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听瑟闷头捡着地上的东西,好在包型是tote开口大容量也大,不用顾及分门别类地摆放,可以先一股脑地塞进去,所以收拾起来很快。
后知后觉地,她又庆幸这包自重不轻,因此朝那人砸过去的时候才威力可观。
她胡乱想着,提着包站起身。
走廊上僵硬的气氛让刚遭遇惊吓的她不太好受,她本能地想寻求熟悉安定的角色,第一反应就是要打给谈捷或严致。正好严致在最近通话的首位,于是她直接轻点记录拨了出去。
屏幕立刻切换到通话界面。
陆闻别垂眸盯着那两个字,还未平复的烦躁愈演愈烈。
她竟然选择打给严致,而不是谈捷,明明后者才是她更熟悉的亲人。再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塑封袋,他唇角微微下压,“我送你下去。”
话一出口,他面色有些僵硬,随即又神色淡淡,恢复成平静自若的模样。
谈听瑟一愣,诧异地抬眸看他,眸光复杂而冷淡。
无声对视片刻,她别开眼,“我刚才遇见了两个不太正常的观众,你上来接我吧。”
轻柔的女声静静回荡在回廊上,她自顾自地和电话那头的男人说着话,语气里有如释重负的信任与依赖,也有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委屈。
陆闻别微怔,接着脸色顿时难看,攥着手机的那只手指节都泛了白,险些沉不住气径直走人。
这两天,或者说这半年以来,一遇上和她有关的事他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到现在一个严致也能让他自乱阵脚。
“我马上上来。”
“好。”谈听瑟应声后挂断电话,抿了抿唇才又抬起头看向陆闻别,回答刚才因为接电话而被自己略过的问题,“谢谢,不过不用了,严致会来接我。”
她抗拒他的咄咄逼人,同时也抗拒他的“好意”。
毕竟他早已不是她的救命稻草了。
“非要这样刻意划清界限”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眸黑沉。
“我拒绝你送我,就是刻意划清界限”谈听瑟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只可惜被口罩挡住,只有一双冷意泠泠的眼睛表达情绪,“遇到危险求助亲近信任的人,这是本能。”
本能,又是本能。
陆闻别扯了扯唇角,“你和他”
谈听瑟转过头不再看他。
话音戛然而止,陆闻别唇角的弧度又冷然地消弭,“你就这么信任他。”
这话唐突且刺耳,谈听瑟又想到了昨晚他咄咄逼人的样子,语气顿时冷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又想说什么,如果又是昨天那些莫名其妙的,可以免了。”
原本话已经到了嘴边,他硬生生停住,勉强换了种语气,“严家想打入国内市场,在松城海城这些地区的优势微乎其微,谈家可以是竞争对手,也可以是助力。”
这番话他说时语调漠然,一副毫不掺杂私人感情的口吻,但他却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说出这些,出发点里包含多少私心。
谈听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懵了一瞬后被气得冷笑出声,怒意无法克制地腾然升起。
“陆闻别,我和严致认识了两年多,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冷冷地瞪视,“你凭什么恶意地揣测诋毁他,就凭你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还是说你以为我会眼瞎到再次看错人,分不清真心与假意
她虽然生气,但好歹没失去理智,因此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只不过血液都因情绪激动而上涌。
当初他以此对她带来的伤害还不够非要让她身边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他才满意
陆闻别神色一顿。
过去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眼中都成了唯利是图的表现,这一点他并不想多说什么,于他而言并无所谓,毕竟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冷血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种对他的认定也无可指摘。但反常的是,这一次他对此的感觉却有些异样。
胸口处的憋闷与难堪撑开若有似无的刺痛。
陆闻别没再深想,隐忍着不为所动,嗓音晦暗,“他也是个商人。”
这句话换来她又一声冷笑。
“不是所有的商人都唯利是图。至少他清楚不是所有东西都该用利来衡量。情与利是两部分,恰好,我就在属于情的那一部分里。”
他瞳孔紧缩,下一秒蓦然抬头望向她身后。
谈听瑟察觉到什么,紧跟着立刻转身,看到了刚刚走过转角踏入回廊的严致。后者目光轻轻在他们两人身上掠过,“小瑟”
接着,他一边继续走过来,一边朝她伸出手,“过来。”
谈听瑟毫不犹豫地朝他走去,努力压下被挑起的怒气。
“那两个人是陆总处理的”严致假惺惺地笑了笑,“那我替小瑟谢谢你了。”
陆闻别淡淡开口“我对严先生的道谢兴趣不大。”
严先生三个字被若有似无地咬了重音。
严致唇角笑意不变,心里轻嗤一声。
对他的道歉兴趣不大,好心解围为的到底是谁不言而喻。从观众席到这里根本不顺路,陆闻别能一个人走到这来显然就是图谋不轨。
陆闻别收回视线,神色漠然地径直从他们身边经过,先一步离开了回廊。
“我们走吧。”谈听瑟觉得自己脸色大概不太好看,于是也没摘口罩,“二叔呢他要是不在大厅,我们可以从员工通道出去,那边直接通往停车场。”
严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先叹了口气,拉着她左右看了两眼,“没事吧吓坏了”
“没事,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们不太对劲,准备跑掉的时候还用包狠狠地砸了一下,结果一转身就正好碰见陆闻别。”她抿了抿唇,让浑身的血液回温,“那两个人呢”
