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具体说说吗”衡幽问。
男子点点头, 请他们进门说。
男子叫丁喆,是个游戏公司的程序员, 平时工作很忙,有的时候要加班, 甚至日夜颠倒。丁喆也是小地方出来的, 考进了京市大学, 毕业后也就留在了京市。因为手头没有多少钱, 又想要一个自己的房子, 所以才在这个小区买了一套二手房,原房主因为女儿嫁到的国外, 把他们也带去了,所以这边的房子急着出手,当时价格也不贵, 丁喆觉得是个好机会,就买了下来,还贷了不少钱。
丁喆搬来时间不长,刚住了半年不到。现在的年轻人基本跟邻居的关系比较单薄,谁也不会主动去串门,所以他跟隔壁史途的关系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人,别的并不了解。
大概两个月前,他大半夜经常能听到史途的尖叫,还有扔东西的声音,应该扔的是重物,很响, 但时间很短。一开始丁喆以为史途家里是有别人,跟人家打起来了。但次数多了,他也开始有点怀疑。不过别人家的事也不好多掺合。
而觉得奇怪的不只他。一次丁喆回家早,在楼下听到几个大婶聊天,其中有史途楼下的住户,也在说史途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半夜砸东西,老人家睡眠本就不好,有时候让他这么一弄,也是吓得一惊,就睡不着了。也上楼找过,但史途并没开门。
后来丁喆总觉得楼道里有香烛的味道,家中有供奉,烧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有一天他回家,史途正好出门,开门的时候他就看到史途家简直是烟雾缭绕,香的味道就是从他家传出来的,呛的丁喆咳了好一会儿。史途非常自然的关门,上电梯,连个眼神都没给丁喆。
丁喆原本以为他是有信仰的,但配合着他晚上的尖叫,丁喆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信了什么邪教,或者有什么精神病,不然之前怎么没从他家里传出来香味
“他死那日,你在家吗”衡幽问。
至少他从丁喆的眼里读到丁喆说的话都是实情,没有夸大。
丁喆叹了口气,“不在,我们公司的游戏上新版本,出了很多bug,我们这些程序员在公司吃住了五天,等我回来知道这事,他已经死了三天了。”
这点丁喆没有必要说谎,是一查就能知道的事。
“那他平时家里有没有什么客人或者有没有人上门跟他发生过争吵”辛弥问。
丁喆仔细想了想,“我还真没见过他跟谁来往,也没见过他家来过客人,倒是他父母应该是经常过来,我下班回来遇过几次。”
“警方之前有找你问过吗”辛弥又问,如果有问过,他们可以找笔录过来看看是不是有遗漏没问或者忘记说的。
丁喆摇头,“他们做了另外两户的笔录,我不在家,回来的时候警察已经不在了,还是另外两个邻居告诉我的这事。他们也听到了尖叫声,但还是那句话,别人家的事不好管的。”
那就不用问另外两家了,回去调笔录就行。
衡幽站起身,“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没事,毕竟是条人命,查清楚死因对他也是个交代。”丁喆刚入社会没几年,还没被磨得特别圆滑世故,说话也算比较直了。
离开丁喆家,衡幽琢磨了一下,说“咱们去史途楼下那家再问问,丁喆是新搬来的,知道的总归不多。”
“好。”辛弥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就一层楼,走下就好,不必等电梯的。
楼下住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五十左右,看到他们的证件后才给开的门。
衡幽也没耽误时间,问起了楼上的事。
大婶叹了口气,“他家的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辛弥乖乖的眨着眼睛,“您尽管说吧,我们不做笔录,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辛弥这种是最讨稍微有些年纪的人喜欢的类型,大婶一听不做笔录,也没了顾虑,“其实我跟他们家也不熟,经常在楼下看到他家父母过来,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那男的之前有老婆的,但他的家暴,经常打妻子。我们这楼隔音很一般,楼上楼下声音大一点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把妻子打的大叫救命,我们还报过一次警,那妻子被打得可惨了,警察给送医院的。但家暴这种事只能当成家庭纠纷,警察也只能调节一下就走了。而那男的不但不改,还变本加厉了。”
衡幽皱起眉,难怪离婚了,还好意思在笔录上写什么感情不合,明明是暴力导致离婚的。
