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阴谋破

    就是一块朽木被表兄耐性调教一番也能成材。

    遑论前世婚后裴宣手把手教了崔缇三年。

    如今的崔缇能盲写出一笔好字、几首好诗,除了她也是魂归之人,窦清月想不出其他可能。

    既是故人,就更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她看向愤愤不平的崔黛。

    崔黛眉心一跳,别扭地避开她的视线。

    要她取笑崔缇看她当众出丑还行,要她毁人清誉,这万万不行。

    崔缇再怎么讨厌也是崔家人,崔家长女不好,她这崔三小姐又能好到哪去

    她暗叹窦清月名声极佳,骨子里人品竟不怎么样,可见心机之深。

    她乐得见两人斗起来。

    崔黛人是笨了点,先前云红那事她往裴家负荆请罪,姐夫已经重重训斥她一顿,她怨恨崔缇,可也没到失了智自寻死路的份儿。

    窦清月想拿她当枪使,做梦呢。

    她装傻充愣地别开脸,低头端起杯盏小口小口喝里面的梨花酒。

    支使她不成,窦清月面上笑意不减,恰是此时,婢子匆匆上前来“小姐,小王爷携一众文士恳请相见。”

    小王爷

    在座的贵女们心思浮动,只碍于礼教和矜持,不敢做那出头鸟。

    西京王爷众多,说到小王爷,人们想到的唯有一人年仅十七岁的怀王,萧景灿。

    其人乃陛下巡游在外收下的义子,虽为义子,比一般的皇子还要受宠。

    年少封王,生性不羁,又因天生一副好皮相,后院里的妾室两只手数不过来。

    传言此人走到哪风流到哪,最喜绝色女子,若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美貌郎君,也是来者不拒。

    如此荤素不忌的人,在朝在野名声竟然还不错,也是怪事。

    婢子道“小王爷执意上船,说要与诸位以文会友。”

    众女面面相觑,有的顾忌男女有别,却不敢出声得罪小王爷,有的呢,巴不得小王爷快快登船相见,也好结下一段佳缘。

    崔缇起身欲走,被窦清月强留住。

    “表嫂何必生急不如留在此处,为我等坐镇如何裴家少夫人,相爷孙媳,有表嫂在,谅那小王爷不敢太过分。”

    她这话无异于把崔缇架在了火上来烤,偏偏在场的贵女们真就信了此话,七嘴八舌留人。

    窦清月唇角噙笑“表嫂,就来做一回我等的定海神针罢。”

    崔缇直挺挺站在那,没理会旁人,反而侧头看了绕梁一眼,像是在说你现在看她,还觉得她是好人吗

    名义上是游湖,指不定背里是那鸿门宴,崔缇不敢断言窦清月能请得动小王爷与之联手,但小王爷早不来晚不来,竟敢在此时执意登船,她眉心微蹙,身子慢慢坐回原位。

    “盛情难却,我姑且就托大一回。”

    “少夫人高义。”

    如水的奉承声响起,崔缇又道“不好与皇室起争执,但女子清誉为贵,既是小王爷要来,就在此设立屏风作为遮挡,也好全了咱们的清名。”

    “表嫂说的极是。”

    窦清月吩咐人去拿屏风。

    绕梁捏着掌心心里没底,和一旁的号钟隐晦交换视线,先是听曲写诗,再是出声留人,好大一顶高帽戴上去,弄得少夫人进退维谷。

    她们委实开了眼界。

    表小姐这是中邪了不成

    “小王爷到”

    屏风竖好,萧景灿器宇轩昂地迈进来,派头不小。

    他一进来,诸女见礼,这一进仿佛入了红粉窝,哪怕有屏风做挡,白纱蒙面,只看窈窕身形,便知哪个绝色,哪个为庸脂俗粉。

    萧小王爷自认阅女无数也禁不住心潮荡漾,彼此报出名号,得知做东的是窦大将军之女,左侧上首的女子更是裴家少夫人,他收敛笑容,言行规矩许多。

    “是小王冒昧搅扰了。”

    他拱手赔礼。

    身后的文士们躬身谢罪。

    这一遭礼数周全,贵女们不好再赶人,真就默许他在此参与所谓的文会。

    掩袖饮酒的空当窦清月眯眼笑看那头戴纶巾的文士,文士不动声色地轻点下巴,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笼罩下来。

    日头西斜,出了皇宫的大门,裴宣往弦乐楼喝酒听曲。

    她来得晚了半刻钟,被好事的宋子真拉着灌了三盏酒“可算等到你了,你再不来,我们就去游湖,不带你玩了”

    郑无羁也在那摇头摇晃附和“湖光山色,万里天晴,一边游湖一边喝酒,乐哉。”

    说到游湖,裴宣心思暗动“游桂明湖”

    郑无羁丢了酒杯开始说人话“八景之一的桂明湖还装不下你的雅兴”

    看他们误会了,裴宣笑笑“所料不差,我家娘子和表妹约了一众贵女现下也在桂明湖玩乐,不如咱们”

    “咱们也去”

    宋子真大吼一声后知后觉地想起矜持,搓搓手,委婉道“行光,我们能去罢”

    他满眼写着“想讨媳妇”,裴宣忍笑“咱们可以偷偷去。”

    偷偷去

    怎么个偷法

    两刻钟后,三个上了年纪的老汉走出弦乐楼来到湖边租了一艘小船。

    宋老汉边乘船边回头“行光,这样感觉好刺激”

