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第6章

    说是聚会，实际上人也不少，算是个小型宴会了。

    位于半山腰一个度假村，在一片宽阔的草坪上，摆着几张漂亮大气的长桌，各色美食应有就有，旁边还有一个烧烤架，羊腿烤的外焦里嫩，滋啦滋啦地落下油水，风一吹，那香味直让人上头。

    霍云臻差点走不动道。

    有人注意到祝长亮的到来，迎了过来，交谈几句之后，又将目光放到霍云臻身上，“这位先生是”

    “霍云臻，”祝长亮心不甘情不愿地介绍道，“霍家的。”

    那人态度明显热络了些，向霍云臻伸出手来，“霍先生，久仰大名，倒是难得一见。”

    “齐先生，”霍云臻在系统的提示下叫出了名，“今日有幸见你，倒是不枉此行。”

    齐先生愣了一下，这霍云臻竟认得他

    早就听说这霍家小子自大自傲，那双眼睛长到了天上，谁的面子都不给，商场上的老前辈都不认得，倒认得他

    虽说也不是多么得意的事情，但莫名的就是让人心情好，齐先生大笑道“霍先生这就客气了。”

    霍云臻摇头，“我从不说客气话。”

    不是客气话，那就是发自真心的咯

    到底是谁说这霍云臻自大自傲不会说话

    这明明是个只说实诚话的三好青年

    齐先生笑意更浓，就这么和霍云臻交谈起来，越交谈越投机，竟拉着霍云臻向他那些老伙计走去，打算给霍云臻介绍点朋友。

    被人遗忘在角落的祝长亮“”

    没记错的话，齐家和他们祝家才是关系好的世家吧

    齐伯父是不是拉错人了你回头瞧一瞧看一看，你拉走的那个不是你的世侄

    你的世侄在你身后呢

    喂喂听得见吗齐伯父听见了就回头看看我

    看看我

    但是奈何祝长亮和齐先生并没有心电感应，齐先生并没能接收到祝长亮传来的信号。

    虽然齐先生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但是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于是霍云臻在齐先生的带领下，在宴会上如鱼得水，听了一嘴又一嘴的八卦。

    “说起来，那个姓杜的导演也是被扒了个底朝天，那些龌龊事都被爆出来了，据说一大早就去那边哭去了，都不知道得罪了谁”

    “怎么说他公司那边还要保他”

    “怎么可能”那人耸了耸肩，“你不知道他早就搭上高枝了，就等着合约结束跳槽了，也没啥遮掩的意思，公司那边能不窝火吗”

    “还保他不再添把火就不错了”

    姓杜的导演攀上高枝

    “怎么越听越像那天我和主角一起遇到的那个杜导呢”霍云臻在心里嘟囔着。

    系统“恭喜你，猜对了。”

    “真是他”霍云臻错愕道，“知道是谁干的吗干得漂亮”

    系统摇头，“不知道。”

    “真的不是主角”霍云臻不死心地问道。

    “应该不是吧，”系统也有些犹豫，“现在主角的力量，应该不足以对付他啊，在原剧情里，主角应该是一年后才对付他的。”

    “那现在这是”

    系统有些丧气，“我也不知道。”

    系统本以为会被霍云臻嘲笑讥讽几句，结果霍云臻什么都没说。

    “你”系统犹豫道，“你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霍云臻有些懵，“说姓杜的翻车了真好姓杜的活该要不然你让我看看姓杜的那些黑料，或者你跟我讲讲，那我肯定更真情实感一些。”

    “这些人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姓杜的做了什么，只知道他翻了车，被人搞，但是挺活该的。”

    “要不你给我补补课”

    系统感觉自己的数据库都要烧起来了，“谁要跟你说这些”

    “那你要说什么”霍云臻很是无辜。

    “我不知道是不是主角干的”系统几乎是吼出来的。

    霍云臻更懵逼了，“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你是系统又不是神，哪里能什么都知道”

    他说得格外理所当然，“你要是能什么都知道，还需要去别的世界把我拽来吗”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姓杜的罪有应得，早点翻车是件好事，我们应该庆祝啊”

