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仇人(二)

    纪羽猛地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笑看着自己的纪云川,忽的想起从前的纪云川似乎是不怎么笑的。

    从前的纪云川很冷,冷得如冬夜里的雪,被月光一照更显雪白,也更加的冷。也许是因为魏云川这皮囊较之纪云川自己的脸要更艳一些,这才叫他那张冷脸总叫人感觉带上了几分艳色。

    从前是清冷的,如今如今该是叫冷艳吧。

    纪羽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变奇怪了,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奇怪了。他就是感觉纪云川变得很不一样了,像是死了一回之后叫人性情大变。可他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可能性,因为纪云川其实有很多机会变成这样,从前他对纪云川的每一次毫无原因的羞辱都可以成为一个可能性。

    归根结底,今日他追在纪云川身边求不得原谅,到底还是他自个作孽。

    可若没有揭发徐玥华,纪云川后来与纪羽根本不会有那样的交集。纪云川会好好儿长到十八岁,从皇上手中接来一个不错的活儿去干,封王之后再由徐玥华挑选好合适的世家姑娘来当王妃。若徐玥华中途放弃报复皇上,兴许纪云川还会带着王妃和徐玥华一块儿去封地,到了封地便是过纪云川自己的小日子。

    那样的话,纪云川往后的人生与纪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他们没有任何在一块儿的可能。

    因为不揭穿身份,纪云川与他便是兄弟,兄弟是不能在一起的。

    纪羽闭了闭眼,整颗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又痛又酸的,让他忍不住想要流泪。可他总觉得在纪云川面前流泪很没面子,会让纪云川看不起自己。

    但他就是就是在那一瞬间眼眶红了起来,心中只想着抱一抱纪云川,可这个愿望终究不可能实现,纪云川不会让他触碰自己。

    纪云川讨厌他,恶心他,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你从前对我真的就没有一丁半点的感情吗”纪羽不死心,他不想知道如今纪云川对自己有没有感情,他可以退一步,他想知道从前纪云川对自己有没有感情,这样他还能有些许的安慰。

    他觉得这样能让自己生出几分安慰来,且他也不觉得那个时候的纪云川会喜欢自己。

    没想到纪云川听到这个问题时闭上眼掩去那一瞬间的恍惚,还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说“有过的,在一次次危难之中你走向我的时候我下贱,贱到对那样对待自己的你生出感情来。”

    纪羽听到纪云川这样说自己,连忙上前去想抓住他的手,又不敢太过靠近,只能在伸出手的瞬间强行克制住那抓住对方的冲动。纪羽收回手来,抓紧自己的衣袖,讪讪垂下眼,说“你别这样说自己,你哪里下贱,下贱的是我。”

    纪云川见他伸手,后退一步又拉开距离,瞥他一眼,嗤笑一声“你如今这般说,等将我带回东宫又是另一副面孔了。旁人不知道你太子殿下两副面孔,我还不知道吗。”

    纪羽被这话刺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后猛地抬头看向纪云川,他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更不愿意与我回去,但是,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纪云川冷眼看着纪羽这副模样,心中琢磨着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他并不相信纪羽,从前也许还有那么一丝信任,如今却是对纪羽失去了所有的信心,至于旁的感情,早就磨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又不愿意跟纪羽回去,更不想原谅纪羽,那为什么还要给纪羽赎罪的机会呢

    纪云川自嘲地笑笑,又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必要,你想办法收回成命,往后你我便不要再见面了。”

    这话听得纪羽忍不住又走上前一步,看着纪云川时欲言又止,瞧着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怕纪云川生气。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牵一牵纪云川的手,又怕纪云川不高兴,只能去抓纪云川的袖子,又小心翼翼地说“云川,我,我不能失去你。”

    纪云川皱起眉,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袖子从对方手中拽出来,冷笑着说“你还是想清楚,是不能失去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失去了对我的掌控”

    纪羽愣了一下,垂眸咀嚼着这话,眨着眼看起来像是十分紧张,他小心地答道“是不能失去你,不是什么掌控不掌控的。若你觉得从前是我掌控了你,那往后由你来掌控我好不好”

