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笙看看手里冯渊的三张大作,又看看他的过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儿,然后自言自语道“有意思啊,拼着不要名声,就为了仔细观摩画这玩意儿,比爷还会玩儿”

    不过,没等他继续琢磨这个事儿,他的长史官敲门求见。

    长史官进来行礼之后道“爷,常亮被人给算计了,这次怕是怎么都得牵连太子爷了。”

    司徒笙放下手里的东西,当即眉头紧皱,气得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骂道“草他老子的,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长史官知道司徒笙的脾气很火爆,赶紧劝道“爷您息怒,现在可不能乱来,咱们得想想,这事儿怎么办。”

    司徒笙怒道“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再说,就这么点儿事儿,父皇还能把太子哥哥怎么着吗顶多就是罚个闭门思过或者几个月俸禄呗,大不了这点儿银子,爷给出了。”

    长史官都快哭了,他也不能直接说,罚俸和闭门思过,对于他这样压根儿没什么想法的皇子来说,确实屁都不是,但这个对一国储君来说,等于被削了面子。

    这话不能说,长史官只能变换个方向开口道“爷,您忘了那常亮可是太子爷地奶兄,当初也是太子爷看在李嬷嬷的面上,亲自去皇上面前求来的恩典,将人送来这边儿的。”

    “到时候要真的直接处理了,不仅太子爷在下属面前,会失了人心,就是在圣上面前,也会留下一个识人不清的印象啊。”

    司徒笙气得狠狠地踹了一脚桌子,然后破口大骂道“太子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算是随了母后,忒得宅心仁厚”

    “还有,他娘的,母后是怎么被那甄贵妃挤兑,他是忘了吗要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奉圣夫人能这样吗他现在是好的不学,非得学着父皇捧着个奴才秧子,把人都给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长史官只能苦笑着低头,这位爷是什么话都敢说,但他却不能什么话都搭茬。

    这事儿怎么说呢,太子爷捧着奶娘李嬷嬷,这里面自然是有情分在的,但更多的不过是上行下效罢了。

    皇上对自己的奶娘感恩,文武百官就只能跟着学,谁敢跟皇上唱反调啊而太子又生活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作为储君,自然也得紧随皇上的脚步。

    算起来,这满朝上下,可能就他们家爷是个例外,啥事儿都敢跟皇上唱反调,把皇上气得直跳脚,到最后还能安然无恙。

    这除了因为皇上真心疼爱这个对皇权没有任何想法的儿子原因之外,最主要的是,这小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皇上对其打过骂过,到了最后也只能放任不管的原因。

    司徒笙虽然不理朝堂上的那些破事儿,但他其实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生存下来,还赢得了皇上和皇后的双重喜爱。

    所以,发句牢骚也只是因为他实在看不上嚣张的甄贵妃母子三人,但是,这道理他是懂得,可这事儿就难办了。

    好容易能抓到甄家的把柄,能将甄家扒下来一层皮,但若是真的做下来,那其实也等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一个是那常亮别的不说,对太子确实是忠心耿耿地,就是人蠢了点儿,三两句好话,再给点儿甜头,他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这人不堪大用,但却是太子收揽人心的招牌。

    再一个,甭管皇上宠爱甄贵妃,是源于奶娘李氏还是看在二皇子、三皇子的面上,但宠了这么多年,也早就有了真感情。

    这处理甄家,势必要伤了甄贵妃的颜面,到时候皇上肯定是要迁怒的,这事儿若是没有太子这边儿的也就罢了,偏偏里面还牵扯着太子的奶兄。

    皇上怕是第一个想法就是,太子派自己的奶兄过来,就是为了换子,到时候太子就会给皇上留下心胸狭窄、心思深沉的印象,这个比识人不清更加可怕。

    识人不清,那只是因为太子还年轻,皇上不仅不会真的生气,还会暗自庆幸,太子还是嫩了些,还得自己帮着把舵。

    但心胸狭窄、心思深沉,还是处心积虑地对自己的兄弟母家出手,毫无手足之情,这样的人登上大位,那日后他的兄弟还有活路吗自己若传位给他,他又会不会为了少被掣肘,对自己这个父皇出手

    司徒笙气得又骂了一句老糊涂之后,到底还是没敢再多说什么,这边儿暂时看着都是自己人,但他又如何能确定,这里就没有被自己父皇或兄弟们收买的耳朵

    即便如此,长史官也被那句老糊涂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这话不用明说也知道说的谁,但这位爷这句话就算传到那位耳朵里也不能被怎么着,但他会不会被灭口就不一定了。