    系统不说话了。

    它的数据库出问题了。

    系统模模糊糊地想着。

    如果不是数据库出问题了，那它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想要哭呢

    系统是不会落泪的。

    所以肯定是数据库出问题了。

    霍云臻见系统不说话，还想问些什么，就感到身后有一股幽幽的视线，他立刻扭头望了过去。

    是祝长亮。

    “祝先生”霍云臻略有些疑惑地说道，“你这是”

    祝长亮冷哼一声，就听到齐先生惊喜地叫道“长亮”

    “哎，你这孩子，刚刚跑哪里去了我这找了你好一会儿都没找到”

    祝长亮“”

    如果不是他刚刚就站在霍云臻旁边，齐伯父这些话他就真信了

    齐先生将祝长亮介绍给其他人，霍云臻默默走向长桌，找了点东西吃。

    吃着吃着，霍云臻就被不远处的一个人吸引了。

    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不算多么好，但是十分整洁，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有些憔悴，手里拿了个文件袋，不时打开给人看，但是并没有几个人看。

    那年轻人总是失望地走回来，垂头丧气地吃点东西，很快就又恢复元气，继续向下一个路过的人发起进攻。

    几次下来，霍云臻也看明白了，这年轻人是在推销自己的剧本。

    离得近的时候，霍云臻还能听上几句，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在年轻人又一次失落地走回来的时候，霍云臻叫住了他，“能给我讲讲你的剧本吗”

    年轻人眼睛一亮，连忙应道“没问题没问题”

    难得遇到一个对他剧本感兴趣的人，不管最后能不能成，他都高兴啊。

    于是他滔滔不绝地跟霍云臻讲了起来，见霍云臻听得津津有味，他只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那是越讲越上头啊，最后还手舞足蹈地比划了起来。

    霍云臻觉得这个故事还蛮有意思的，是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的故事，最后恶龙消灭了自己，让恶龙就此消失，而他则化为轻风，永久地守护这片土地。

    前期是少年勇士为保护这片土地英勇屠龙的意气风发，中期是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挣扎痛苦，后期是亲手消灭自己的决绝和释然，最终他重回年少时瑰丽的梦境，保护他心爱的国土。

    三个阶段三个角度，节奏明快，有爽点有泪点有更为深远的意义，少年作为绝对主角也十分立体，是个十分吸粉的形象，只要演员演技在线，特效不太糊弄，这电影绝对是过关的啊。

    “我觉得这剧本不错，”霍云臻点头，“很适合大荧幕。”

    那年轻人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他有些受宠若惊，“真、真的吗”

    “假的。”旁边一个冷嘲的声音传来，霍云臻扭头望去，是祝长亮。

    祝长亮见他望过来，挑衅般抬了抬下巴，张口就将这个剧本贬得一文不值，什么故事老套，没有深意，人设简单，没有逻辑，不够出彩，洋洋洒洒一大堆，只让那年轻人的表情从激动不已到黯然神伤，到最后，那年轻人眼睛都红了。

    霍云臻心底陡然涌出了几分不快。

    他觉得，任何人的梦想都是值得尊敬的，而且祝长亮根本没有认真听那个剧本，之所以说这些，也不是针对那个年轻人，只是针对他而已。

    这让他有一种自己连累了这个年轻人的愧疚感，尤其是在年轻人羞耻地垂下头之后。

    “看来我和祝先生的审美眼光存在着显著差异。”

    霍云臻张口，打断祝长亮的话，“不过很显然，我的审美眼光更好一点。”

    “你什么意思”祝长亮有些不爽。

    “咦，听不懂吗”霍云臻诧异道，“我的意思就是你审美眼光不如我啊，这么好的剧本，到你嘴里就一无是处了。”

    “可见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这句话让那个年轻人微微一愣，也让祝长亮越发愤怒。

    这霍云臻就非要跟他对着干是不是

    “霍云臻，”祝长亮磨了磨牙，“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你投不投这个剧本吧”

    “我投”霍云臻斩钉截铁，寸步不让。

    那年轻人身子一震，下意识地拉住霍云臻的袖子，似乎想要劝什么。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祝长亮愤怒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行你投这个电影要是能把你投的钱赚回来不亏本，我祝长亮就跟你姓”

    霍云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苦口婆心道“祝少，倒也不必如此。”

    这话落在祝长亮耳朵里，就是霍云臻怂了，要不然怎么把对他的称呼都改成了“祝少”

