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波光的选择

    “这个沙发也要卖吗”工人问。

    站在几乎被搬空的房子里,楚波光环视一圈,看到那张被取下来装在纸箱里的全家福,怔了一下。

    楚波光转开视线望向窗外。

    “嗯,麻烦了。另外请帮我把那张全家福扔掉,谢谢啦。”

    楚家倒了,这栋小别墅当然就是他的。

    仔细想来,这里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楚波光想着干脆把它卖掉,换成现金存在银行吃利息,到时候上学也有固定的收入来源。这里还有一箱强心针,出于莫名的原因,楚波光并没有卖掉,好吧,就是嘴馋。

    “那你以后住哪里呀”

    这几位beta工人叔叔显然认出了他就是最近上了新闻的夜照遗孤,言语之中对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年充满呵护之情。

    楚波光感受到他们的好意微微一笑“我住学校的宿舍就可以了,没事的,我自有打算。”

    大人们见他说话的表情与语气很正常,也不像是伤心的样子,不由感叹这孩子的坚强。

    “你没事那就太好了,我们就怕你太伤心。”

    楚波光摇着头“不会呢,我现在是oga了,很多人都喜欢的oga。”

    离开的时候,这几个工人几乎是跑着跳上车,生怕收了楚波光给的钱。

    这栋偌大的房子只剩下楚波光一个人,更显得空旷。

    物是人非,人走楼空。

    他想起来还有一些杂物要整理,走上楼去。

    最上面的小阁楼相当于杂物间,里面很多楚辰光旧的衣服与玩具,卖也卖不出去,楚波光决定把它们都扔掉。

    打开门,这里还算干净,楚波光拿出黑色的大垃圾口袋边拿边扔。

    如果心是一个堆满负面情绪的房间,他这样做,是不是也算是另类的心灵大扫除

    楚辰光穿过一次就没用了的表演服、楚妈妈打破的昂贵餐具、楚爸爸冲动消费的复古高尔球杆

    通通进了垃圾袋。

    忽然,楚波光的动作一顿。

    一个熟悉的朋友。

    “原来,你在这啊”

    他看清楚之后,眉眼弯了一下。

    被楚波光捧在手心的,是一个脏兮兮、灰扑扑的羊羔玩偶。

    十二岁的暑假,楚家带他一起出去玩,在路上他的羊羔玩偶不见了,那是他最心爱的玩具。

    “妈妈,呜呜,妈妈,我的、我的小羊不见了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找一找”

    小波崽仰望着自己的父母,不停用手背擦泪水。

    “别哭了,不就是一个玩偶吗丢了就丢了,至于哭成这样么”妈妈嫌弃地退了两步,很不耐烦的样子。

    “可、可是小羊是我从”小啵崽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

    楚爸爸在旁边皱起眉“你哭什么哭像什么话越理你哭得越有劲是不是走了,让他在这哭,自己哭个够,哭够了自己就知道错了。”

    “略略略,哥哥哭鼻子,哥哥好没用”

    被爸爸抱在怀里离开的楚辰光朝他吐舌做了鬼脸。

    那一天小波崽站在原地哭了两小时,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接他,最后擦干眼泪,自己走回了家。

    楚波光摸了摸小羊的脑袋,叹息道“果然是被他藏起来了那天”

    小羊玩偶曾经雪白的绒毛已经灰黑,软软的羊耳也变得残缺。

    更不好意思的是,它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去哪里了,是裸的,柔软的肚子破了大口,漏出了白色的棉花。

    这是一只受伤的小羊。

    也是一只没有人爱的小羊。

    啪嗒。

    一滴水从睫毛抖落,坠落地面,顺着木板之间的缝隙,消失无踪。

    楚波光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湿的。

    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领养他,又把他当成一个心脏的容器。

    又或者,变成了纤细的、漂亮的、读愈疗系的oga才值得被爱。

    永远向他人乞求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向外界妥协做不到的标准。

    半响后,安静的杂物间响起了低低的啜泣,那啜泣演变成抑制不住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楚波光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眼睛还有点红。

    但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看向桌上的羊羔玩偶。

    他的小羊依旧破败,依旧肮脏,值得庆幸的是,狼狈的创口可以修补,肮脏的灰尘能够洗去。

    圆圆的眼睛还是温柔明亮。

    他曾无比执着、渴望来自父母的爱,来自家庭的爱,来自别人的爱。

    但从今后的岁月起,他将更爱他自己。

    小王子薰衣草星是一颗以第三产业为经济支柱的b类行星。

    它以前可没有这么浪漫的名字,而是该星星长为了发展旅游服务业更改的,同时星球表面种植了数千万星顷的千鹤薰衣草。

    从宇宙飞船里俯瞰,这颗星球静静旋转,呈现迷人的瑰紫色,犹如星海里一枚优雅的紫色宝石。

    近现代人类文学作品里,小王子明明喜欢的是玫瑰,但为了想收割年轻人的韭菜,是玫瑰还是薰衣草很重要么

    却从没想到这真的很重要。

    因为这盛大的紫色浪漫会引来虫族的入侵。

    虽然,虫族与浪漫这个词好像,毫无关系。

    “求求你不要吃我我一直都是搞旅游开发,从来没有对抗过虫族不要吃我”

