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谨慎地看了一下周围, 低声道“有,监军说,他得了陛下的旨意,这个细作要用来与突厥可汗交换利益。”
华裳点头, “这样也好。”
她双手负后,露出些许笑容。
李娴上前一步道“属下还没有恭贺将军新婚。”
华裳嘴角的笑容一僵。
哦豁。
李娴抿了一下唇,小心问“历史又重演了”
华裳凉凉地看着他。
李娴低下头“将军节哀。”
“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我现在跟孟离经在一起。”
李娴嘴角还没扬起的笑立刻又僵住了, 过了会儿,他才闷声道“军师总算是如愿了。”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 立刻抬头去看华裳, “该不会是孟离经他威胁将军”
华裳摇头失笑, “在你心里孟离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娴冷淡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可怕之人,您看, 他日思夜想将军这么多年, 结果还不是想到了手里”
华裳皱着眉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李娴劝道“请将军三思, 像军师这般聪明人是我等粗人难以掌控和预料的, 您与军师又需要在战场上配合, 若是这里参杂了儿女私情真的会没有影响吗”
华裳叹了口气,“你算是说到我心头上了,我也一直担忧”
话说到一半, 华裳突然看到李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身后, 她回头一望, 扮成何芰的孟离经正站在她身后。
李娴轻声道“这种眼神是军师吧”
眼神什么眼神
华裳朝孟离经的双眼看去,孟离经却遮住了自己双眼,笑道“原来将军是这样想的,亏我亏我”他哽咽了一下。
华裳立刻出声“离经”
孟离经放下手,却见一双狐狸眼中满是笑容,“哈哈,将军莫不是被我的演技吓到了”
华裳张了张嘴。
孟离经歪歪头“嗯将军的神情很可以啊,莫非你们刚刚在说我的坏话”
华裳摇头,“并非如此。”
孟离经慢慢走了过来,看向李娴,轻声道“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李娴背脊笔直,微微颔首。
是啦,他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自然不需要向这个白身军师委屈行礼了。
孟离经莞尔一笑,“你们两人说到突厥动向了吗”
华裳摇头,“还没有,不过,这等机密,现在的我还能听吗”
她望向李娴,孟离经也随之望向他。
李娴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若是被谁听了去,那也定然是我不小心了。”
华裳笑了起来,“几月不见,阿娴你越发讨人喜欢了。”
李娴盯着她,坚毅的嘴角轻轻上挑,目光变得柔软。
李娴跟两人说起了突厥军队的事情,“我们与突厥的商路已经断了,据最后一波回来的商人说,他们的车队似乎远远望见了一队突厥士兵,可当我们派斥候去查探的时候,斥候却一个都没回来。”
华裳追问“是哪个方向的斥候没有回来”
李娴深深看着她,“哪个方向都都没有回来。”
这个问题可大了
华裳沉下脸。
“所以,这就是后来我们行军速度加快的原因”孟离经摸了摸下巴,“事情变得棘手了。”
“有解决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有。”李娴道。
“没有斥候回报消息,我们就成了聋子、瞎子,即便敌军濒临城下,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孟离经轻声道“下次派斥候时,可以分配他们分别前进不同距离,就让他们回来,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判断敌人在多远之外。”
李娴点了点头。
“不过,这点监军怕是也能想到,之后他也会跟你安排的。”
孟离经看向华裳,“将军怎么想的”
华裳若有所思,“情况还是需要人查明的,突厥哪里必须要搞清楚,毕竟,如果是狼王可汗亲自出征,那他所图绝不小。”
孟离经和李娴都是跟了她许久的人,一见她这副神情,便都警惕起来,同时出声“将军”
华裳笑了笑,“别怕,我又没说我要做什么。”
可将军你那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已经遮掩不住你的心思了啊
华裳摊了摊手,“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兵而已,只能等着上级给我安排命令了。”
三人散去。
士兵们是几人住在一间,华裳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单人间。
她揉了揉肩膀,伸展了一下身体,懒洋洋地躺在长榻上,手边还放着她常看的兵书。
她垂眸笑了笑,这里果然是李娴安排的。
“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
华裳扬起笑脸,“进来吧。”
“吱呦”一声,端着一盆水的李娴元帅迈进门槛,温柔的烛光舔上他的眉宇。
此时此景,莫名给华裳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
华裳歪头问“你在做什么元帅大人”
李娴将水放在她的脚边,低声道“做人不能忘本,我记得我一直将军的亲兵,将军还没有给我分配别的岗位。”
他去抓她的脚,华裳躲开了。
“这可不行,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李娴抿紧唇,微微仰起脸,神情有些委屈。
“将军。”
