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回想与周隔海相处时细节,把重点都告诉了姬满斋，尤其是周隔海样子，还有他少了一双腿。
姬满斋记得周隔海坐着轮椅,但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周隔海是否少了腿。
“他少了一双腿，是人形有缺陷”姬满斋不动声色道。
杜程“嗯，就跟我一样。”
白飘飘在后座听得心惊肉跳。
妖怪人形有缺陷是大事，会死人。
“他有缺陷多久了”
“好像很久了,反正雄赳赳说已经很长时间了。”
白飘飘心沉了下去。
有缺陷妖怪凭什么活那么久，除非白飘飘越想越害怕,记忆里发生事难道又要重演
姬满斋沉默下去，良久才道“没事。”
姬满斋把白飘飘送回精怪管理局，对她道“下不为例。”
白飘飘听懂姬满斋意思，忙不迭地点头。
跟着杜程能偶尔玩一玩，不能太过火,分寸她还是懂。
姬满斋带上杜程把车开到了市一中。
“市一中”杜程奇怪道，“孟添玉学校”
“不止，”姬满斋拉开车门,“也是牛顿学校。”
牛顿，是精怪管理局物理老师,曾是市一中一面黑板，用牛顿话说，市一中是个好地方,他这样黑板都是托了市一中福才能成精。
姬满斋不知从哪里搞到了城市规划局证件,亮了证件进了学校。
学校正在上课，操场是空无一人,东侧一脚林立着器材,单杠、双杠都在一块儿。
“他原形在这儿。”
姬满斋指了其中一根单杠,“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
上次是帮人办事，杜程找得都那么卖力，这次是找朋友，他当然是拼尽全力，身体内灵力放出来一瞬，就连他身边姬满斋也忍不住一晃，他按住杜程肩膀，“不要着急，慢慢来。”
灵力如波浪般散开，瞬间席卷了整个学校，草木都为之一震。
杜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过剩灵力，天哪，他哪来那么多那么强力量
“我”
求救话语说出来之前，按在他肩膀手团住他半个人，黑色帽檐低低，在他面上投下阴影，杜程在姬满斋怀抱里逐渐冷静下来。
“我看到了。”
杜程胸膛起伏，他看到画面带着浓烈感情，就像曾经看到孟诗平前世一样，他在一瞬间就进入了共情。
手套擦过脸颊，姬满斋“你哭了。”
“啊，”杜程胡乱擦眼泪，“不是我哭了。”
黑色手套印上了浅浅泪痕。
“我看到了一个不认识人，”杜程不解，“他也没有腿。”
姬满斋耐心听杜程说。
“是个男孩子，看上去跟孟添玉差不多大，他哭得很伤心，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姬满斋“妖怪还是人类”
杜程现在已经能分辨了，“人类，肯定是人类，对了，他穿着和孟添玉很像衣服。”
校服，那就是学生了。
市一中是百年老校，收过学生成千上万，要找到片段中学生是项大工程。
杜程只是能看见，他画不出来，也无法呈现画面。
线索到这里忽然中断，杜程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姬满斋安抚他，“放心，他现在还很安全。”
谢天地早已算过卦，周隔海还活着。
平常从不信谢天地杜程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为什么我朋友都会不见呢”
奔波了一天杜程躺在床上喃喃道。
姬满斋陪着他，他看着手套上泪痕，“世间离别才是常事。”
杜程“那我们以后也会分开吗”
屋内有很长很长时间沉默，久到杜程以为姬满斋不会回答时，姬满斋沉稳声音掷地有声，“不行。”
不是不会，是“不行”。
杜程侧过脸，姬满斋手套放在膝上，黑色手套上手背处一点深色痕迹。
“是我弄脏吗”
杜程记得姬满斋用手指给他擦眼泪。
“我帮你洗。”
杜程伸手抽走手套。
姬满斋平静道“洗不掉。”
杜程抬眸，“为什么”
“它跟着我，算是我法器，寻常事物都不会在它身上留下印记。”
杜程稍惊，“那怎么会被弄脏呢我眼泪有这么厉害吗”
“很厉害，”姬满斋满脸平静，甚至还轻笑了一下，“去不掉了。”
“这么漂亮一副手套，”杜程很懊恼，“多可惜啊。”
小妖怪这样趴着，拿着他手套愁眉苦脸。
姬满斋忽地仿佛看到杜程头发变长了，一头乌发披散，趴在桌边，仰头灿烂一笑。
“姬大大，你头发好像越来越长了。”杜程注意到姬满斋脑后头发长得快垂下来。
姬满斋道“三千烦恼丝，它来找我了。”
“它是谁”
