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琴

    运动会结束之后学院放了个小假，没上学的还欢便随向岭一起到公司去了。

    向岭的办公室很宽敞，开着空调，还欢窝在落地窗旁的沙发里划手机、看书，倒也舒适。

    “嘿”

    向岭抬头看着双肩颤抖的还欢，好奇问道“怎么了”

    “冷笑话。”

    “分享分享”向岭放下了钢笔，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筋骨。

    “一群动物乘船出门。在海中央，船破洞，载不了太多。”还欢磕磕绊绊道“所有动物讲笑话，不好笑，有一只没有笑，就要跳下去。”

    向岭消化了一下资讯。所有动物都要讲一个笑话，讲的笑话只要船上有一只动物没有笑出来就算不好笑，得跳下船自杀

    “然后呢”

    “小熊讲了，全部动物笑，小乌龟没有笑。小熊被丢下海。”

    “小老虎讲了，全部动物笑，小乌龟没有笑。小老虎被丢下海。”

    “小猫讲了，不好笑，没有动物笑。小乌龟却笑了。”

    还欢停顿了一会儿，眨着眼看着向岭。

    “嗯”

    还欢神秘兮兮道“大家问小乌龟为什么笑。小乌龟讲，哈哈哈小熊讲得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

    向岭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满脸赤红的还欢。

    “还欢。”

    “嗯”

    “你平时就是那只小乌龟，反射弧可以绕地球两圈。”

    “哪有。”

    向岭坐到还欢身旁抱着他道“有。”

    “没有。”

    两人正闹着，书桌上的插座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等等。”

    向岭起身走到书桌旁将听筒拿起。

    “喂艾维莉亚”

    正用手机看着冷笑话集的还欢一愣，抬头看着向岭。

    向岭留意到还欢的目光，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疏远些道“欢迎。”

    “今天我今天有事，工作忙。抱歉啊”

    “明天我得开会。”

    “嗯，回见。”

    向岭挂断手机后，转头看着还欢笑道“午餐想吃什么我让张源去点外卖。”

    “艾维莉亚，回来”

    “是的，为了参加徐老的寿宴。”向岭坐到还欢身旁道“徐老是我们这行的大人物，动一动大地抖三抖那种级别。与他关系好，行事也能方便许多。说到这个，你还没有参加宴会的西装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去订做几套。”

    还欢一愣，向岭方才在电话中说自己工作忙不能陪刚回国的艾维莉亚，但此刻却可以陪自己去订做礼服

    看着还欢眼底的愉悦，向岭心底松了口气。

    果然有时候不戳破的温柔比甜言蜜语有效果。还欢应该不介意艾维莉亚了吧

    两人因为要出门，也不叫外卖了。向岭处理完一些要紧的公文后便带着还欢下楼，然而却在停车场遇见了熟人。

    “hi,fray”艾维莉亚穿着清凉的牛仔裤与露肩白衬衫，金黄的长发随意披落在肩上，斜靠在向岭的车子旁朝他打招呼。

    “原本想上去找你的，结果就看你下来了。一起出去玩吗”

    向岭笑道“我得带还欢去买东西。”

    “嗯哼无聊。”艾维莉亚见向岭明显不欢迎他，也识趣地不打算强凑上去了，只是转而道“徐老寿宴上做我的舞伴”

    艾维莉亚挑眉道“还欢应该不会跳交际舞吧”

    “他会。”

    艾维莉亚与还欢齐齐一愣。

    “他以前学过”

    向岭笑道“我可以教他。”

    “艾维莉亚这么漂亮，要做你舞伴的男人可不少，还是别邀我这个舞跳得不好的吧。”向岭摇了摇头道“第一交际花，配不上，配不上。”

    “fray谦虚了。”向岭的赞美反而让艾维莉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也没有再纠缠的理由。

    “那我先走了。你以前在美国时我带你玩，现在你可要尽地主之谊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艾维莉亚便钻进自己的车子内离开了。

    艾维莉亚走了后，还欢低头道“交际舞，不会。”

    向岭眨了眨眼，揽过还欢的肩膀道“很容易的，我大义牺牲，给你踩几次脚板你就会了。”

    “我们先去吃饭，买衣服，之后回家我教你。你还要买什么吗”

    想起了之前儒社社长交代自己的话，还欢道“古琴。比赛，练习。”

    “买古琴”向岭想了想道“我带你去认识徐老前辈他家里有最好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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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午饭，量了尺寸订做衣服后向岭便带还欢到徐府拜访徐老爷子。

