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含着过于悲愤的力量,徐八遂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起寒天有回险些走火入魔的模样,最终还是隐形蹲在结界外听墙角,准备如有不慎就上前去护住寒天。
屋内桌案上的寒天通红着眼睛。
“你玩够了么滚出去。”
泽厚怔了好一会,半边脸火辣辣,一掌将他的神智扇成了浆糊。他将打他的人更用力地摁向桌案,直至他无处可退,无遮无拦地承受他的怒欲和询问“怎么了”
“怎么了。”寒天使劲推,推不动,发着抖,“问我怎么了”
平时规矩古板,腼腆内敛的小护法抬起手,又给了他一耳刮子。
泽厚又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头顶青筋和底下俱一跳一跳,发力地按着他“你气什么直说,泽哥不懂,别让我瞎猜,猜不中又挨你拳脚”
寒天脊背贴着冰冷的桌面,在起落之间不住发抖,挣扎着起不来,无处不硌得慌,堵得慌。心好像也被按住了,热血和冷血一起封在三寸见方的心房里,情意和恨意也一同煎滚,烧得他双眼通红,又冷得他张不开唇,说不出心魂里一缕半分的感受。
“说啊寒天。”泽厚和他直视,眼眸因怒气也赤红。
“你滚开,我不想要了。”寒天在欲泽里嘶着声,“滚”
“你不想”泽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抓着他肩背将人提起来丢到榻上,强迫他看接连地,“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你不想你不要你是觉得这一套很得趣么我是不讨厌,也能满足你,可既然讨了好为什么总给我摆脸色”
寒天绷紧,胡乱地想去抓点什么,但手边空空如也,咫尺之间被这个人堵得严实,却忽然觉得心房扎开了缺口,有什么东西正在流走。
“看着我。”泽厚扣住他两手,又将他掰回来,“说啊,别来哑巴那一套,说话寒天”
寒天发着抖看他,黑夜里只剩两只野错的呼吸,死寂而喧嚣。
“说话因为除了主上,你谁也认不出,所以你要听声音。”寒天挣开他的手,“可
即便我开口,你还是认不出我。”
“我受够了。”他推不开,索性不再动弹,瘫成死灰般的一捧雪,“我不是你的工具泽厚。”
被初次连名喊的人忽然有些恐慌。
“不是你不高兴时就能随手使用宣泄的东西。”寒天抬起手,手背挡住了眼睛,“你终究是个没有心的人,就算有,一半分给了主上,一半分给了少城主,你不痛快他的心不在你这,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寒天的指尖发着颤,细碎的光从眼角迸落“你仗着我的仰慕,肆意拉我熄火,我受够了。如果现在不肯停,那就请你玩完这最后一次再滚,行吗泽厚大人”
泽厚怔怔“你说你仰慕我”
寒天“滚。”
“不是,我不是找你歇火,我,我”泽厚语无伦次,抓下寒天的手,手足无措地碰他的眼睛,“你哭了”
“滚。”寒天发着抖,然声音稳而冷,与发烫的身躯截然相反,“现在一点也不了。”
泽厚听声分辨不出他的绝望,只知惶恐又小心地胡乱碰他模糊的眉目“你骗我,你从来不会说谎,身体也是。”
“可你会。”寒天伸手又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我不是他,你照上不误。你不敢亵渎他,耍别人毫无压力。我犯够蠢,现在不想再继续了,滚,听见了吗滚。”
屋外听墙角的魔尊惊呆了“”
这这好一个狗东西
这这,那这狗东西原本中意的是谁来着
徐八遂张大嘴巴,蹲在黑夜里凌乱地吹了老久冷风,屋里争吵声消失,代以更发狠的哐嗤哐嗤声。许久后一人踉跄而出,酒醉一般颠三倒四地离开。
徐八遂正想从角落里出来追上去问个清楚,屋内的寒天也出来了,衣袍穿反,一手按着后腰跌跌撞撞出来,另一手将老大一块木板从之前坏掉的床板取的材。他将这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经历过什么的残骸戳在了门前,指尖运了灵力,用力地在昔日双拥过的板子上一笔一划刻下几个大字
“泽厚与狗不得入内。”
刻罢,他扯着快