“睡吧，”姬满斋抽走杜程手里手套，他轻揉了揉杜程头发，“睡一觉，心情会好很多。”
杜程怔怔，他看着姬满斋脸，太俊了，不像凡人，面上是菩萨一样慈悲和忧郁，“姬满斋。”
他忽然叫了他名字。
姬满斋手顿住。
杜程仰头，声音清脆，“我不是曲觞。”
姬满斋微笑了一下，眼中柔波荡漾，“知道了，”他收回手，尾音飘散在空中，“睡吧”
杜程翻身躺下，他现在烦恼可真多。
朋友，灵力，还有姬满斋。
周隔海事情一直没有消息，倒是洛可唯那有了进展。
洛可唯单独邀请杜程出来吃饭，杜程一来，洛可唯就给他端茶倒水，“之前是我得罪了，不知道你原来是大师。”
杜程尴尬，“方小姐说吗”
洛可唯笑笑，“杜大师威名远扬，已经口口相传了。”
这些高人忌讳多着呢，洛可唯情商高了一把。
杜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名了。
“既然大师已经知道我烦恼，那我想请大师给我算算姻缘，行吗”洛可唯直接说出了来意，“价钱好说。”
其实她这几天一直在拜寺庙算卦，签都抽过好几支，好坏都有，就是下不了决心。
杜程当然是劝她分手，“你们不合适。”
洛可唯脸色白了白，“是哪里不合适呢杜大师，是不是要先合八字再看对了，我在网上生日是假，我改过年龄。”
“不用合八字，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杜程斩钉截铁道。
洛可唯也见了不少大师，没一个说这么直接又肯定，就算是说不好，也是有转圜余地。
洛可唯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我想问你是为什么犹豫呢”杜程道，“没有疑问话，为什么要请人合八字算命”
杜程话问到了洛可唯心里。
如果真那么坚定，许承运求婚时候她为什么答应得那么勉强
洛可唯放下包，毫无形象地叹了口气。
“豪门阔太没那么好做。”
“我才二十七，我还没玩够呢。”
“二十七哎，”洛可唯作出一个夸张表情，“女明星二十七岁跟十七岁根本没有区别，我还有大把时间可以红。”
杜程认真听着，肯定道“你说对。”
“息影结婚生孩子，然后老公出轨我还要笑嘻嘻地辟谣，说实话这种戏码我真看得太多了，”洛可唯伸出手在空中虚虚地抓了一下，“我没有信心。”
她终于说出来了。
她没有信心。
其余都是借口。
爱这种东西，拥有时候是很绚烂，但谁也不知道它会闪亮多久，珍珠变成鱼眼珠故事太多了。
“我听过有人说，不对等两个人是没有爱情，”杜程回忆孟诗平脸孔，“退圈之后，你就不再是女明星，而是一个普通女人，你身上光环都会逐渐消失，他会站得越来越高，等你追不上时候，也许就会被抛弃了。”
“人不可能演好所有角色，”这是杜程从方静那学到，“总要有取舍。”
是想成为某个男人妻子，豪门阔太太，还是成为更红更出色女星
洛可唯猛灌了一口冰水，“如果他足够爱我，就不该逼我退圈。”
杜程劝了半天，没想到这一点。
洛可唯上头了，当场打电话给许承运。
“结婚可以，我不想退圈，我想继续演戏”
“什么你答应了许承运，我爱死你了”
“结结结，马上就结”
洛可唯欢天喜地，杜程却是愁眉苦脸。
完了。
正当他头疼时，他看到洛可唯体内一缕红色光芒脱出，慢悠悠地游向他体内，杜程低头一看，他又完整一点了
啊原来不搞拆散也行啊
洛可唯高兴死了，给杜程转账之后，马上就要去找准老公约会。
杜程和她挥手道别，还有点迷糊，面前忽地又飘起一层雾气。
杜程发现自己又躺在了泉水里，这次不是温泉了，水冷冷，还有一股醉人香气，他抬眼，映入眼帘是两片薄唇。
薄唇慢慢靠近，杜程吓得闭上了眼睛。
“嗯”
低沉声音响起，略带疑惑。
“开灵智了”
杜程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说话人。
是姬满斋
乌发松散，一根玉簪斜斜地固定住发髻，面容俊美绝伦，白袍一尘不染，即使是杜程仰视死亡视角也挑不出姬满斋这张脸一点毛病，太俊了
而且这次白袍姬满斋身上没有半点戾气，笑容温和，和黑衣姬满斋气质很相似，好像还要更出尘一些。
“你既有了灵智，就该勉力修炼早日化形，”他声音柔和亲切，令人如沐春风，杜程听得都要醉了，“你我算是有缘，从今日起，就由我来教导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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