    徐府的设计便当真是纯粹的中国风了。据说徐老爷子年轻时认识了阿曼集团的设计师，因此府邸仿若一个缩小的法云安缦般，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幽静古朴，远离了尘嚣，大城市中闹中取静。

    府邸内是一个个错落有致的独立院落，沿溪而立，竹林密布。

    向岭一早便让人递了请帖了，这下便直接带人穿过了一条条回廊来到了正厅。正厅内熏香袅袅，灯光有些昏暗。

    两人坐在榻榻米上，有人给他们泡茶。两人待了好一会儿后徐老才缓缓拄着拐杖走来，他身后还跟着许多捧着琴的下人。

    向岭起身尊敬地微微鞠躬道“徐老前辈，近来身体可好。”

    徐老爷子笑道“好。舍得回国了”

    徐老爷子与向岭的父亲曾是故交，向岭年纪轻轻但很有魄力，徐老爷子也挺赏析他，因此向岭倒是能有机会来徐府拜访。

    向岭道“以后会在国内发展。”

    “那就好。你要买琴”

    向岭指了指身边的还欢道“不是我，是他。”

    向岭给两人正式介绍一番。

    “这是你第一次带人来。”徐老对还欢印象不错，问道“准备安定的人”

    “嘶”向岭装作委屈道“徐老前辈放过我吧，我身边的人怎么都把我说的花心大萝卜似的。”

    “你以前确实不正经，到处浪荡。”

    “也就喝喝酒聊聊天，我可是个正人君子，去派对都不会留超过十二点那种，十二点以后的活动绝对不沾边。徐老前辈可别在还欢面前再说我坏话啦。”向岭转头对还欢澄清道“我以前爱玩，那是去旅行去探险。”

    “看来是想安定了。”这还是向岭第一次介意起这个问题，徐老摇了摇头对还欢道“这些琴你选一个吧，我也不缺一把琴，送你。”

    身后下人将古琴给摆在还欢眼前，任他挑选。

    还欢扫过一眼后，眼角却忽然留意到一旁雅座桌案上摆放的古朴古琴。

    徐老留意到还欢的目光，问道“那把琴，请问，可能买”

    徐老眼底微微一惊，随后笑得极为满意道“你眼光很好。那把琴若你真懂她，我也不介意送你。我老了，活没几年也就翘辫子了，那琴若是能找到新的知音，也是极好的。”

    向岭问道“那琴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老故作玄虚应道“这琴并非一般的琴，可有傲气了。是她选择主人，而并非你们选的她。”

    徐老对还欢道“你且试试弹一弹，看她要不要你这个主人。”

    还欢将十指覆在了琴弦上。

    “铮”

    随着还欢的拨弄，刺耳生硬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

    向岭蹙眉，敢情这琴还真有脾气还欢之前不少借向溪的琴弹曲给他听，还有学院儒社的推崇，向岭相信还欢的水平，这么难听的声音绝对不是还欢的问题，而是这张琴。

    徐老低笑。

    还欢挑了挑眉，闭眼，再次用十指挑了挑琴弦。

    依然是难听的声音，但还欢却充耳不闻般，自顾自地弹奏起来了。

    向岭只觉得耳边一片嘈杂，但徐老却是听出来了。

    昏暗的室内仿佛有两首曲子在一争高下，时高时低、时急时缓，一会儿是你占了上风，一会儿又是我得了优势，势均力敌，谁都不愿意让步。

    见闭着眼，随心般地演奏出一串串音符的还欢，徐老不禁在心底惊叹。

    音色逐渐有了转机

    从一开始刺耳的破铜烂铁逐渐柔顺清脆了起来。

    向岭一愣，一首曲子慢慢成形了。

    清耳悦心，一会儿是萦损柔肠的凄切，一会儿又是情不自禁的喜悦。

    一首曲子却是揉搓了许许多多的情绪，但丝毫不会混乱，反而如同将天地所有事物都给道尽。

    向岭心道，还欢将琴给“驯服”了。而驯服后，却是比任何一张琴都要好，弹奏出来的曲子，也是前所未有的悦耳。

    一曲终了，徐老面色有些红，手微微颤抖笑道“这把琴，没人比你合适。”

    “谢谢前辈。”还欢礼貌地点头道谢，手却是一直放在琴上，可谓爱不释手。

    徐老道“寿宴当日，可愿意给老头子弹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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