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小说:童养媳 作者:化雪掌
    相处八年, 早有了亲人般的默契,陆回写药方,兰娘便自顾去准备要带去燕城知府阮家的东西。

    那阮老爷的夫人常年卧病,精神失常, 寻遍大夫也没能治好, 后来还是陆回帮她稳住了病情。

    虽然阮夫人仍旧神志不清, 时时下不来床,但好在不会不分白天黑夜地哭了,原本照她哭的那个法子,就算是一个好好的人, 眼睛也能哭瞎, 寿命必定折半。

    陆回每半个月带兰娘一起去阮府一趟, 查看阮夫人的病情, 而后根据她的身体状况调整药物,但陆回身子不算多好,又总是奔波着替人治病,前些年他有时候自己都躺在榻上养病, 遇到旁人治不好的病人,他都还强行挣扎着起身去替人诊脉。

    好在这几年兰娘学得刻苦,医术越发精进,许多时候都可以代替他给人看病,而兰娘又是个细心妥帖之人,非常注意陆回身子骨的调养, 算起来陆回已经一年多未曾病倒卧床不起了。

    但兰娘提着药箱子跟在陆回身侧,瞧着他有些匆忙的步履,再看看他依旧清瘦的身姿,思及他看起来虽然是个正常人了, 但根基并不好,如今仍有许多隐疾未曾痊愈,她心中暗暗地想,自己这一生再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要做,最重要的便是要照顾好陆回。

    他们成亲之后,他便是自己的夫君了,陆回忙着救治病人,她便负责照顾好陆回的身子吧,好歹一年要长一点肉才是。

    正神游中,身旁男子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低提醒“当心门槛。”

    他语气自然,虽然目光没有看她却好似始终在关注她的状态。

    兰娘被人抓着手腕,自然没有绊倒,她抬脚迈过门槛,语气带着愉悦“多谢师父提醒。”

    二人很快跟着丫鬟到了阮夫人的卧房,隔着帘子,陆回给阮夫人把了一回脉搏,没一会儿,阮夫人又轻声咳嗽起来,似乎很是难受,胳膊忍不住想收回去,陆回连忙松开手指。

    阮家公子阮征鸿立即客气地请兰娘与陆回到偏厅喝茶,几人坐定,陆回便温和说道“阮公子,令堂今日脉搏瞧着比上次虚弱了些,也有些凌乱,似是心神不定,近来可是有什么异常之处”

    阮征鸿沉默了一瞬,昨儿家中才闹了一场。

    而阮家的小姐阮梦知忽然就站了起来,冷笑一声“你们二人每月来一次我们阮家,可我娘的身子迟迟未曾痊愈你们怕不是招摇撞骗坑害人的若是你们治不好,便趁早说”

    陆回微微皱眉,兰娘立即道“阮小姐请自重”

    阮梦知瞥了一眼兰娘,眼神不屑,她是知府家的千金,前些年嫁了人,可后来夫君意外离世,便又回了娘家住着,倒是跟兰娘是打过几次交道的,心中一向瞧不上兰娘。

    而兰娘也不喜欢阮梦知,陆家医馆是燕城人人皆知的良心医馆,收费低,医术高超,但大夫不是神,没办法把死人救活。

    阮梦知的夫君当时都已经咽气了才送到了医馆,谁还能救活可阮梦知硬是把罪过算在了陆家医馆头上,尤其算在了兰娘头上。

    她完全不信任兰娘的医术,只怪当时兰娘没有及时去喊陆回,这才耽误了救治自己的夫君。

    阮征鸿沉下脸“梦知,不可无礼”

    阮梦知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再想到昨儿晚上的那一幕,眼眶瞬间红了,她操起来手边尚还烫手的茶碗便朝兰娘砸了过去“你这庸医草菅人命往后莫要再踏进我阮家半步”

    兰娘一惊,而坐在她旁边的陆回几乎是立即起身抬起胳膊替兰娘挡住了那茶碗,滚烫的茶水尽数落在了陆回的胳膊上。

    她心疼不已,连忙上去“师父”

    而后,兰娘怒目道“阮梦知若是府上不需要我们医治,大可在我们入府时便直说,何必如此我们陆家行医问药,求的便是患者安康,可如今竟然求到了恶言相向,热茶加身”

    阮征鸿气得不行,立即上来道歉,喊道“来人,把你们小姐拉下去去通知父亲”

