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熙懒得和他多争这些。左右是他家,他不怕麻烦,她何至于去劝。便含笑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缪承谦乐得如此,即刻安排人去办。
不多会儿陶鹤来禀,黄副使送来公文需要王爷过目。
缪承谦自去书房处理政事。
镜熙任由针线上的人给量过尺寸后,正思量着要不要换个话本,瞧瞧那些人能够把故事扯得多么离谱。
就有内宅的一个管事妈妈求见,“老夫人听说有娇客来了王府,想尽地主之谊请小姐过去吃杯茶。”
缪家的老夫人乃先前的魏国公夫人。
若没记错的话,在她做皇后之前的一段时间,恰逢老魏国公过世。魏国公世子袭爵。她为后几年,年轻的魏国公功成名就得封外姓王,正是如今的寂王殿下。连带着魏国公府也一跃成为寂王府。
这位老夫人,她曾在宫宴的时候隔着珠帘见过,却没私下里说过话。
镜熙摸不准这位老人家是何脾性。步往内宅的时候,想着见机行事即可,倒也没有紧张。
寂王府富贵无双。
即便在寒冬腊月里,依然绿植遍布。很多植株是从南方特地移栽过来且请人特意打理的,有些甚至连宫中都无,看了也叫不上名儿。
镜熙一路目不斜视地用余光扫过,由管事妈妈引着去了花厅。
缪老夫人鬓发花白,笑容很是慈爱。虽年纪大了,眼睛依然明亮,能看出年轻时候定然是个美人。
她身边站着个年轻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妇人发髻。
想来是府上四太太。
四爷嫡出,今年十九,是京中有名的会玩之人。四太太是长宁侯嫡女,与他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刚嫁过来没几个月。
镜熙只作不知这些,上前恭敬向缪老夫人行礼问安。
缪老夫人看到她的样子,很是错愕地愣了一愣。
难道大哥儿对她如此上心。
这丫头长得可真像自小就和大哥儿定亲的那个姑娘。
虽说那女孩儿一直长在南方,她稍大后家里只大哥儿去南方时候探望过几回。可大哥儿有画过她,这模样儿一眼就能认出,错不了。
可惜的是那时候老国公爷刚刚过世,先皇不知从哪儿得知那小姑娘长得极其漂亮,把人带进宫去了,打了魏国公府一个措手不及。
从此大哥儿就歇了成亲的心思,把她的画像全烧了。
直言让弟弟们先成家,他却不急。
这一等就十年多过去。
大哥儿一直作为忠臣认真辅佐着先皇和今上,旁人不知道,可做母亲的却心里有数。
缪老夫人忙让人把镜熙扶起来,唤了她到跟前让挨着坐了。忍不住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欢,
“听闻你刚到我们家。怎样可还住得习惯”
不等女孩儿回答又道“大哥儿是个主意太强的。若是做事说话有甚让你不高兴的,你和我说,我帮你做主。”
俨然是护着她的样子。
镜熙哑然。
她没料到老人家对她是这样自来熟的做派,想了想说道“王爷很好。我见到他的次数并不多。”
虽小丫头如此说,缪老夫人却不信。
大半夜巴巴地把人接来。隔了一夜又巴巴地叫府上针线最好的去给做衣裳。若说大哥儿半点别的心思没有,她是半点都不信的。
自个儿的儿子自己心里有数。
除去幼时给他定亲的那个小女孩儿外,还没哪个女孩子让他这么上心。
缪老夫人还欲说些什么,有丫鬟匆匆来禀“老太太,王爷来了。”话音刚落,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缪承谦大跨着步子进屋,直接走到了缪老夫人所在的罗汉床前,快速扫了女孩儿一眼,这才与缪老夫人道“我那边得了些好茶来送给母亲。”
回头示意身边跟着的小厮把几盒茶交给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人,“您尝尝看是否喜欢。”
只字不提镜熙,好似过来一趟真就是为了送茶的。
缪老夫人没料到不过想见这丫头一面,儿子居然放下手头事务紧追了过来,不由笑眯了眼,“那很好,那很好。”
说着拍拍镜熙手背,压低声音,“有空来我这里玩。”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镜熙起身走到缪承谦跟前福身,“王爷。”
缪承谦不等她行礼完就伸出大手牢牢把她扶住,轻拉了她一把让她站在身后。
缪老夫人看儿子护得紧,笑容更深,直接端了茶。
缪承谦道了声“儿子先行告辞”。回头看她一眼,当先走出屋子。
镜熙甚是无语,朝老太太福了福身跟着离去。
四太太看着缪老夫人愉悦的模样,忍不住想到了件关键的事情,试探道“母亲,今儿我要不要开始跟着三嫂学管家”
寂王有四个弟弟。二爷嫡出,如今在外任职,今年不是他述职回京的年份,现下不在京中。
三爷庶出,四爷嫡出。
因四太太出身尊贵且是嫡子之妻,原本交给庶出三爷妻子的管家事宜,在她嫁来后是打算交给她的。
如今看缪老夫人对待伯府那位堂小姐的样子,她却有些拿不准了。
果不其然。
缪老夫人笑道“也不急于一声。你才嫁过来几个月,多休息一下也好。”
分明是把那堂小姐当成未来寂王妃的做派。
四太太捏紧了手里帕子,强笑道“也是母亲关心我。我自当好好歇着。”望向前院方向的眼神不免带出几分愤恨。
天下谁不知寂王府滔天的富贵荣华
若能当得了寂王府的家,手里指不定能拿到多少银子。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指缝溜走,任谁也也高兴不起来。
镜熙和缪承谦在内宅中却一路无话。
他走得缓慢,显然是在等她。
可她却一肚子怨气实在不想跟上前去。
哪有他这样做事的
等不到明天,内宅应当就会传出闲话。说什么借居于此的那位小姐如何如何娇贵,居然劳烦王爷过来怎样怎样。
她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还得嫁人呢。
出了垂花门到外院后,镜熙深吸口气偏头问他“王爷怎过来了。”不是说他很忙的么,如今看着也挺闲。
缪承谦笑笑,“怕你应付不来里头那一大家子。”
虽说她长久居于宫中能够治理好内廷,但后宅不比宫里,有些事儿料理起来比宫中更为繁琐细碎。
他倒不是怕她管不好。而是怕她不耐烦应付,继而恼了他。毕竟是他害得她不得不应对那些的。
事实上,镜熙倒不会因为被牵扯到寂王府琐事中而怨怪他。
她一直觉得是自个儿惹到那恶心的东平王,继而害得伯府陷入惶恐不安之中送了她到寂王府。
想到寂王能够狠心下手杀她,必然也是厌恶她的。
能容忍她顶着一样的面孔借居在此、继而让伯府众人安心,她已然知足,并不强求什么。
但他今天贸然过去的做派却实在要不得。
就算伯府求他帮忙护着她,也没他这样的。
镜熙并不是非要藏心里不说的性子,便道“王爷往后断不可如此了。”
“嗯我怎样了。”缪承谦负手而立,侧头望过来,眸中满是深浓笑意,“我去给我母亲送茶,难道不合适”
镜熙气结。
这厮就是如此。总能把事情做得冠冕堂皇而又让人无法反驳。
她甩手就要离去。冷不防手臂一紧,竟是被他拉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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