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最初林有拙感觉不太舒服,逐渐的,一股暖洋洋的暖意袭来,让他浑身舒畅。
然而脚下越来越轻,仿佛踩在一块柔软的棉花上,视野也开始不规则地颠倒。
林有拙知道他应该是醉了。
趁着彻底走不动之前,他伸手摁住陆起的轮椅,迷糊的视线隐约能看到男人冷峻的轮廓,他弯身凑过去,在陆起耳畔轻声说“陆起,我醉了。”
呼出的薄薄热气扑到陆起耳后,他侧目而视,视野里是青年放大的漂亮的脸。
林有拙的皮肤很白很干净,平日里白得看不到哪怕一个毛孔。
现在他酒意上涌,脸颊似用柔软的刷子刷了层浅浅的绯色,漆黑的瞳孔也仿佛沁了氤氲的雾气,失去焦距看着陆起。
其实只过了两三秒,林有拙却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我让人送你到楼上休息。”
枫华酒店六楼以上全是客房,为外地的宾客和喝醉的宾客都提前安排了房间。
陆起和林有拙自然也有,是顶楼的总统套房。
前几分钟,林有拙还能自己走出宴会厅,到进电梯时,他已经站不稳了,小邓和酒店的一个工作人员赶紧扶住他。
林有拙歪头,眯着眼睛看了小邓一眼“陆起”
小邓摇头,咧嘴笑道“小林先生你酒量还真是差,我是小邓。”
林有拙“哦”了声,勉强还能思考,他以最快的语速嘱咐“两小时后叫醒我,我得回去。”
他每天都要去看冬瓜。
林有拙说完就歪头靠着电梯壁闭上眼,小邓没听太清楚,只听到了脸,我,得。他正要问林有拙,林有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他的话。
林有拙毫无反应,一动不动贴着电梯,怕是要紧事,小邓只好伸手去他口袋掏出手机,来电是夏惠妍,小邓就直接接通了。
“太太,我是小邓,小林先生喝醉了,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夏惠妍一直在外面透气,回到宴会厅没瞧见林有拙便打了电话,听到林有拙喝醉了,她赶紧问“你们现在哪儿”
小邓告诉了夏惠妍房号。
小邓和工作人员扶着林有拙前脚进房间,夏惠妍随后也赶到了。
将林有拙扶到主卧大床躺好,夏惠妍接过工作人员拿来的热毛巾,便让小邓和工作人员出去了,她自己坐在床边,轻轻给林有拙擦着脸。
林有拙闭着眼,卷翘浓密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他第一次喝酒,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他嘴唇动了动,小声说着什么“回冬”
夏惠妍听半天没听出所以然,她凑过去问“拙拙你说什么”
然而林有拙像发高烧说胡话一般,只不停重复着单音节的字。
夏惠妍忍俊不禁,她笑看着林有拙“靠近了看,你也还是个孩子呢。”
她视线下移,林有拙还穿着外套,衬衫亦扣得一丝不苟,担心林有拙会难受,夏惠妍放下毛巾,伸手去脱林有拙的外套。
刚碰到林有拙肩膀,林有拙身体动了动,睁开了眼,对上夏惠妍的视线,夏惠妍还没说话,林有拙就戒备推开她的手,飞快撑起身,拽起鹅绒被挡在面前,缓慢往后缩着。
最后缩到另一侧的床沿,他180的高个子,但太过清瘦,像纸片一样,此时紧紧裹在鹅绒被里,只露出半张雪白的脸和一对懵懂水润的大眼睛,看起来小小一团,可爱极了。
他小声问“你在做什么”
夏惠妍一愣,也不动了,解释道“给你脱衣服。”
林有拙更戒备了,摇头说“不行。”
夏惠妍这下知道了,林有拙喝醉后原来是这个模样,她哭笑不得“脱了衣服,你睡觉才舒服啊。乖,妈妈帮你脱衣服。”
她探过身,试图拽林有拙过来。
结果林有拙古怪看着她“我没有妈妈。”
手指直接僵在空中,夏惠妍笑意凝固在嘴边,这是喝醉了的真心话吗
夏惠妍一直知道,林有拙对她是客套疏离,但现在亲耳听到,她心还是止不住疼。
知道是自作自受,她缓慢收回手,揉了揉脸“好,不是妈妈,我先给你脱衣服好不好”
林有拙还是摇头“不好,你出去。”
夏惠妍只好哄着他“那我出去了,你自己会脱衣服吗”
林有拙脑子现在迟钝得厉害,他认真想了好久,重重点头“我应该会脱衣服。”
林有拙头往下一啄一啄的,困得厉害,他忍不住催促“我好困,你快走。”
一时间夏惠妍又是难受,又是被林有拙可爱到了,她无奈起身“好好,我走,你乖乖睡觉。”
林有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夏惠妍,等她离开关上门,他又盯着门几分钟,确定不会再打开了,他才从鹅绒被里钻出来。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外套,漂亮的眉眼随即拧成一团,研究半天也解不开外套的扣子,他索性直接抓起衣角,往上用力一拽,穿过头生生把外套脱下来了。
头发被蹭得乱糟糟的,他盘腿坐着,鼓着两边脸颊,盯着外套沉思好一会儿,然后动作笨拙将衣服叠好,开心拍了拍,小心放到了枕头边。
酒劲上来,头越来越重,他最后看了眼门,确定关得无比严实后,他揉揉不停下坠的眼皮,松了口气倒进枕头,紧紧抱着鹅绒被,蜷缩着沉沉睡着了。
酒席持续到十点,不少宾客趁机想灌醉陆起,结果自己醉了,陆起毫无反应。
等服务员送走那些醉得不省人事的宾客上楼休息,先前跟着陆行川的保镖回来报告“陆总,您父亲离开后去了第九监狱,一小时后出来去菜场买菜,六点回家做饭,九点半休息。”
陆起微微点头,让保镖下去后,他问小邓“林先生走了”
