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叫来的另外几个太医对弘昀根本束手无策,重新梳洗的李氏因为过于激动,不得不叫太医施针叫她暂时睡下,半昏迷的弘昀好似知道些什么,断断续续的说话“叫儿子去吧儿子一点都不争气大哥真好”说着连眼角都沁出了泪水。68
昏黄的灯火下,这种种的一切都透着哀伤和无奈,于是连墙角的花朵都萎靡起来。
叫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鲜活生命的流逝,权珮实在做不到,她看着愤怒,悲哀,无助种种的情绪夹杂在一起的胤禛“我曾求得一颗药丸,说能治百病,但是也只说说,并不知道会不会对弘昀起作用。”
胤禛的眼里燃起几丝希望“他都还说这些做什么,叫人拿来吧,无论如何试一试,总算对得起咱们的心吧”他这样说着又深深的叹气。
权珮便打发了翠墨取了过来研碎给弘昀喂下。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好似极其尖锐,绞割着人的每一寸心田,半开着窗户叫清新的空气进来,权珮便站到了窗边,有冷风吹来,叫她微微叹息,院子里是有条不紊查看各处的下人,没人敢在此刻喧哗,于是即便走动的人多却越发的寂静,如意的屋子里小馒头和晓蓉已经走了出来,有丫头便捧着个树枝样的东西走向了这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陌生或者异样的东西来请权珮查看。
权珮坐在了外间的椅子上,只看了一眼丫头手里的东西“去叫他们都不要查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吧。”便有侍候在一旁的下人下去传话。
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作用,里面的弘昀安静了下来,胤禛便出来坐在了权珮跟前,外头查看的下人已经都停下了,只管事的侯在廊下。
穿着一身墨绿色绣翠竹纹样的如意只简单的挽着发髻,眉目之间还是那般恭顺,她立在权珮面前,缓声道“福晋叫我来什么事”
“这是你的么”
如意听得问,便抬头看,眼睑颤抖,垂下眼道“这是从我那找到的。”
“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
“做什么用的”
“只是旧年里王姨娘的一件遗物而已,我带在身边用作纪念。”
权珮笑了笑“王姨娘没告诉你这东西叫揭车么吸入体内会中毒身亡”
如意浑身一颤;“福晋说的什么话,这怎么会是毒药,我真的不知道”
“三阿哥吃了我送过来的糕点出了事,我一定难逃干系,你真就这么恨我,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报复”权珮悲悯的看着如意,让如意心里的恐惧和害怕消失,取而代之的成了无尽的愤怒。
“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过的很好,用不着同情悲悯”连语气也透着尖锐,在不似往常平和温顺。
“你过的好不好,其实我并不在意,我只是想到阿玛对你一直多有歉疚,你进门时也曾特意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多有容忍不是因为你是我名义上的妹妹,只是不想阿玛太过伤心内疚。”权珮看着如意“但你太过了,我曾警告你叫你收敛些,你却充耳不闻,我行我素,我对得起阿玛了,但也不能对不起别人。”
丫头们又点了熏香想驱散屋子里的异味,于是空气里的气息便多了几分怪异。
“你以为没人认识揭车草吗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唐朝有本典籍里曾专门介绍过揭车,只是没有广为流传,生在深山,长的崖畔,不见日光不见月光方能成形,食之呕吐不止,一日之内便可要命,只是脉象上却不容易判断出是中毒,果真是心思歹毒之人的好东西,你说是不是”
如意是没想到会有人认识这种毒药,即便权珮叫她过来,她也只以为只是问问而已,但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权珮是认识的,而且极其熟悉。
当时遇到了玉珍,这东西也是玉珍给的,告诉了她王姨娘的死因,并将王姨娘生前留下的揭车给了她告诉她应该怎么用,叫她以防万一。
这是人算不如天算么她看一旁坐着的胤禛看着她的时候已经阴狠起来,知道胤禛已经信了权珮的话。她的姐姐呀,怎么总是这么能耐,无所不知,却又让胤禛如此信任,难道真的一点都不认为是权珮为了替自己开脱而加罪于她
如意整个人都颤抖着,但她却是因为愤怒“姐姐是因为找不到真凶替自己开脱么那我就认罪替姐姐担下这一切”
她说着转身就朝柱子上撞了过去。
如意果真还有几分聪明,这样一来权珮到又成了坏人,不过是故意陷害如意为自己开脱而已,如果如意真的死了,说不清楚的事情,胤禛难道真的一点都不会怀疑