    纪云川怎么都想不到纪羽竟然是这样的难缠,从前以为纪羽的难缠至多也就是将你直接绑回去,如今才知道纪羽竟也能将姿态放得这样低。

    这样低的姿态,若他从前爱惨了纪羽,怕是这会儿已经有了些微动摇。

    可惜他当初对纪羽并没有那样深的感情,不过是一时心动,又被纪羽亲手将那心动磨灭。

    所以他看到这样的纪羽,只会想远离,只会想拒绝,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纪云川冷眼看着眼前的纪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你成日注意着我这边,又三天两天往我这儿跑,你自己的事怎么办皇上病重,你母后又不大清醒,李全昌在那儿狼子野心的,你这般岂不是给了他莫大的机会”

    纪羽听他这样说,眼睛一亮,一抬脚想靠近纪云川,却又怕他生气,只好收回脚来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讨好地看着他,问“你这般说是不是在关心我”

    纪云川瞪大了眼看纪羽,有些不敢相信这人怎么这般会联想,随后他讥讽地笑了一声“做梦。”

    这态度明显就不是在关心他的意思,纪羽只是在纪云川这儿变得更加的偏执,并非是变得痴傻连这都看不出来。其实纪云川不想跟他回去,经过这样几次见面,他也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而且,纪云川想来是怕他的,否则上元那日也不会因为逃离那处叫他发现了身份。

    若那时候纪云川不跑,纪羽是没有办法那般肯定那个人就是纪云川的。

    只是脸长得像的话,根本是没必要跑的,见到他时也不会有那样的反应。纪云川瞧见他的时候明显是有些害怕的,即便瞧着十分镇定地否定纪云川的身份,却能看出纪云川时不时的颤抖与瑟缩。

    纪羽想着这些,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又说“我不会放弃,我知道我错了,我也知道你不肯轻易原谅我可我还是想试一试,试一试能不能挽回你。”

    纪云川抬眸去看他,并没有因为纪羽这话而原谅对方,只是冷冷地说“随便你。”

    纪云川没有直接让他滚,已经是纪羽觉得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往后如何,还得看他如何挽回对方。

    纪羽这般想着,深深看了纪云川一眼,犹豫着要不要与对方道别,却想对方该是不想再与自己多话的,便有些不舍地看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此处。

    “等等。”纪云川见纪羽要走,出声喊住他,抬手朝那飞鱼服等物一指,“把这些也带走,至于如何收回成命,这事儿你自己想办法。”

    纪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瞧见纪云川不愿与自己多话的样子却有些说不出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将那飞鱼服等物一块儿带走了。

    那日纪羽走后,纪云川也没再要求与纪羽相见,朝廷也在第二日来了消息,说都督同知是要给魏松的,飞鱼服也是赐给魏松的,这事儿是朝廷那儿闹了乌龙。至于如何解决,自然是将东西收回去,再重新赐给魏松。

    而纪云川则是选了个指挥佥事给他,至于飞鱼服,上边的意思是攒攒功绩,寻个机会自会赐下。

    纪云川知道这是纪羽的意思,也是纪羽的让步。

    这确实是纪羽的风格,只可能让步,不可能放弃。

    所以一开始纪云川才想着要直接逃离盛京不叫纪羽发现,可惜还是让他发现了纪云川的存在。

    有了这个差事,纪云川想自己往后该是多了一些事情做,不至于总待在荣国府。不过锦衣卫这样的机构闲人很多,他又是荫官进去的,顶上都督同知还是亲爹,叫他一进去便成了闲人。

    这与纪云川原本的想法全然相反,且纪羽还三天两天跑到他跟前来烦人,让他一时间觉得如今的处境并不是他一开始想要的。

    在纪羽第三次跑到纪云川跟前来的时候,纪云川忍无可忍,停下脚步转头去瞪他,冷声道“离我远点。”

