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外十
加上御雷派本门弟子, 议事大殿上足足有六个门派,各自身着本门服饰,混在一起,显得五彩斑斓。沈见空一袭白衣高坐主位,神色冷若冰霜, 垂眸不做言语, 单凭气势慑人。沈亦轻单手提枪站在大殿门口,亦是抿着唇不说话, 和殿中那人倒也遥相呼应。
各门派派来的使者,境界至高不过归元,与半圣相比, 差了一个半境界, 威压之下,敢怒不敢言。
偏生沈倦来得迟,磨蹭了两刻钟,才姗姗出现。他身后跟着沈八万和花甲, 两人分别拿着个长盒,这盒子是法器,能杜绝神识探查, 当然了,如今这殿上, 也没人敢去探查沈倦。
沈见空自座位中起身,沈倦走到他身旁,抬眼一扫殿上, 朗声笑道“辛苦诸位远道而来,在下手艺不佳,就不请诸位喝茶了。”
来者中还夹杂了一个专凑热闹专寻八卦的江湖飞报执笔者,沈倦和他对上视线,点头道“单公子,好久不见。”
“沈公子,好久不见。”单龄同沈倦打招呼,“你身上总能挖出些大事件,某真是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跟在你身边。”
沈倦瞥了眼沈见空,散漫道“那你恐怕有些危险。”
两人对话语调端的是轻松,却是听得旁人火气大。这些人被沈见空、沈亦轻两个半圣压制得太久,眼下正主出来,不由愤然道“我等今日来孤山,为的也不是喝茶,和听你们寒暄。各地出现数起画境伤人杀人之事,那些画皆是你的笔墨,还请沈公子说明原因。”
沈倦看向说话人,慢吞吞问“我倒想问,你等是如何判定,那些画出自我手”
那说话人摆出数幅画,其中之一,赫然是当初沈倦托临安城城主卖出的。其余门派之人亦将他们收到的画悬挂出来,并且都在旁边摆上沈倦的画。
沈倦数了数,除却在天容海色卖出那两幅春夏,余下的截在此了。
画这种东西,价格在很大程度上看炒作手法。沈倦这些画,有大有小,有风景有人物,还有展示市井生活风貌的,除却最初一二幅价钱稍低,其余的皆不下百万金。
“你们还真是有心。”沈倦感慨万分。
不过,那些并非沈倦所画,却被认定出自他手的,无论是作画风格,还是上色手法,都和沈倦的极其相似。若不是沈倦相当肯定他没画过那些,几乎就要认为是自己所为了。
而站在他身后的沈八万,已经两眼发懵,左看看、右看看,陷入混乱中了。
“画迹是可以模仿的,这一点,我等非常清楚。若非寻到确切的,能证明那作画的是你,我等当然不会贸然认为你是幕后凶手”对方又道。
“哦确切证据是什么”沈倦笑问。
对方将其中几幅摘出来“这几幅,是自临安城卖出的。”
沈倦点头“是。我还可以告诉你,这几幅出自我手。”
对方指着一幅画左下角,又说“你的印章是可以抹掉的,但抹掉之后,那个地方会出现一道流云。”
“对,防伪标识。”沈倦依旧点头。
话音落地,对面人做了一个“抹”的动作两指并拢,汇聚灵力,往印章上施展类似洁净术的法术。数息过后,如两人所言,印章被抹,但所在位置上浮现出新的痕迹。
他对着另一边的画,作出相同的动作,尔后道
“这些画亦然。”
沈倦用玉骨折扇抵着下颌,没作声。
对方又言“红色的流云,颜料是你的血。”
“没错。”沈倦没否认。
他对面的人沉眸望着他,声音冷肃“其余亦然。”
沈倦走上前,来回看了一圈,笑意悠然“验过了吗”
“自然验过。”那人答得铿锵有力,“若沈公子不信,我们可以现场再验一次。”
修行之人,自有一套验证血迹的方法。以符纸阵法相佐,若两滴血同属一人,会练成一条线。这也是沈倦在印章之下藏一点血迹的原因。
沈倦轻敛眸光,那人沉声道“为了公正,我们与你们御雷派分别出一人,同时进行检验。”
“可以。”沈倦没拒绝,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神,“阿甲,你去。”
花甲应声上前,对方人群亦走出来一人。
“不过,用来做比对的那点血迹,用这两幅上的。”沈倦道,示意沈八万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两个长盒中分别装着秋景图与冬景图,上面的幻境惟妙惟肖,两图一出,人群中难掩惊艳之色。
沈倦都懒得看他们,只道“当然,若诸位怀疑我在这两幅上作假,一会儿可以对比检验第三次。”
