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么误会吗
眼前的小女孩不到十岁,带来的消息却很惊悚。
时也正在判断真伪,就见一个妇人急匆匆地赶了出来,是女孩的妈妈。
“米米你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妇人直接把小女孩,米米抱起来就想回去。
“等等”时也拦住了妇人,“我”
“你别听她胡说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在骗你的”妇人厉声道“小孩子说的胡话能信”
“等下”时也直接绕到了妇人身前,“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能想办法救你的女儿”
时也心道,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哪有人真的会是深渊;而眼前的母亲看着也不像是个冷血的,难不成真的对自己大女儿即将被烧死的消息无动于衷吗
“我”妇人顿了顿,忽然流下了两行泪,像是压抑了许久。
时也心底一颤,温声道“是发生什么误会了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妇人情绪有些崩溃,但她拼命忍住,低声哭道“消息是从那么远的地方传来的,就说了那么一句,我怎么知道我们都自顾不暇了,我要怎么救她她爸爸那个混账算了。消息传到我们这里时,她都已经上刑架了”
妇人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女孩,浑身都在发颤。
对于远在他乡的大女儿,她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她唯一的寄托就是护住仅剩的小女儿。
时也一顿,妇人抱着女孩跑进去了,生怕被别人发现。
如果被发现,惹怒了众人被抛弃了,那她和小女儿就真的没活路了。
时也站在原地,脑子有些乱。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他们如果去救女孩,剩余的这么一大群人还在这里,深渊来袭怎么办
能肯定的是深渊还在附近徘徊,他们并没有离开,这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大概率深渊会来。深渊来了,村民大概率也活不下去。
里头可是一大群人。
而远方的小女孩只有一人。
时也低头看自己的靴子,呼吸有些急促。
绝对不能走,不能扔下这群村民不管,至少要把他们送到安全的村落去才能离开,至少要等天亮。
那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而且时也和贺临渊心底都很清楚,出了这样的情况他们作为首都的军官肯定要去查一查,一探究竟,这毕竟太诡异了,就怕有什么潜藏的阴谋抑或新危机。
时也转头看贺临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贺临渊,我们有没有位置和瀑布村落靠近的队友”
贺临渊看着时也,语气平稳道“没有,我们位置是最接近的了。”
毕竟嫁到其他村子,总不可能距离会太远。
时也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和贺临渊有两个人,一个守在这里,一个去村落救人。
但这样就等于将两人遇险的危机和风险从50变成了100。
如果真的遇见什么情况,就是孤军作战。
如果贺临渊出了什么事
时也指尖冰冷。
下一刻,时也感觉到肩上被压了一个毯子。
贺临渊挑眉道“小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优柔寡断了”
时也心道,他好像来这里后就变得优柔寡断了。
他不像贺临渊那样小时候就被上将带着去熟悉战场,他无法像贺临渊和教官他们那样麻木、果决。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逊爆了,丢人又懦弱,
这样的他怎么追得上贺临渊的步伐,击败他。
贺临渊轻笑,“小狗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
贺临渊和记忆里的时宜重叠了起来。
贺临渊垂眸道“在前线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站在这里下一刻都有可能被忽然冲出来的深渊杀死,既然如此要做什么就去做,只要自己有能力。”
那么多个万一,万一要发生总会发生,但是谁都不知道结果。