    纪羽听话地后退了好几步,犹豫着看向纪云川,瞧他是不是还不高兴。可纪云川一看到纪羽就不高兴,纪羽又不可能完全不到纪云川跟前来,他只能尽量拉开距离,巴巴看着纪云川,说“我,我只是得了些新料子,想着从前你很喜欢,便特意拿来给你。”

    纪云川打量着纪羽,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说谎,但瞧着对方那副十分少见的真诚模样,想来不会是在说谎。不过不是说谎,并不代表纪羽并不是借着送东西的名义跑到纪云川跟前来。

    他不想要纪羽的东西,也不想与纪羽见面,便是纪羽真没有说谎,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所以他淡淡瞥了纪羽一眼,只说“拿回去,我不需要。”

    纪羽有些挫败地看向纪云川,抿了抿唇,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神色,双手放在身前无措地来回搓着自己的手。待他脸上神色稍微收拾好一些后,他才抬起头与纪云川对视,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唤了一声“云川。”

    周围还有人,但因着纪羽在这里,便都只是远远看着。

    可纪羽这一声“云川”并没有任何压低声音的遮掩,自然是被周围人给听了去。

    于是,隔日一大早点卯的时候,纪云川被路过的同僚神秘兮兮地揽住肩膀,还对着他挤眉弄眼,说“魏佥事可以啊,连太子殿下都为你神魂颠倒。”

    纪云川听到这话只觉熟悉,只不过从前说这样的话那些人比这位同僚说的要难听百倍,更恶意千万倍罢了。

    “没有的事,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纪云川将同僚的手拽下来,他不习惯也不喜欢与人这般勾肩搭背的。

    “不管有没有,我看太子对你可不一般。你小心一些,太子他以前可是玩死过人的,且你这名字竟是与那位一样,生得也十分像,万一是拿你当替代品,你可千万小心了。”同僚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对纪云川说着,一副亲眼看见纪羽将他折磨死一般。

    其实当初纪云川会死,直接动手的人还是纪云翰手下太监和翠竹,那太监是听纪云翰的命令,翠竹则是自己瞧不上他。与纪羽最大的关系也许是那时候纪羽不曾在外人面前真正维护过他吧。

    否则那时候他与纪羽有那样的关系,照理不该有人这样瞧不上他还跑到面前来辱他。

    不过这同僚也是好心,只是怕他栽进去被纪羽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

    纪云川想,还是应该谢谢这同僚的关心的。

    可不等纪云川说什么,便见纪羽从远处黑着脸走来,看了一眼与纪云川靠得极近的锦衣卫,扬起下巴危险地眯了眯眼。

    纪云川心里咯噔一下,上前一步挡在同僚面前与纪羽对视着,说“纪羽,别发疯。”

    纪羽在与纪云川对上目光的时候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可听到纪云川这话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不高兴,他伸出手想把纪云川拽到自己怀里来,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纪云川是他的。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只会让纪云川讨厌他。

    也许是他从前太过分了,如今的纪云川很不喜欢与他肢体接触,若有肢体接触,便会显露出十分厌恶的神色。

    “你就这样直呼太子名讳吗”同僚是个傻大个,这会儿还在纪云川身后惊讶地说着这话。

    “你先去忙吧,我待会再过来。”纪云川没有回答同僚的问题,只是回过头对同僚说了这话,便上前一步朝纪羽伸出手,在即将碰到纪羽的手臂时顿了一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抓住他的手臂往旁边走去。

    纪羽本要不高兴纪云川与那锦衣卫说话,可当纪云川上前来抓住他手臂的时候,纪羽便什么都不管了,也没想再去追究那个锦衣卫那般靠近纪云川,他满心都想着纪云川肯碰自己了。

    但纪云川碰他想来也只是不得已,抓着他往旁边走去之后便直接松开了手。

    纪羽有些失望,但还是期待地看着纪云川,心中想纪云川将自己拽到一旁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想说什么话。纪羽想,既然是旁人不能听的,想来与他所期待的该是至少有那么一丝丝沾边的。

    没想纪云川转身上下打量他一番,随后闭了闭眼往旁边看去,一副不愿再看他的模样,说“有个事儿早就想问了,你这般皇帝做派,就不怕皇上病好了之后废了你吗”