    霍云臻都怂了，他可不得发起进攻，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大家都懂啊

    “怎么，你怂了”祝长亮倨傲地抬起下巴，冷笑道，“看来你也知道那个剧本不怎么样啊，你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云臻打断了。

    “祝少客气了，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会提出这种要求。”

    “但是祝少一心非要这么做，那我也不能那么不懂事，非得碍着祝少啊，您说是不是”

    “那我这边就同意了，反正霍家现在就我一个，我能做主。”

    说着，霍云臻对祝长亮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险些把祝长亮气上天。

    “别给我玩这些虚的”祝长亮气得头疼，“你就说，要是这剧本你赔了钱，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霍云臻说得理所当然，“都赔钱了，祝少还想让我怎么着要不就请祝少吃顿饭吧。”

    我这边拿姓做赌注你就请我吃顿饭

    你还要不要脸啊

    祝长亮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整个人都惊呆了。

    于是霍云臻体贴道“祝少还赌吗”

    “毕竟，我看祝少这么气势磅礴，以为祝少对自己很有信心呢。”

    “反正祝少确定自己是赢家，还在乎赢什么吗”

    祝长亮当即就上了头，“赌”

    “你还是好好想想请我吃什么吧，普通的山珍海味根本入不得我的眼”

    “先生，”年轻人弱弱开口，“您不用为了我和您的朋友发生冲突，我觉得您的朋友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我的剧本确实不大好，要不然大家也不会不愿意听我讲上一讲，我”

    “你在说些什么”霍云臻诧异地看着他，“我看起来这么像慈善家吗”

    那年轻人犹豫地点了点头。

    霍云臻沉默了三秒，语重心长道“我是个商人。”

    “商人重利。”

    “要是这剧本不行，我疯了才跟人家打赌，谁会打一个必输的赌”

    “就是因为你的剧本不错，我才有底气打这个赌，懂吗”

    大不了就控制成本呗。

    别选那些流量大腕，就选有演技的新人，一下子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只要成本够低，少买辆跑车奢侈品也就省下来了，他在这个世界待了那么久，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不属于自己，但是这部电影，可以算是属于他吧

    也算是圆自己一个梦。

    你看系统都没阻止他等等，系统呢

    “统统”霍云臻在脑海中试探地叫道。

    虽然这位先生说话很不客气，表情也有些不耐和刻薄，但是这一刻，年轻人只觉得这是他最近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先生，”年轻人都有些哽咽，他退了半步，对霍云臻鞠了一躬，“谢谢您。”

    霍云臻十分不好意思，但是顾忌人设，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摆了摆手，看到剧本上的字，问道“你有空吗一会儿去公司里好好谈谈细节，没问题今天就能签合同了。”

    “对了，你是叫方舟吗”

    年轻人抿唇笑了一下，小声道“方舟是我的笔名。”

    “我叫方天逸，天下的天，安逸的逸。”

    “天逸倒是个好名字。”霍云臻真心实意道，“笔名也很好听。”

    方天逸挠了挠后脑，耳根都红了，“当不起先生这样的夸奖。”

    俩人又聊了两句，话题又到了剧本上，一聊起剧本，方天逸就像变了个人，完全不似刚刚羞涩柔弱的模样。

    天逸方天逸总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呢

    系统终于缓了过来，道“这不就是主角那个金手指1号吗”

    “被方老爷子藏在其他星球的方小少爷，商业天赋十分出众，性格羞涩内敛，但是日后会和主角一起经历一番风雨，渐渐成长起来，最终在方家落魄时接手方家，一路把方家推向顶端的商业霸主啊。”

    “怎么了”

    “我天”霍云臻沉默了好一会儿，惊恐地在脑海中喊了出来，“你快看看你快看看是不是眼前这一个”

    “这个人也叫方天逸”

    “应该不是吧他看起来那么落魄，方老爷子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孙子这么落魄吧”

    “刚刚祝长亮还跟他吵起来了，他就跟没脾气一样，应该不会吧祝长亮都没认出他来，所以他应该不是吧”

    “系统系统你说话系统”

    “宝贝你不说话我好怕啊说话啊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霍云臻救救命

    霍云臻系统你说话啊系统你还活着吗系统你别装死系统你吱一声啊

    随机掉落小红包呀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出自奥古斯特罗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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