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妮子在家睡了一天,连鸡也没喂,见天也不知道自个干啥吃个屁”
李爱凤见到林红娜,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出来。
这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倒霉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大闺女林红娜在河边洗衣裳,摔了一跤跌下了河。
李爱凤跟乡下大多数婆子一样,骨子里对闺女就不怎么看重。
听说闺女摔下河,当时也不慌不忙,先把家里的鸡喂了,才往河边赶。
等她到了村头,在河里扑棱的林红娜已经给村里的村民用竹竿拉上来了。
那会儿还是三月末,早春天寒。
林红娜不会游泳,在河里扑腾尖叫呛了好几口水,等她抓着竹竿怕上岸,浑身上下湿漉漉不说,嘴巴都给冻的乌青。
李爱凤也是个莽的,亲闺女掉河不管不顾不说,反而倒打一耙,诬陷人家救人的村民,说是人家把她闺女推下河的,嚷嚷着要医药费。
这给村民气的,也不管走路踉跄的林红娜了,松了手扭头就走。
李爱凤跳着脚去追。
林红娜只能自力更生回了家,脱了湿衣服,裹着棉被昏昏睡去。
等林红娜再次睁开眼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李爱凤心想着,闺女摔了就摔了吧,一个丫头片子睡一觉不就好了
谁知道,林红娜睡了一觉,脑子就跟抽风一样,说什么也不嫁给订娃娃亲的顾时安了。
林大国两口子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林红娜就是打死也不嫁,某天半夜,还闹着要上吊。
林大国再怎么不是人,这也是自己的亲闺女,只能依着林红娜,把亲侄女林瑶替嫁到顾家。
林大国盘算这事的时候,心里也有几分成算,他想着顾满仓忠厚老实又念旧,若是替嫁这事穿帮了,跟顾满仓打打感情牌,说不定就能圆过去了。
他千算万算,算漏了张翠兰这凶悍婆娘。
婚礼当天,张翠兰不知道怎么看出破绽,一下子掀了林瑶头上的红盖头。
侄女撞了柱子,林大国忙不迭领着一家子撒丫子溜了。
溜了是溜了,第二天张翠兰就拎着娘家兄弟跟侄子来了林家庄
最后林大国挨了顿胖揍,贪了亲弟的钱也给张家兄弟搜出拿走了。
李爱凤越想心里越窝火,要不是这死妮子闹腾着不嫁顾时安,哪里能有这么多糟心的事儿
她刚要指着林红娜骂上一场,发发心里的火气,对面的林红娜轻飘飘来了一句。
“妈,你干嘛呢晚上家良约我去县里看电影,要是耽误了让人家不高兴了,我哥可别想转正了。”
脏话堵在嗓子眼里的李爱凤“”
儿子可是她的命根子。
为了儿子的前途,李爱凤咽了咽唾沫星子,只得偃旗旗鼓,摔摔打打去灶房烧饭了。
孙家良不是别人,正是林瑶上辈子的丈夫。
上辈子林瑶就因为一张好脸蛋,被孙母看中,才山鸡变凤凰,从一个乡下出身的土妹嫁到灯泡厂主任家,后来,孙家良下海经商,靠着父母的人脉,加上精明眼光、毒辣的手段,赚得盆满钵满。
孙家发迹后,举家搬往港城。
林瑶妻凭夫贵,住在港城半山腰的花园别墅,在家有保姆,出门司机保镖养尊处优一辈子,即使孙家良在外面有了情妇,林瑶也还是那个让人羡慕的豪门阔太太。
起码,上辈子的林红娜羡慕的要命。
可现在,孙家良是她现在正在谈的对象了。
林红娜撩了撩散落在额前的长发,欣赏了下自己最近养的细腻滑白的指尖,唇角勾起一抹得意又嘲讽的笑。
看吧,这人啊,有了可以贪图的利益,到底不一样了。
若是这辈子她跟上辈子一样,嫁到小市民云集的大杂院,哪里有如今在家的地位
上辈子林红娜就不满意爷爷给她订下的这门娃娃亲。
外人都说顾家住在城里,条件好,丈夫是军官,公婆大姑子都吃端铁饭碗,吃的是国家饭,她嫁过去就是掉进蜜罐儿,享福去了。
简直是放屁
顾家就是个粪坑
顾满仓是个闷葫芦,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张翠兰说一不二,性子凶悍,顾时安的工资津贴一半都攥着这个老太婆手里,她跟婆婆处不来,跟大姑子顾春梅更是见一次打一次。
还有顾时东那个每次都拉偏架的小兔崽子。
而且她根本就不喜欢顾时安那样性子冷漠,不爱说话的军人,她喜欢的是,斯文白净,有文化的读书人
上辈子她委屈自己嫁到顾家,没想到,嫁过到顾家当天,部队就来了紧急电报,顾时安提着军包回了部队。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守活寡
她日子过的不快活,凭什么要为顾时安守身如玉
