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到了那一天,银时输了。
安泽一当时就在现场,看着银时小家伙被晋助一剑击飞摔在地上,一张意想不到的懵逼状,自己脸上心里都是笑。
哎呀呀,小孩子失败一两次受受挫,将来成长才会越来越好。
身体属性真废柴的安泽一,才不承认自己是看着喜欢自称自己武力天赋异禀的银时输了而幸灾乐祸。
小孩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的,尤其是看到从来没有输过的银时战败,一个个的都围着晋助恭喜欢呼。
听着晋助傲娇的说着“我跟你们是同门吗”的时候,安泽一忍着笑,一脸无辜的开口了“啊呀,不是吗我以为你早就加入我门下了呢。”
“毕竟你每天都很积极地来练剑不对,是来踢馆。”
哎呀,这调侃的意味太明显了,从身体到心理都还是小孩子的晋助小正太直接憋红了脸。
这画面太其乐融融了,以至于另一个小心脏刚刚受伤的小孩子再度心脏受创。
“喂哪儿来的其乐融融的氛围啊”银时气急败坏了“那小子是来踢馆的道场的不败神话被破了我的处女膜被捅破了啊”
“银时,我可没有送过你去做手术变性过”安泽一吐槽着,尼玛这种话谁教这个熊孩子的。
那边那个和晋助关系一向很好同样也经常过来的桂小太郎安泽一总觉得这个姓氏听起来像“假发”,额,这样评论其他人的姓氏不礼貌,罪过罪过的孩子捧着饭团和银时说着话,在他说“谁说你可以吃了,只是捏而已”时,早已经拿了一个饭团吃起来的安泽一眨了眨眼睛“对不起,我已经吃了。”
“好快”
一阵笑声响起,安泽一忽然想起祖母生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一一,高兴的时候,要发自内心的微笑哦。”
安泽一扬起嘴角。
然后当天黄昏,银时告诉他一个不好的坏消息。
桂小太郎告诉银时,今天晚上会有官差来动手查私塾,最好的可能也是私塾解散,他被赶走。
安泽一无所谓,他在这个世界本来也不过是梦中孤魂,只是,他不能累及这些信赖自己的学生。
结果。
在他将孩子们送回各自的家里之后,发现,最熊的那只熊孩子银时不见了。
这三更半夜的,熊孩子去了哪里,再好猜不过了,不是吗
“松下村塾,吉田松阳之徒,坂田银时。”
“同上,桂小太郎。”
“同上,高杉晋助。”
“参上。”
这是安泽一过来找银时的时候,听到的,三个孩子的声音和话语。
“这群小鬼想干什么”巡逻的武士手放在刀伤,开口说着,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对于三个孩子,安泽一是感动的话,那么对于意图准备要用真刀去对付手握木刀的三个孩子的成年武士,安泽一是愤怒的。
那只是孩子
而这种愤怒,伴随着身体内涌出来的属于愿主暴虐力量,就不容小看了。
“请你们勿要拔刀。”站在武士身后的安泽一冷冷的开口,语气少见的冰冷锋利。
“我希望双方能保持克制,就此作罢。”他说着:“请勿逼我拔刀。”
“吉田松阳,你这混账”
“怎么夸大抹黑我都悉听尊便,嫌我们碍事的话,从这里搬走便是。但是,”安泽一一边穿过他们一边往前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斩断了他们的,然后中二霸气的说出中二的话:“要是敢对我的学生刀刃相向,动真格地颠覆区区一个国家,也不是不可以。”
别说他吹牛吓唬人,他安泽一的身体是废柴,但是吉田松阳的身体真的是各种强悍各种棒棒哒。
再说了,这种时候,和善意味着可欺,他自己一个人无所谓,但是需要他保护的学生,现在在这里。
他不能心软,更不能后退。
那些人果然,吓跑了。
看着晋助和小太郎两个孩子说着想做他的学生跟着他学习的话,安泽一心里面一阵感动。
啊,原来在这个世界,我也是被需要的呀。
然后,那一夜之后,安泽一多了一条小尾巴。
没错,一条小尾巴,小太郎那个孩子对他,除了缠着要吃荞麦面荞麦馒头荞麦饼的时候会撒娇,其他态度都很是亲近敬重,而晋助那孩子
“老师老师你看看晋助这个字写的好不好”
“老师老师你能再给晋助讲讲吗我不太懂。”
“老师,晋助,晋助会努力的。”
“老师”
“松阳老师你太宠着晋助了”银时有些抱怨有些嫉妒的看着抱着安泽一胳膊一脸乖巧不失依赖的晋助开口。
“老师最喜欢我了,银时你嫉妒就直说。”晋助自以为安泽一看不到,偷偷的对银时做了一个鬼脸。
安泽一只是笑了笑,摸摸两个孩子的头。然后晋助依旧拉着他的袖子不放手。
“老师,安泽一,是谁”晋助从架子上拿下一本书,一翻开,看到里面夹着一枚画着水墨画的书签,上面署名安泽一三个字。
安泽一表情一怔。
那是高杉晋助第一次看到他敬爱的老师,怅然若失的失神,甚至晚上失眠到依靠窗前轻奏三味线。
“啊,很重要,很重要的名字。”
很重要的名字,而不是很重要的人吗难道说,这个名字,曾经是属于老师的晋助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记在了心上。
安泽一教了晋助和小太郎他们这些学生四年,看着他们从10岁的小孩子成长成14岁的少年。
而在这些孩子接下来的未来里,安泽一却是没有参与。
因为他被捕了。
那一天,点燃私塾的大火疯狂燃烧,因为“宽政扫荡”运动,安泽一被捕。
当然,那些僧侣打扮的人能够如此轻易的抓走他,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拿银时几个学生作威胁,更主要的是,安泽一的直觉。
他直觉,他会因为这个机会,离开这个世界。
“虚大”那个眼神凶恶的银灰色自然卷男人端视了安泽一半天,语气肯定的开口:“你不是他。”
“在下只是吉田松阳,一个乡下的教书先生而已。”安泽一安静的微笑着,他知道自己这个身体里有着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但是那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吉田松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
“吉田松阳,吗”他闭了闭眼睛:“我是胧。”