    而后扭头让人拿帕子等物给陆回清理胳膊,兰娘早已心疼地要掀开陆回的衣袖检查,而陆回轻轻摁住了她手,微微摇头。

    阮家丫鬟捧来水盆帕子等物,可陆回与兰娘却还是匆匆告辞而去,回去的马车上兰娘瞧见那衣袖下的胳膊已经红了一片,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

    她咬牙“师父为何那阮梦知这般无礼,你还次次都要去给阮夫人治病”

    陆回微微一笑,抬手揉揉她脑袋“阮夫人是个可怜人,阮小姐是阮小姐,阮夫人是阮夫人。我的伤无甚大碍,回头涂上一些药膏便是了。只是,方才我从阮夫人脉象上看到她今日状态很是不好,只怕是气淤于心,难以排解,若是再不想法子只怕命不久矣。”

    兰娘一愣,心里也焦急起来,二人不再想其他的,一路都在商议该如何救治阮夫人。

    只是阮家此时却依旧吵吵嚷嚷的。

    大夫才走,阮梦知便哭了,指着兰娘离去的方向大喊“哥哥你可是又觉得那女大夫性情温柔明是非街上任意一个女孩儿你都觉得比我好娘不认得我了,爹不理会,你又总是这样”

    她说着泪流满面,阮征鸿本身一肚子的怒气,此时只能逼着自己咽下去。

    阮梦知哭着哭着说道“可我也不想这样呀,我也后悔了呀。”

    良久,阮征鸿闭了闭眼,而后尽量克制地说道“既知道后悔,便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娘若是知道了身子骨又会更差。”

    他说完立即便走,背影匆匆而去。

    阮梦知还在哭,旁边丫鬟低声劝“小姐,公子舍不得怪您,更舍不得罚您,他还是心疼您的。”

    可阮梦知满脸泪水与恨意,手握成拳“他哪里是舍不得怪我他是懒得怪我。其实,他们都怪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是知道她绝对不会回来了,他们还是怪我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可我也是家里的女儿呀我也是我哥哥的妹妹呀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珍惜眼前人,过好当下的日子”

    陆回熬到深夜,兰娘便也陪着,二人翻阅几十本医术,又对灯讨论了半宿,最终确定了给阮夫人治病的新药方,第二日一大早便着人送去了阮家。

    阮征鸿又亲自上门致歉,以及感谢他们的付出。

    好在阮夫人吃下这些药之后,又静养了七八日,身子又稍微好了些。

    而兰娘与陆回的亲事也要操办起来了,陆家上下热热闹闹的,陆夫人最为高兴。

    陆家的那些族亲倒是又在成亲之前来闹一通。

    从前陆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家中医馆规模不大,陆老爷子又是个心善的,四处散药,免费给人诊治,对家里人又要求不许铺张浪费,能吃饱穿暖便是了,且他无比崇尚行医,严苛要求家中几个儿子俱都要跟着他给人治病。

    可老爷子一死,几个儿子都动了旁的心思,陆家医馆规模小,给人治病压根赚不了几个银钱,操劳一番图什么

    最终,其他几个儿子叫着要分家,无人肯继承这小小医馆,心中都打算着要去经商考科举等等,唯有陆回的父亲留了下来,他与几个兄弟分家,继承了医馆,依旧苦心研学,四处救人,所生的儿子陆回也是六七岁便能给人诊脉治病。

    父子二人齐心协力,结合祖上留下的医术以及医书上的古论,医术越发精湛,旁人治不好的病人他们往往都能治好,而他们陆家医馆研制出来的药膏效果极好,加上陆家医馆时常给人义诊,免费赠药,名声越来越好,陆家的日子也越发地殷实了。

    到如今陆家那旁的几个兄弟并未发家,陆回与母亲却住进了别致舒适的大院子里,就算是时常去施舍那些穷苦之人,所剩的银钱也足够衣食无忧,在当地算是个富户了。

    族亲们立即眼红了,借着陆回迟迟未成亲且身子虚弱之故,要求一起经营祖上留下来的医馆,免费将来有一日落入外姓人之手。

    陆回与母亲自然不愿,族亲们一次次来闹,如今眼看着陆回要成亲了那些人更是着急。

    这一次,几位叔伯大娘之类的在花厅中还没喝上几口茶,便又提到了医馆之事。

    “那是陆家的产业,无论如何,总不能你们一直霸占着。”

    陆回浅笑“大伯说的是,只是当初分家,白纸黑字立的都有字据。且大伯多年未曾行医,不知道医术可还记得多少”

