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华可不是那种无所事事、闲的蛋疼的中年妇男。
干研究的, 可以活到老研究到老, 更何况他还是整个研究队伍的领头羊。
每天也是忙的要死要活的。
可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停在门口的吉普车,艾青华就想原地爆炸。
但他还是很努力地告诉自己,有问题解决了就行。
不能等到问题炸了,所有人被逼到了悬崖边,后面还没有退路。
艾青华犹豫着, 要不要告诉那头狼。
当然,就算是告诉的话, 也不能告诉他“我女儿好像有外遇了”。
要委婉委婉再委婉。
这一委婉, 整个暑假就过去了。
十月的第一天,天气逐渐变凉, 勤简正在和港口建造总工程师摩尔谈话。
摩尔是唐泽的老乡,一个血统很纯正的德国人, 一个多月前,到了这里。
勤简和他用英语交流,偶尔唐泽会插进去几句中国话。
“勤经理,我跟你说过, 你要按照我的计算方式来让工人们操作整个正程, 而不是这样随心所欲。你知不知道, 你们的工人工作完之后,我发现那里和那里, 高出了我的图纸零点三厘米。”
摩尔握着他的宝贝图纸, 气急败坏地说。
勤简仔细看了看他指的地方,“那个地方咱们事先说过, 因为地势稍高,所以”
勤简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手舞足蹈像有多动症似的摩尔打断了,“不不不,我不听原因,我只要结果。多出的零点三厘米,必须要重新返工。”
摩尔激动地发表完意见,就仰着他高贵的头进工程师办公室躲太阳去了。
事情的起因仅仅是那块儿地势稍高的地方比其他的地方高出了零点三厘米。
而路就是用来行车和走路的。这个03厘米,是车轮胎滚不上去啊,还是人腿迈不上去
勤简曲起了手指,不是要打人,只是焦虑的下意识动作而已。
他转头问唐泽,这次说的是汉语“你们德国没有上下坡的路吗还是说所有的马路都平整的如同他的图纸”
唐泽耸了耸肩“德国人习惯对一切都事先订好计划,而且用数字使之绝对精准化。但很显然,你爸爸给你请来的工程师在吹毛求疵。用另外一种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那就解雇吧”
“卧槽,这个可以有”boss霸道总裁上身,唐泽很狗腿地说,但他话风又一转,问“把摩尔解雇了,谁要来这鸟不拉屎的海边当工程师”
这个工程其实并不难,难的地方就在于没人愿意来。
“不要工程师了。”勤简想了一下,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什么”唐泽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自己来,你让人去给我买几本建筑类的书十本吧。”勤简斩钉截铁地说。
“十本书你要看多久简,我知道你聪明,可有些事情求己不如求人。”唐泽像一柄突突的机关木仓,他觉得boss要不是被气疯了,就是在开玩笑。
与冒着冷风的室内还有一步之隔,勤简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低头一看,艾青华突然致电,这让他受宠若惊,跟着快走一步,把机关仓关在了门外。
勤简抬腿坐在了椅子上,接听,“喂,爸爸”
艾青华不大想给勤简打电话的原因,就出在了这个称呼上面。
这一声喊的他心惊肉跳,莫名心虚。
他很奇怪地清了下嗓子,问“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离过年不是还有四个多月”勤简默默地算了一下后说。
“哦,我说的是元旦,老外不都是元旦过新年嘛。”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的老外都元旦过新年。
不过,勤简并没有纠正他的说法,而是笑的很开心地问“爸爸,你想我了”
好像任谁看都是这样。但,他也是第一次对着果儿以外的人这么肉麻。
艾青华真不想说他握着手机的手因为这句话而颤抖了一下,胡乱“嗯”了一声,极其敷衍他。
委婉的告知别人一件事情,是很需要技术含量的。
艾青华斟酌好了又说“哦,你和果儿最近怎么样啊”
“我和果儿还好啊”勤简很羞涩,他不知道艾爸爸为什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艾青华皱了下眉头,“每天都打电话吗”
