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加莱歌剧院芭蕾舞团在松城的最后一场演出即将开场。
即便下一站还要去往海城,但今晚之后舞团众人将拥有几天的假期游览这座城市,所以后台的氛围格外轻快。
谈听瑟坐在镜子前,玫瑰色的膏体最后一次抹过下唇,她上下唇轻抿了两下,让颜色均匀。
芭蕾演员上台时不会用正红色的口红,蓝、橘调的底色会在强光照射下变得奇怪,口红颜色大多自然柔和。而她这两年多里也在生活中延续了这种习惯,再没用过鲜艳的颜色,哪怕这曾经是她很向往的。
曾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了才知道不值一提。
意识到自己又差点联想到几天前那晚和陆闻别针锋相对的画面,她唇角讥讽地弯了弯,强迫自己抽离思绪。
那晚争论之后失态就算了,但她不想让这些烦心事再影响自己的以后。
谈听瑟放下口红坐直上半身,任由后台的工作人员把发冠给自己固定牢。
镜子里的人恍然有些陌生,但却是这两年多以来她最熟悉的模样。
“试一试会掉吗”身后的人提醒。
谈听瑟晃了晃头,露出笑容,“谢谢,很牢固。”
“好,我再帮您检查一下裙子。”
后台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直至外面的灯光倏然暗下来,幕布缓缓拉开。
“下次一定要早点买票,”开场前,观众席有人窃窃私语,“我想坐在离演员近一点儿的地方,还看得更清楚。”
“我也觉得,这里还是远了点儿。”
在两人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落座后始终沉默不语地看着舞台方向。幕布尚未拉开,观众席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让他看上去格格不入。
剧院柔和偏暗的光线将他的侧脸勾勒得英俊而内敛,随后灯光彻底暗了,吞没了他脸上与眼中的一切神情。
陆闻别远远地望着舞台上那道轻盈地身影,耳边明明是交响乐团奏出的曲调,却仿佛被一层屏障隔绝,耳边寂静无声。
安静到足够他听清自己内心的挣扎。
舞台上的女人光芒四射,万众瞩目,注定会收获无数人的鲜花与掌声,未来无可限量。就算在台下,也有了陪伴帮助她的人。
她没有必要再回到过去的泥沼里,也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弥补”。
两小时后,这出剧目谢幕散场。
周围的观众都先后起身向外走去,陆闻别又静静坐了几分钟,然后才站起身,沿着铺满暗红色地毯的台阶无声向下。
越往下就越靠近舞台,然而就在最靠近的那个位置,左侧是一扇大开的、供观众离开的门。
他脚步微微一顿,垂眸状若陷入沉思,下颌线渐渐收紧。
“先生”剧院的工作人员不解地提醒。
陆闻别蹙起的眉心微微松开,转身若无其事地径直越过对方,步伐略显僵硬地踏出了那扇门。
演出结束后,谈听瑟邀请其他的舞团演员住进了谈氏名下的度假庄园,并当了几天“陪玩”,包下所有花销尽地主之谊。
“我现在对你是个富家千金这事有了更深的体会。”享受着sa的科琳昏昏欲睡,嘴里艰难地嘟囔出一句话,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睡过去。
谈听瑟笑了笑没说话。
“等在海城的演出结束,回巴黎之后就又要忙起来了。”过了会儿,另个同伴感慨,“最近歌剧院在出演吉赛尔和林中仙女,马上还会排练堂吉诃德,不知道这次会安排谁跳女一号。”
“大概是伊兰。”
“我只希望我能拿到个女二号的角色。”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谈听瑟安静地听着。忽然,芳疗师低声提醒她,“谈小姐,有人打电话给您。”
她睁眼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看清名字后接起来。
“小瑟。”严致喊道。
谈听瑟应一声,“怎么了”
这两天严致知道她和朋友一起玩儿,所以都没怎么主动联系她。而平时她知道他忙的时候也不会打扰,两个人在这方面都很默契。
“我本来说陪你一起去海城,但这几天有点走不开,可能要晚几天才能过去。”
“没关系啊,你忙你的,本来我也不是需要家长陪同的小孩子。”
“的确,这几天都把我完全抛在脑后了。”严致开玩笑道,“玩得开心,到时候海城见。”
和谈听瑟的这通电话结束后,严致转而打给了自己的助理,“过两天海城有一场给歌剧院舞团接风的晚宴,你去查一查陆氏有没有被邀请,如果在宾客名单上,就再确认到底是谁出席。”
“好的,严总。”
挂断电话,他先是凝思半晌,末了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隐瞒一点实情或许显得有些卑鄙,但危机感作祟,他没那么高尚,当然不会选择帮自己的对手。
但愿他所做的这些不是徒劳。
两天后,专机在海城落地。
演员们集体住进了安排好的酒店,次日白天跟海城芭蕾舞团的舞者一起交流训练,到了傍晚则一同参加了有关部门与中心剧院举办的接风宴。
海城是国内的海滨城市,港口夜景闻名全国及海外,因此晚宴的地点设在了一艘游轮上。
“谈,你可以吗”科琳担忧地问。