    他倒是不怕银钱被族亲霸占,只是怕这些人借着陆家医馆的名义去残害那些无辜病人。

    陆大伯脸色涨红,怒道“无知小儿我是你大伯,难不成医术还不如你我哎哟”

    他抱着肚子就喊了起来,紧接着一起来的其他人也都忽然腹痛,一个个都往茅厕跑去。

    兰娘躲在帘子后面,忍不住捂嘴笑,笑着笑着,陆回走了进来。

    他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兰娘抬眸与他对视,而后眨眨眼。

    男人笑着轻轻摇头叹气,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眸子里都是笑意“调皮,下次不可如此。”

    兰娘立即站直了“好,兰娘都听师父的。”

    反正这次下了巴豆,下次不下巴豆便是了,到时候下一些痒痒粉之类的也不错嘛

    总之就是要让这些狗东西难受就是了

    陆回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唉,走吧,去后院我给你剥山核桃吃。”

    二人相视一笑,回到后面庭院里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旁边,晒着太阳一边看医书一边吃山核桃。

    婚事很快便被安排好了,前些年儿子因为身体原因不愿耽误姑娘家,陆夫人急得不行,如今见陆回能娶到兰娘这般让人可心的女孩儿,她喜欢都简直想飞上天,一应成亲要办之事都打理得分外妥当。

    而陆回与兰娘是燕城有名的好大夫,二人成亲这日极为热闹,又是个艳阳天,街上敲锣打鼓的,老百姓们都自发站在路边欢呼,一个个地喊道恭喜陆大夫祝陆大夫与兰姑娘百年好合

    兰娘坐在花轿中,低头便看到自己身上刺绣精美的大红新娘裙衫,她竟然在那么一瞬间,想到了顾亭匀。

    想到曾经他们在乡下成亲的时候,自己身上穿的那一件嫁衣。

    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凝滞,而后,兰娘收起思绪,唇边浮现笑意。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跨火盆,拜堂,隔着盖头兰娘能听到婚事现场许多人的欢笑与祝福,而陆回那只修长温润的手始终紧紧地牵着她。

    而后她在洞房内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陆回便回来了。

    他因为身子缘故,只饮了一小杯酒,此时坐在兰娘身侧,清俊面庞上有些恍惚。

    幼时他身子不佳,被许多大夫断定活不过七岁,后来他父亲不信邪,继承了老爷子的医馆之后,又四处求学,做尽好事吃尽苦头,竟然真的把他养大了。

    而陆回也很感激上苍,虽然身子时好时坏,却一直都在活着的时候尽力去帮助更多需要的人。

    因为他知道那种渴望活着的滋味是什么。

    他也希望能站在太阳下堂堂正正地往前走,希望有个温暖和气的家,只是他很明白自己的身子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成亲繁衍子嗣,因此从未对任何姑娘有过不该有的心思。

    直到他遇到了兰娘。

    女孩儿昏睡了整整一个月,那一个月他想尽办法救她,眼看着她的脉搏跳动变得有力,心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面色从白得似纸到带了些红晕,他十分有成就感。

    可唯一让他无能为力的是,她自打意识稍微好转一些之后,便总是闭着眼哭。

    那像是沉浸在噩梦之中一般,眼泪不住地掉,嘴唇哆嗦,两手都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子,她伤心至极。

    “匀哥别不要我别不要我匀哥,别跟她成亲”

    “匀哥,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陆回并不知道兰娘经历过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匀哥是谁,因为兰娘醒来之后从未提过那些事情,决定成亲之前她倒是有意把从前之事和盘托出,陆回只是揉揉她脑袋告诉她“师父看到的是眼前的你。”

    是这八年努力与过去割裂开来的她,是舍不得过去却拼命放下的她,是柔弱地眼泪止不住却大步向前的她。

    他亲眼瞧着她,从一株几欲碎裂的小草长成了一株明艳的向日葵。

    陆回永远不会不要她。

    陆回挑起盖头,便瞧见灯下美人肌肤胜雪,一双美目似春水秋月,盛着些许羞涩,大红嫁衣衬得她宛若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兰娘不敢抬头看他,可陆回却轻轻抬起她下巴。

    女孩儿有些羞怯“师父”

    陆回淡然一笑“兰儿喊的什么”

    兰娘迟疑半晌,声音如蚊子般“夫君。”

    她没等来陆回的应答,只是,他的唇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了一下。

    旁人洞房之夜自然要圆房,可陆回不能,他身子如今尚未好全,最忌讳的便是那事,若一个不慎,很可能致命。

    这也是二人之前便商议好了的。

    陆回心中自然愧疚,凝望她一会儿,才要解释,兰娘便巧声道“师父帮我捏一捏穴位好不好今日拿捏了许久,背上僵硬。”