贺临渊手放在兜里,姿态随意,“如果一定要死,就死得没有遗憾。”
时也忽然释然了,“贺同学,你还挺懂哲学。”
贺临渊轻笑,“我父亲和我说的。”
在上将死亡的前一天,在满是深渊残骸的战场上。
时也看着贺临渊。
贺临渊也在看时也。
能不能放手
能不能信任对方有能力独自面对危险
时也深吸一口气道“我现在走向你的机甲,如果你不想我去就拉住我。”
如果时也要去援救,他就得开轻盈快速的指挥官机甲;留守面对深渊的贺临渊必须得开执行官机甲,像之前时也那样同时兼顾寻找晶片和炮轰的职责。
时也迈开了脚步。
每一步他都在想,贺临渊会不会抓住他。
雪下得更大了,时也肩上的落雪因为走动而掉落,他在雪地上踩出了一串脚印。
但贺临渊肩上的雪越堆越多。
贺临渊安静地看着时也,时也每走一步,他都在想,时也会不会停下抓住他,不去了。
随后时也上了机甲。
结果已经出来了,时也没有停,贺临渊没有拦。
时也其实不想去,他怕贺临渊一个人得面对来袭击的深渊。贺临渊也不想时也去,他怕时也路上遇见什么意外,怕远方的村子有什么特殊状况。
时也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看着贺临渊道“贺临渊,你知道我多讨厌你,你要是有什么事你死了我都会把你揍活,全院校也都会知道你私底下是个超级大混球,我会趁机散播出去哦。”
贺临渊也挑眉道“同样的话送给你,别忘了我还有你不少丢人的视频。”
时也“”
狗逼
不是说删了吗果然贺临渊的话不能信。
时也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咱俩都出事了,很不幸地死了,你在下头等我一下下,我还有账没和你算完。”
贺临渊哭笑不得,“你一定要在这种敏感和分别的时候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吗”
时也理直气壮,大声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反向立fg啊走刀子的路,让刀子无路可走这种时候要说什么回来就交往啊结婚什么的,我们肯定会死掉的死得透透的。”
时也心道,他都是这么画的。
贺临渊定定地抬头看时也。
片刻。
时也“”
啊。
时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干咳了声,耳尖微红道“我是说”
嗯
时也挠头道“啊算了,不重要。”
贺临渊道“为什么不重要”
时也一愣。
贺临渊语气柔和。
贺临渊不狗的时候都是人模狗样的,毕竟草出了完美aha,梦中情a的人设,此刻低沉优雅的嗓音在雪地里回荡,夹杂着风啸,让时也有些晕乎。
时也低头看贺临渊,手下意识地握成拳。
“为什么重要”
贺临渊却是垂眸。
时也同样没说话。
片刻,时也就见引擎已经预热好可以出发了,没什么等待还是聊天的借口了。
时也道“走了。”
“嗯。”
时也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瀑布上流,村落藏在水边与林中,也许是因为瀑布声音太大,也很好地掩盖气息,所以这个村落目前还没遭受什么袭击。
实际上看记录,时也发现这个村落还真是地理位置绝佳,从以前到现在都没遭受过什么灾难。
如今天色灰蒙蒙的,不是完全的天黑,但也还没天亮。
这种时候特别冷,也特别沉寂与混沌,像是一切都沉入黯淡的灰色之中。
时也将机甲停在水边,村庄一片沉寂,这里的人同样不怎么待见军官,见到时也都是粗略地看了眼,或者交头接耳,接着就各做各的事去了。
一般来说,农作物有器械的协助成熟得快,采集也方便,大家早就把农作物、动物等在深渊季度来临之前收拾好了,因此在深渊季节的时候除了逃命也没什么事做。
但这个村落也许是因为没遭受过深渊袭击,所以时也居然还看见了有些房子外头还有少量的农作物,还有人在操作着机器耕作,和其他村子又是一个大为不同的景象了。
这次出来首都,时也还真是见识了帝国各种不一样的一面。
时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随手抓了一个人问,“你好,请问村长在哪里呢”
那个人指了一个方向,是肉眼可见的这附近最高的屋子,插满了旗子。
时也沿着小石路走,却是一顿。
刑台就在村长屋子前方的空地上,高耸的木台子上,一个少女被绑在十字架上,底下是干草与铁盆。
时也明白为什么说女孩是深渊了。
女孩浑身上下都是和深渊身上一模一样的鳞片,坚硬密布,在着昏暗的四周散发着微光。
这么一看,那确实是很恐怖的。
时也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他和贺临渊被甩到深渊之地后贺临渊手臂上一片鳞片的模样。贺临渊和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幻觉,但明明不是。
