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说:万人嫌他不干了 作者:西山鱼
    鹿望北十分肯定自己在某幅画上看到过这个私印,甚至记得这幅画是工笔花鸟,他是在鹿宅看到的。

    可惜时间过去许久,他已经记不清楚是在哪里。

    但这没有没关系。只要这幅画还在鹿家,他迟早能够找出来。

    短短片刻,鹿望北心中就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他是商人,甚至已经想好怎么利用这件事给鹿与宁谋求最大的利益。

    他习惯帮鹿与宁将他的每一条路都谋划好,他并不觉得有负担,这是身为哥哥应该做的。

    滴

    手机收到新的消息,鹿予安正在写作业,他放下笔,拿起手机,看到是邻居哥哥的信息,心里一跳,直到看到短信的内容,鹿予安才松了口气,整个人松懈的靠在椅背上。

    “你爷爷的画还在照德斋。”

    还好,还来的急。

    鹿予安低头怀念的扯出脖颈上的红绳,红绳上挂的是温润细腻的羊脂玉,羊脂玉不过拇指大小,上面雕着小小的龙龟,下方是印章。

    这是李老头生前不离身的私印,上面雕刻的是“逢月”两个字。李老头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李月逢,可惜户籍登记的时候被登记错了,李老头懒得改,将错就错。

    真名除了自己外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死之前,将陪伴一生的私印留自己。

    李老头生前的画作不多,大部分都被他放在老房子。

    李老头早些年的画还有疏淡秀逸在里面,买过几幅画出去,但是近几年的画几乎都是厚重的墨色,黑密厚重,常常被人嫌弃不清爽,价格压得很低,李老头嗤之以鼻,从不搭理,宁愿拉着小拖车去卖杂货,也不卖画。

    唯独有一年乐乐病重住院,李方嘉把家里最后一笔钱拿去赌博。

    王茹每天都在哭,他的兼职实在没有办法补这个窟窿,他甚至想过干脆停学一段时间,反正他那所学校,上不上课都没有人管。

    李老头默不作声的将他最喜欢的山水庐山飞瀑拿到照德斋,低声下气的求多年老友,老友在照德斋负责收画,看在多年交情份上压低价格收了画。

    李老头一生七次上过庐山,庐山见证了李老头的一生,最后一次眼睛已经看不清,是鹿予安扶着李老头走完。

    回来之后李老头将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三夜,最后才得到那副八尺长的庐山飞瀑。

    刚画出来就拿给鹿予安炫耀,说他这一生有这么一幅画就够了。

    鹿予安第一次看的时候呆了半晌,浓重磅礴山水从宣纸中扑面而来,压得的人喘不过气,水墨抛却技法,却处处下笔老辣,苍凉古朴中却又见旷达。

    他很喜欢,但是依旧嘴硬,说不怎么样。

    其实那副画在他心里胜过无数,甚至他觉得就连颜老也比不上。

    画消失后,他去问过李老头。李老头只轻描淡写的说送人了。

    直到前世他搬出鹿家,路过已经改名为照德斋的照德画材,在门口一堆特价画卷中一眼看到发霉的庐山飞瀑时,他才明白李老头当年为他做了什么。

    在委托邻居哥哥确认庐山飞瀑还在照德斋之后。

    他也决定尽早将庐山飞瀑买下来,放在谁手上,都不如放在自己手上。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

    鹿予安动身去照德斋把画买回来,不惜任何代价。

    照德斋这几年经营的不错,门面装潢的古色古香,进门处放着对一人高的青花竹石纹瓷瓶,中间是花梨木楼阁人物画四折屏风,屏风前放着黄梨木桌案,一排照德斋卖的黑杆羊毫陈列其上,最左边放着一扎宣纸和墨块,供人试用。

    照德斋主营文房四宝,但最赚钱的是仿古画买卖。

    “哎呦,这是谁啊”

    鹿予安刚刚站定,他抬头果然看到肖雨西抱胸阴魂不散的停在几步外,顿时觉得今天真是晦气。

    肖雨西也没有想到鹿予安会在这里。他来这里是为了给鹿与宁生日惊喜。

    他听说照德斋有好东西,特地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合心意的画送给与宁。

    没想到竟然碰到鹿予安,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其实他到现在也不觉得鹿予安会国画。

    那不过是鹿予安为了和宁宁抢风头而故意附庸风雅。

    他一开始对鹿予安并没有那么排斥的,听他妈妈说,他们小时候经常被放在一起玩,但他不在意,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最好的朋友已经是宁宁了。