    这话分明是化解他的愧疚,陆回弯唇一笑“好。”

    他想,他定然会好起来的,会给兰儿一个真正的夫君的。

    两人这一晚虽没做什么,可却聊到了深夜,大多是与行医相关的,可越聊越高兴,第二日眼底都带着乌青,看的陆夫人高兴极了。

    自打他们成亲,陆家上下人人喜笑颜开,日子仿佛镀了层金光。

    而成亲第二个月,兰娘更是对外宣布,她有喜了。

    五月,京城也已经逐渐热了起来。

    春日短暂,仿佛瞬间就入了夏那般。

    顾亭匀下了朝便回了府上,他今日头痛发作,上朝之时便差点没有忍住。

    而到了府上他也并未即刻休息而是立即喊来了圆慧。

    “她的魂魄可曾来过”

    圆慧心惊胆战,他虽然是出家人不应惧怕什么,可这位顾大人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

    这些年顾亭匀几乎找遍了所谓的得道高僧,逼着所有人替他招魂。

    他竟然想找到已故夫人的魂魄,让人想办法给他们做法,好保证他们来生继续做夫妻。

    这人如同个疯子,明明是朝中显赫高官,却随身自备毒药,说是若兰娘的魂魄能归来安息,他便即刻跟了去。

    鬼知道他那位夫人的魂魄去哪里了总之当初下葬之时便完全感受不到那女子的魂魄。

    有人声称能让死去的人附在自己身上与活人对话,顾亭匀让人把这神婆带来,却发现神婆根本没办法让兰娘附身与他说话,他一怒之下便下令将这神婆打死。

    最后还是彰武不忍心,偷偷只让人打了神婆一顿还是把人放走了。

    圆慧聪明得多“大人,您夫人的魂魄迟迟不肯归位,投不了胎,只怕是对生前之事尚未放下。”

    他们想尽法子,花了八年时间,的确迟迟没有找到那位顾夫人的魂魄。

    顾亭匀闭上眼,他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一身黑色的暗纹长袍,以及那满头花白的头发显得他整个人冷酷又阴沉,他声音缓慢,却如同淬了毒“圆慧,我看你该改名叫圆寂了。”

    圆慧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顾大人,贫僧会再想办法,兴许,兴许,是那尼姑万悔念经祈福不够真心,因此,因此顾夫人的魂魄才迟迟不肯归位啊”

    顾亭匀忽然一手扫落了旁边桌上的茶碗,他一双深邃眸子里是看不见底的冷。

    “彰武,备车。”

    一个时辰后,郊外一处尼姑庵中,双目失明的尼姑万悔正跪在佛前诵经,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吓得浑身发抖起来。

    她眼泪大颗地掉,头皮都在发麻。

    那脚步声与七年前一模一样,那时候她以为他们全家都已经成功逃离了京城,可有一日忽然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而后便是那残忍无比的男人出现了。

    他站在门口,毫无人性地挥手让人放箭,她们汪家死伤无数,剩余的活口要么流放要么充军,只有她被长公主求情之后得以逃脱。

    她听人说,顾亭匀跪在朝堂之上向皇上诉说当初被逼婚一事,他不承认与汪琬云的亲事,亲自请皇上废除二人曾经的婚契,而后,他迎娶了兰娘的牌位,顾家自始至终,只有兰娘一个夫人。

    他们汪家,尽数沦为罪人。

    汪琬云恨极了,害怕之中原以为自己真的有活路了,可以剃度来寺庙里了此残生,却没想到这是一条比死还要痛苦的路

    他时常来看自己,每次来都会问她一句话。

    “她死了,你高兴吗”

    问完便会让人送她一份礼,有时候是一张布满尖锐小刺的蒲团要她跪着,膝盖能跪得鲜血淋漓,有时候是要她亲手去抓烧红的火钳,他还会笑着问“火烧到皮肉的滋味,疼不疼啊”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就不是从前那个令她一见倾心的俊朗书生,那是一个魔鬼

    想到自己一次次被摁在佛前替兰娘祈福,又一次次被逼着受尽折磨,汪琬云忽然就崩溃了。

    她抬起已经失明的双眼,嘶哑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已经站在门口了。顾亭匀,今日我不再怕你,我倒是要同你说一个好玩的。”

    女人摇摇晃晃站起来“这些年你是不是很难过很伤心可有一件事你若是知道了,你必定更难过更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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