她是一群人里唯一一个知道谈听瑟经历过那场游轮事故的人,当初她脚踝手术的康复期里,后者为了鼓励她,曾经把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努力克服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事说了出来。
“可以什么”谈听瑟怔忡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哦,你说那个啊,当然可以,没问题的。”
“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倒是你,总是操心我,可别忘了回巴黎之后你还要跟我去按时复查。”
两人说着话,一同踏上了甲板。
在科琳转过头打量夜景的间隙,谈听瑟垂眸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微微发冷的掌心覆在另一条手臂上,试图用体温来温暖。
明明是夏夜露天的甲板,她却觉得像身处空调温度过低的阴冷房间。
她垂眸盯着自己脚尖周围的一小块空间,竭力忽略着自己正身处游轮之上的事实,更不敢抬眸去看夜色下黑沉沉的海域。
舞团的负责人查理走在最前,此时正和数位官方人员握手寒暄。谈听瑟就站在查理斜后方,忽然听见那个翻译用法语道“这位是知名企业家陆先生,支持过海城许多文化建设项目。”
她一怔,蓦然抬眸。
几步开外,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和查理握着手,微微一笑的样子风度翩翩,用法语说了句“幸会”。
下一秒,他眸光微动,转而与她四目相对,浮于表面的笑慢慢褪去,眉眼平和。
谈听瑟只愣了片刻,接着便冷漠地移开眼,刚才眉眼间尚未掩饰完全的不安刹那间被藏得无影无踪。
陆闻别目光一顿,平静地收回手垂在身侧,不再多言。
原本他并不准备来,甚至在海城方面的盛情邀请下也准备让其他人代行,试图如她所愿再也不见。
但却在得知宴会地点在一艘游轮上时改了主意。
说他多虑也好,说他小题大做也罢,就算谈听瑟不想见他,他也要亲自来确保一切安稳。
就当是最后一次。
但看她的反应,大概在怨恨他又不顾她的意见执意出现在这里。
“这是谈,这次剧目的女主角,我们加莱歌剧院芭蕾舞团的女首席。”查理介绍道,“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巴黎,她都很受欢迎。”
谈听瑟适时上前,伸出右手跟对方交握,笑着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道“您好。”
对方一通夸赞,又浅浅提及了谈氏。
谈听瑟自始至终都笑得端庄得体,不同于舞台上外放的模样,此刻脸上的每一分表情都含蓄内敛,恰到好处。
然而,和面前几位握手寒暄的同时,她也用余光留意着站在一旁的陆闻别。一想到又要跟他假装客套地往来,心里就抑制不住地烦躁。
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那天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诚然,偶然的碰面或者极个别必要见面的场合无法避免,但远在海城的这场宴会,不可能属于偶遇和“不经意”的情况。
这几天她一直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才又重新调整好心态,并且做好了尽可能不再和陆闻别见面的可能。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再次碰见他。
一想到那晚提及的那些,谈听瑟只想远离。
就在她渐渐靠近陆闻别的方向,两人将避无可避地交谈的下一秒,站在原地的男人身形忽然动了,侧身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道“接个电话,失陪。”
说完便转身离开人群。
谈听瑟心情微松,没留意到对方转身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公式化的你来我往结束后,一行人来到餐厅。
餐厅位于密闭的船舱内,踏进去的一瞬间谈听瑟四肢就不由自主变得僵硬起来,尚未回温的双手变得愈发冰冷。
明明船舱很宽敞,但对她而言却逼仄得仿佛天花板都要压在头顶,两个作为出口的门更是小得可怜,在她眼里就像是只够一人侧身通过。
而这狭窄船舱之外,则包围着深不见底的海水,深黑色的冰冷液体无边无际,或许里面藏着可怕的巨型怪物,可以将一切吞没至深渊。
有关那次事故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回,让她心悸。
忽然,熟悉的木质香在身侧靠近,明明是微冷的香调,那点冷意却在此时不值一提。
谈听瑟看见来人,蓦地清醒过来。
陆闻别蹙眉,“你”
她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微微抬起下颌,从他身边走过。
他没动,依旧停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才不疾不徐地抬脚离开。
两个舞团的人说说笑笑地混着坐在了一起,互相用英语或者法语交谈。谈听瑟身边坐着的则是海城芭蕾舞团的一男一女两个首席。