    如果鹿予安识相,好好对与宁,他也就认回这个朋友。

    但鹿予安回来之后处处为难与宁,从不给与宁好脸色,与宁甚至从住了多年的房间里搬了出去。

    明面上就这样,背地里不知道对与宁做了多少过分的事。

    他看向鹿予安的眼神充满恶意。

    鹿予安余光看到,心里冷笑一声。照德斋这种地方,肖雨西来就是找死。

    他没搭理肖雨西,环顾一周、

    照德斋墙上陈列着一排红木玻璃框装裱好的水墨丹青,看上去虽然淡泊雅致,他粗粗一眼,就看出大部分都不是正品。

    因为是早上照德斋没有什么人,偌大的前厅,只有他和位须发皆白拄着柏木龙头拐杖的老人。

    老人在他几步外,已经是耄耋之年,但是眼神矍铄,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老人穿着褐色的大褂,有种在字画中温润多年才有的文人气质,雪白的头发过肩,被整齐的梳在脑后,虽然年迈,但是不掩其儒雅。

    鹿予安乍看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

    老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进门就环顾四周,半晌才失望的低头。

    五十多岁的秃头老板满脸堆笑围了上来,指着墙壁上拈花而笑的仕女图朝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说“老人家你尽管看,我保证这里都是好东西。就比如这幅就是明代流传下来的仕女图。”

    听得鹿予安直直皱眉。

    古来就有绢八百纸千年的说法,用传统天然颜料加上明矾多次固色的纸本画卷可以保存很久。但是再好的东西,也不可能就这样直白的挂在墙上。

    他的一双眼睛被李老头教得极其毒辣。

    他一眼望过去,就发现仕女图被烟熏故意做旧,临摹的也不得精髓,空有结构而无笔意,仕女眼神呆板没有丝毫顾盼生辉之感。

    鹿予安皱眉,虽说古画这一行是靠本事吃饭的,但是行当里向来有三不做,像老人这般年迈的,老板是不应该做这种连坑带蒙的生意。

    他犹豫时,老头恰好与他对视,年近耄耋的老人眼神却出奇的灵动,大概是他的神情太过明显,老人似乎看懂了鹿予安未说出口的话,眼中笑意闪过,转头叹口气朝老板道“好是好啊,可惜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只喜欢那些山山水水。”

    鹿予安知道老人家是懂一些的,便没有再问,找到负责人,直接报出李老头那副画的名字。

    伙计带鹿予安到仓库的角落,翻出李老头的画,这幅外一层层厚厚的灰尘,显然从进入仓库开始就没有见过天日。

    本来这幅画是不需要找找这么久的,照德斋以前和李老头有交情的老伙计前两年已经去世,照德斋现在的伙计大部分都并不清楚当年的情况。

    这幅画当年入库也非常潦草,并没有留下李老头的名字,若不是登记册上登记的画名没有变,未必能够找得到。

    但是所幸,画作没有发霉。

    鹿予安放下心来,抱着画轴往外走。

    他刚到大厅,就看见肖雨西围在一幅水印木刻仿版画前,颇有兴趣。

    所谓的木刻水印,其实就是种用来复制水墨画的古法。

    将原画雕刻在木板上,然后木板沾取水墨印在宣纸上,和印刷一样,短时间内可以复制出大量一模一样的画。

    他跟着李老头学过水印木刻,一眼就看出那副画是水印木刻做出来的仿版当然价格是原画的价格,中间差了百倍不止。

    这幅画他敢打包票,照德斋库房里最起码还有几百幅。

    会水印木刻的人已经不多,他看过李老头拓印下来的画,称得上是和原画难分真假,当年照德斋的那位老伙计邀请过李老头去做一批水印木刻,价钱给的很高。

    但是李老头拒绝,情愿低价将自己最心爱的画卖掉。

    墙上那副仿版画线条生硬,空有结构而无笔锋,水印木刻画中也是不合格的。

    鹿予安冷笑走开。

    几步外,那位老人也抬头看向一幅花鸟小作。

    老板见状,连忙介绍道“老人家,你看这幅可不得了,颜老颜老你知道吧家喻户晓的,这幅画据说是他年少在我们南市读书时候留下的画,一般地方可买不到的。”

    “是颜老啊这个好,值钱。”老人爽快道“那行,我就要这一幅了。”

    老板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将画拿下。

    老人本意也不是那副画,连画都没有多看一眼,他见老板眉开眼笑,心中放下心来,才朝老板忐忑问“听人说你们照德斋有李月逢先生的画那你们有谁认识李月逢先生吗或者见过他也行”

    他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藏的期待。

    老人的声音很大并且很清晰,几步外的鹿予安也听得清清楚楚。

    鹿予安抱着画轴的脚步一顿,诧异的抬眼朝老人看去。

    他他怎么会问起李老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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