    大腹便便的星长匍匐在银发虫族的脚下哭泣求饶,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自从上一次意外收到虫母的精神连接,虫族就陷入了彻头彻尾的疯狂,他们摒弃了原先的保守政策,既然没有明确位置,那就一颗一颗占领过去,把人类世界翻个底朝天,总能找到他们心爱的虫母

    一切为了虫母一切为了王上

    带着前所未有的高昂士气,不到一个月时间虫族的三大族群便占领数十颗人类星球,漆黑战士犹如蝗虫般将狂热的战火烧向整个宇宙。

    突然占领这里,只是因为,克利夫兰偶然从战舰里望见了星海中这枚光华流转的紫色宝石,如果用来做王上的宫殿,想来是极好的。

    王上诞生于人类社会,会喜欢脆弱的花朵么会喜欢柔软的绒毯么

    这些都是最近他认真思考的问题。

    “报告首领,监测到大量人类星舰靠近,根据军装判断,应该是巨蟹盛家的军队”生着黑色翅膀的虫族战士落到他的身边。

    克利夫兰轻轻眯起紫色长眸“盛家”

    盛家的军队对付起来相当棘手,是十二星里最不要命、最不畏死的队伍。哪怕战到竭力,战到最后一人,都不会认输,别的军队只想把虫族赶走,但很明显,盛家的军队是想要让虫族彻底消失。

    疯狂,相当疯狂。

    他们的作战风格为倒是和米契尔的族群十分相似。

    一个誓要虫族灭绝,一个誓要人族消失,都不是省事的主儿。

    镜头里的盛长青浑身充满肃杀阴冷之意,向上齐梳的短发黑白相间,下巴上铁青色的胡渣,显得沧桑而阴鸷,连克利夫兰都不得不感叹,自夜照之战后这位劲敌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夜照之战以前,这位儒雅随和的人类将军虽然拥有ss级的超高天赋,却甚少出现在与虫族的正面战场上,现在嘛,现在简直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虫族绞肉机,连带着整个巨蟹军队都变得冰冷而残忍,成为了挥向虫族最无情的兵刃。

    “他们带了多少人”如果数量不多,倒是可以与他过过手。

    然而就在这一刻,克利夫兰那比oga还要精致万分的脸呆住了。

    是精神连接

    是来自祂的精神连接

    那种奇妙而神奇的精神连接,有如神明降临般,再次宠幸了无主侍奉的虫族

    连他身边的手下都露出了失神的表情,胸口剧烈起伏,闭上眼睛,认真地去追寻祂的感召。

    过了一会儿,星际军人们震撼地发现那些无坚不摧的虫族战士竟然哭了,刀砍不伤枪打不死的虫族竟然又哭了

    克利夫兰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子是绝对零度的冰冷。

    第一次精神连接,他们感受到了小虫母的恐惧与绝望。

    那已经足够让虫族愤怒。

    而今天的第二次精神连接,他们感受到的是

    更加令人心碎的悲伤。

    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难道我不值得被爱

    我做错什么了么

    还是说我不该奢求别人的爱

    这样一个一个的问题像是气泡一样从他们心里飘悠而起,弄得他们的心也和拿起气泡一样晃晃悠悠,不上不下,等到他们想要去回应祂,去告诉祂的时候,那些气泡又都破碎了。

    破碎了。

    虫族简直要疯了

    他们的小虫母在人类世界颠沛流离,到底要受多少委屈

    第一次是恐惧,第二次是悲伤,第三次是什么

    不可能有第三次虫族赌上性命,赌上尊严,绝不可能有第三次让他伤心的情况

    “不过这一次更清晰了,”克利夫兰阖上眼继续去感应祂的方位,转向东南方,“在这里”

    “首领,求你告诉我,王上到底在哪”

    “祂需要我们”

    “我要去,我要去祂的身边,我一定要去祂的身边”

    身边的战士们无不神情激动地乞求着。这是以往雄虫对虫母都不曾有过的狂热感情。

    虫母对雄虫的吸引,更像是生理上的既定法则,虫母一旦成熟,就会自然地与雄虫们繁殖,这其中的感情因素实在少得可怜,双方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天职。

    可现在不一样,这个失落在外的小虫母,正在用他真实而动人的悲伤与脆弱,感染着每一个虫族战士,有如一种席卷而来的爱情病毒。

    在同胞的期待下,银发紫眼的虫族首领睁开眼,眼神中满是兴奋之意。

    “在摩羯星系,即刻启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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