    原本纪云川是想问你不怕皇上治罪吗,可说出口却是变成了这个,且说出口后他也发觉不对来了。皇上废了纪羽便只能立纪云翰为太子,可纪云翰那纨绔做派根本不适合当皇帝

    也不知道若真是如此,皇上会如何抉择。

    纪云川心中猜测着,眉头微蹙着,抬眸朝远处看去,并不看纪羽。

    纪羽咀嚼着纪云川方才问的话,心中一遍遍念着纪云川是担心他,可他心底更知道纪云川不过是单纯好奇,并非是对他有什么担忧。

    想来在纪云川心中,那般恶劣对待他的纪羽,便是直接死了都不可惜。不过以纪羽对纪云川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会希望仇人去死的人。他很奇怪,从前看着冷得不行,仿佛什么都不关心,可却会善待他人的生命,不愿意以杀人来报复谁。

    记得从前有一回纪羽无意听到纪云川与霍文远聊起仇人害了自己该如何,当时纪云川说的是用律法惩罚仇人,而不是自己去解决。

    律法能惩罚纪羽吗

    纪羽这样想着,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不能,纪云川也知道不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大庆不过是一句空话。

    纪云川哪里知道纪羽在想什么,他见纪羽不说话还当是对方真的害怕被皇上废了,没想一转头却先被纪羽抓住了手。在纪云川皱起眉想要将纪羽的手甩开时,却见纪羽将他一把拽进怀里,随后纪羽带着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耳畔,随之而来的还有纪羽的声音。

    纪羽说“他要死了,没有机会来对你做什么,也没有机会废了我的。”

    这话让纪云川愣了一下,甚至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恍惚回想起还是皇子的时候,想起那时候皇上的和蔼面容。那时候谁都没想到他并不是皇子,身边的人瞧着都或亲或疏的亲人。后来他被贬为庶人,一切才发生的极大的改变,底下的人见风使舵自然是对他不怎么样。更何况还有纪羽这个视他为仇人的太子在,他的日子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可这些对纪云川来说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甚至他被废为庶人都好像仅仅是不久前,皇上却要死了。

    一时间纪云川有些怀疑纪羽,怀疑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纪羽与纪云川对上眼神,瞬间便明白纪云川在怀疑什么,一时间有些无奈,他说“云川,不是我。除却那次将你带到他面前刺激他,我后来甚至都没有刺激过他。”

    这话让纪云川多看了纪羽一眼,冷笑一声“你没做,只是因为皇上病得昏昏沉沉,神志不清的,根本没机会让你再一次刺激他。”

    纪云川说得也没错,纪羽确实是因为这个才没有继续拿纪云川去刺激皇上。他也知道纪云川与他那样的关系很能刺激人,所以原本他带纪云川去见皇后的计划也直接取消,他可以刺激皇上,却不能刺激自己那已经疯魔的母亲。

    且不说纪云川会不会被情绪激动下的皇后伤害,就说已经成了这样的皇后,她根本就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

    纪羽闭了闭眼,点了点头,赞同了纪云川的说法。

    纪云川愣了一下,没想到纪羽竟然会赞同他的说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便别过头去不看纪羽。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也不怕别人知道,我确实不希望他清醒过来。”纪羽见纪云川不再与自己说话,抿了抿唇,以为是纪云川没看到自己点头,一点犹豫也没有便说出了这话。

    “闭嘴,这在外边呢算了,我与你没什么关系,也不必管你,往后少来找我。”纪云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瞥纪羽一眼,绕过对方说了这话,径直离开了这里。

    约莫是纪羽说皇上快死了的半个月后,那日纪云川刚准备出门,便听说了皇上驾崩的消息。

    其实昨夜便已经听说不大好,但这么快便去了多少还是让纪云川有些震惊。

    他忽的想起先前纪羽说过的话,心中一瞬猜测会不会是纪羽的手笔,可他也知道纪羽既然知道皇上命不久矣,该是不会多此一举的。所以皇上的死仅仅是病死的吗还是说动手的另有他人呢