“被送去警局了,一会儿剧院会配合调监控。我会让人压下来的,不会有什么和演出无关的流出去。”说着,严致口吻又严肃了点,“你真的没事”
“真的最多就有点吓着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好好好,那走吧。谈叔现在在停车场等你。”
谈听瑟走在严致身侧,刚才被陆闻别的话激怒还在气头上,现在稍稍冷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
“听见什么”严致挑眉重复,一副不解的模样。
她掩饰地笑笑,正大光明敷衍过去,“没什么。”
“说来听听吊人胃口好像有点残忍。”他好整以暇,“难不成说了我的坏话”
“坏话你也要听”
“听啊。说我坏话的一定不是你,你会是帮着我说话的那个。”
谈听瑟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因笑意而眼尾弯弯,“你这么笃定,我都要怀疑你刚才什么都听见了。”
严致没说话,笑着替她推开门。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眉眼间的笑意忽然淡了下去,看着她仿佛丝毫没受影响的样子轻轻叹息一声。
虽然有口罩挡着,但也能看得出她情绪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轻松。
恐怕不只是因为那两个动手动脚的变态吧。
这两年多以来,他清楚她曾经有过恋爱的念头,即便如此他也没跨过那条线。但这一次,明明她表现得对陆闻别全无好感,他却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危机感。
踏出室外,夏日夜晚仍残留着热度的空气贴面包裹而来。
“还没祝贺你今天演出成功。”
谈听瑟回眸笑了笑,“但愿没让今天来的观众失望。”
“当然没有。”严致语气肯定,“一切都很完美。”
“是啊。”她转回身去。如果没遇上那两个变态,也没遇到陆闻别的话,今夜的一切都会是完美的。
谈听瑟轻轻深呼吸,把排解不掉的情绪压了下去。
“对了,”她打起精神岔开话题,“你怎么抢了我留给二叔的位置”
严致笑起来,“抢谈叔执意让我坐在那儿,说是感谢我对你的照顾。”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很不情愿”
严致哑然失笑,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今晚你是女主角,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说话间,两人从停车场的空地穿过,却都没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车内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正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他们。
阴影遮挡住那人上半张脸,但唇线与下颌角已经足够看出此刻的神态。
陆闻别没发动车子,默然看着两人并肩离开时言行亲密的模样。
就在刚才,冯苛告诉他,严家重回国内市场的那个契机里有谈听瑟牵线搭桥的成分,后来持续不断的各种动作也或多或少都有谈家在其中参与的痕迹。
而他刚才跟她说了什么呢
严家想打入国内市场,谈家可以是竞争对手,也可以是助力。
事实是她根本不担心被严家利用的可能,因为这就是她间接促成的,她在主动帮严致。
陆闻别后靠着闭上眼,抬手按压着紧蹙的眉心。
你凭什么恶意地揣测诋毁他,就凭你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所有的商人都唯利是图。情与利是两部分,恰好,我就在他属于情的那一部分里。
这些话再次突兀地浮现在脑海,他手一顿,眉心紧紧拧起。
她和严致的确是在一起了,那个避孕用的东西因此格外刺目,不仅提醒着他这个事实,还让他想到了两年多那失控的一晚。
那栋别墅里根本没准备避孕套这种东西,虽然没面对过那种情况,但他不屑于做让女方吃药的事。
然而,最后又的确是他亲手把药递到了她面前,做出了这种可耻的行径。
陆少这么喜欢玩女人,怎么连措施都不记得做
她的哭诉历历在目,刚才看到的那个薄塑封袋,成了两年半后落下的一记耳光。
陆闻别蓦地睁开眼,脸色阴翳地发动车子开出停车位。
刚开了几米远,一辆没开近光灯的车冷不防从转角出现,想到刚走过去准备离开的谈听瑟和严致,他毫不犹豫地向右猛打方向盘。
呲啦一声,险些撞上立柱的车侧贴着擦过方形立柱的棱角,拖拽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后终结于急刹车。
陆闻别沉着脸松开方向盘,立刻转头望向车窗外。
旁边那辆车安然无恙地停了下来,甚至因为他转向过度而处于游刃有余的路面空间之中。
大约十几秒钟后,车门开了,他刚刚松开的手又不自觉将方向盘握紧。
从那辆车上下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对方靠近后小心敲了敲车窗,满脸赔笑。
陆闻别神色微松,刻意忽略了那点恼意,漠然地降下一半车窗。
“抱歉抱歉,刚才忘了开车灯。”中年男人干笑几声,“不过这路还挺宽敞,不过度转向的话应该也不会蹭上的,是吧让速不让道,论起来这责任也不在我。”
下车后他扫了一眼车标车型,知道是自己买不起也赔不起的车,降下的车窗只露出男人冷漠而颇具压迫感的眉眼,显然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陆闻别淡淡“嗯”一声,仿佛车蹭花的那一大片不痛不痒。末了他升起车窗,窗户上的防窥膜重新将车内景象遮得严严实实。
然后车头调转,径直向前驶去,转弯后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嚯,好尴尬一男人,关心则乱一回还没让小瑟看见,浪费表情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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