大婶叹气,可能也是同情女方的遭遇吧。
大叔提到这事火气倒不小,“打女人还能算个男人也不知道那女的一开始怎么想的,居然没立刻离婚。是后来打得受不了了,女方家知道闹了过来,这才离的婚。虽说离的晚了点,但离得好,好好的女人,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干什么跟个人渣一起生活”
这大叔也是个直脾气,喝了口水继续说“他家那两个老的也不是个好的,他们早知道儿子打媳妇,但听说根本没劝过。一开始听到这话,我还不信,再怎么说家暴也是他们儿子的错。结果那天女方家闹过来,后来他俩也来了,指着那女人的鼻子骂,说她自己哄不住男人,惹男人生气,被打了活该。还说什么嫁进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人,做错了事被打两下就要闹脾气,不是个好女人。又说要离婚可以,彩礼、首饰和这些年男人给她买的东西地,都要一样不少的还给他们家。”
“讲真的,也是女方家人素质高。要是我闺女,我早打得他家人脑袋开花、满地找牙了”大叔义愤填膺。
也是,正常来讲谁家女儿遭到这种待遇,家里人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大婶拍了拍大叔,跟他们说“这事我们都是旁观者,说多了邻居之间也不好处,也只能嘴上表达一下愤怒。后来离婚了,那男的一直自己住着,他父母住的离这不远,隔天就过来看看,给他做点饭,打扫一下什么的。不过跟我们这些人也说不上什么话。毕竟他们家那样的人,我们也不愿意跟他们有往来。”
之后大婶的描述就跟丁喆差不多了,也是两个月前开始,史途频繁的发出尖叫,摔东西,还喊过救命。
但想到他之前做的事,楼里知道的人都看不上他、烦他,所以也没人去敲门问。而且第二天都能看到他正常上班,所以大家觉得他可能是梦游之类的,都没多想。
他们夫妻因为直接被影响,的确上楼找过一回,想让史途安静点,但他并没开门这点跟丁喆描述的一样。
史途死之前那个晚上,跟前些次一样,也闹了这么一出,但好像摔的比以前严重了。大婶被吓醒了,还吃了速效救心丸。也跟之前一样闹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大叔原本还想着明天上夜班前必须再上楼找一下。结果还没等他去找,上午过来的男人的父母就发现了尸体。
看来还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衡幽问“那天晚上跟平时除了摔东西的声音大了,还有别的不一样吗”
大叔摇摇头,“真没发现。说句实话啊,这事就跟儿狼来了似的,第一次发生的确会让人格外留意,但次数多了谁也不会特别在意哪一次,感觉都一样。”
衡幽能理解,而且更多的人因为家暴的事,可能会觉得史途死的活该,是报应。
不过通过大叔大婶的口供,衡幽认为史途也不是没仇家,至少前妻家肯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害他不好说,但这条线说不定会有更多线索。
告别了大叔大婶,辛弥问“组长,接下来怎么办”
衡幽看了一下时间,“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找史家老两口问问史途前妻家的地址去看看。”
“好。”辛弥应着。
回到十八组,把今天所有的问到的事和现场情况整合了一下,就下班了。
衡幽去敲封泽办公室的门,示意他该走了。
“马上,还有两份文件,稍等。”封泽不喜欢把今天的工作留到明天,两份文件有个十分钟就能看完。
衡幽坐在沙发上等,有些无聊。
等封泽忙完,就看到衡幽坐在沙发上发呆,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泽扣好笔帽,走过去抓住衡幽的手,一把将他扯起来,“回家了。”
这句“回家”说那么自然,就好像说过无数遍一样。
衡幽也没觉得别扭,这两天封泽都这么说的。
两个出门时,正好迎面遇上刚买了道对面便利店晚饭回来的穷奇。
穷奇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挑眉道“干什么上幼儿园呢”
“呵,你还知道幼儿园的要求呢你上过”说话间,封泽放开了衡幽的手。其实他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拉衡幽起来就顺便拉出来了。
衡幽也没在意,就是闻着穷奇手里的包子挺香的。
穷奇哼笑,“路过的时候看到过。”
“晚上学校有什么事,你顾着点。”
穷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拎着晚饭进门去了。
回去的路上,衡幽把今天查到的事跟封泽说了。