几人昨天都已经互相见过面了,甚至还一起“切磋”过,所以彼此间熟悉不少。
她身边坐着的这位名叫顾加恒的男首席和昨天一样,依旧对她表现出超出其他人的热情,说话时总笑眯眯地望着她,年轻清俊的眉眼热络开朗,很难让人抗拒或拒绝。
她一边回应对方的话,一边忍耐着处于船舱内的恐慌,如果不是需要在外人面前粉饰太平,她可能会坐立难安。
面前精致的瓷盘里食物香甜可口,她却味同嚼蜡,只能竭力掩饰着不让自己脸上表露出异样。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跟你合作。”顾加恒说道,“我看过很多遍你演出的视频,跟你合作应该是很多男首席的梦想吧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巴黎看你的现场演出。”
“谢谢。”谈听瑟有点无奈,生怕旁边的女首席被这些话得罪,“不过我的水平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没你说的那么好。海城芭蕾舞团的演出我也看过很多,里面的女首席水平都是出类拔萃的。”
顾加恒半开玩笑“那你有看过我的演出吗这么说起来,我们岂不是很早就注意到彼此了。”
正要回话,谈听瑟忽然察觉到似乎有某束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下意识循着某个方向望过去,却只看见和身边的人垂眸说话的陆闻别。
她蹙眉,收回目光。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吗”顾加恒问。
谈听瑟顺势放下餐具,不再强迫自己进食,“没有,只是正好不太饿,又想出去透透气。”
“正好我也好想出去,可能是我不喜欢人多吧,总觉得有点闷。”顾加恒抹了把脸,神情期待中又带着些可怜,“我们一起出去吧”
见状,谈听瑟实在拉不下脸拒绝,只能点头,“好吧。”
说完,两人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后,一起站起身默默离开餐厅。
“陆先生”
陆闻别手一顿,收回视线淡淡笑了笑,回神应道“这事我会考虑的,到时候安排人和这边对接。”
说完,他放下酒杯道了声“失陪”,然后起身离席。
谈听瑟和顾加恒是从餐厅侧门离开的,这扇门外是一条船体外侧环绕一圈的长廊,围栏另一侧是海面,走到尽头就是甲板。
她走在里侧,根本不敢看外侧的海面,哪怕平静海面上倒映着岸边楼宇的霓虹,在别人眼里美轮美奂。
离开船舱后她也没能缓解那种糟糕的情绪。
“终于有机会独处了。”顾加恒不好意思似地摸了摸后脑,“有些话我昨晚憋了一晚上了,很怕一直找不到机会说。”
“什么话”谈听瑟勉强回神。
“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你还不是首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你跳的配角我也看了无数遍,你在我心里就是类似女神的存在,我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你这么近距离地说话。”他傻笑起来,“昨天我觉得我快体会到一见钟情的滋味了。”
谈听瑟一怔。
“我真的很喜欢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仰慕更多一点。”顾加恒握拳抵在唇边轻咳,“我也知道我大概没什么机会,但是机会近在眼前不抓住好像不甘心。”
她抿了抿唇,“我”
他却又急忙反驳“我不是要答复什么的真的就是想要一个联系方式,要一个可能或者机会希望偶尔能跟你联系联系,说说话,有机会的话能再在巴黎或者国内见面。当然,我确实挺想不自量力地追求你的。”
一见钟情
听见这四个字,谈听瑟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她下意识地就想干脆明了地拒绝对方,免得给对方无谓的希望,让他重蹈自己的覆辙。
然后刚一抬眸就看见了黑压压的海面,她心里一紧,呼吸也随之凝固。
“怎么了”顾加恒表情苦涩而失落,“就是一个联系方式也不行吗”
“联系方式的话,可以。”谈听瑟脑子乱哄哄的,到底点了头,准备在微信上再跟对方说清楚。毕竟宴会还没结束,眼下不好弄得太尴尬。
交换联系方式后顾加恒又东拉西扯地说了很多,谈听瑟受情绪影响听不太进去,更没心思专心思索,只能礼貌性地不时应和。
没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快掩饰不住了,只能以打电话为借口表示自己需要独处。
顾加恒握着手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点点头表示理解,离开前却又迟疑道“你脸色看着好像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没有啊。”谈听瑟强撑着笑笑,“可能只是因为这里光线不太好”
“好吧。那,我先走了”他指了指身后,重新笑起来,“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叫我。”
她保持着笑容,“嗯”了一声。
