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宁和霍涔的故事。

    蘑菇神力 文

    许听宁正愁找不到理由给霍涔打电话时,保姆张姐偷偷告诉她了一个小秘密。

    她这段时间喝的鸡汤有问题。

    “你喝的鸡汤不是用鸡子炖的”

    “那是用什么”

    鸭子许听宁莫名其妙地想。

    “是鸡骨头夫人交代这么做的”明明屋里只有她俩,张姐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她怕夫人,这家里大部分的人都怕。今天是夫人出门了,她才敢来说的。

    夫人是霍涔的母亲秦美霜,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主要也没那个大奸大恶的脑子,否则这种事,怎么能交代给一个跟自己不对付的保姆做。

    她就是太闲,喜欢管这管那,没事找事,但这次也太离谱了。

    “知道了。”许听宁靠在床头,病恹恹地看着窗外,见张姐没走,她又补了句,“没事,我婆婆不懂才这样的。”

    “她怎么不懂,她自个吃的鸡汤可都是让我整鸡炖的,还要放人参呢”

    张姐觉得许听宁是个软包子,老实巴交、柔柔弱弱,这家里除了霍涔,都这么认为。

    谁让她长得白净纤瘦,一看就很好欺负,加上她正在读研,现在大家不是都说大学生最傻最好骗。

    但是他们并不清楚,许听宁是本科毕业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两三年,才又去读的,而她早在初中时,就拿过全年级四百米第一名。

    她不傻,只是觉得这雨天,睡觉比吵架重要。

    张姐以为她没明白,解释道“许小姐,那种鸡骨头只有菜市场能找到,你这样的应该没见过。”她比划,“这么大一兜两块钱,不脏,但是一丁点肉都没,夫人专门让我去买搁别人家,也就炖了喂狗”

    许听宁有些反胃,皱起了眉。

    “我跟夫人说过那鸡骨头人吃不得,炖出的汤寡得像清水,你还病着,可夫人却说没事,就让你喝这个。我、我就也不敢说什么了。”

    秦美霜不待见许听宁,儿子霍涔在家的时候还过得去,不在家的时候会不断地找她麻烦。

    但是霍涔又不可能一直在家,那么大的公司要他管着,那么多项目要他拍板。除了刚结婚那半年,其余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忙,近一年更是直接去了香港分公司,隔几个月回来一次,一次最多待个一两天。

    作为老同学,祁毛上次还问许听宁,霍涔这样天天不在家,她还能记住他长什么样不。

    许听宁当然能记住,霍涔那张脸,谁见过一面,都会过目难忘。

    正因为如此,追霍涔的女孩一直都很多,甚至当年就是排到校门口,也轮不到她许听宁,可最后只有她抱上了霍涔的大腿。

    抱大腿的定义也是祁毛下的,霍涔的公司上了市,他酸也在情理之中。

    许听宁和大腿啊不是,许听宁和霍涔结婚是在两年前。那时的霍总已然身价不菲,而她却只是一个刚读研的学生,家境普通,又是单亲,任谁看,都是她高攀了。

    高攀是要看脸色的,张姐也这么想。

    “许小姐,要不你跟霍先生说说”张姐出主意。

    她是想说,那也要霍涔有空。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两个月前,霍涔夜里回来,吃春药了似的,折腾一夜,天蒙蒙亮时他洗澡,换衣服走人。许听宁又困又累,根本没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那天她睡到下午才醒,坐在拧巴的床单上,看着他落下的领带发呆。黑色的领带,跟他人一样冷。

    许听宁有那么一刻觉得霍涔是故意的这领带昨晚是绑在她两只手腕上的,他故意落下,嘲讽她又一次无比配合地献身。

    明知这人的德性,许听宁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她给霍涔打电话,紧张地扯着衣角,问他是不是专门为了她才回来的。

    她打听过的,霍涔那天并没有工作行程。

    电话那头的人嗤笑了一声,说“许听宁,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有文件要取。”

    结婚两年,霍涔总给她一种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劲儿。

    可这是她自找的,他不是善茬,她一早就知道。

    最后许听宁狠狠掐住手心,故作轻松地给自己找台阶“我刚开玩笑问的,你也别太认真。”

    打那之后两人就没再通过话了。

    霍涔的电话本就很难打通,经常是打过半天他才回过来,解释的理由永远是在忙,忙什么却从不说。

    当然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耐着性子问她有什么事。

    许听宁通常都没事如果想他想疯了算个事的话。

    “算了,张姐,这点小事就别烦他了。”