“连动物都知道不伤害雌性,为什么男人会打女人还下手那么重。”衡幽很不理解,至少他生活的汇山就没有过这种雄性严重伤害雌性的事。
封泽见的总归比衡幽多,“家暴一直存在,只是曝出来的少,还在忍受的人多。男人打女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变态,心里不健全。另一种是本身无能、懦弱,靠打女人、孩子来彰显自己的强大,给予自己肯定。这两种人有倒是有共同点,婚前都像个人,婚后还不如恶魔,至少恶魔是真正的强大,而他们却是真正的弱小。”
“部长,这事我不想管了。”衡幽直接了当的说。
“怎么”封泽看着路,语气很随意,似乎就算衡幽不管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要知道个原因。
“他是被吓死也好,突然心脏病也好,都是他的报应。”
封泽笑了,“就算是他的报应,难道你不想把事情查明了,将事实公布出来,让大家认清这个人渣吗即便他死了,不可能再做恶,但死了不代表做错的事就可以被掩盖过去,不是吗”
衡幽没想到还可以从这个角度想问题,立刻说“对,你说的对。”
“我们这个部门,知道的东西肯定比正常办案的部门多,所以带了主观情绪很正常。不过情绪归情绪,工作归工作,两者都要管理好。当然了,也因为知道的多,你能做的也就变多了。”封泽劝导着衡幽。衡幽毕竟还年轻,遇到让他不高兴的事很难平淡以对。
衡幽点点头,“那回去我招006来问问史途的情况吧”
他之前没想到,封泽提醒他,他们知道的更多,他才想起来可以直接找冥差问。
“好。”
回到家,封泽去做饭,衡幽一刻也不想等,直接招了006来。
006诧异地看着厨房里的封泽,“你跟部长大人住一起”
封泽并没有招待006,一直看着炸锅里的鸡块,以免炸过头。
006从没去过部长家里,今天头一回被衡幽招到家里,居然看到了部长大人居家好男人的一幕,这简直不亚于看到酆都大帝做饭啊
衡幽说“临时住几天。我是想问问你,一个叫史途的人,应该是一周前到的酆都,他怎么判的”
在酆都判决无罪可投胎前,衡幽是招不来待审判的鬼的。
006想了想,恍然道“哦,想起来了。他啊,别提了,疯了。”
“啊”衡幽惊诧。
“我听说判官列出了好几条罪状,家暴、歧视、不尊重女性等等,但那小子死前吓疯了,魂魄不知道怎么搞的,也是残破不全的,所以现在神智不清,被关在牢里,不认罪的话就不能判,自然也没办法投胎,不知道要在酆都待多久。”006只负责带鬼回去,别的他也管不上。
衡幽有些失望,看来想走捷径是不能了,明天还得去见见史途前妻。
“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别客气,那我先走了,有事随时叫我。”说完,006又看了一眼厨房里的封泽,确定不是花眼了才离开,而且步伐十分匆忙这么大的料当然要第一时间曝给酆都晚报啦
衡幽蹭到门口,把事情跟封泽说了。
封泽笑道“没事,慢慢查,总能水落石出。”
衡幽原本有些焦躁的心瞬间平复了,是啊,只要有真相,总能查明白。
次日上午,衡幽他们三个人就去了史途父母的住处,问起了前妻的事。
史母一脸不悦的说“问她干什么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了。”
衡幽没说“因为你儿子不是个东西,所以才要问”,只是冷着脸说“正常流程。”
史母丧着脸,“已经死了。呸,真是个晦气的东西。”
衡幽皱起眉,“死了怎么死的”
之前史母看着还像个人,如果不是听邻居说了他们的极品事,衡幽可能只会觉得是老一辈对离婚不能理解,才如此态度。
史母轻描淡写的说“说是跳河自杀。”
一个受到家暴的女人总算离婚了,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怎么就自杀了呢
“知道是哪条河吗”
史母摇摇头,“不知道。那女人也是作,没福气,跟我们家途途在一起多好非要闹看吧,最后自己过不下去死了吧”
史母的话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但又不能跟她吵。
“那你知道女方父母住哪儿吗”衡幽接着问。
“不知道。”史母回得很干脆。
倒是穷奇一脸笑意,似乎非常满意。
出了门,辛弥用胳膊撞他,“你笑什么呢你不觉得她很讨厌”
穷奇看着眼瞪得溜圆的辛弥,笑着捏住他的后颈,“我是与恶为伍的,惩善扬恶,所以她越让你们觉得讨厌、恶心、不是个东西,我就越开心。”
辛弥无语可说,“以后再见她,你别来了,以免学坏。”
穷奇哈哈大笑,他不知道辛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他能跟人学坏别人不跟他学坏都是祖上积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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