    裴宣枕着手臂慵懒地躺在小船,修长的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委屈屈搭在一处,听了宋子真的刺激之言,她哼笑“不能离太近,模模糊糊看个影子也就罢了。”

    省得再坏了姑娘家清誉。

    这道理宋子真哪能不懂他感激裴宣的成全之义,心甘情愿当摇船的老汉。

    “等我哪天真娶到了媳妇,生了孩子,孩子是咱们大家的,你们都是他的干爹”

    他想媳妇想疯了,媳妇还没个着落,干爹都盘算好了,郑无羁笑他想太多。

    宋子真不服气“行光都有媳妇了,身为他的兄弟,我又能差到哪去”

    小船悄摸摸凑近二层高的大船,他惊咦一声“这怎么还有一艘船”

    裴宣睁开眼定睛一看,却见临近的大船旗帜上写着一个怀字。

    西京能以怀打出声名的,除了怀王,谁还有这胆子

    郑无羁压低头上的草帽,轻声道“船上的可都是女子,这怀王怎么也上去了”

    “怕是胡搅蛮缠,横着走上去的。”

    横着走的不就是螃蟹么

    宋子真对怀王意见忒大,捅捅裴宣胳膊“你媳妇和咱表妹还在上头呢,这厮不是好人,别看长得人模狗样,喝几两黄酒就不知姓甚名谁,惯爱将美人占为己有,外面的好名声全是底下人编出来的。”

    “欸出来了出来了,她们都出来了行光,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怀王摆明了想要图谋不轨,他那爪子都要碰着咱们弟媳了”

    裴宣眸色渐沉,摸出挂在脖颈的银哨,长声吹响。

    “扑通”

    四围一片死寂声。

    等甲板上的人清醒过来,吓得脸都白了,大声喊道“落水了落水了怀王落水了”

    萧景灿不通水性,在水里胡乱扑腾,护卫们手忙脚乱地下水救人。

    便是此时一艘小破船火速朝这边驶来。

    众目睽睽下头戴草帽身穿布衣的老汉握着长竹棍对着怀王脑袋狠心不舍敲了几棍,敲得怀王眼冒金星,喉咙呛水差点呛死在里头。

    前有黑衣少女骤然从水底冒出来一脚踹飞怀王,后有莽老汉手持竹棍痛打落水狗,窦清月的计划还没真正展开就宣布彻底失败。

    等怀王被手下救上来,别说老汉了,骤起踹人的少女也不见了。

    闹到这份上,萧景灿喝进肚子里的汤水总算醒了。

    “小王爷,咱们还是走罢。”

    萧景灿咳嗽几声,头疼脑胀,暗悔自己不该在文士撺掇下喝多了酒管不住手脚,险些酿成大祸。

    没脸在这久留,失魂落魄地被带走。

    在窦清月的设想里,今日落水的必定是崔缇。

    不说崔缇目盲,她一个柔弱女子,碰上醉酒强来的怀王哪有抗争之力

    若是反抗之下不慎入水,男男女女无数双眼睛看着,就是勉强救回来,浑身湿透,这清白也就没了。

    哪知落水的会是萧景灿本人。

    瞧见那黑衣少女的刹那,她如坠冰窟。

    这一世的窦清月本不该认识名为小狼的少女,但重活一世,她哪能不晓得小狼是表兄的贴身暗卫

    表兄竟连贴身暗卫都送了人

    她心口闷闷,没了害人的兴致。

    出了这样惊险的事,贵女们陆陆续续离开,号钟绕梁紧张地护着少夫人回家。

    撕去伪装,裴宣板着脸在街上生闷气。

    宋子真没料到她气性这般大,若不是他们拦着,行光这是打算将那怀王敲死

    他摸摸受惊的心脏,小声道“回去请相爷狠狠参那王八一本”

    “不错,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图谋不轨,纵是治不死他,也得将他赶出西京,否则不知多少好女儿被他所害。”

    他二人一唱一和说了小半刻钟,裴宣置若罔闻,郑无羁不欲在她心烦意乱时多嘴,拉着宋子真先行一步。

    回到家,裴宣瘫坐在椅子。

    “郎君,少夫人回来了。”

    崔缇一进门,见到的正是满脸心事的夫君,尚来不及张嘴,身畔的白棠早按捺不住地朝裴宣告状。

    “表小姐脸是白的,心是脏的,故意想看少夫人出丑,出门在外,不说亲戚一场互相帮扶,她倒好,做的是什么事和外人联合起来坑自家人。

    “我家小姐再怎么说也当了好几月的裴少夫人,少夫人不好,郎君能好郎君不好,这裴家焉能好”

    她憋了一路的话,小嘴叭叭地说个没完,裴宣轻抚额头,倏地起身“你们先下去”

    这没头没尾地就恼了,白棠以为她偏袒自家表妹,不信自己的话,气狠了只当她是个不识好歹的瞎郎君。

    “咱们走”

    她招呼号钟绕梁退下。

    当奴婢的,脾气比正经的主子还大,裴宣没计较她失礼之处,眉间的躁意对上那双温和平静的眼睛慢慢平息。

    她招招手,崔缇顺从上前,想了想坐在她腿部被搂了满怀。

    裴宣搂着那段软腰,登时对她又愧又怜“娘子和我说说,可是受委屈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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