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匀找到那辆马车的时候, 瞧见马车翻倒在悬崖一侧上,那架势像是随时要从悬崖上坠落下去,而马车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车厢内掉落一枚发簪, 是兰花式样的玉簪,那正是兰娘所佩戴的。
随从大气也不敢出,全都看向顾亭匀,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人, 只怕夫人已经遭遇不测这马车翻成这样, 人应当已经掉到悬崖下面了。小的们现在就去找夫人的尸骨”
顾亭匀颤抖着手接过来那枚簪子,回头看向空荡荡的悬崖。
风声呼呼的,他克制不住地身体微微晃动着, 心口剧痛, 下一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踉跄倒了下去。
随从们赶紧扶住他“大人, 您当心身子”
顾亭匀颤抖着扶着旁边的石头站起来“去找,去找她, 若是找不到, 本官即刻杀光你们”
他疯了一样地就要朝悬崖下面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都是泪。
难道重来一世,自己还是要失去吗
为什么还是逃不掉汪家的算计陷害明明这一世许多事都比从前要好了, 至少他在到了燕城之后便从阮大人口中知道了汪家的罪孽,早已私下帮助阮大人去调查了汪栗的一系列滔天罪行, 殿试之后他便斗胆跪在皇上面前把自己手里汪栗的罪证尽数递了上去。
锦衣卫今日便会上门抄家,而偏偏那个汪琬云今日捉走了兰娘
顾亭匀恨自己动作太慢,又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重生, 他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慌得厉害,只想着若是找不到阿兰,他今日便了结了自己
山中风声吹着树木猎猎作响,顾亭匀浑身都沾了草木碎屑,身上脏得不行,头发都散乱了,一直不住声地喊“阿兰阿兰”
他声嘶力竭,悲伤又绝望,甚至带着哭腔了。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人激动的呼喊“匀哥匀哥”
兰娘发现马车撞上了石头要翻,立即下了车,在下车的一瞬间车身翻了过去,她小腿被刮了一下疼得厉害,所幸人没有事,又折腾半日才弄掉身上的绳子,接着腿疼得厉害,艰难去找草药给自己止血。
她知道,顾亭匀若是发现了自己被抓的事情肯定会找来的,但她没有想到顾亭匀会这么快。
顾亭匀如在梦中一般,听到声音立即回头,他热泪盈眶,立即调转回头跌跌撞撞地去找她。
等他跑到兰娘跟前,立即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她,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你没死你没死阿兰你没死”
男人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哭得全是泪,兰娘也忍不住带着眼泪笑道“我怎么舍得死我要跟你白头偕老的。”
顾亭匀哭着又开始检查她身上的伤,瞧见她腿上的伤口,心里又是针扎似的疼,一拳砸到了旁边的树上。
“你放心,我决计不会饶过汪家与汪琬云今日已经有锦衣卫前去汪家抄家,但他们根系太深,一时半会只怕倒不了,但他们不会想到,人作孽太多,是会有报应的。阿兰,上辈子委屈你太多了,这辈子我决计不会再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就算哪一日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也绝对不会独活。”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有劫后余生的快乐,也有一种超脱生死的决绝。
兰娘顿时诧异起来,但何况就明白了,他也是重生了。
兰娘心中七上八下,但快乐终究是大过其他情绪的,两人看着彼此,好一会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日汪家的确大乱,汪琬云气愤地坐着马车回府打算要她爹赶紧把顾亭匀杀了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汪家被团团围住,她爹娘竟然都被锦衣卫给带走了
她惊惧不已,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赶紧就要逃命,可没跑一会儿,车还是被官差拦住了。
“汪小姐,烦请下车。”
汪琬云心惊胆战,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最后被强行揪下了车,捉拿她的那个官差甚至脸色冰冷地把她的脑袋摁在地上问“汪小姐还记得您当初看上的那位郑公子么今儿是他的祭日,在下乃是他的胞弟。”
这让汪琬云怕得立即开始反抗,但终究还是被带走了。
汪家的事情引起满朝轰动,但汪栗也是个老狐狸,他强迫了不知道多少人同他一起做下了许多的孽,此时为了自保也有很多大臣站出来替他辩解,口中都念着汪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等。
为汪栗说情的人实在是多,甚至把皇上忘恩负义之类的话都抛了出来,而其余的小官要么不敢说话,要么被驳斥得脸色发红哑口无言,皇上心中十分憎恨汪栗,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是好。
直到今年的新科状元从百官群中走了出来,他一身暗红鱼纹官袍,身量高大,生得俊朗潇洒,面色却端正清肃,如今官位不高,可说话之间的气质却那般刚正不阿,令人下意识地心虚。
顾亭匀不疾不徐,字字铿锵“宰相汪栗共贪墨白银两亿,杀人无数,其中官员便多达一百零五十九位,这其中因为替百姓伸张正义而死的好官占了一大半,若纵容这样的宰相跋扈下去,下一位死的便是在此的你我了。苦读十几载,步入天子堂,敢问哪一位大人为的是做恶魔的傀儡我们为的是太下太平,繁荣昌盛,为的是一个正义,一个清白”
他刚说完,一位一品大员立即急赤白脸地说道“这可是金銮殿,皇上没有允准你发言,谁许你在此大呼小叫的若按照律法,合该拖出去斩了”