要敞开的衣襟踉跄着回屋,腰带系得歪斜,蹲在一旁角落里的隐身魔尊眼尖,依稀还能看见他胸怀上尽是胭脂红,小腿间淌下的水光清晰如刀。这般动情过的模样,该割舍时却也半分不犹豫,生动展示了老实人一旦爆发何等决绝。
徐八遂看着他那神情只觉惴惴,赶紧一溜烟咻去追泽厚,今晚要是不问个清楚铁定睡不下了。
那位与狗齐名的同志跑到了练武台去,拿着本命武器折扇一顿乱扇,直卷得北风呼啸,方圆数里一片鬼哭狼嚎。
徐八遂想了想,化成了寒天的模样,拟了他的声音叫老狗“泽哥。”
泽厚猛的回过头来,眼睛赤红,帅脸肿得对称,见了他一顿语塞。
徐八遂又一振袖,袍子从藏蓝变成了墨绿,用微城的声音再叫“泽哥,你怎么了”
泽厚怒了“徐八遂你有完没完”
徐八遂只好变回老样子,竖了个中指飘过去“老狗,你怎么就认得出老子”
泽厚整理好衣袍,合起折扇要敲他“是,这辈子只能对着你这张丑不拉几的脸,贼老天负我良多”
这回徐八遂没躲,叫他敲了个正着,泽厚立即收回去,谁知折扇叫魔尊抓住了,他绷着张小脸严肃道“瞎老狗,我正正经经问你一句,你对英明神武帅气无双的本座有没有什么除了弟弟之外的不可告人的心思”
泽厚都要被他这长句绕晕了“”
徐八遂打量他,发现他此时的神情就像面对饭碗里装满一堆大葱的饕餮,不吃吧,饿得慌,吃吧,又嫌弃得无以复加。
他放心了,抢回那折扇给他一顿爆栗“贼老狗,原来你想对我宝贝弟弟这样那样,没那贼心就去欺负寒天,爬爬爬”
两人顿时变成了练武台上的两颗跳跳糖,风声嘎嘎如长笑。
泽厚挨了一会揍,只好抱头认输“够了够了,我错了,再打哥要破相了”
徐八遂便也以牙还牙去揪他耳朵,手掌带小火把老哥燎得灰头土脸,一举将他揍趴在地“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欸不用质问我怎么知道你的破事的,主上我
耳聪目明,你只管坦白。”
泽厚看了他片刻,鼻青脸肿地爬起来坐好,垂头丧气“坦白什么反正就是我错了。”
“哦,你知道你错啥了么”
“我不该尚他。”他耷拉着脑袋,“更不该尚他那么多回。”
徐八遂眼睛先是瞪圆,随后又拉成死鱼眼“哦,还有么”
“我不该弄那么多花样和借口去尚他。”泽厚悲伤道。
徐八遂叹为观止“哥,你被甩,只有两个字,活该。除了床笫间那点东西,你就不能想到别的”
“可是我们在一起,所为就是如此。”他看自己的手,“他畅爽地夹着我,我也难以抑制地给他,这不就好了么”
“呃既然这样,那尚的人换成别人也行喽”
泽厚默了,半晌摇头。
徐八遂也默了一会,抓了抓头发“哥喜欢寒天么还是喜欢微城”
泽厚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我不知道。”
“喜欢与否能有什么不清楚的”
“喜欢需要天长地久的相守。”泽厚合拢五指,“魔界是朝不保夕的尽头,谈情说爱太虚渺,一时贪欢够了,但说喜爱,太危险了。”
徐八遂忽然明白他的逻辑了。他需求的只是躯壳的欢,不愿谈那交心的喜爱,所以哪怕心悦弟弟也不会说。他恐怕以为寒天也一样,可现在寒天说了仰慕,所以他后悔当初把人家办了。
“可你这样,”徐八遂惶惶然地想到了什么,“寒天以后肯定和你陌路了。”
泽厚弃犬似的抱头,喃喃不已“他喜欢我做甚呢床伴不好么”
徐八遂在风中凌乱,都没力气再揍他了,忧心忡忡地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他出发前往镇生剑所在,昨天雀跃轻快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魔君徐皆知和微城都来送行,徐皆知还特意嘱咐他“对了,以你之能,要想蒙骗过他人不在话下,但沧澜的那个君同,切记别遇上他。”
徐八遂打起了点精神“怎的”
“那人是天生的灵耳和灵鼻。”徐皆知握剑柄道,“能听
灵力和嗅灵息,就怕他还记得你死鬼爹的灵息,一瞬认出你是谁。”
“还有这种东西”徐八遂头一次听说,“那有灵眼吗”
“有,多久才出一个,料你也遇不上,啰嗦什么。”徐皆知不耐烦了,“赶紧去办事,早去早回。”
微城连忙找补“哥,一路小心,遇到麻烦尽管撤”
橘猫也张大嘴无声地喵了一声。
“知道了。”徐八遂拍拍微城捏捏猫,扭头朝魔君晃了个中指,念了两句“死傲娇”,说罢才上前去拔镇生剑。魔君在底下看他轻描淡写将魔剑抽出一寸鞘,眼中浮现欣慰之意。
徐八遂穿过通道到得仙界沧澜,随手一挥变成了个只小橘猫,泰然自若地在沧澜里飞檐走壁,路过人厨房还跳进去轻车熟路地咬了块小鱼干。