确认顾加恒走远后,谈听瑟终于卸下脸上的伪装,不安地环顾一眼四周,最后迟疑着抬起手,同时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扶住甲板边缘的围栏。
然而没被打扫干净的透明水渍却蓦地让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地朝围栏扑去,狠狠地撞在上面。
一声惊恐的尖叫卡在喉间,她肋骨以上的位置扑在外面,虽然远不至于跌出去,但却让她毫无妨碍、毫无准备地俯瞰着整片海面。
深重的寒意与压迫感扑面而来。
谈听瑟瞳孔紧缩,面色苍白地紧紧攥着栏杆,一口气就此卡住,整个人如坠冰窖,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一双手握住她的肩,试图让她后退,于是她握住围栏的手更加用力,终于失声喊道“别碰我”
“谈听瑟。”身后的男人嗓音沉稳,语气焦急而严肃,“是我。”
陆闻别
谈听瑟目光渐渐聚焦,再次触及海面的那一刻猛然闭眼。
“我扶着你,先退回来。”他说。
她用力深呼吸,像濒死的人那样。
“不用你管。”她僵硬地直起上半身,声线在夜风里细细颤抖。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用力咬住唇,逼退生理性的泪水,回身用力挥开男人的手,“你离我远一点”
谈听瑟脸色发白,眼眶是脆弱而恐惧的红。
陆闻别胸口一窒,勉强平稳住自己的呼吸,停在半空的手再度伸了过去,“你状况不好,我让游轮返航。”
走进餐厅时她脸色就不太好。晚餐途中他数次观察,她表面好像没什么异样,实际动作有些迟缓和不自然,跟她刻进骨子里的用餐礼仪相悖。
联想到曾经的那次游轮事故,他有了某种猜测,胸口蓦然沉重。
他庆幸自己今晚来了的同时,也对严致让她独自前来置之不顾的举动有些恼怒。
“我很好,不用陆先生关心。只不过刚才差点摔倒,有点吓着了。”
哪怕依旧恐惧着,谈听瑟还是逼迫自己松开了攥着栏杆的手,松开后才发现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筋挛到发疼。
她胸口不断起伏,一方面因为后怕,一方面是因为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被陆闻别看到这一切
被他看到懦弱与恐惧,被他看到自己还深陷于过去阴影中的样子。曾经拍那支水下芭蕾的短片时,她以为自己克服了对水的恐惧,还自以为是地将视频命名为“新生”,那次晚宴上这短片同样也被陆闻别看到了。
结果呢新生
从和陆闻别重逢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好像都在提醒着她,她根本没能摆脱过去的阴影。
大海与游轮,依旧是让她恐惧的东西。
陆闻别几次张口,刻意放缓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疏与不自然,“不要逞强。”
“逞强”她笑出声,眼眶热烫,本该分泌出的泪水却像被杂乱激烈的情绪蒸发殆尽,“我说了,我很好,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关心。”
谈听瑟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想让自己看上去依旧镇定自若,平静而讥讽的笑僵滞涩然。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却因为双腿发软而差点跌倒。
“谈听瑟。”陆闻别一只手蓦地握住她的手臂,“你先冷静下来。”
“放开”
谈听瑟又想甩开,这次却没能如愿以偿,只能回身用力去推陆闻别的胸口。或许对方没想到她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竟一时脱手。
她被反作用力弄得往后踉跄几步,僵硬的肢体没办法让她及时刹车,残留在鞋底的水渍更是雪上加霜。
“哗啦”一声水花的巨响,她重重跌进身后甲板上的露天泳池,身影倏然消失。
海风微冷,四周沉寂的海水仿佛在这一刻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短暂又漫长的一瞬间里,陆闻别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她不是掉入了两三米深的池水中,而是茫茫深海。
下一秒,他想也不想就跟着纵身跃下。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一写就没刹住车
下章会有文案情节,但是具体细节会根据情节有一点变动
以防万一先声明一下,不会出现小瑟因为陆闻别跳下水救了自己就感动原谅的桥段,不会的
以及关于男主重逢后态度不行的问题,因为他性格本来就是那种,所以转变不是一时的,这本后面还有十几万字,慢慢来
感谢在2021041021:00:392021041122:0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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