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弋和梅傲雪四目相对, 后者举了举杯,明明是端正的长相却莫名透出几分憨傻之气,“兄弟, 喝啊”
薛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在思考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想不明白, 在梅傲雪再次催促声中, 直接端起桌上另一杯酒, 敷衍的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
梅傲雪也赶紧将自己手里的喝了,然后将他们的酒杯都一一满上。
四周灯火璀璨,女眷们聚在廊桥那边,正好被假山挡住,笑声没有阻碍的传到这边来。不知是谁的提议想看看从附属国进献的太后最喜欢的那条如同玉石一般漂亮通透的锦鲤, 遣了一个小太监上前往湖里洒了把鱼食。
顿时水面荡漾,无数的鱼儿争食而来,还有一头漂亮的红金色锦鲤一跃而起, 水珠飞溅牵出银丝,映着暖色灯火, 似乎连鳞片都散发出玉色光泽, 说不上来的漂亮。
o系统赶紧使用自己仅有的权限,通过宿主的共享视野将这一幕留在数据中。
薛弋也不免被吸引了视线,反倒是梅傲雪不知为何撇开头喝了杯酒,还状似不经意的将桌上那反扣着的茶盘压紧了。
虞尧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女眷们惊叹不已,脚步声渐近, 纷纷从假山后探出头来往湖面看,“可是方才那一条”
“不是不是,那是龙凤呈祥, 我记着该是一条白色的”
梅傲雪又喝了一杯酒,在虞尧看过来的时候,心虚的笑着撇开眼,都忘了给他添杯。
“哪里有白色的”
“好姐姐,你且让我找找。”一人说着将手里的红灯笼伸到水面之上照看,顺着鱼群挪动,然后便瞧见了亭子的方向,“啊”的惊了一声,灯笼瞬间就掉到水面上,若不是有人拉着,连人都要一起掉下去了。
“哎哟,你可吓死我了,怎么跟活见鬼似的”身旁扎着妇人髻的官家夫人拍着胸口抱怨,扭头也瞧见了亭子里的虞尧,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认出虞尧的心脏骤停神情慌张,不认识虞尧官小姐们面面相觑。
好在那官夫人反应快,飞快地行了个礼,“不知大人在此,打搅了。”然后拉着姐姐妹妹们赶紧跑了,连平日里端着的小碎步都维持不下,生怕被叫回去。
薛弋难得抓到能够调侃虞尧的机会,立刻就出声吐出三个字,“鬼见愁。”
梅傲雪以为说的是自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神情略有些郁卒的干了一杯酒,“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跟我牵扯在一起不好。”
“什么”薛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从对方认不出闻朝这一点也猜出他的身份,“你不就是个新科进士,至多在国子监当个芝麻小官,你能有什么牵扯。”
“你们难道没有听到什么话今天寿宴祝贺的时候,有一梅生不知怎得惹恼了太后。”梅傲雪还想要喝酒,结果酒壶已然空了,他皱着眉唉声叹气,“怎么今日处处都与我作对”
“哦”两人都是才知道这件事,毕竟虞尧一出面,觥筹交错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哪里敢讨论什么闲话。
薛弋看出虞尧有些兴趣,追问道,“你怎么就惹了她”
梅傲雪苦笑,“我也不知。我模样尚且端正,被祭酒选上一并跟着去献礼,那是一副贺寿图,用特殊的颜料作画,每一个角度看到的颜色都不相同,我本以为我是个不起眼的,却怎知太后询问我的姓名,我答了,结果就惹怒了太后。”
“听起来像是无妄之灾。”但显然那个停顿显而易见省略了某些细节。
虞尧语气淡淡,手指随意的在轮椅扶手上叩了叩,发出沉闷的声响。
梅傲雪秉性刚直倒也不笨,他听出了虞尧的话外之意,默然片刻后才重新开口,“这些话,我只与你们说,我那你们当兄弟,你们可万不能出卖我的。”
薛弋不喜欢他这样仿佛和虞尧很亲近的样子,黑瞳沉沉,不过到底没有出声坏虞尧的事。
梅傲雪压低了声音,“我拿着贺寿图上前献礼,太后一直盯着我瞧”
“盯着你”薛弋也抬头看他,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真傻。
哪知梅傲雪郑重其事的点头,沉思的模样竟然透出几分锐利和智慧,“其实我觉得,她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看到了别人,然后我一说名字,就肯定了她的猜想。”
“她不是怒,而是惊恼。”梅傲雪顿了顿,拍了一下手掌补充道,“就像是方才那位夫人说的,活见了鬼一般。”
说完,他又吸了吸鼻子,“我当真是冤枉的很,偏生这些话又不能说,在里面待着难受便出来吹吹风。”
薛弋一个后仰颇为惊悚的看着他,“你、你不会是哭了吧”
“什么啊,我只是饿了。”梅傲雪咂巴咂巴嘴巴,眼睛下意识的扫了旁边那扣着的茶盘。