那龙魂很可能就附在周冥身上,周六在沧澜的活动领域一般就那几处。小橘猫嘎巴嘎巴嚼完小鱼干,甩甩一身皮毛便蹦蹦跳跳地溜去了从前最常看见他的地方。
沧澜未来的正道之光周冥闲暇时最爱在一片果林里修炼,仙修辟谷的不少,那果林基本成了个风景摆设,徐橘喵倒是很喜欢,初次溜进仙界时就是在果子林里遇见的周六。
他跳进果子林里,只见果子林一片倒伏的树木,各色果子烂了一地,着实是浪费粮食。他唏嘘着远远一扫,果真看见周六正在棵石榴树下,头上肩上都落满了残花。
徐橘喵心道正好,三两下灵活地跃到了石榴树上,踩了好几下树枝,让新的落花掉到周冥头上。
周冥状如雕塑,对周遭一切不闻不动。
橘喵只好跳到他脚边,踩了踩他的脚背“喵。”
低着头的周冥木然地看向他,眼睛死水微澜,僵硬地半蹲下来,久久地和徐橘喵对视,直看得后者架不住,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是你么。”周冥伸手将橘喵抱起离地,徐八遂这才看见他手背一片血痂,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徐八遂。”周冥颤声,“是不是你”
徐橘喵忽然感觉不太对,便装傻到底,歪着脑袋尽职尽责地假装是一只误入歧途的毛绒绒。
周冥眼睛里的
光黯淡,背靠石榴树抓着猫不放,疲惫地笑起来“也是他就算再来,也只会去找白渊了。”
橘喵一惊,胡须颤了一颤。
周冥怔怔地看着他,目光透过他眺望着两隔的彼端,声音有些哑“你真的喜欢白渊了”
徐橘喵故作镇定,但见周六一脸神游天外,目光空洞,倒像是对着一只猫自言自语。
“四年。”周冥茫然地看着他,“抵不过和白渊的一个月还是,还是你又想起了什么好玩的招数,耍着我们玩”
徐喵喵瞳孔风暴“”
我不是我没有
他心慌得一批这这,你既不喜欢我,我心悦上其他人也算罪过么
周冥恍若失魂落魄,呆呆地抓紧了橘喵的两只爪爪,疼得徐喵吱了一声,想从他手里跳出来,周冥的手却似铁钳似的不肯放开。
徐八遂龇牙咧嘴地想着怎么脱困,忽然有个剑修御剑飞进果林来,一脸奇怪的快乐吃瓜样“周师哥周师哥快去掌门堂,郭师兄当众宣誓要迎娶七师兄为道侣了”
周冥和徐喵在风中凌乱了一秒,随后猫先跳起来炸毛,周冥也立即醒神,当即起身“你再说一遍”
剑修赶紧做痛心疾首样“三师兄一大早拖着七师兄到掌门堂那儿,说要和师哥你的师弟结为道侣,生死相绑”
“郭宏师兄”周冥拧了眉,刷的就出了凝思剑准备御剑而去看个究竟,想起还有只毛绒绒,侧首一瞟,满地落花已无喵。
徐橘喵此时已经变成只不起眼的小麻雀,火急火燎地往朝沧澜的掌门堂闪去,什么龙魂,什么周六,什么一说喜爱就崩了关系的床伴通通远去,此时只剩下满脑子的哇啦大叫谁敢娶我的妞,我宰他老子。
沧澜掌门堂门前的广场已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灵流庞杂。徐麻雀隐着气息和身形来了一连串蛇皮走位,成功快速地穿过沧澜繁复的结界,蹿进了吃瓜现场的最前排,神不知鬼不觉地咻进大堂中,停在柱子上鸟视眈眈地盯着底下。
此时掌门堂内,四长老一掌门立高座,底下跪着一个锅巴三,站着一个冷
若冰霜的小黑花,空气好似凝固了。
徐麻雀探出呆毛炸开的小脑袋去俯视,紧脏得灵核砰砰跳。
高座中间的人威严道“郭宏,你再说一遍。”
锅巴三红着眼眶大声道“弟子郭宏,愿与周烬结为道侣,合生死契,至死不离”
那仙长轻飘飘地看向站着的白衣人“白渊,你也是这样想的”
徐麻雀大怒,鸟爪把底下的柱子抓出了细微的裂缝
原本准备好一肚子阴阳怪气嘲讽的周烬忽然觉得头顶有一束光,掀起眼皮一瞟,心口冰渊停息,欲海沸灼。
“白渊”
这白衣的大美人回眸,忽然自死寂里莞尔,一笑惊却沧澜十一山,言笑晏晏地一字回复。
“滚。”
作者有话要说六崽一夜之间,我师弟和盆友全没了。tt
泽厚一夜之间,我自己把老婆作没了。
八叽一夜之间,有锅巴想抢我老婆皿
众仙修一夜之间,我们都是田里的猹,好多big瓜
俺一夜之间,劳资指头冻成了十根小棍棍。
又来晚了躺平给锤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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