旁边站了这么多下人怎么可能真的叫如意撞死,晓月很快就挡在了如意身前,如意没有撞上柱子,自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只是大抵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用的力气太大,晓月被撞的坐在地上,半响都起不来。
自有丫头上来按住了如意,怕她再次寻死,只是这样一折腾,如意松松挽着的发髻散开了大半,整个人也显得狼狈起来。
里头守着的太医出来回话“三阿哥脉象平稳了,只要过了今夜应该就无事了”
胤禛微舒了一口气“好好看着三阿哥,只要三阿哥无事,你们都有功劳。”
太医不敢随意张望,弯着腰应了一声,忙又退了进去。
跪坐在地上的如意,冷笑道“爷就这么相信福晋福晋这么了解这种药,又反过来救了三阿哥,难道这一切不会都是福晋自导自演好来陷害我的”
胤禛听得三阿哥没有大事,皱着的眉头也渐渐松开,听到如意这样说,面上就露出了轻蔑“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若真想收拾了你,你们福晋多的是方法,你可能连自己什么时候没的都不知道。”
在胤禛看来她跟权珮的差距就这样大
如意连自己都悲悯起来“爷真的就这么瞧不起我,心里从来一点都没有过我”
胤禛的脸好似刀刻一般棱角分明,在这样的夜晚尤其显得冷漠,连回答都不屑,只是起身轻拍了拍权珮的肩膀,这个时候便才多了几分柔和“你看着处置吧,我进去看着弘昀。”
那高大的身影,转过帷幔就消失不见,如意眼里最后的一丝亮光都消失了,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自小我就不及你阿玛何曾正眼看过我连你的额娘也厉害,硬逼死了我姨娘我也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子的侧福晋的,可偏偏就做了侧福晋没有一样真的顺心过我恨你额娘,也恨你,但我其实更恨这不公的老天”
每一个人都有她的苦难和不易,但这并不应该成为伤害别人的借口,胤禛明日还要出远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要怎么处置如意她自己其实下不了手,权珮吩咐丫头“带着侧福晋下去吧,好好看管起来,明日在说。”
她这样说着就起了身,并不去看狼狈落魄的如意如何被拖下去。姊妹两个就这样渐行渐远,就如她们从开始就完全不同的人生一般,如意的人生有太多的不易,她又这般要强满腔的恨意,也许这样的结局是注定的,只是却也有良多的悲凉让人感慨
清晨的四合院里繁盛的花木上还沾着露珠,有晨光一直透进了屋子里,光亮的铜镜前的女子牡丹髻上簪着一支新做的凤凰展翅发簪,女子有些出神的打量着,好似想起了很久远的故事,丫头掀起软帘进来“夫人,毛子打探了消息回来,说雍郡王出行要经过咱们的河道,只是雍郡王想要出其不意于是弃了官船坐了小船出行,毛子问您该怎么行事”
那原本还带着几分忧伤的脸,此刻连眉眼也倒立起来,狠声道“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行好啊坐了小船最好,好好盯着,只要到了地方船上的人一个都不许留,全部杀光”
郭彩云好似想起了当年那家破人亡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全部杀光”
直到天亮,三阿哥的情形确实好转了,只是孩子不大想说话,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胤禛走的也还算放心,只交代权珮“别太操劳,如意的事情不论怎么处置,我都没有意见,但你要顾好你自己。”
权珮浅笑,替胤禛理了理身上的斗篷“你也一样,这次不比往常,跟纳兰延出打个招呼,叫他提早防备。”
“知道了,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晨风里还带着干冷的气息,权珮微紧了紧斗篷,廊下的鸟雀都缩着脖子不大叫唤,天也透着几分阴沉,有丫头匆忙迎了上来,权珮的脚步微微顿了顿“那拉侧福晋吞金自杀了,早起等看见,人都凉了”
权珮此刻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停下来坐在廊下的栏板上,有些出神,记忆里连如意小时候的样子都极其模糊,说是姐妹其实并没有怎么相处过,对如意一在包容是除过因为费扬古,其实也因为她自己,若不是她如意不会进门,也许如意的出路能更好一些,说如意恶毒,其实她更觉得可怜,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如意,于是连看管的下人都有些松懈,果真如意就自尽了,这样如意或者还留着最后的体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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