他不是天照院奈落的首领虚,虚大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那样干净清透的灵魂味道。
那是任何血腥都无法污染的尊贵高洁的灵魂。
他是吉田松阳,也只是吉田松阳。
安泽一被关入监狱里面。
看着满地干草的牢房,安泽一忽然很想笑。他进过监狱两次,两次入狱的原因都是传播政府禁止的文化。
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他坐在牢里,心却是在外面,因为他的自信让他知道,他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里面。
但是这一次,安泽一知道,他怕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他抱着自己的双腿,库洛洛,我很想你。
上一次他在监狱里有书看有网可以用,现在,除了光秃秃的墙,他没有都见不到。
不过还好,他遇到一个很可爱的小看守。
“想识字吗”他微笑着,看着那个和银时一样有着暗红色眼眸的蓝头发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安泽一绝不承认自己的语气里面有任何诱拐小萝莉的味道。
绝不承认。
小萝莉名字叫骸,听起来就很奇怪很可怕,但是事实上这只是一个纯粹的孩子。
是的,纯粹的孩子。
孩子一开始都是干净的白纸,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被成人,被环境所改变,最后成为了我们看到的样子。
骸也是如此,从记事之前就在这个地方,学习杀人的技巧和武学,除了服从,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什么是正义什么是是非,什么是善良什么是美德。
小孩子会徒手捏死蝴蝶,这在成人眼里的残忍在孩子眼里,只是想做就做的事情。
杀人,也是一样。
我们知道杀人是不对的,是违法的,是罪恶的,那是因为我们从记事开始周围人以及社会和所接受的教育告诉我们的这个观念,但是新生儿知道吗不知道。
胧见过一次,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止。
就这样,到了行刑处死的那一天。
“松阳。”胧打开牢房的大门,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情绪:“天明之时,执行。”
松阳不死,他所追随的虚大人便不会出现,但是松阳死了
他想,那抹无论身处何处都能够笑容温柔善良眼神沉静包容如天空的灵魂,真的不存在了。
“是你亲自送我吗”安泽一脚步顿了一下,轻声道。
“不。”比起我动手,更让你痛苦的人执行。
“这样。”安泽一没有说话。走出监狱的那一刻,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心头一跳。
虽然说第六感直觉什么的是女人挂在嘴边说的东西,但是不得不说安泽一的直觉有的时候还是准的。
他有预感,他要回去了。
“胧。”他侧过头,看着旁边有着铁灰色头发的青年:“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我放不下的,怕是只有我那几个学生了。”
“胧,你帮我看着他们吧。”
松阳胧抬起头,你这家伙,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
“真是可悲呀,拥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的年轻人们竟会落得这种命运。”
“这就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松阳”
“不妨一试,看你的弟子,是情愿和你一同横尸共赴黄泉,还是选择为求生存,亲手弑师的道路”
“挺符合你教育者身份的处刑方式对吧。”
让学生,杀死自己的老师吗安泽一想,这样的事,对于这三个敬爱师长的孩子来说,是何等的打击伤害
幕府,不,天道众,好毒的手段
脚步声一点点接近,安泽一扭过头,看到的是长大了的银时。
银色的头发依旧乱蓬蓬自然卷,红色的眼睛,注视的只是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师长。
阿银,长大了。
他扭了扭身体,尽量的,让他的三个学生出现在他视野当中。
他目光含着慈爱和欣慰,以及一丝丝的歉意。
对不起,我这个做老师的不称职,让你们这些孩子那么早就不得不上战场面对生死。
阿银,记得少吃一点甜食,那对身体不好。
阿银,其实你的天然卷很好看,将来会有好姑娘喜欢你的。
晋助,记得天冷了多穿衣服,你还小,别总觉得风雅就只穿浴衣。
小太郎,老师答应你的荞麦馒头是做不上了,还有,照顾好大家。
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是我最大的骄傲。
想说的话很多,但是最终,安泽一这些话一句都没有说。
他只想多看一眼这三个孩子,多看一眼这三个让他骄傲的学生。
因为他知道,他们即将永不相见。
银时离他半步之遥时,停下了脚步。
安泽一望向他,露出最后一个笑容:“谢谢你。”
看到银时那个孩子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容,然后一丝疼痛,安泽一睁开眼睛。
而他面前,是库洛洛熟悉的沉睡脸庞。
安泽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十几年不曾见到他了,他往库洛洛怀里挤了挤,亲了一口,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虽然不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不过。
我好想你,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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