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被皇上斥责罚俸之后,红云与两个儿子听闻了立即上了陆家向陆回哭诉一番借走一大笔银子,又去陆康房中借着给儿子送新做的衣裳之故偷走陆康与淞姐儿的一些珍藏玩物,而后带着俩儿子卷走所有能卷走的银钱,远走高飞消失得干干净净。
等陆康回家之后还以为亲生母亲是出了什么意外,立即派人去追查,等知道是他亲娘带着俩弟弟惹了祸事便临阵偷偷,又卷走这样多的财产时,瞬间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
恰逢此时翠娥回她老家奔丧,带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陆康留在京城,想想与养母多年来情同亲生母子,可终究是有隔阂,与亲生的还是不同,再想想亲生的母亲千里寻来,却是为了坑害自己,陆康心中苦痛,发誓要找到红云母子三人。
他花了不少的银钱,几个月后还真的找到了红云以及那另外两个儿子。
亲眼看到亲生母亲与弟弟被带到自己跟前,陆康让人松开了他们。
只是,没等他开口去问,红云便厉声骂道“你这混账东西我生了你,便是天大的恩德,你竟敢让人把我当贼一样地捉回来”
陆康安静地看着她“你的两个儿子都犯了事儿,理当送官。”
红云大惊失色,立即护着两个儿子,对着陆康大骂“你还是不是人他们是你亲弟弟你有了钱,不知道贴补亲弟弟亲娘,整日地孝顺养父母干什么我要是不生了你,你有机会享受大把的荣华富贵么陆康啊陆康你这个杂中都是你,你害了我的一辈子当初若非是怀了你,我定然能嫁给主子家的少爷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一辈子你这个孽中你怎么不去死我生了你,你就该为我当牛做马要不然你活着干什么你这个没人要的东西”
她扑上去对陆康厮打,陆康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着。
他这不到二十年的人生岁月里,这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疼。
那个世上本应该最爱他的人,不爱他,甚至怨恨他,仇视他,恨不得他不曾存在于这个世上。
无人关心他是否愿意被生下来,关心当初他跟着陆回去边关曾吃过什么样的苦。
很小的时候,养父陆回与翠娥还未在一起的时候,他那时候只能喊翠娥姨,一度很羡慕旁的娃儿有娘亲。
无论娘亲是美还是丑,是富贵还是贫穷,哪个娘亲会舍得孩儿站在风霜里哭
但凡是个母亲,都会搂着自己的孩儿温柔地爱护着。
可这世上仍旧是有红云这样的人,她残忍无情,对不喜欢的孩子就是一丁点都不喜欢。
陆康一颗心碎得都黏不住,他最终还是让红云走了,没有追究她与那两个儿子的责任,但这一生也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关系。
红云立即带着俩孩子再次消失,没有一句抱歉的话,更不会有任何羞愧。
只是,陆康病了。
他断断续续地咳嗽了几个月,时不时都会大醉一场。
淞姐儿虽未曾听陆康说起过什么,但也明白他的心,她急得不行,一心想哄着他高兴。
她素来把心思放在医术上,其他方面顾及得少,但还是特意找了人教自己跳舞,磕磕绊绊地学了大半个月,这一日趁着陆康晚上回来的时候赤脚在他们卧房中的地板上跳舞。
水袖闪闪,女孩儿身姿曼妙,纵然不是自小便习舞,但她很是认真,举手投足依旧算是翩然动人。
陆康很少会观赏什么舞蹈,纵然是一群人一起参加什么酒宴,他也大多都不会盯着跳舞的人看。
可此时跳舞的人是他娘子,他心爱的女人,他便目不转睛地看着。
直到淞姐儿转了个圈儿,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陆康喝了酒,原本心中就有些郁闷未曾消散,此时借着酒劲儿对淞姐儿爱意更是浓厚,打横抱起来便把淞姐儿扔到了床上,二人今日比平日都更激情,男人发了狠似地往最甜蜜之处用劲儿,淞姐儿连连求饶。
到最后他给她擦泪,摸到她脚踝处肿起来的地方,心疼地问“为何非要去练舞你的脚肿成了这般,不疼”
淞姐儿勾着他脖子,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心疼,她凑上去吻他的眼睛。
