩闹一样的兴趣,居然能起到这样的作用。
可一想到她的倔强和那股折腾的劲儿,祝伯元还是没办法完全放松心神。
“让英楼转告九娘,安心待嫁”
祝伯元觉得是自己之前那句要逐她出家门的话起了作用,她才会转过了脑子,开始听话了。
“事情没了结之前,我之前说会逐她出家门的话,都不是戏言”
明明约好了是退婚,突然又变成了待嫁
收到信的马文才觉得很懵逼。
哪怕官船已经安然的到达了建康、也完成了所有的手续并得到了国子学学官们的迎接,马文才还是处在经常走神的状态中。
离开会稽久了,就像是离着他前世的命运越来越远,有时候马文才甚至生出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但很快的,现实总是会提醒他,他还有无数的计划、无数的谋算,他需要人,需要钱财,需要更多的“势”
他是个没办法“闲”下来的人。
富贵才养闲人,他现在离“富贵”还远得很。
“英台把药给谁了”
看着祝家送来的信,马文才的脑子里一遍遍思考着所有的可能。
直到他想到了梁山伯,想到了梁山伯的前世之死。
说起来,他在前世是没见过梁山伯的,他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了。
大概是他在当地当官当得不错,呕血而亡后县中不少百姓都去相送,官声不错加名声不错,越发就显得他像是个夺人之爱的小人。
这辈子,他已经和梁山伯成了朋友,自然知道梁山伯的身体绝没有那么差,更非那种动不动“呕血”的心胸狭小之人。
所以梁山伯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实在是存疑。
根据马文才的推断,上辈子梁山伯会英年早逝,要么是他得到了“册簿”被临川王的人杀人灭口,要么就是祝家庄发现这小子对祝英台有痴心妄想之心,暗中下了毒手。
无论是哪一种,梁山伯的死都是人为。
这辈子,梁山伯根本不知道祝英台是女人,什么痴心妄想也都是浮云,祝家下手是京中的命令,有他的“提点”,祝家一时半会不会再倾斜到那方去,总会想办法拖延。
他相信以梁山伯的能力,坐稳鄞县县令的位置只是时间的事情。
但如果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梁山伯以自己能力解决不了的事情呢如果梁山伯向祝英台求助了呢
以祝英台的性格,会做出什么选择根本不用想就知道。
“细雨,我让你安排在鄞县注意梁山伯安全的人有回信吗”
马文才沉着脸问细雨。
“之前的信上说梁山伯正在催债,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细雨回禀道。
“之后的信因为路途遥远,还在路上,恐怕还要几天才能到。”
现在马文才最大的问题就是距离太远,无论是祝英台还是梁山伯,他都鞭长莫及,即使有游侠儿的渠道送信,也得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得到他们的消息。
握着祝家送来的信函,马文才闭目沉思。
他想到浮山堰,想到两辈子最后都沦为独子的傅歧,想到那些本应该改变最后却都又回到原本脉络上的事情。
如果药给了梁山伯,那无论如何,梁山伯都是要“呕血而亡”不可了。
“如果上天让所有的事都不能改变”
马文才睁开了眼。
已经有了决定的他抚着信中“待嫁”二字,眼神中满是疯狂的神色。
“那我就让一切按我的意思重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