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棉棉的丫头的确是身体状况很差, 兰娘与顾亭匀赶到的时候,发现她眼睛都睁不开了,昏昏沉沉的, 眼角有干涸的泪痕,低低地喊“爹,娘”
兰娘心中一疼, 旁边顾亭匀握住了她的手。
当初,她也是这样绝望地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哪怕已经有人肯拉她一把,可她依旧想一了百了,想着或许死了便能解脱了。
那时候她的亲生爹娘并未去世,而如今这个叫江棉棉的小丫头,亲眼瞧着爹娘死在自己眼前, 寻常人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兰娘走过去,把棉棉搂在怀里,声音带了哽咽“棉棉,兰姨带着你好不好往后, 兰姨就当你的娘, 好不好”
怀中人没有应答, 最终, 兰娘亲自给她看诊, 煮药喂下去, 两三日功夫江棉棉才算苏醒。
她醒之后也只会咕噜噜地落泪,吃什么吐什么, 兰娘看得心疼极了,柔声哄了好久。
“你爹娘定然也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的,棉棉, 不要让他们失望好不好”
最终,江棉棉含泪点头,也只是稍微吃了点面汤,旁的依旧是吃什么吐什么。
兰娘惆怅极了,若是身体上的疾病她是可以治的,但这心理上的疾病实在是难以纾解,再加上棉棉是个内敛的性子,见什么都一副胆怯的样子,她更加不敢逼得太狠,许多话问不出来也没办法再追问,只能在吃食上面下了功夫,妄想做得好吃些棉棉能多吃几口。
只可惜,收效甚微。
顾亭匀瞧着也是叹息“这孩子不言不语的,倒是倔强,同你小时候很像。只是”
兰娘摇摇头“只是那时候我有你,耐着性子劝我哄我,现下又有谁能哄得了她呢咱们花了这样多的功夫,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顾亭匀倒是也好奇了起来“当初你是为什么不肯吃我爹娘给的东西呢我给的与他们给的又有什么区别”
兰娘看看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很害怕大人,对所有的大人都有防备心理,但是你却不同,你只比我大了一岁,瞧着又是斯文白净的样子,我那是被你骗了。”
后来才知道,他表面斯文白净,可内心却是坚定又强大,他早就把她套牢了。
而她,心甘情愿。
兰娘来回走了几圈,叹气说道“有时候开解小孩子,还是得小孩子才行。淞姐儿与明愿都已经大了,也不知道能否与棉丫头说得到一处去,倒是我哥哥家的小女儿与棉棉差不多大,到时请她来帮忙哄着棉丫头多吃些东西,身子也能恢复得快些。”
二人已经决定收养棉棉,但也不要她改姓,而是收为义女,将来也从顾家出嫁。
这样以来,他们也是真的牵挂她在乎她,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开朗些,快快乐乐地长大。
最终,棉棉给她爹娘烧了些纸钱,抱着爹娘的牌位含泪病恹恹地跟着顾亭匀与兰娘去了京城。
顾家一切都还好,有淞姐儿与明愿在家,凡事都有条不紊,知道爹娘要回来了,淞姐儿更是预备了不少的东西,一应起居都很方便。
就连那被子都是事先晒好的,软和喷香。
得知爹娘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当做义女,淞姐儿提前备了礼物,但明愿很是忙碌,他年少有为,虽然年纪是稚嫩了些,但功名在那摆着,如今已经入了仕,日日都要上朝。
就连爹娘回来这一日,明愿也只是让人带了话,说他有要出门办一件要案,不能亲自迎接父母,还请他们见谅。
顾亭匀与兰娘自然不在意这个,反倒为明愿感到高兴。
历经舟车劳顿,棉棉身子更弱,她心情苦闷,原本并不想活着,但也知道,她爹娘的确是会希望她活着,可活着也是真的艰难,闭眼都是爹娘惨死的模样,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每每思及她娘把最后半块窝头留给她吃,而她娘活活饿死,她就恨不得砸烂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自己非要吃那半块窝头呢为什么饿死的不是自己呢
棉棉昏昏沉沉,淞姐儿使劲浑身解数,最终也没能安慰得了棉棉,只能让棉棉先歇着。
私下从爹娘那里知道了棉棉的事情,淞姐儿也很是伤感,但看棉棉的情况,她也是束手无策。
兰娘与顾亭匀为了此事足足惆怅了好几日。
而顾明愿是在爹娘到家之后的第五日才回了家,他这五日一直在没日没夜地抓捕一位罪大恶极的逃犯,困了便就地休息,连着五日总算把人抓住了,这才得以回家。
到家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见爹娘。
兰娘自然是想念明愿的,见了他很是疼惜,但也相当地意外。
他们走的时候,明愿才高中不久,因为有外祖父阮大人照拂着,兰娘与顾亭匀并不怎的担心,只希望明愿趁着年纪小先历练一番。
可如今一年未见,再见只觉得明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他总是一副平静且温和的样子,大把的时间花在了读书上,说话并不多,但也不是不爱说话,碰上与家人聊天也会多说几句。
可以说他就是一位刻苦努力的书生模样。
但如今,他眉眼之间青涩淡去,整个人利落干脆,多了几分镇定自若的气度,那双与顾亭匀夫妇都神似的眸子里,藏了说不清的韵味。
他不再只是个读书人,他已经成了一位掌权者,往那儿一站,便能让寻常人生出几分忌惮来。
顾明愿与父母略微说了会儿话,兰娘便提到了江棉棉。
“往后她也算是你妹妹了,你若是得空也见一见她,以表看重,也让她心中好受些。”
说实话,顾明愿不是很想见这个江棉棉。
他公务繁忙,也素来不爱与女子攀谈,尤其是舅舅家的小女儿阮瑶总爱拉着他说话,每次他都忍不住皱眉。
小姑娘家家的,尤其是十岁左右的,叽叽喳喳最不讨喜。
顾明愿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微微点头“儿子记住了,得空便去看她。”
这一推辞,便是小两个月过去了,顾明愿得空便回家,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江棉棉。
他甚至都忘记了,家里多了一个妹妹。
而江棉棉身子稍微好了些,虽然还是瘦弱不大吃东西,却能顾得上日常生活了。
但她在顾府很不自在,处处小心谨慎,从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义父义母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便小心地把自己龟缩成一个蝉蛹,争取不让人注意到自己。
那种看似平静实则压抑的生活,终究还是会被打破。
这一日,江棉棉睡不着,算着日子是父母离世半年的日子,心中哀痛忍不住到院子里坐了会儿,她捡了一枚树叶,百无聊赖地小声吹了个曲子。
那曲子断断续续,呜呜咽咽,掺着夜色微风,听来似幻觉一般,却被隔壁不远处的顾明愿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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