对方并不客气,直接应下。
验血之术并不高明,但施展颇为费时,沈倦惯来不喜欢久站久等,转身坐到了主位上。沈见空怕他无聊,摆开棋盘,同他下起棋来。
沈八万却是紧张,但他又不太愿意将紧张表现出来,干脆寻了个角落坐下打坐,等待出结果。
大概过了三刻钟,人群里有人笑了一声。
施术的花甲眉头渐渐蹙起,眼睛盯着两处血迹不放。沈八万从角落里跳起来,凑到花甲身后,瞥了一眼后,同样露出忧色。
四处血迹,两组对比,皆有相连之势。
沈八万一颗心狂跳不止,若非当下情形不允,他都想求天拜地贵菩萨,保佑两点血迹莫要连成线。
但偏偏,偏偏想什么来什么。
数十息过后,花甲施术的那两幅画,抢先给出结果。
那些前来讨伐沈倦的他派之人纷纷冷笑。
沈倦从棋局上抬头,漫不经心问“连成线了”
“是,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有人冷声道。
这时候,另外两幅画亦出了结果,殿上所有人都凛眸看向沈倦。
沈八万急道“可你们证明能那是我家公子的血,又不能证明是公子自己抹上去的。”
“难不成有人跟在你公子身旁,伺机收集他的血”一人讽刺。
“证据确凿,沈倦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还不束手就擒”
沈倦从主位走下来,行至那些画前,慢条斯理问“哦,是我的血吗师兄你来看看”
沈见空随在他身后,手指轻轻捻过其中一道血痕,嗅了嗅,给出答案“不是。”
“呵,狡辩。”
“原来大名鼎鼎的沈峰主也会包庇人。”
“孤山御雷派,不过如此”
殿上之人出声嘲讽。
单龄在这时充当起和事佬的角色,出声道“沈峰主可有证据证明,这不是沈公子的血”
“我的血里没有灵力。”沈倦淡淡道。
当即有人反驳“修行之人,血液里怎会没有灵力”
沈倦自然不会割手滴血让他们验证,只扬了扬下颌,指向那些幅画“不信你们仔细瞧瞧,看我是否说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外怀疑沈倦的话。沈八万伸了伸脖子,学他们冷笑“还是说诸位不曾带来验灵符这符纸孤山上倒是有许多,请诸位稍等片刻,我去取给你们”
验灵符,这些人自然有,他们立刻取出来,一一进行查验。
符纸上若有光芒亮起,则说明此处存在灵力;反之,则无。这些画,有的使符纸亮起光芒,有的却没让符纸起半分变化。让验灵符亮起的那些,都是他们从事发地点搜寻到的画,换而言之,都是沈倦扬言并非出自他手的那些。
结论相当明显,一人震惊出声“血液中无灵力,则证明体内无灵力。既然如此,你如何帮西川对付鬼方”
沈八万冲他翻了个白眼“有说我家公子亲自上场打打杀杀了吗出谋划策不就够了你家打仗不要军师你家军师亲自冲锋陷”
“可也不至于如此”
“我家公子拜入御雷派不过二三月,没开始吸纳炼化日月精华不是很正常”沈八万没好气道,“依我看,你是那种急吼吼练高阶法术的类型吧不打牢基础,小心反噬”
“你这妖怪”
“我这妖怪怎么了”
沈八万气得脖子都红了,沈见空倏然拂袖,气息漫过大殿,在场正说话的、打算说话的,皆缩回脑袋,安静闭嘴。
“行了,都别吵。”沈倦慢慢坐到主位上,“首先,这也不能怪诸位,毕竟你们又不知道我的情况。你们一片好心,一心为黎明百姓除奸惩恶,所以我并不怪你们。其次,感谢诸位替我把这些画送回来,我们沈峰主,正愁书房里少了几幅笔墨丹青做点缀。”
说到此处,沈倦语速慢下来。在议事大殿里当差的弟子适时送来一杯茶,他啜饮一口,看见底下的人都抬起头,才继续道
“但平白无故被冤枉,我心里还是有点气。”
“是我等错怪。沈公子有气,请悉数冲着我等来。”底下的人说。
“江湖上的恶言,我等即刻澄清。”
“我等向沈公子赔罪,沈公子若有要求,尽管提出。”
沈倦眼眸一弯“什么要求都可以”
“只要不涉及门派立场、天下安危,沈公子的要求,我们尽力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沈见空非常好,画都回来了,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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