半年后,林红娜耐不住寂寞跟胡同里一个外地男人好上了,被顾春梅抓奸。
从部队复员的顾时安很平静地跟她离了婚。
离婚后,顾满仓假惺惺塞给她一百块钱,她离婚了,名声坏了,娘家不要她,外地男人也跑了,穷困潦倒半辈子。
她如此凄惨,林瑶怎么可以过的比她好
幸好老天有眼,她重生了,自己上辈子受过的那些屈辱苦楚,合该换林瑶尝尝了。
端午节临近,云水县一天热过一天。
午后明晃晃的烈日在天上挂着,外头一丝风也无。
临到过节,供销社跟养猪场越发忙碌,供销社的顾客一波接着一波,以往清闲的顾春梅在柜台后面一站就是打大半天,那个累啊,回到家摊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张翠兰也忙,一到夏天,国营养猪场就来活了,夏天蚊虫多,尤其是雨后潮湿,蚊虫肆虐,猪舍里要格外注意卫生问题,养猪场里猪圈一天打扫两遍。
天热了,猪舍不好散热,张翠兰跟其他员工就要挑水给猪拦洒水降温,一猪拦至少要一桶水,养猪场几百头猪呢。
几天下来,张翠兰的肩膀都给扁担磨出血,往年这时候,她都疼的睡不着觉。
今年用林瑶给的药水擦一擦,晚上一闭眼直接到天亮。
顾满仓车间任务重,向来是天黑才进家门。
这样一来,老顾家就剩下病号林瑶跟放暑假在家的顾时东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顾时东这小子,没了爹妈的管制,整天在家里上蹿下跳。
这阵子,林瑶额头上的伤去卫生院换了几次药,晚上四下无人,她从空间超市摸出药膏,轻涂在伤口处。
这药膏是林奶奶留给孙女的,说是末世用的好药。
林瑶摸了几次,效果确实很好,才涂了几天功夫。伤处就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个淡淡的粉色小疤。
顾春梅看着贼不顺眼,喊着林瑶去理发店。
理发店的大师傅手艺上乘,操着火钳给林瑶烫了个时髦的卷刘海儿,林瑶自个儿很满意,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顾春梅也很满意,捧着林瑶的小脸亲了一口。
“不愧是我家瑶瑶,这小脸蛋可真诱人。”
说着,又抱着啃了一口。
林瑶“”
春梅姐,其实咱不用这么热情的。
顾春梅带林瑶烫完刘海儿,时间还早,姐妹俩一嘀咕,干脆又去了趟供销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肉。
这几天老顾家天天稀粥,咸菜疙瘩窝窝头。
别说是林瑶了,就是顾春梅肚里馋虫也叫嚣。
至于顾时东,臭小子天天晚上做梦啃红烧猪蹄子吃。
顾春梅偷偷跟林瑶吐槽,这臭小子晚上啃的一定是自个儿的臭脚丫子。
林瑶想象了一下,表示这么高难度的啃脚丫子动作,放在东子身上,也不是没可能。
云水县老街上的石板路,历经百年的风霜雪雨,打磨的光滑平整,护城河绕街而过,路边栽种的柳树枝随风飘摇。
顾春梅勤勤恳恳踩了十来分钟的自行车,到供销社的时候,林瑶已经晒的小脸泛红。
姐妹俩速战速决,兵分两路。
顾春梅是真把林瑶当亲妹妹看,街上有冰棍摊儿,她二话没说,跑过去掏钱买了两根白糖冰棍儿。
姐们俩一人一根儿。
顾春梅去副食品店排队买肉,林瑶咬着冰棍儿,负责在树荫下看自行车。
这年头自行车珍贵着呢。
老顾家花了一百八十块钱,跟五张工业票,托人等了大半年才买了这辆“飞鸽”牌二八大杠自行车。
用顾春梅的话说,就是她丢了,自行车也不能丢。
林瑶推着自行车,看似乖巧等在树荫下,其实她心里盘算着,怎么找个机会把从空间超市里拿出几斤腊肉来呢。
云水县靠近南方,老百姓平时吃米也吃面,当然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靠着政府发的粮本买粮食吃。普通老百姓可吃不起细粮,一个月里,有大半时间都是玉米面、荞麦面、地瓜干窝窝头混着来吃。
现在都大晌午了,副食品店十有八九没有肉了。
果然没一会儿,顾春梅就拎着肉袋子,垂头丧气,蔫蔫儿从副食品店挪着步子出来了。
得了,这一看就没买着肉啊。
林瑶摇摇头,拍拍手站起来,打算亲自出马。
她刚想寻个理由,把春梅姐忽悠走。
对面街上就冒出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年轻人。
林瑶乐了,三两下咬掉手里的冰棍儿,对着顾春梅喊了声。
“春梅姐,你家大头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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