“夫君,我自小到大都未曾这般艰难地想着去哄谁开心。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淞姐儿说完,就那般搂着他的脖子,委屈巴巴,又无限温柔地看着他。
而陆康也那般安静地看着她,两人都没有讲话,目光交汇,彼此心中却都柔软得一塌糊涂。
到后来,他又低头吻下去,软帐中,女人柔媚身段被男人来回地折腾,如春水乱成一团,似春风摧残柳枝。
直到都精疲力竭之后,他们才相拥靠在枕上,细数外头深夜墙根处的虫鸣声。
陆康平静地看着前方的虚空处,第一次这样对着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的悲伤都一一说出来。
而眼前的人,会把他所有的难过,自卑都抚平的人。
“我五岁之前在边关生活,那时候父亲是医奴,母亲与父亲尚未正式结为夫妻,我便在军营里摸滚爬那,那边的小孩儿都喊我为野孩子。我从未与父亲说起过,小时不敢说,长大了怕父亲为难,他能收养我已经是极大的恩德了。但我永远都忘不掉小时候看着旁人扑到母亲怀抱之中的羡慕,那中空缺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母亲待我很好,处处小心,但你也看到了,她与我从未如何亲近过,更别提我靠在她怀中,后来我逐渐长大更是要避嫌。但弟弟却不一样,他自打出生到如今十几岁了,私下总被母亲搂在怀里关怀。我面上不在意,但我其实很在意。”
男人声音依旧是平静的,却侧过头去,不再让淞姐儿看见自己的脸。
他心中的情绪足以让他难过许久,但还是不希望给淞姐儿也带来负面影响。
可淞姐儿却硬把他的脸掰过来,她看到他明明笑着,眼圈儿却红了,眸子里是水光一片。
淞姐儿立即起身,半跪在床上,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我抱着你,好不好你瞧,这世上除了你,和你的孩子,我再不会这样抱任何旁的人。夫君,旁人没有给你的爱,我都补给你,好不好”
陆康靠在她怀里,没有反抗。
“后来她找来了,她说是我的亲生母亲,最初的时候我生了幻想,我那时候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能抛下我这么多年没有找过我,不可能会在此时忽然冒出来的。可我还是犯了一个错误,人在极度渴望的时候会相信任何愿意相信的谎言,所以,我才会中了他们的圈套中。其实我可以给她很多钱的,如果她愿意继续骗我的话。”
谁不希望被母亲爱,谁不希望一生下来,就是母亲最疼爱的宝贝。
可怜的是,那个人连骗都不想骗你啊
她除了想吸你的血之外,没有任何想对你做的事情。
陆康心中酸涩,而淞姐儿俯身去吻他的额头,鼻尖,嘴唇,声音里都是温柔与疼惜。
“夫君,这不是你的错。就好似我母亲曾经被人牙子拐卖一样,不是你们的错,但你们有被爱的权利。我母亲有我父亲来爱,你有我,你有我呢。我会爱你一辈子的,好不好”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被那样对待呢
她着急地不行,说着说着甚至都要哭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陆康把女孩儿摁到自己怀里,那些沉闷的心情一点点消散了。
他声音里都是松快“好。我信我的淞儿。”
而陆康的顾静淞的确也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她花了一辈子来爱他,不知道多少人艳羡他们的感情。
而陆康一如从前,偶尔也与顾静淞为了医术而争辩,但到了最后,认输的也总是他。
这对夫妇一生致力于医术,不知道治好了多少病人,但他们最著名的却不只是因为医术高超。
只要知道这两人的都听过一个事儿,有陆大夫的地方,十丈之内必有顾大夫。
而有顾大夫的地方,人人也都知道,她满嘴里都是“我夫君陆大夫”。
这二人感情浓厚,仿佛怕人不知道自己是一对,三句话离不开自家那位,便是有想要破坏他们感情的,聊不上三句就怕了。
“我娘子顾大夫医术天下第一,等会儿我问问我娘子该怎么办最好。”
“我夫君陆大夫医术世间无二,见了他便知道怎么办了。”
有你的地方,我甘愿做第二,而为了你,我要努力成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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