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浓在城市里长大,不太会捆柴。
郝娟莲教了他几次,他歪歪扭扭,勉强上手,捆得很丑,但足够牢固。
他有些不甘心,趁着运柴组的还没运来多少柴,费劲地把刚捆好的柴拆下来,试图捆得更好一些。
郝娟莲一边帮忙一边笑他,“能捆牢就行,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夏露浓道“趁着柴还不多,我多练习一下,看能不能捆得更好更快。”
郝娟莲笑笑,没再说什么。
夏露浓折腾了一会。
吊柴组那边喊,“柴都运回来了,大家一起加把劲啊。”
夏露浓知道这话喊给自己听,不再折腾,忙拖过柴,开始捆。
新砍下来的柴都是湿柴,十分重,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虫子、蚂蚁、木刺、树汁,一不小心被咬一下、蛰一下,都十分难受。
柴还磨手,一不小心手被夹一下,就是一手淤血。
夏露浓不熟练,又心急,磕磕巴巴干了半上午,手上伤口无数。
好在他没拖后腿,捆得丑归丑了点,但又快又结实,比郝娟莲还快几分。
钓柴组的人一边四个,用绳子和木钩把墙外的柴吊上来,又把夏露浓他们捆好的柴扔到基地内去。
在基地这一面,城墙下面是大片竹林,柴捆好扔下去,很快就被拦住,基本没有扔散的。
吊柴组扔完柴,朝夏露浓竖起大拇指。
夏露浓冲人笑笑,拿手背抹了汗。
太阳早出来了,他们在太阳底下晒着,都是一身汗,黏黏腻腻,脸颊两侧还有热出来的浮红。
有人喊“休息一下,喝口水,下面没情况吧”
城墙外的人也喊,“暂时没有。”
大家听了这话,都松口气,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各自去摸自己的水壶倒水喝,并开始卷烟抽。
夏露浓捶着自己的腰往四周看。
大家眉目间都是疲惫,抽着烟并不怎么聊天,得省点力气干活。
没休息多久,又有人吆喝着干活。
夏露浓原本感觉还行,休息一通,反而更累,站起来时,脚步都虚浮了。
郝娟莲抹了把汗,先拿藤开始捆柴。
夏露浓不好意思喊,也咬着牙在一边坚持。
这活非常不好干,他干到后面,意识已经快散了,只咬着硬跟着转。
中午,所有人回到城墙上吃干粮,吃完找阴影处躺着睡了会,就又起来干活。
夏露浓跟着一起,两眼无神地开干,到最后完全就是机械性动作。
好在同组人给力,估计才下午两三点,今天的柴就打好了,全都丢到了基地这一边。
大家收拾东西,吆喝着下了城墙,扔着柴从山上溜下去,丢到山脚下再一次一次挑到食堂那边。
夏露浓从中午开始就没怎么说话,沉默地跟着跑了一趟又一趟,尽力不拖后腿。
饶是如此,他干的活还是偏少。
别人一次能挑一百五十斤两百斤,他一次只能挑起七八十斤,别人能跑六七趟,他只能跑四趟。
等所有木柴挑入食堂边上专门用来储存柴火的大棚外边,廖全楠拍着手,让大家解散,他留在这里等食堂的人过称。
他们三十个人,一共要做三天任务,每天砍一万五百斤生柴,三天四万五百斤,基地很严谨,要专门过称考核。
夏露浓跟着忙碌了大半天,累得两眼发黑,嘴唇抱起干皮,两边肩头又烫又痛,都是挑柴磨出的红痕。
听到廖全楠说解散,他迈着两条腿机械地往外走了两步,刚要离开,又转回来,舔舔嘴唇对廖全楠道“我留下来帮忙计数吧。”
现在没有计算器,木柴过称后,每一次都要自己加减。
廖全楠拿着笔和本子正打算往上记,听他这样说,抬头问“还不累啊。”
“累。”夏露浓疲惫地眨眨眼睛,过去坐在他旁边,径直接过笔和本子,“你们也累。”
廖全楠笑了一下,拍拍他肩膀,“好样的”
夏露浓被他拍得肩膀刺疼,没好意思说,硬忍了下来。
帮忙称柴的人中,有人笑道“他们兄弟俩都一样,看着斯斯文文,骨子里有股韧劲。”
“嚯,这话是。”又有人道,“说到韧劲,这个基地谁我都不服,夏副队必须服。”
“看你这话说的,你不服燕队长啊”
“去,别打岔。不是说韧劲嘛,当初我们多难,夏副队一手拉起半个基地,一手带着生病的弟弟,基地里有谁能做到”
廖全楠打岔,“别光打嘴炮,赶紧的,早点称完我们早点回去,累死了。”
“这才哪到哪去年我们天不亮就起来挑着砖石往山上赶,天黑以后才收工,那才叫累,再硬的汉子都要脱层皮。”
“哪里硬”
“去去去你说哪里硬”
夏露浓听着,露出个浅浅的笑,笔头往纸上划拉。
他在纸的左边写上称量的序次,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这样类推,右边则写上当次称出来的重量,条理分明,方便复盘。