薛弋本来不饿,被他一说竟然也觉得五脏腑有些空空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酒气散了之后,总有一股食物的香味萦绕,味道并不浓郁,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也让他闻着闻着,咂巴了下嘴。
梅傲雪眼睛一亮,直直的盯着他看,“小兄弟你是不是也饿了我这里有好吃的,分给你吃一半怎么样”
薛弋狐疑的看着他,十分光明正大的问虞尧,“我怎么觉得他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不至于,有难同当倒是真。”虞尧曲指叩了叩桌面,示意那个茶盘,在梅傲雪强装冷静的表情里开门见山问,“说吧,捉了几条”
梅傲雪本来就不擅长撒谎,一对上虞尧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更是伪装不下去。
他垮了肩膀,神情恹恹的竖起一根手指,又赶紧解释,“我当真是饿昏了头,正巧这锦鲤跳出水面,便把他捞了上来,等做好了才觉出害怕,不仅不敢吃,甚至连味道都不敢让人闻见这才在这里煮起酒来。”
薛弋听明白了,这人把太后养在湖里的锦鲤宰了。
他颇为不明所以,“湖里那么多条鱼,你宰一只他们也发现不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梅傲雪沉默。
虞尧莞尔,“白色的。”
薛弋下意识接了一句,“现在”
“对,它现在就在这里”在虞尧的骤然沉默中,梅傲雪却诡异的和薛弋接上了话,视死如归的掀开那茶盘,露出里面一盘整齐的码着穿了签子烤至焦黄色的鱼肉。
浓烈霸道的食物香气飘了出来,有些呛辣却让人光闻着就口舌生津。
薛弋反应了过来,他顿了一下然后没忍住放肆的笑了起来,半靠在虞尧身上,“原来是把贡品吃了,那你确实该慌。”
“还没吃呢”梅傲雪弱弱的插话。
薛弋听了乐子,态度倒是好了不少,整个人看着都和颜悦色了些,直接伸手就把盘子端了过去,“闻着倒是挺香,正好我饿了。”
梅傲雪有些紧张,刚想要阻止,就见虞尧也拿起一块,语气淡然的丢下四个字,“烤都烤了。”
是啊,烤都烤了,放回水里也变不成鱼了,既然横竖都要死,还是吃吧
梅傲雪说服了自己,顿时也不矫情了,还跟两人道,“别看我这鱼简单,味道真是一绝用我们家祖传的酱料一刷,那真是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别说,这鱼确实烤的好吃,虽然放了一会,但因为一直用茶盘扣着,没有丧失多少热量,反而因此让刷的酱料更入味了,吃起来非常不错。
不过因为放的辣,虞尧这具身体从来都精养,没吃过这么重的口,只吃了半块就放下了。
剩下的那一盘都让这两人瓜分了。
我也好想吃呜呜呜。看得到闻得到却吃不到的系统馋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两个大男人,尤其还有一个饿了大半天的,一盘鱼自然不够吃。
梅傲雪意犹未尽的看到空掉的盘子,薛弋则舔了舔嘴唇直勾勾的看着全场武力值最高的虞尧。
虞尧捻起竹签,立刻有玄衣司不知道从哪抓了把鱼食撒下去,龙凤呈祥再一次跃起,身后还跟着另一只黑色的锦鲤然后被一根竹签双杀。
玄衣司将两条膘肥的锦鲤提过来,一个足有二三十来斤。
“够吗”虞尧问。
“够了够了。”梅傲雪二话不说就掏出酱料要夹炭给风炉生火。
“拿去御膳房。”虞尧示意了下,玄衣司上前拿了酱料就走了。
一刻钟后,烤鱼上桌,一并送来的还有御膳房多准备的一全套宴席酒菜,多的亭子里这张圆桌都摆不下,梅傲雪顿时也就管不着为什么两条鱼却只有一条的份量这回事了。
与此同时,另一条烤鱼分做数份端上了宴席桌上,太后吃了一口只觉得这鱼味道格外熟悉。
“很有鲁川风味。”李太师也满意的说了一句。
百官见此也是伸箸食之,纷纷附和赞扬。
然后就听送食的太监开口道,“这是闻大人特意得来的酱料送来了鱼让御膳房做的。”
江云毓闻言手一顿,他想起外面那条养满锦鲤的湖。
“鱼从何来”他问。
太监答,“自然从近处来。”
还有哪里比门口那湖更近的地方呢
太后怒的拍桌,“岂有此理闻朝欺哀家太甚来人,把他给哀家押上来”
押是不可能押的,不仅不敢押,还得乖乖站在外边等人都放下了筷子,露出饱腹的表情,才敢走过来,“九千岁,太后请您过去。”
虞尧和薛弋没有管梅傲雪倏然望过来的震惊表情,一个起身推轮椅,一个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带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努力零点更新,大概可能会推迟一点吧。
小剧场
梅傲雪我以为我只是吃了顿鱼,万万没想到我是和权宦组队捅了个天。
薛弋我觉得这个厨子可以救一下,做饭挺不错的。
虞尧不要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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