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柳崇德当然不能重生, 就那么死了。
空濛从地窖里出来，就和兰白月碰了面。
“我把柳崇德杀了。”她说“柳家要是找麻烦的话，你说是我干的就行了。”
听了她说的话, 苑乘云毫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 道“死了就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种人，本来就死不足惜。”
“是呀死不足惜”空濛冷声笑道“但谁让他们出身名门, 权势滔天呢就是府尹和柳崇德死了，外面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县令多少个柳崇德。”
“宗教兴盛, 不过是因为社稷不安江山不稳。只要平定四方天下太平, 黎民百姓自然不会好好的日子不过, 去想什么菩萨神仙。
“你说的有道理。”
空濛叹一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天下太平, 哪儿那么容易
当然, 天下大势自来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乱上个一段时间, 总会有人重整山河, 缔造治世。但那是在没有外力影响的前提下，如果有呢
空濛自己就是例子, 她本身就是一个携带着超出这个世界力量的系统, 不管它废柴不废柴，都掩盖不了它超脱于这个世界的事实。
如果除了自己以外, 还有其他人也拥有系统, 而对方，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或者直接是个变态呢
在超高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的影响之下, 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大概是空濛负面的看法表现的太过于明显，苑乘云没有忍住，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变好的，终会有人平复乱局，扶正社稷。”
“终会有人谁你说那个得了软骨病，成天只知道下跪求饶的老皇帝么”
“不是，是我。”苑乘云抿了抿嘴唇，坚定地是说“我会驱逐外敌，我会重整山河。我会安稳天下，我会善待黎民。我会让今天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说道做到，我保证。”
“你”空濛听着他的满腔的豪言壮语，感觉不太可信，又不得不被他的认真感染。
你才十几岁，还是个小孩子呢，放现代高中都还没毕业，吹什么匡扶天下的牛皮。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他才十几岁，说这样的话，才更加坚定赤诚吧
空濛不有自主地被他闪了一下。
府尹背靠权贵，柳崇德出身世家豪门。
兰白月一个生在边疆小城的少年人，被亲人算计谋害几乎丧命，连自保都难，却也依旧路见不平，出手除掉两人。
哪怕他有一些急智和信心，这种对权威无所畏惧的勇气，却也是难得而少见的。
空濛永远也抵抗不了这种光正伟类型的人，不论将来他会不会变得面目全非，但此时此刻，他为生民立命的决心，却是绝对的真挚而赤诚。
空濛知道，自己永远也成不了这种人，所以，便忍不住被这种人吸引。
她望着少年清透而坚定的眼神，全身忽然开始闪闪发光的脸，便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而后干咳一声，道“真的你能做到”
“虽百死而吾往矣”
“嘿，嘿嘿，其实也不用想着百死，命还是很重要的。”
苑乘云见她不再愁眉苦脸了，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问道“柳崇德的尸体呢处理了没有”
“我让我的丫鬟去处理了”一提到柳崇德，空濛就皱紧了眉头“谁都不知道那些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柳崇德的尸体绝对不能留给他们。我让彩蝶把人弄走，直接一把火烧了，看他还怎么重生”
火烧尸体，在这个时代被称作挫骨扬灰，只有仇恨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是苑乘云想了想谢了羽那姑娘，便也不觉得挫骨扬灰有什么大不了得了。
他只是提醒道“柳崇德不是金沙府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必定有人接应。府尹虽然看着和他是同谋，但他一个世家出生的读书人，无人引诱，是绝对不会信奉邪神的。所以我判断，这府城中，真正主导这件事的，还有其他人。”
“肯定是个头子不然谢姑娘身上那是怎么回事何况以柳崇德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千里迢迢亲自来这么一个边疆小城。”
“这件事我会去搞清楚的。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呆着好好休息，轻易不要让陌生人接近，我怕他们会报复你。”苑乘云说完，还觉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我会派人保护你，到时候你”
“派人保护我你”空濛不大相信，他一个自己差点儿都被搞死了的人，哪儿来的人手保护她
苑乘云当然也想到了自己之前撒的谎，在依旧还顶着兰白月的身份的前提下，的确是不太好解释。