    她不想让张姐知道,她连自己老公的电话都打不通,也是真不想为了这事联系霍涔。

    就像高中他们班有个同学家里人生病,老师让全班同学给她捐钱一样,那位同学是真缺钱,可许听宁也看出来了,她也是真不想让大家给她捐。

    一个人站在讲台上,低着头,红着脸,局促羞愧得不知该怎么面对大家的同情,以及把自己的困苦摊开在人面前的窘迫。

    许听宁并不想让霍涔看见自己的窘迫。

    再说鸡汤而已,想喝有什么难的。也就是她一月不小心崴了脚,加上有一点点低烧,才在床上躺了这么久。

    朋友里就祁毛闲得慌,一通电话约好,他开车来接着一起到了城南的一家鸡汤老店。

    那块儿特别不好停车,祁毛把车停在巷子外的路边,两人一起走着进去。

    店不大,顾客很多,浓郁的鸡汤味搅和在空气里。

    祁毛嫌弃地捏住鼻子“真要喝这个这不是坐月子才喝的吗”

    老板娘一脸你好没见识的表情,说“又不是只有坐月子的能喝”她看向许听宁,“怀孕的也能喝。”

    祁毛愣了愣“您看她干什么该不会觉得她怀孕了吧”

    许听宁脸一红“您误会了。”

    床头抽屉拉开,就是霍涔买的计生用品,这方面的措施他从来都做的很好。

    “没么”老板娘嘀咕了一下,“可能我看错了,不过你真挺像怀孕了的。”

    祁毛笑得肩膀直抖“许听宁同学,你是不是太懒了不出门,在家都待出孕样了”

    正好是暑假,脚伤加上写论文,她确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许听宁不理他,埋头看着菜单,手指飞快点着餐。

    祁毛知道她是怕耽搁时间,讽刺道“你急什么,怎么结了婚还跟中学生似的,回家晚了会怎么霍涔罚你写检查还是站墙角欸,对了,他当班长那会儿是不是罚过你来着”

    不仅罚过,还让全年级都看着。

    许听宁皱皱鼻子“没人罚我,他出差了。”

    “霍总厉害哦,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许听宁点点头“不像咱俩,不是在吃,就是在吃的路上。”

    祁毛一口噎住,又无力反驳。

    他俩确实从上小学起,就一起吃吃吃。许听宁老妈是高中班主任,每天扎进班里就不出来。祁毛老妈则是隔壁班的班主任,许老师不出来,她就也不出来。

    于是两位暗暗在班级平均分上较劲的班主任,谁都没空给自家的孩子做饭。

    再说祁毛老爸是医院耳鼻喉科的主任,也没空给他做饭,许听宁更惨一点,她没老爸。

    两个端着饭缸的小屁孩,就这样在二中的食堂相遇了,后来食堂吃腻了,就结伴去周围的小馆子吃。

    再后来市二中两个重点班的成绩越来越好,许听宁和祁毛的友情也越来越熟络。是直到初中霍涔转来,牢固的饭搭子友情才破裂了。

    那阵子许听宁天天给霍涔送饭,各种好吃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祁毛看着是又馋又郁闷,以至于他现在一想起来,还是十分不痛快。

    幸好鸡汤上得快,转移了注意力。

    那是一整只乌鸡,还放了阿胶、枸杞、红枣、桂圆、当森、玉竹,汤汁浓郁褐黄。

    许听宁一碗接着一碗,喝得停都停不下来。

    祁毛喝了半碗就饱了,看着她,真诚地问“霍涔那么有钱,不给你吃饭吗”

    许听宁打了个小小的嗝,不好意思地用纸巾擦嘴上的油“我是刚好饿了,而且这家鸡汤真的不错,虽然跟我外婆做的比,还是差了一点点。”

    “你这不欺负人吗,你外婆做饭谁能比。”祁毛眯了眯眼,“不过霍涔家保姆连鸡汤都炖不好吗”

    “没有。”

    “没有你在外面喝得这么兴奋是保姆不给你炖”

    “你今天是绕鸡汤里出不来了吗”许听宁转移话题,指了指砂锅,“那你要不要拍照啊,再不拍我喝完了。”

    祁毛一拍脑门“我去,忘了”

    他吃饭前比拍照发朋友圈,今儿被老板娘那个怀孕的话题,给说忘了。

    他拍着残羹,许听宁也点开了微信,霍涔的朋友圈比她的银行卡余额还干净,真怀疑是不是把她屏蔽了。

    犹豫了一下,她也拍了一张,发给了霍涔我的晚饭不错吧。

    陈述句,不用他回。

    霍涔不负众望,也真没回。

    鸡汤太好喝,冲淡了失望,许听宁捧着碗喝完最后的,抢着去买单。

    “你结个婚,是不是朋友也不打算要了分这么清楚,你跟霍涔也这样”祁毛手臂长,站起来要扫码。

    许听宁一根指头挡住他的摄像头“你都没怎么吃,而且今天让你当司机了,我不得犒劳一下你。”