时也忽然很害怕。
他怕的不是贺临渊是不是深渊,他只是怕万一别人发现贺临渊的鳞片,会不会也像对眼前这个女孩那样对贺临渊。
时也回过神,发现自己思想很不正当,感觉回神。
少女头发散乱遮盖住了面容,身形纤细瘦弱,衣服也很破落。
时也心底一沉,这个少女不对,女孩也才十三岁啊
时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况,直接踏上了台子,惹得其余村民都不住侧目,目光有些敌意,都围了上来。
也许是怕时也把人救走、或是激怒了眼前的“深渊”。
时也低声对女孩道“你好,听得见我说话吗啊”
女孩没有反应。
时也道“我是外地来的军官,你的妹妹,她叫米米,她让我来的。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听到妹妹的名字,少女这才转过头看时也,目光灼灼。
少女长得很好看,甚至有不符年龄的妖冶,乌黑的眼睛幽幽的有些空洞。
因为没有充足的水分,她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铜烂铁,说出口时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米米”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女孩连脸上都是鳞片,时也就是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情绪,时也道“她没事,我的伙伴在那里保护着他们。”
“滚”女孩声音想从万丈深渊发出来的,“要活命就滚”
时也蹙眉。
“你干什么”
村长和一群男人从屋子里出来了,村长是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道“下来”
时也身上穿着军服,机甲就停在外头,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但看见他神色忌惮害怕得很。
这让时也觉得有点可疑。
时也蹙眉道“我是听说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所以来了解情况。”
村庄喊道“没你的事,滚我们不需要军官,反正你们也不能干什么我们可不是高贵的首都人”
时也能理解村民说的话,不无道理,但他还是有些火大,转身厉声道“深渊事关重大,军方需要把情况调查清楚,你们一味遮掩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村长恶狠狠地瞪着时也,底下人亦然。
女孩也目光凶狠地看着时也,嘴里不停念叨。
“走,走”
时也站在正中央,倒是一点惧色都没有。
他虽然身形矮小,但这里所有人就算一起上他都没在怕。
村长和身后一群人商量了片刻,最后还是让时也进屋去“商量”了。
大堂内,村长拉了张椅子坐下道“你需要一个交代,行,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说。”
站在村长身边的一个男人主动承担起说的责任,“米露是两年前嫁到我们村的,嫁给了村长的儿子。”
时也皱着眉打断道“等等,村长儿子几岁”
“三十,怎么了”
时也;“”
时也“你继续说。”
看见时也的神色,男人随即道“喂你可别误会,不是我们抢人,是她爸爸欠了赌债自己求着我们买的,也没欺负她什么,我们可没有触犯帝国的o和女人的保护律法。”
时也手指微微蜷缩,压下了情绪。
“继续。”
“嗯,啊,曾经是beta。”男人越说越气愤,“结果就在两个月前,她忽然分化成aha了,a和a怎么在一起啊,就想把她送回去,退钱,结果她爸爸不愿意收。后来呢,我们发现她居然在养深渊宝宝”
时也一愣。
男人见时也神色微变,越说越激动,“很恐怖是吧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她t在房内偷偷养深渊宝宝,把怪物当成自己的孩子,被村长的儿子阿文见了,阿文为了保护我们就把那个小深渊杀了,米露当即发疯她杀了阿文,她杀人了杀人的时候全身上下浮现了鳞片,就像是深渊。”
说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村长气得不停用拐杖敲打地面,面红耳赤道“她就是她就是深渊你见过有人为了深渊杀人的吗那她肯定不是什么人。”
时也深深吸一口气,道“米露怀孕过吗”
见几人齐齐摇头,时也道“那照你们这么说,那个小深渊是米露捡到的,然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身上出现了鳞片。这和她是深渊有什么关系”