“嗯,每天都打。”
“都是你打给她,还是她打给你啊”
“都有。”
“那你一打电话,她就接吗”
“是啊。”
像这种看似没有问题的,问题才叫大。
艾青华心想。
嗯,估计艾爸爸又和果儿吵架了,并且是他的果儿吵赢了。
勤简心说。
“爸爸,是不是果儿又犯什么错误了”勤简很了然地劝慰道“她从小就那样,您别和她生气。”
潜台词当男人的得大度。
别人的儿子来劝他别生他女儿的气
这种感觉让艾青华产生了一种特别愧疚的想法。
艾青华沉重地叹气,叫了他的名字,“骁啊,你尽快回来一趟。”
就在他给这头狼打电话之前,他和他女儿刚刚通过话。
通话很正常,就是问她,国庆放七天假,她准备出去玩吗
她女儿的回答也很正常,“不出去,哪儿哪儿都是人,挤死了。”
“哦,也行,那你就回家好好待着。”
他女儿哼哼唧唧,就像犯了错误似地说“我不回家,国庆节我想去图书馆看书。”
“看什么书”
“福尔摩斯探案集。”
艾青华的面部表情抽搐了好几下,正要发飙,就听手机的那边传来了其他姑娘的声音,“哎哟,果儿,又在讲电话啊是新欢还是旧爱啊”
艾青华本来就揪在了一起的心,彻底被新欢旧爱这四个字,刺穿了。
他想,青春浮躁期啊,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艾青华没再和勤简做多余的解释,便挂了电话。
勤简很懵的,他想不通艾爸爸让他尽快回去,为什么还不让他提前告诉果儿。
好在狼的行动力迅速,机票也很好订。
二十四小时之后,穿着天蓝色衬衣,蓝色牛仔裤的狼,出现在了艾果儿宿舍楼外。
时值国庆,整个学校顶多有三分之一的学生离校。
今天的天气也不错,秋高气爽,阳光很大,女生宿舍的前面拉起了好几条绳子,挂满了警校统一发放的被褥。
为了给艾果儿制造个惊喜,勤简下出租车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了点没用处的话,实际就是了解她的动态。
那会儿,她说她人在宿舍,并且说,一个小时之后再去图书馆。
勤简站在楼下,怀着满心的喜悦再一次拨通了艾果儿的手机。
一接通后便高兴地说“果儿,你快下楼。”
“我下楼干吗”
此时此刻,艾果儿正立在二局刑警队门外的走廊上,心里咯噔一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果然,下一秒,她听见那头狼很高兴地说“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艾果儿的嘴巴张了很大,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不会吧”
“真的。”勤简笑。
不知道那头狼什么时候起像她一样,变得这么傻白甜了。
艾果儿又深吸了一口气,很抱歉地道“骁,对不起,我说谎了,我不在宿舍。”
这次,她听见那边的狼在吸气,她很绝望又很暴躁地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艾爸爸让的。”勤简的声音还算理智。
“他更年期了,你也更年期啦”艾果儿也不知道,明明被抓包的是自己,自己为什么还这么暴躁。
她长叹一声“听着,骁,我不知道我爸都跟你胡说了什么,但事情真的不是他说的那样。你先回家,我晚上也回家。不过,可能会回的很晚。”
勤简想说“可是艾爸爸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啊”,但艾果儿忽然压低了声音,“骁,我要开会了。”
她匆忙挂了线,跟着刘轩朗进了会议室。
最近市里发生了几起挺严重的入室盗窃案,受害的住户多居住在一些比较老旧的小区。
这样的小区里物业和保安基本都是摆设,更没有先进的电子门禁。
九月三十一号的晚上,小偷连续盗窃了林南小区的四家住户。
第二天一早,二局分别接到了这四家住户的报案,有意思的是受害者在接受警察问询时,一致说晚上睡得很熟,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这多半是盗窃分子对被盗的家庭使用了迷药。
刘轩朗命人对现场进行收证和采集,四家住户都属于那种人多力量大型的家庭,屋里的指纹又杂又乱,这个工作量巨大。
可是二局刑技科的主力正在修产假,人手不足。
正准备抽调其他警力,刘轩朗的脑子一抽,想起那个数学很好的刑技系小师妹来了。
电话一打过去,他问“你们学怎么采集和比对指纹了吗”
