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肩膀忽然被握住。
吊带裙没有衣料的阻隔,男人修长的手指、温热干燥的掌心覆盖住肩头的肌肤,那种热度与触感让她心惊,无意识地轻轻一抖。
他力道不重,却刚好无声制止她靠近的动作。
也骤然拉紧她脑子里那根弦,让她片刻恍惚后立刻清醒,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站稳。”陆闻别目光平静,神色甚至没有变化分毫,仿佛将她毫无保留地看透了,但却不动声色地将一切化解。
谈听瑟浑身僵硬,大脑飞速冷却下来。行动快过慌乱的意识,她蓦地扶住门框,朝他懊恼地撇了撇唇角,“我、我很少穿高跟鞋踩着地毯容易站不稳。”
一个蹩脚到极点的借口。
她心跳又快又乱。
“还以为你喝醉了。”陆闻别恍若未觉,只是淡淡一哂,然后递出手里的袋子,“这个忘记给你。”
“那么低的度数,我才没喝醉,就是刚才动作太急有点头晕。”
作为提手的绸带缠绕成弧形,有些过分柔软,两只同时握住它的手被迫靠近,一触即分。
“还有事要跟我说”
谈听瑟胡乱勾着提在手里的绸带,若无其事地笑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天我有点事要处理,计划晚上回松城。”他一副商量的口吻,“跟我一起”
“你还有别的事”她一怔。
“嗯,公事。”
“我还以为”以为你这一次是特意为我而来的。
谈听瑟咽下后半句话,不敢问出口。
陆闻别只是望着她,不知道有没有猜到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但她总觉得他猜到了。因为他眼底没有半点疑问,也没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但他对此什么也没说,“如果要一起回去,我就让司机七点来接你。”
“不用,陈秘书给我安排了司机,可以直接送我去机场。”
他略一颔首,“进去休息吧。”
谈听瑟点点头,镇定自若地后退几步关上门,紧紧攥着袋子提手往里面走了几步,然后才仿佛放空似地停在套房偌大的客厅中央。
玄关处的壁灯与室内的地灯依次自动亮起,
她怔怔地站了会儿,蓦地蹲下来捂住脸。
心跳得又快又重,紧张之后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
她刚才竟然
就差一点。如果真的亲上去了,陆闻别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庆幸他阻止了自己。虽然事情没能更进一步,但也就不会产生什么糟糕的后果。
一想到刚才自己那些拙劣的借口,她就后悔到想蜷缩成一团。
不知道陆闻别会不会相信,但至少他没拆穿她。
谈听瑟慢吞吞地起身躺倒在沙发上,明明很想逃避,却被脑海里的潜意识逼迫着一遍遍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如果他看穿了她的意图却没改变对她的态度,这是不是意味着
她还有希望
高悬的一颗心被烫了一下,蓦地重重回落。
谈听瑟轻轻摩挲着左腕上的手链。
就算陆闻别不是仅仅为她这场演出而来,今晚的一切也已经足够完美。
或者说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生活里的许多事,包括她自己,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躺着出神半晌,直到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惊醒。
发消息的人是今天一起演出的某个同伴,对方发来了一张照片,解释道“我无意中在后台抓拍到这个,觉得构图画面都很美,不发给你看看好像有点可惜,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照片上的画面定格在后台她跑到陆闻别面前的那一瞬,镜头捕捉到了两个人的侧影。她两条腿微微交错,抱着满怀的鲜花仰起头笑意盈盈。而她面前的男人一手撑着门框微微俯身,深邃英俊的眉眼被微妙的光影角度勾勒成深情的模样。
谈听瑟脸蓦地发烫。
他当时是这么看着自己的吗
她目光有点躲闪,最后还是咬着唇一点点把视线挪回了照片上。
心里觉得羞耻,手却非常诚实地长按保存。
谢谢你,真的拍的很好看,我保存下来啦。她轻点退出,在输入框回复对方。
大概一两分钟后,对方回复道不客气我这里的已经删掉了,你手上的现在是唯一一份。
谈听瑟再次道了谢,忍了又忍,还是再次把图片点开。她找不到可以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只能独自享有这
份秘密。
好一会儿,她捂着脸轻轻笑了。
第二天谈听瑟独自在酒店里打发时间,一个上午都被她用来练习基本功,勉强排解了昨晚那顿饭所带来的罪恶感。
下午她午睡了半小时,醒来后发现聂显发来了好几条消息,先问她演出情况如何,又遗憾没能来看她的表演。
他们之前也闲聊过,于是她一边起床走向浴室,一边随手回复了几句。
聂显所以演出只有昨晚那一场那你已经回来了吗
谈听瑟对,不过我还有点事,所以要在这边多待一天,晚上才能回去。
聂显你一个人记得注意安全。
谈听瑟好,会有司机接送的。
看到最新的这条回复,聂显心情复杂地默默叹了口气。
原本他以为陆闻别昨晚就会回来,刚才一问才知道人还在海城,说是有事要多留一天,回程的时间恰好也是今晚。
斟酌了一会儿,他难得热心一次,委婉提醒某人“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订婚,或许最好跟小瑟保持一点距离,至少别让她变成第二个谢恬。”
他用了“至少”这个词,至于更多的可能性,他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虽然那天慈善拍卖会上谈听瑟的表现让他有了某种猜测,可毕竟也只是猜测而已。
一小时后,陆闻别才吝啬地回复了五个字。
你想说什么
聂显你去海城,是不是为了小瑟你现在和她在一起
这一次陆闻别回复得很快,但也只是极为冷淡的一句
你管得太多了。
聂显嗤笑,把手机扔到一边眼不见为净。要不是因为对谈听瑟挺有好感,莫名多了点照顾“弱小”的责任心,他才懒得管。
谈听瑟到底没能跟陆闻别一起回松城。
昨天她根本没心思冷静下来思考,今天下午才突然清醒。谈敬根本不知道她让陆闻别来海城的事,如果一起回去势必会被司机看见,那就等同于谈敬也知道了。