村长不敢置信,“她t都养深渊了,身上都是鳞片,你说她和深渊没关系”
男人拍了拍情绪激动的村长,接话道“行行行,军官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但米露怎么说都真实地杀了人,一命抵一命,我们处决她没什么问题吧”
时也蹙眉,思索片刻道“等等,我必须都听听两边怎么说的。”
时也起身,其余人见状就想拦,但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时也,一个个都有些讶异,没想到眼前看起来娇弱的oga力气那么大。
不好招惹。
时也把人推开自己站到了台上,掏出了手枪指着天空冷着脸道“不想死的就都别过来,不然我以妨碍公务为由,一枪一个,别以为我不敢”
底下人都不敢动了,只能恶狠狠地看着米露和时也。
时也转头对米露道“如你所见,时间不多,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杀了村长的儿子阿文,为什么会把深渊当孩子吗”
米露目光幽幽地看着时也,片刻,她笑道“我不需要你救。”
时也只能说,“你不想见米米吗”
“米米啊”米露声音沙哑,却忽然勾唇笑,“我会在死后化成厉鬼,诅咒我们的父亲,让他死掉的,这样米米就不会和我一样了。”
“我和你说吧,你看起来是个好人。”米露笑得更诡异了,“你最好快点逃走,不然会死掉哦。”
心底那股不安和诡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时也察觉不妙,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米露没多少声音了,但她却示威那般,朝着村民大喊道“我杀阿文那个杀人犯和强女干犯还不够,你们我也要杀全部我都会杀掉”
说完米露就开始歪着头大笑。
“杀了她”“杀了她”
底下人有愤怒有慌张的,村长敲打着拐杖喊道“还等什么赶紧啊快点”
村长推搡着四周人开始点燃火把,准备立即处决米露,大家都行动了起来。
时也拦不住,只得从腰间拔出匕首准备割断绑住米露的绳索,他不是要偏颇于谁,只是这事明显还有无法确定的内情,而且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军部都需要对米露的“病”进行探查,即便米露真的做错事了她也还不能死,否则线索就断了
而且在见到米露后,时也就知道他之前在深渊之地的那段回忆不是幻觉,贺临渊也有这样的“病”。
难怪沈辞一直泡在实验室里想要寻找解药,难怪贺临渊总是要装成那副逼样,也很讨厌以前年轻的自己说他是怪物。
贺临渊不是怪物
只是需要更多线索,更多探查米露也许能帮到沈辞呢
“那个军官不是来帮我们的”
“他要救人杀了他”
“杀了他”
轰隆
下一刻,就见悬挂在刑台上方的铁笼子轰然落下,把时也和米露一起困在里头。
“点火点火赶紧”
底下人魔怔一般开始扔油。
时也被溅了一声油,低低地骂了声,加快手中割绳索的动作。
别紧张,时也别紧张
时也深吸一口气,道“米露,你坚持坚持,我带你去找米米。”
米露歪着头看时也,“可是来不及了哦。我早就让你走了,谁让你不听呢”
时也割断了米露两只手的绳索,只差腿和脖子了。
时也道“有办法。”
铁笼是金属,但地板是木啊待会儿一烧就肯定更加脆弱了,虽然会受伤,但不至于丧命,时也的力气可以一脚踹开。
轰
火把被扔到了米露脚下,瞬间铺天盖地烧了起来。
“啊”
米露就站在干草堆里,下半身随即被火覆盖,交往上的绳索不需要时也割,自然而然就被烧断了。
即便米露表现得再怎么不在乎,此刻真真实实地被火烧还是忍不住尖叫。
时也闻到皮肉焦灼的烤焦味,耳边是女孩凄厉的叫声,
妈的
火蔓延到时也边上了,时也咬牙忍着痛终于把所有一圈圈纠缠的绳索割断,抱住了往下摔的米露,用手给她尽量扑灭火。
“哈哈哈哈”米露看着自己的鲜血在邢台上蔓延开来却开始笑,即便她痛得泪流不止,但还是很开心。
“全都去死”
轰
时也手腕上的警报也开始疯狂作响。
深渊来了
时也不敢置信,这个村落几乎从都没有被深渊袭击过,因为位置实在太好,瀑布和林子帮忙掩盖,这会儿
时也看了眼米露,米露像是一开始就知道深渊的来临了。
难不成有共鸣
是了
时也想起来,每一只深渊彼此之间都能感应到彼此
但米露是人不是深渊啊
“唔。”
火攀到了时也的腿上,时也被疼得直接跪倒。
时也喘了几口气,抱住米露砸开了木板。
此刻她怀中是在狂笑的女孩,底下是神色激昂的村民,远处是阵仗极大,数量看起来非常可怖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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