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微不可闻的破空之声自在身后响起。
躲藏在暗中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季音冷笑着,在察觉到异常的瞬间反射性的就要躲避,然而身形微动的同时,脑海里灵光闪过,她立刻停下反击的想法,假装并未发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
而花满楼几乎在同时与她做出了相同的反应,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来的藤曼紧紧的缠绕住了两人的身体,而后带着捆绑住的猎物猛地缩回墙里
墙面泛起如水波般的涟漪,眨眼就将季音与花满楼一齐吞噬。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再睁眼时已经齐齐被藤曼卷到了枝叶繁茂的槐树前。
槐树枝干粗壮得两人伸长手臂才堪堪合抱,树龄岂止千百年,树身上缠绕着层层叠叠的藤曼,长满绒毛小刺的枝条向外延伸,每根藤枝上都紧紧缠着一个活人,季音很快就发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正是破庙中莫名消失的人。而树底下则密密麻麻铺满厚厚一层的枯骨残骸。
此时,那几个被藤曼死死捆绑在活人双眸紧闭,一个个唇角含笑,宛如沉浸在美梦之中神情幸福美好,藤枝上尖锐的刺深深的扎入他们皮肉之中,一缕缕鲜红的血液顺着半透明的刺缓缓流入枝蔓之中,藤曼显得越发生机勃勃,绿的青翠欲滴。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吸血藤吗”季音倒抽一口冷气。
季音曾在现代的科普全息影像之中见到过这种吸血藤,是全球灵气复苏大灾变之中诞生的变异植物,以捕捉活物为食,藤曼在捕捉到猎物后释放出麻痹神经的毒素,让猎物在无知无觉中被生生吸干身上的血肉,留下一张完好无损的人皮与枯骨,这些最终也化作了藤曼的养料。
把吸血藤设计成壁画秘境怪的策划简直简直牛逼大发了。
“花公子小心些,这藤曼会吸血,似乎有毒”脱口而出的瞬间,季音忽然想起花满楼双目失明,便立刻提醒道。
话音未落的同时,季音下意识的运起内力想要挣脱藤曼的束缚,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眼前仿佛出现了熟悉的高楼大厦与车水马龙。
季音愣住。
和她想象中的被注入毒液不同,她能清楚的察觉到身体内并无中毒迹象,所以这吸血藤并非是释放毒素令人失去清醒的意识,眼下看来更像是给猎物编织了虚幻的美梦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这种能力有些类似于江湖上流传的摄魂之术。
季音直呼好家伙,这特么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论起摄心迷魂之术,阴葵派弟子乃是个中翘楚。阴葵派嫡系女弟子修习的天魔秘技之中有一绝技名为天魔舞,以奇诡神谲的舞步引动天魔真气配以天魔玲可摄人心魂,令受控者言听计从,对施术者千依百顺且还察觉不到丝毫异样,只以为是心甘情愿为爱人付出一切。
这破藤蔓制造的幻境比起天魔舞来简直差太远,至少当季音意识到眼前出现了幻觉之时,那些突然浮现的画面就消失不见了。
而蠢蠢欲动等着吸她血的藤曼见迷惑不了她,藤尖冲着她的面门蓄力提起又无措的放下,估计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来来回回好几次戳了好几次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竟是拿她没办法了。许是这东西只能对毫无反抗之心的目标下手。
“”就这
季音嗤笑一声,这东西看起来可怕的很,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她微微用力,天魔真气瞬间割裂了捆绑住她的藤曼。藤汁飞溅,季音眼疾手快的移步,身形如风般掠出几米远,如鲜血般暗红色的藤汁擦身而落,流了一地的暗色。
藤曼制造的幻境拿她毫无办法,那么自然也不能把双目失明的花满楼怎么样了。
这般想着,季音转而望向花满楼。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花满楼竟然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神色竟有几分怔愣。
“花公子”花满楼竟然中招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吗怎么可能被编织的幻境所惑
季音脸上浮现出愕然之色。