“学了,刚学。”尽管艾果儿觉得这人脑子有病,连个“你好”都不说,就和她爸一样问起了她的功课,但她还是很认真地答了。并且把那句极具挑衅的“关你叉事”咽了回去。
“正好这不国庆了,给你个实习机会。”刘轩朗用施舍的语气说。
艾果儿一想,反正闲着没事儿就跟着凑热闹去了。
唉,还是没工资的。
艾果儿干了整整一天,又用一夜的时间进行筛选和对比,还别说,真在三家住户里发现了同一个指纹。
这就没她什么事儿,她拢着衣服去了会议室补觉。
实在是太困了。
很快,就在指纹库里确认了嫌疑犯的身份。
二局正儿八经的刑技科警察黄海东很高兴地大喊了一声“赵晓明,男,三十七岁,辽舟县倒展乡人。五年前,在辽舟县做建筑工人时,被同工地的指控偷窃,留有案底。”
辽舟不是什么大地方,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
要说出过什么大事的话,那就是十几年前击毙了一个绑架犯。
艾果儿要是没和刘轩朗说起过这件事情,他可能根本想不到那个翘辫子了多少年的绑架犯。
他敲了敲文员李晶晶的桌子,和她道“哎,你把香岛313大案的资料给我调出来。”
按理说,这个案子的资料,他们没有。
可勤简是在他们市找到的,找到之后,局里本着严谨的态度,还跟了一段时间。
所谓的跟,不是跟踪。
就是拿到了313大案的资料之后,按照艾青华的说法,和大青山那边的公安局联络了一下。
那边进行过走访,证实了艾青华所说属实。
而且现在有电脑就是方便多了,不像十几年前,想找个资料,至少得在资料库里待上半天。
十分钟之后,李晶晶把刘轩朗要的东西发送到了他的电脑上。
刘轩朗点开一看,被击毙的绑架犯也姓赵。
嗯,赵是大姓。
可再往下一看,“赵学岚辽舟县倒展乡人”
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啊
刘轩朗“嘶”了一声,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现在发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真有意思”
刘轩朗咧着嘴自言自语。
不过在还没有结果之前,他不准备告诉艾果儿。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的五点半。
艾果儿挂了勤简的电话之后,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心情,跟在刘轩朗的后面进了会议室,
其实说的是会议室,却更像一个杂物间,中间的会议桌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几个连在一起的凳子,说不定还留有艾果儿的体温。
听说,这是二局的特色。会议室可以开会吃饭睡觉,具备多种功能。
艾果儿坐在最角落里,她这个编外不要工资的实习生,也就是这个待遇了。
刘轩朗立在白板前,郑重地写下了赵晓明三个字,“盗窃嫌疑人赵晓明,男37岁,身高一米七三,体性消瘦”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抓人了。
刘轩朗已经命人追查了赵晓明的行踪,确定了他目前居住在城东的城中村。
他把行动小组分成了三组,洒下了天罗地网。
正要下命令,很突然地补充了一句“我要活口。”
朱四喜笑着说“头儿,就一个入室偷窃的,我要跟他拼命,他都不一定跟我拼。他胆子要大,早干抢劫了。”
刘轩朗也笑,不过,笑完之后,他很郑重地说“听着,这个人的身上很可能还背着一个特大的绑架案。我再重审一遍,我要活的,而且不能给他挟持人质的机会。”
所有的人顿时变得严肃,包括艾果儿。
行动小组准备出发,艾果儿凑到了刘轩朗的身边问“师兄,我干吗”
“你,”刘轩朗看了她一下,挑着眼皮儿笑“回家,待命。”
艾果儿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好像知道她回家得面对三堂会审似的。
行动小组的车甩了艾果儿一脸的汽车尾气。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挤地铁。
啊,三堂会审啊所以得罪了谁都别得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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