廖全楠探头看了眼,放心地坐回去。
大家力气都大,称的时候用的是地磅,一次能称五百斤。
木柴搬来搬去,一会就称完了。
夏露浓将每次得到的重量加起来,道“今天一共打了两万一千三百七十七斤柴。”
边上食堂那边的人探头看了眼,“我猜也是这个数。”
干活干久了,手都有准头,能大致估摸出来。
现场大家都过来确认过了,见没问题,都签上自己的大名,好供日后查验。
等忙完了,这次是真可以回去了。
夏露浓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外走,打算回家拿东西往外走。
廖全楠叫住他。
夏露浓回头,廖全楠从手上提着的一个小筐里拿出一个用叶子包裹的东西,递给他,“刚刚摘的野果,尝尝。”
夏露浓一直看他手上提着个小竹篮,倒不知道他篮子中装的是野果。
被他塞了一包东西,瞬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收不该收。
廖全楠一笑,“拿着吧,今天辛苦了。”
夏露浓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等他走出几步,才反应过来,“谢谢组长。”
廖全楠挥挥手,提着篮子走了。
夏露浓拿着手中这个叶包。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抹抹汗,也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里他打开叶包,才发现里面是一包黄色的水果,水果足有乒乓球大,由果粒聚集而成,看着像是放大版的刺莓。
有些果粒被压破了,流出的果汁黏黏糊糊地糊在叶子上,闻起来很是酸甜。
夏露浓揪下一粒果粒小心舔了舔,眼睛一亮,这放大版的刺莓居然很甜
甜美多汁,还有股奇特的香气
夏露浓拿去厨房,舀水洗了一个,擦干后轻轻咬了一口。
牙齿一磕到果皮上,那层薄薄的皮瞬间爆开,充盈的汁水流出来,甜得他不由眯起眼。
一颗果子吃下去,水当当,甜滋滋的滋味在舌尖停留了好一会才消散。
夏露浓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幸福地坐在原地回味了一会,看叶包里的刺莓。
里面还剩四个,其中一个破了一点,剩下三个都完好。
他小心捏了一下,还硬挺,看着新鲜程度,储存两三天不成问题。
他将那个破了一点的捡出来,剩下三个送去厨房,仔细收到橱柜里,期待能留到他哥回来再吃。
剩下那个破了皮的他也没舍得吃,守在碗里,打算明天再吃。
砍柴实在累,哪怕他今天主要只是捆柴也一样。
去澡堂草草洗了个澡,顺便去打了饭回来,他就睡了。
第二天爬起来时,他腰都直不起来,硬要挺起来还得憋住呼吸,慢慢一点一点抻直,才能正常站立。
他捏捏自己的腰,骨头没问题,估计是肌肉拉伤了。
再看肩膀,两个肩膀都紫红一片,还有淤起的大疙瘩,好在不太痛。
夏露浓长出一口气,出去挑水打饭。
吃完早饭后,他感觉好一点了,去欧医生那边看过,说没伤到骨头,没有大碍,这才背上水壶和番薯,再次上山。
他今天不舒服,捆起柴来比昨天更难熬。
同组的人看到他脸都白了,干了一会就让他去阴影底下休息。
他也没多歇,略缓过来便继续干。
郝娟莲小声道“你不用那么拼,等你哥回来了,让他替你一下,很快就干完了。”
夏露浓捶捶后腰,笑了一下,“我哥也累。”
郝娟莲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昨天已经砍了两万一千多斤木柴,今天只要再砍两万三千多斤就行了。
大家都想在今天内做完,中午没怎么休息,下午也延长了工作时间。
好在最后送去食堂一称,大家超额完成任务,明天不用再来。
夏露浓走在最后,等所有木柴称好了,登记完,才告别廖全楠他们回去。
廖全楠让他回去后好好歇歇,多歇两天,再吃点好吃的补补,慢慢就习惯了。
夏露浓朝他笑笑,感谢他的照顾。
他一回到家,草草洗了澡啃了几口饭菜就爬上床睡了。
这次基地任务太磨人,他全凭毅力硬挨过来,他没料到,这一趟直接躺了两天,他哥回来时抓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夏小浓他哥就回来带他出去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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