她不知道谈敬发现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只能借口临时有事必须再多留一天,打电话让陆闻别先走。
他没多问,“那我让秘书替你改签。”
“改成明天下午的航班就好。”她握紧
手机,鼓起勇气问道,“回去之后你也不会教我游泳了,那我们是不是不会见面了”
“你觉得呢”他淡淡地反问。
“再过一个月不到我就要回法国了,走之前如果有机会应该可以偶尔见一见。”谈听瑟努力表现着自己的不在乎,末了低声补充,“又不是什么讨厌到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陆闻别默然片刻“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她一愣,惊喜地眨了眨眼。
这个回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所有不能一起返程的沉闷一扫而空,她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开学前能留在国内的时间不多了,她想再努力离自己的愿望再近一点。
然而回到松城以后,谈听瑟没想到自己会先被另一件事弄得措手不及。
“爸。”她讷讷地看着轮椅上的谈敬,手足无措地上前,“陈秘书说你出车祸做了手术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小手术。”谈敬不以为意,转而问她,“演出如何”
“很成功。”谈听瑟顾不上心虚,整个人都被不安笼罩,“爸,小手术怎么会需要坐轮椅,医生是怎么说的”
陈秘书忙笑着安抚,“您不用着急,谈总是小腿骨折,考虑到行走不便才用轮椅代步,养几个月就好了。”
“那痊愈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有什么影响,难不成还变成瘸子”谈敬拧眉,说到最后几个词时咬字突然有些含糊,他别开头咳嗽几声掩饰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您放心吧,”陈秘书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我会照顾好谈总的,医院还安排了两个护工。不过最近谈总可能得住到另一套公寓去,那边的室内布局比较方便。”
“我也过去住吧还能帮着一起照顾。”
谈敬一口回绝,“不需要,有那个时间你多练练你的芭蕾。”
“公寓没设置练功房,那边又是在市中心,您练马术路程也有点太远了,还是住在这里比较省时间。护工都很专业的,骨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您真的不用担心。”陈秘书劝道。
谈听瑟迟疑片刻,只能忍着不安点点头,“我知道了。”
谈敬面色稍缓,大概因为身体的不适有点疲倦,
因此语速有些慢,“我问了演出的总负责人,他跟我说表演反响很好。但你不能骄傲,知道吗一场国内的小演出而已,你的目标是面向世界的舞台,就像你妈妈那样,甚至比她更优秀。”
“我知道。”她心里一紧,生怕连后台发生的事也被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在谈敬并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只是让陈秘书推他出去,准备回养伤住的那套公寓。
护工扶着谈敬上车的间隙,谈听瑟低声问陈秘书,“之前你们在外地出差,是因为这个才多待了好几天吗”
“是的,之所以没说也是怕您担心,影响演出。”
谈听瑟张了张嘴,想说演出真的没那么重要,但最终咽了回去。
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谈听瑟打电话给陈秘书说想过去探望,结果却被接过电话的谈敬训斥了一顿,彻底打消了念头。
出于血缘亲情,她自然而然地会担心,也可以告诉自己谈敬是因为车祸才没能来看演出,但是却不意味着要继续一次次地自讨苦吃。
于是谈听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乖巧地尽一个女儿的本分,每天打电话“关心”一下近况,然后被三言两语地打发。
这一两年来谈敬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她该学着习惯才对。
现在她还没能力挣脱枷锁,但总有一天她会的。
谈听瑟回到了之前充实又枯燥的生活,唯一的乐趣与烦恼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该怎么和陆闻别见一面。
直接约他吗可是好像没什么好的借口。
于是她拐弯抹角地和谈捷暗示了好几次,表达出自己最近很空闲、很无聊、很愿意陪他出席一些社交场合。
终于,她如愿以偿地跟着去了某场陆闻别也在被邀请人之列的酒会。
隔着很远的距离,谈听瑟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道身影,只不过他身边似乎有女伴。
是他的秘书吗
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忽然走近的江蕴给拉住,“听瑟你回来啦我跟你说,你肯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些天我们都在群里讨论,结果你一直没出现,是不是很忙”
“对,学校里临时有些作业要处理。”谈听瑟只能暂时收回目光,顺着对方的台阶下。
“
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江蕴压低嗓音,“和陆少有关,你猜猜”
谈听瑟一愣,“陆闻别”
一瞬间,她莫名心慌起来。
“是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下意识再次看向陆闻别的方向,“是关于什么的”
“是关于”
后半句话谈听瑟根本没能听进去,因为她看到了,她看清楚了站在陆闻别身边的那个女人。
那是许诗薇,她正满脸笑意地挽着陆闻别的手臂。
这一刻谈听瑟忽然反应过来江蕴刚才说了什么,她怔怔地重复其中一个词,“订婚”
“是啊,你看到他旁边的人了吧”江蕴说,“我听说,陆少很有可能要和许诗薇订婚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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