小邓以为他问的是林学诚,点头道“林总喝多了,半小时前和林太太先走了。”
陆起淡淡道“是问林有拙。”
小邓噎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回“小林先生喝多了,还在楼上休息。”
小邓看眼时间“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现在送您回去”
陆起却道“不用,今天住酒店。”
陆起没想到酒店经理只准备了一间房。
他刷卡进入房间,看到了床上沉睡的林有拙。
只亮着床头的灯,光线却不算昏暗,林有拙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白衬衫凌乱地撩起一截,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以及一个不深不浅,竖长的梭形肚脐,非常漂亮。
陆起想起第一次见面,一个女人在大声嚷嚷“林有拙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林有拙,出现在林与夏资料里的青年,一个未婚夫出轨两年,却还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他侧目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堂里,青年如女人所言,确有一张,漂亮到令人无法忘记的脸。
不过也仅仅是漂亮。
他很快收回目光离开了。
“唔。”这时青年低低咛了声,唤回了陆起的思绪。
陆起看向床上,林有拙扣到顶的扣子勒得他很不舒服,他脸颊蹭了蹭枕头,手胡乱地抓着下巴,想要扯开扣子。
见林有拙把下巴抓得泛红,陆起往前转了轮椅,靠近了床,他抓住林有拙无情摧残自己下巴的手,放回了鹅绒被里。
林有拙眉心在睡梦里拧了拧,嘴唇微微张合着嘟囔出声“难、难受”
灯光照在青年的浅红色的嘴唇上,微微闪着光,十分水润,没有一丝唇纹,看起来非常柔软。
陆起眸色越发深沉。
指尖上移,碰了一下林有拙的嘴角,触感的确相当柔软。
陆起收手,低头给林有拙解扣子,结果解到最后一粒,头顶乍然响起一声疑惑的。
“你在脱我衣服吗”
陆起指尖微滞,他抬眼,林有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本来就很大的瞳孔睁得更大了,正好奇看着他。
脱了半边的衬衫松垮挂在青年肩上,露出凹得精致的锁骨,还有一小截白得扎眼的肩。
陆起喉咙莫名有些发痒,和林有拙对视几秒,他低沉着开口“是,我”
“嘘”
没说完,微暖的手指紧紧抵到他唇上,林有拙突然坐起来凑到他胸前,小狗一样用力嗅着他的脖颈。
陆起“”
他第一次有了奇怪的情绪“你在”
这次是整只巴掌盖在他嘴上,彻底无法开口了。林有拙抬头,黑如钻石的眼睛亮亮仰望着他,每个细胞都写着严肃。
“你不能说话。”
林有拙认真强调“橘子不能说话。”
说完林有拙盯准他选好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嘴凑上去,咬上那瓣香香甜甜的橘子,用力吸了一口。
“啾”
“嘶”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主卧同时响起。
夜越来越深,脱掉衬衫的林有拙睡得相当舒服,他盖着鹅绒被,这次没有再蜷缩成一小团。
陆起没开客厅的灯,他停落地窗前,看着逐渐沉睡的城市。
细碎的月色照进来,他忽然从口袋摸出那颗橘子软糖。
撕开糖纸,浓浓的橘子味飘了出来。
陆起抽出橘子糖,对着月光转了看了很久,这才放进口中。
和青年说的一样,很浓的橘子味,没有工业的糖精味,口感很像新鲜的橘子。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同。
橘子糖比橘子更柔软,和青年的嘴唇一样,软软甜甜,特别适合亲吻。
没有闹钟,林有拙依然在六点准时醒了。
他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入目的天花板却无比陌生。
林有拙瞬间清醒了,他头还有点疼,捂着额头撑起身,快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全然陌生的房间。
他是在哪儿
林有拙记忆停留在和杨一虎教授敬酒的时候,他记得他喝了酒,然后
林有拙揉着太阳穴,无奈放弃了,一片空白,想不起来。
“醒了。”
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有拙立即看向门边,门打开了,陆起没进来,在外面问“想吃什么早餐我叫人送上来。”
林有拙怔怔看着陆起,旋即他摁着眼角问“昨天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他声音带着点醉酒的沙哑“抱歉,我第一次喝酒。”
陆起说“没有,你很安静。”
林有拙稍微放心了,他正要说吃点清淡的早餐,忽然他手机响了。
他抓过手机,来电是宠物医院的医生,林有拙想到什么,眼里第一次出现几丝慌乱,他立即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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