    好在,司徒笙自己让自己暂时转移注意力了“那个姓薛的是怎么回事儿”

    长史官赶紧躬身道“这事儿其实是个误会,是冯公子急于筹钱,找过去设计卖避火图给薛家那位大爷,结果下面的小厮会错意,给点了楼子里的助兴酒。”

    司徒笙冷笑一声道“误会就他那熏心的样儿,要说一开始没点儿想法,爷可是不信的”

    长史官点点头道“这个不好说,但冯公子对他肯定是一点想法也没有,不过,属下已经让人把薛家大爷的一条胳膊给打断了,也算是给了教训。”

    司徒笙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也知道,那毕竟是紫薇舍人的后代,也不能做的太过了,也就没有出言再说什么。

    而是转了话题“对了,冯公子为什么缺钱,这上面不是说,他家也是小有积蓄,吃喝不愁吗”

    长史官一听这个,脑门子上的汗流的更快了,之前因为调查的急,再加上冯渊跟那人贩子的交易很是隐蔽,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冯泰也只是粗略的整理一下冯家祖产,所以知道这个的人并不多。

    之前若是调查了也就调查了,但现在,冯渊跟自家爷上了床,这事儿,他就不敢说了,否则岂不是明着告诉自家爷,头顶要被绿了

    司徒笙本来就因为甄家还有常亮的事情闹心,又看到自己的长史官吞吞吐吐的,当即就怒了,起身踹了长史官一脚道“做这副死样子给谁看呢”

    长史官一看,知道自己不能瞒了,只能在心里给冯公子点个蜡,然后才道“据说,冯公子有个未婚妻,年幼的时候被拐子拐走,前两天被冯公子意外撞见,这才着急筹银。”

    司徒笙一听就怒了,这刚从自己床上爬起来,就惦记娶媳妇儿了,这真是胆大包天了其实,他这样倒也不是说他对冯渊有多深的感情。

    两人就是稀里糊涂滚了一次床单,话都没说,真算起来,顶多就是见色起意,之所以这么大反应,完全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

    另外,虽然一般情况下,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会影响彼此成亲,但一般情况,跟皇族地人上床之后,真的没有人敢再选择跟别人,除非得到对方的允许。

    而最主要的是,司徒笙这人,其实有点儿洁癖,要不也不会因为嫌弃人家脏,对那些小戏子碰都不碰一下,就算来了兴致,也是让人家互相表演给他看。

    这好不容易有个合眼缘儿,能下去嘴的,结果,一转眼人家拍拍屁股就要去成亲生子了,司徒笙能不怒吗

    好在长史官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据说,当时是那女孩儿的父亲有这个意思,但冯公子的父母在那时候已经去世,家中并没有长辈做主应下这场婚约。”

    司徒笙这才松了一口气,追问是怎么回事儿,长史官赶紧将自己听来地消息仔细地讲了一下。

    听完后,司徒笙又给了长史官一脚,然后骂道“你个狗奴才,话也不会说了,这能叫未婚夫妻吗没有长辈认可,没有三媒六聘,这算是哪门子的婚约”

    这一脚并没有用上什么力气,长史官配合着哎呦一声,但心里明白,这代表自家爷的心情阴转晴了,自己的狗头保住了。

    司徒笙坐回椅子上,道“这么说来,这小子也算是个懂得感恩的,这人品倒是叫爷欣赏了,等过几天,忙完这钱监的破事儿之后,一定要好好去看看这小子地情况。”

    但是,一提到钱监,司徒笙这火气就又上来了,尤其是想到这事儿跟常亮那孙子扯在一起,要是这常亮真的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太子受这点儿连累那也叫有情可原。

    只是,这孙子他娘的,就是得了几个扬州瘦马,玩儿的乐不思蜀,直接给人家当了替罪羊,自己还在那儿洋洋自得,简直蠢得没眼看了

    长史官看着司徒笙,对他阴晴不定的性子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不着痕迹地将桌上几样御赐的珍贵物件儿拿的远点儿,以免这位不管不顾的砸错东西,被人抓了把柄,就将自己缩在一边儿,减少存在感去了。

    司徒笙这会儿其实没有长史官想的那样失去理智,毕竟现在这事儿,稍有不慎,那就是全得玩完,他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怒气让自己冷静,所以,看着长史官的一举一动,直接把他给气笑了。

    笑骂一句之后,也就开始想着怎么处理这个棘手地问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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