顾亭匀一笑,俊朗面庞上是毫不在意“若犯下滔天罪行不被问斩,说了句真话便要被问斩,那我倒是情愿到地下去问问那些无辜枉死的好官前辈们,究竟有没有人愿意原谅汪栗”
皇上被说的心潮澎湃,立即一拍龙椅“说的好朕的天下,容不下这样的狗官来人,赐汪栗毒酒一杯,谁若再敢为他进言,便把毒酒也分这人一杯”
一瞬间,再也没人敢讲话,一个时辰之后,汪栗在狱中带着脚镣手铐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杯毒酒,他拒不就死,可他的仇人实在是太多,很快便有人捏着他的嘴灌下了那杯毒酒。
汪琬云隔着几个牢房瞧见她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的样子,尖声大哭起来“爹爹您不能死您不能死啊”
而后,汪家满门被赐了流放,素来喜欢欺辱美男子的汪琬云在路上被狱卒看中,数次折辱,直到她怀上了不知谁的孩子。
肚子一日日地大了起来,这一日她们途径一片湖泊,大冬日的被同行流放的其他女犯推进了湖中,冰冷的湖水灌进她腹中,汪琬云绝望至极,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隐约想起来一幕。
似乎也是个女子在冰冷的水中浮浮沉沉,而后有人说道“她小产了,她小产了”
汪琬云被人救上来之后昏迷了,但无人照顾她,见她还有呼吸,便胡乱地扔到拉物料的马车上继续往流放之地前行,直到她苏醒之后,发觉浑身都疼得难受,身下热乎乎地血不住地流,汪琬云低头看去,肚子瘪了不少,身下一滩血块,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个人型的肉球,她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打那之后,汪琬云便疯了,到了流放之地也干不了活儿,日日挨打,时不时地被羞辱,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一日,凄惨地死在了风沙之地,尸身都被老鹰分食了
这几个月,顾亭匀始终都很忙。
汪家倒了,他功不可没,皇上不断地晋升他,可越是晋升,顾亭匀办事的机会就越是多,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办事能力杀伐决断,任何事到他手中都像是轻而易举。
因为升迁太快,会不符合朝廷礼制引起群臣讨伐,皇上不敢过分地升迁他,可心中对他的喜爱实在是厉害,便时不时地叫他进宫与他私下商谈些事情。
这就染顾亭匀每天要做的事情多了不少,他尽力地去避免在外逗留的时间,争取天黑之前一定到家。
因为已经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兰娘与他默契更足,二人日子潇洒舒坦,没多久就写信让顾家爹娘搬到了京城,这一世因为爹娘都在,家里更是热闹非凡。
而在顾亭匀的举荐之下,阮家也很快来到了京城,两家人时常走动,日子好不快活。
但两人之间,还是有一丝遗憾。
他们都希望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小女孩,来弥补从前的遗憾。
但这个孩子竟迟迟未来,成亲两年,兰娘始终都毫无动静。
有时候顾亭匀都有些头疼“难道是姿势不对我夜夜努力,竟然没有丝毫效果。”
兰娘立即捂住他嘴“你瞎说什么呢夜夜努力没用,不如时间隔得久一些,说不准还好些。”
顾亭匀哪里舍得时间隔得久一些但恰逢宋氏生病了,兰娘去娘家住了小半个月,顾亭匀又忙着朝廷上的事儿,这一次二人倒是真的小半个月只匆匆见了几面一次也未同寝。
这一日宋氏总算大好了,顾亭匀也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乘坐马车去接兰娘。
小半个月未见,兰娘才进马车里,人便被顾亭匀搂到了怀里。
“你唔”兰娘一句话没说完,人就被他可劲儿地揉搓起来,嘴唇也被堵住了。
从阮家到顾家的路上,男人的唇在她樱唇上流连,手也不老实,兰娘浑身发颤,十几日未见她也想他想得厉害,此时身子更是不听使唤,软得一个劲儿地往下滑。
等好容易到了家门口,顾亭匀直接把她抱着快步回了二人的卧房,一脚踢上门,欺身压上去。
两人如同都疯了一般,互相撕扯衣裳,兰娘忍不住迎过去在他喉结处轻轻吸允一口,顾亭匀浑身都是一僵。
他身上宛如被点了烈火,燃烧自己,也送她入了云端,那种畅快滋味便是死也愿意。
这一晚那床是惨不忍睹,床帐子都被扯得掉了下来,椅子,桌子皆是凌乱不堪,旖旎春色令人脸红。
一个月后,兰娘正闲散地写药方子,忽然就觉得喉咙里一阵发痒,侧身干呕起来。
她好歹是当过两个孩子的娘了,难受了一阵子立即便反应过来了,再一探脉搏,唇角便浮现笑意,只恨立即告诉顾亭匀。
兰娘高兴极了,站起来走来走去,可走几步又怕孩子出问题,赶紧地坐了下来。
她清清喉咙,把下人叫来,递过去一张纸条“把这个送去给你们家大人。”
顾亭匀拿到纸条的时候,原本正在同几个大人在一脸严肃地商讨朝廷要事,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那几个人都有些疑惑,顾亭匀满面喜色,把纸条藏进袖子里,脑子也似一瞬间打通了,畅快地说道“区区小事,不值得诸位这般伤脑筋,只要把那位陈大人叫过来对峙一番便是了,前年的盐案与五年前的那一起,只怕都是这位陈大人一手促成的。诸位,顾某家中有事,先行告退。”
他一路脚下如生风,到了家中便喜得把兰娘一把抱起来转圈圈“阿兰,我们可是有孩儿了我们的女儿来了我太高兴了”
兰娘赶紧捶他“你放我下来你是没当过爹么不能这么转我”
顾亭匀赶紧把她放下,小心地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两人都忍不住欢喜地笑。
这孩子,他们一定要留住,要看着她长大,给她最美好最幸福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唉,不是所有遗憾都能被弥补的,小说终究是小说,只希望现实中都珍惜每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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