    她确实没车,这里偏,出租车不好打,一会儿还要麻烦祁毛送她回去。

    “小意思,那下次我来请,还给你当司机。”祁毛说完又补了句,“霍涔没意见吧”

    许听宁愣了一下“没。”

    “可不一定,他小心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还有仇必报的”

    “他不会,你别老这样想他。”

    “呵,你就护着吧。”

    “真不会。”

    霍涔就算小心眼,也要看对谁。许听宁出来吃饭,照片都发过去这么久了,他一点反应都没。

    人往往对在意的人,才会一点小事耿耿于怀,对不在意的人,就好比路边的蚂蚁,谁会在意它们今天饿不饿,是一只去觅食,还是组队去觅食。

    许听宁又打包了一份阿胶鸡汤带走,晚上热一下,就能当宵夜。她这段时间总是饿。

    这里有好几家老店,巷子里来往食客众多,两人慢慢往外走,刚走到巷子口,祁毛眼一直,追着辆崭新的白色轿车跑了出去。

    “停车给我停车他妈的蹭了车想跑是吧”

    白车刚刚贴着祁毛的车过去,把他车的镜子都剐蹭歪了,漆也掉了一长条。

    若不是这里路窄,车速开不快,祁毛反应也快,那车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许听宁抱着鸡汤跑得慢,过去时白车主已经下来了,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毛恼得直搡头发,也不顾当事人就在旁边,对许听宁说“这女的有毛病”

    “你怎么说话呢”女人不乐意了。

    “那我怎么说让你赔钱你说没带钱,让她走保险,她说车是别人今天刚送的,不清楚有没有保险,还反咬我一口,说我拍车吓到你了。服了,我不拍你能停”

    女人委屈辩解“我又不知道蹭到你车了。”

    祁毛气得要七窍生烟“镜子都快掉了你感觉不到那你以后也就别开车了”

    “你、你”

    祁毛下巴一扬“少废话,就说怎么处理吧”

    女人想了想“要不各修各的”

    祁毛“啥”

    女人小声说“都蹭到了,我车也掉了好大块漆,我车比你的还贵呢。”

    意思是她还吃亏了。

    “你蹭我车,你全责知不知道我不给你修,你得给我修”

    女人支吾“可、可也没证据说是我蹭的呀。”

    “耍赖”祁毛顿时火大,撸起胳膊就要吵架。

    许听宁一把拉住了他“别急。”

    这地方吵架势必引起围观,她可不想被拍了放到网上出名。她转头对女人道“你也别怕,既然现在有分歧,那咱们让交警来定责吧。”她指了一下不远处巷子口的墙,说,“这里有监控,是谁的责任查一下,一目了然。”

    女人不吭声了,默了默,说“我身上真没钱,要不你们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看样子放弃狡辩了。

    她从副驾上拿出爱马仕包,掏出手机边打边往旁边走,说话声音委委屈屈的,快哭了。

    “嘤嘤怪”祁毛骂完感激地看着许听宁,“幸好你发现有监控,否则她肯定不赔钱”

    许听宁比了个嘘,压低声“那不是监控。”

    “”

    “是喇叭。”

    “”

    祁毛感激的眼神,缓缓变成了钦佩。

    “你要不到车里坐着吧。”祁毛让她上车,是怕女人反应过来,又不认账,到时候还得吵架。

    许听宁也确实站不住,她坐在后排,趴在车窗上刷手机。霍涔还是没回微信,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大概过了几分钟,晚风吹在她脸上,余光看到有人过来,听到有说话声,她懵懵抬头望去,心脏骤然一紧。

    夜色笼罩,灯火阑珊。

    霍涔穿着深色衬衣西裤,挺拔清冷地站在女人旁边。

    女人委屈又感激地看着他,他跟祁毛说着话,祁毛手一指,几个人同时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霍涔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继续说着什么。

    很快祁毛先回来了,嗓门特别大地嚷道“你说这巧不巧,这女的刚是和你家霍涔一起吃的饭,你家霍涔来处理就方便多了,直接给我转账”

    一口一个你家霍涔,是在帮她宣示主权。

    许听宁远远看了眼,她觉得霍涔肯定是听见了,但什么反应都没。他无所谓,情绪淡淡,显得祁毛幼稚可笑。祁毛一直都不是他的对手。

    许听宁“嗯”了声“解决了吗”

    “马上,我找灯再照一照,看还蹭到别的地方没。”

    “好。”

    许听宁低下头,撕着手里的纸巾,撕了几下耳边被打了个响指。祁毛正在前座翻杂物箱,听到也回了头。

    “听宁。”霍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伸进车窗,在许听宁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声音温柔,“下来,坐我的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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