华裳叹了口气,“不用了,你现在心里面需要放的是国家天下,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冠军侯华裳。”
李娴低下头,轻声道“将军始终未变。”
一个声音从窗户外飘来
“而你却变了。”
李娴猛地抬头看去,却见孟离经恢复自己原来的形貌,还沐浴过,他半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盯着李娴。
李娴垂手站起,“我不明白军师的意思。”
孟离经想要帅气地从窗户翻进来,可他太高估自己的武力值了,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好在华裳扔过去一本书,借力让他站稳。
孟离经咳嗽了一声,勉强将自己掉了一地的面子拣了起来。
李娴神色寡淡,仿佛没有看到他丢脸的模样。
孟离经坐到华裳身旁,探过身,在她的脸颊边轻轻一吻。
华裳连眼神都没有多波动一下。
李娴垂下眼,“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他依旧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华裳摇了摇手,“你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也累坏了。”
李娴喉结攒动几下,最终还是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孟离经一直盯着李娴,直至他出门离开。
华裳手指轻轻一勾,勾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勾了回来。
“你对他很感兴趣”
孟离经笑眯眯“我对他感兴趣,是因为他对你感兴趣。”
华裳不满道“别挑衅他。”
“我观察他多年,见他终于有了长进,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华裳眯起眼睛,把他的下巴往上勾,“我拿他当好兄弟,你要是对他做了什么,就不要怪我也对你做什么了。”
孟离经坦然地露出洁白的脖颈,笑得一脸坦然,“将军要对我做什么来嘛”
华裳手一抖,赶紧松开了手,还把手指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
“别浪,好好说话。”
孟离经莞尔一笑,“将军怎么知道我找您是出去浪的”
华裳收敛了笑容,看着他道“你在蛊惑我出门”
孟离经“难道我不蛊惑,将军就不会去看看了吗不,将军绝对会去的,我比将军自己还要了解将军,所以,我宁愿把危险放在我能把握住的地方。”
“将军,”他扣住她的手指,“要一起出去浪吗”
华裳眨了眨眼睛,笑道“要,当然要”
两人换了两件便于行动的衣服,行走在边城中。
对于这里,华裳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甚至闭着眼睛都能从小巷中走出,也知道那条小巷曾经有大周的子民与突厥的侵略者殊死搏斗过。
这座人口稀少的小城,曾经在大周的手里,也曾被突厥侵略过,后来被华家人重新夺回,每一个断壁残垣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为了这座城,为了这里的人,华裳的父亲、两位兄长都永远长眠至此。
华裳闭上眼,感受着从小巷中吹来的凉风,她甚至能听到风中的呜咽,那是长眠于此无数士兵的哀鸣。
边城并不大,冠军侯府又离城门极近,不一会儿,两人便站在了距离城门楼不远的小巷里。
远处城门灯火通明,无数士兵在城门下来去。
孟离经仔细看了看“看来他们巡查的挺严,换岗也没有漏洞,李娴将这里守护的挺好。”
华裳淡淡道“若想要永远安枕无忧,光是守住这座城是不够的。”
“这样咱们怎么出去”
华裳盯着孟离经。
孟离经苦着脸道“知道了,知道了,又是我拖了将军您的后腿。”
华裳捏住他的鼻子,扭了扭“你知道就好,若是我一个人自是可以轻易来去,可惜带了你这个拖油瓶。”
孟离经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在我这个拖油瓶脑袋还挺好使。”
华裳“嗯”了一声,望着城墙若有所思。
孟离经哪里会不了解她的心思,“将军该不会还想要出城一试吧”
“我想试试这些守军,顺便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孟离经露出复杂的神色,“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
下一刻,他整个人站立不动,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瞪圆了眼睛,努力想要说话,可是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华裳眉眼弯弯,“抱歉了,我只是为你照想。”
孟离经眼睛都要瞪红了,他决心把“为你照想”这句话列为平生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华裳却不怕他生气,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后退,随后,几个辗转腾挪就融进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孟离经孤零零地立在小巷里,听着呜咽的风声,他的心就像是旷野上一只孤零零的萨日朗花,被四面狂风吹得摇摇晃晃,苦不堪言。
孟离经在心里默默算着时辰,一个时辰就像是过了一千年。
好在两个时辰后,一脸汗水的华裳便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神色不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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