    纪云川蹙眉想着这个,最后也没想出什么结果,只摇摇头将此事抛到脑后去。

    左右如今他们纪家如何与纪云川并没有什么关系,除了纪羽,想来无论发生什么都牵扯不到他。

    这般想来,纪云川也不再去纠结皇上的死究竟是谁做的。他只是准备如往常一般去点卯,再瞧瞧大行皇帝丧仪等事有什么是要他们锦衣卫做的。可没想他还没走出多远便被纪羽派来的人拦住,又下了死命令叫他回去,不肯叫他跟着其他人一块儿去宫里。

    不肯叫他去,多少是有些可疑的,纪云川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暗卫,问“为什么之叫我回去他打算做什么”

    暗卫被问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殿下这般吩咐,属下也不知为何。还望世子不要让我们难做,殿下的性情您也是知道的。”

    纪云川原本还想着去瞧瞧,可暗卫这般说,他一时又动了恻隐之心,理解了暗卫的难处,咬了咬牙终究是回了荣国府。

    之后的事情实在有些快,纪云川只知道纪羽主持大行皇帝丧仪时顺道还要将纪云翰送去守皇陵,任淑妃寻了纪羽许多次,无数恳求的话都说出来了,可纪羽还是不肯改变主意。

    纪云川知道纪羽是想替自己报复纪云翰,他自己也从未原谅过直接导致他死亡的那两个人,可纪羽什么都不说只叫人去守皇陵多少是有些不妥的。到时候史书上只会说纪羽看不惯弟弟,先是毫无缘由将弟弟软禁起来,一登基又急着将人送去守皇陵,叫弟弟一辈子都没法儿出来。且到时候还会把他这个假弟弟拿出来说,说纪羽好色,假弟弟一被戳破身份就把人往身边带,到时候连带着他自己都要被戳着脊梁骨骂。

    这般想着,纪云川闭了闭眼,看了一眼四周,想着要不要问问暗卫知不知道如今宫里是个什么状况了。

    可没想纪云川还未将此话问出口,便听说外边来了圣旨。

    立后的圣旨,下得十分不合规矩,却是有用的。

    看来纪羽还是没有变,只不过加上了爱这个幌子,再来用这样的强权逼迫纪云川到他身边去。

    纪云川冷眼看着来传旨的太监,听说是纪羽在那之后新找来的心腹,叫小千子,如今已经当上了司礼监秉笔。

    这位新任司礼监秉笔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中捧着圣旨,等着他接下这立后的旨意。

    当皇后不是纪云川想要的,到纪羽身边去更不是纪云川想要的。从一开始重生,他想要的就是离纪羽远一些,不再与对方有任何牵扯,他甚至没想过要如何狠毒地报复纪羽,可纪羽却这样地逼他

    纪云川笑了起来,低垂着眼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伸出手将那圣旨夺过,深吸一口气,扬起下巴看向小千子,颤着声问“纪羽在哪儿”

    小千子瞧着有些不对,但纪羽早吩咐过若纪云川想见他,便将人带到福宁宫去等他下朝。于是小千子笑着说“皇上这会儿在福宁门与大臣们议政呢,娘娘世子若是想见皇上,可以先到福宁宫去等皇上回来。”

    纪云川听着小千子的话,手里头抓着圣旨,摩挲着上边的暗纹,睫毛一颤,也没多话,只绕过对方朝外边走去。

    小千子只当纪云川是想见纪羽,也没当回事,只追着他便出去了。

    没想纪云川经过福宁门的时候并没有往福宁宫的方向走,而是拿着圣旨径直朝福宁门的方向走去。小千子见了连忙去拦,却怎么都拦不住,太监们都给他跪下了,可他还是冷着脸朝福宁门的方向走去,路过那些满脸震惊的大臣,路过神色担忧的霍文远,走到了纪羽面前。

    纪羽还当他是得了这圣旨十分高兴急着想见自己,没想纪羽还未开口呢,他便直接将那圣旨摔在了纪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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