迷迷糊糊醒来的书生第一反应捂住自己的喉咙,“我没死”
他不是被从壁画中伸出的鬼绳给勒住了脖子吗这会儿怎么会安然无恙
书生左顾右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陌生的庭院内,眼前是曲折的长廊,身后的敞开的庙门。
寺庙
书生挠了挠头,入睡前的记忆涌来。
天色渐暗,他赶考途中本想寻个去处暂歇一夜,谁知刚到这寺庙门口便累得睡了过去,还做了个被鬼缠身的噩梦。
“朱兄呢朱兄去了何处”
书生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满身的灰尘,探索着向庙内走去。
“公子”
“公子来啊”
银铃般的笑声在耳畔响起,女子的嬉笑声与熟悉的朱兄的声音想汇交织成靡靡之音,遥遥传入书生的耳中。
“是朱兄的声音。”书生不疑有他,面露喜色的循着嬉笑声传来的地方加快了脚步,“朱兄就在前面。”
水流潺潺之声传来,小桥流水,回廊曲折。亭台楼阁掩映在层层花间水榭之中,处处皆悬挂着丝质半透明帷幕。
书生掀开层层垂下的帷幔,霎时一大片酒池映入眼帘。
“美人儿,我抓住你了”稍胖些的书生衣衫不整的浸在酒池内,他双眼蒙着白色的缎带,与数十个只着肚兜的美人调笑玩乐,整个场景宛如酒池肉林般靡乱不堪。
“这非礼勿视。”书生慌忙捂住了双眼背过身去碎碎念。
听到熟悉的声音,朱兄一把摘下蒙眼的绸缎,醉醺醺的望向书生道“是宁兄啊,宁兄不如一起来玩”
“朱兄,你我皆是读圣贤书的考生,”书生面含怒色“怎能沉溺于美色做出此等不堪入目之举此非君子所为”
“好你个清高的宁采臣,”朱兄闻言冷笑,“搁我这装什么正人君子呢,我好心邀你,你倒是摆起谱儿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朱兄,在下告辞。”书生恼恨的看了一眼朱兄,甩袖夺门而出。
“假正经。”朱兄不以为意的嗤笑道,“说什么非君子所为,不过就是觉得出身卑贱的姑娘配不上清高的他罢了。”
饱读圣贤书者,哪个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当他不知道宁采臣喜欢能与他红袖添香的女子,可通文墨的女子除了青楼的花魁,便只有养在闺阁之中的千金,他一个穷书生哪个攀不上
“公子,还玩儿吗”美人轻轻拉了拉朱兄的衣角。
“玩有美人相伴怎么能不能尽情快活美人儿,别急,我来了”朱兄清明的片刻的目光再度浑浊起来,他一个饿虎扑人抱住了最近的女子,张嘴就亲
宁采臣步伐匆匆,离得远了,依稀还能听到从酒池肉林中的调笑声,他脸色越发的难看。
穿过一道雕花拱门,两道争执声传来。
“宝物是我的”
“放你娘的狗屁,那是老子的东西”
宁采臣好奇的探头张望。
只见院中两个镖师打扮的男人执刀相斗,一人横刀砍下,地面霎时涌起团团的旋风,另一人提刀相抗,僵持不下。随着他们的争执,地面上裹挟着无数落叶的气流四处飞溅,其中一道暗光直冲宁采臣面门激射而至,
宁采臣慌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暗光险险擦过他的耳侧横腰斩断了一颗粗壮的灌木。微微的刺痛袭来,宁采臣下意识的擦了擦耳侧,指尖上一抹嫣红的血丝惊得他好悬没一蹦三尺高。
“这这这”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这是哪儿来的土匪
宁采臣二话不说,连滚带爬的逃离此地。
一连跑出几十米远,他气喘吁吁的瘫软在地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这一天的遭遇可比前十几年还刺激,鬼门关里都不知道走了几圈。
宁采臣抹着额头的汗,心道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此地,否则下次可就没有那般好的运气捡回一条命了。
念头刚过,阵阵悦耳动听的琴声传来。
宁采臣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见水中亭台之上,一位白衣少女轻抚琴弦,绝色的容颜在层层垂落的帷幔之中若隐若现,宛如水中仙。
一时之间,他竟看痴了。
似乎察觉到他放肆的目光,琴声戛然而止。那白衣姑娘怀抱古琴,嗔怒的瞪了无礼的书生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止步。”宁采臣下意识的喊住了她,“小生宁采臣,无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白衣姑娘闻声福身行礼“奴家聂小倩见过宁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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