于是他想了想，说“是，我舅舅派来的人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可能瞒着他的。”
“也是。”空濛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心里却在想，这兰公子，身世看来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复杂，也就是说，他之前的话或许并不是村纯粹的吹牛皮。
苑乘云亲自把空濛送回家，才又回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空濛一到家，成婶就告诉她，说“吴先生到了，我见他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眼睛都熬红了，就让他先去休息了，他不肯，一定要先见见你。”
吴右人带着一群人在深山砍木材，蜃城又在忙着修城墙，带信的人十分不好找。
所以空濛这边的信，是两封连着一起被带到的，前脚才说要迎娶府尹家的千金小姐，后脚又说府尹死了，她自己也昏迷不醒，可把他吓个够呛。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来到府城，听说空濛已经好了，还出门了，这口气一松，马上就累的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他洗漱一通，还没着急休息，只在客房里等着，怎么着也要先见空濛一面再说。
空濛只得亲自过去，哪知道对方说先看一眼，那就是真的看一眼。只等空濛从门口进来，确定她真的已经好了，没有缺胳膊少腿，就双眼一闭，直接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空濛只得叫两个人来，把人抗回客房，她自己，也精力不济，换了衣服准备休息。
然而刚往床上一躺，就发现消失好些时候了的回来了。
小a惊魂甫定地拍跳出来，在空濛脑袋上转了两圈，说道“吓死我了，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的要被吞了呢幸亏那是个游离系统，吞不下我，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嘤嘤嘤嘤婴”
“游离系统那是个什么东西”
“嘤嘤嘤嘤”
“好了好了，别嘤嘤嘤了，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你好坏一点儿都不关心人家，人家都差点儿死了。”
“我正是因为关心你才问的呀如果不把问题解决了，下回它力量变强，真的把你一口吞了怎么办所以为了永绝后患，当然是知己知彼，早做计划才好。”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处理了。”小a果然马上就被她说服了，气呼呼地说道“所谓的游离系统，就是和宿主解绑了，却没有被回收的系统。它们没有任务要求，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情，往往变得不可控，经常危害四方，把一个好好的世界，直接变成垃圾。”
“和宿主解绑了却没有被回收还有这种事情”
“当然呀，虽然不多，但是的确会出现这种情况。”小a告诉空濛说“因为离开了宿主，他们失去了自我升级的力量，只能想方设法吞噬别的东西以获取力量，所以最后，往往都会变成吞噬系统。就算是一开始最平和的治愈系统，也会为了适应捕获力量的能力，而进化成吞噬类型。”
空濛皱眉“可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不能主动和我解绑的不是么”
“是呀，但也不是百分之百。”小a不太好饿意思，但是又不得不说“因为我是个抽卡系统嘛什么都要靠几率。现在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办法解除绑定。但明天你要是一不小心抽到了解除绑定的卡牌，那我们马上就能解绑了。”
就是机会小得几近于无。
空濛又问“解除绑定之后呢你会被回收”
“嗯，解除了绑定的系统，会和主脑自动连接。主脑的触角会自动回收和宿主解除了绑定的系统。但如果这个系统特别强大，成功抵抗了主脑的回收的话，它就彻底独立，变成了一个游离系统了。”
变成了游离系统之后，可以绑定新的宿主，也可以自己到处游荡。
但它们有了思想，又变成了独立个体之后，会做出什么来，就无人知晓了。
空濛皱眉，问小a“在你所知的信息中，在解除了绑定，又没有被回收的系统，它们独立了之后都想作什么”
“都想作什么”小a想了一下，表示不清楚“系统的类型不一样，经历的世界不一样，想法肯定也不一样的吧，这谁能知道。”
“那你呢”空濛问“如果你和我解除了绑定，又发现主脑没有来回收你，这个时候，你会想要做什么”
“解除绑定，又没有被回收”小a幻想了一下，告诉空濛“大概想要变成个人试试”
毕竟他们和人类绑定，又和他们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想要变成人试试，也不是不能理解。
空濛想了想谢了羽身上的诡异的图画，和那些层出不穷的所谓重生者，不得不承认，这个游离系统很有干劲，对某些事情也很执着。
不过
“既然主脑不能回收你，那就让我来把你回收了吧”
毕竟，虽然她又懒又怂，但这个世界上，能打败一个系统的，也就只有另一个系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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