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胜收到宋尧臣的信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平城无事以后,他和五皇子又回了边关。不过身份已经从原来的千户升为了四品的参将。
这次平城能够转危为安,罗胜可以说有很大的功劳,加上他一手斩杀了敌军首领阿鲁台,这份功劳谁都抢不走。
要不是老皇帝突然病重,底下几个皇子开始争权夺利,朝臣的心思都放在了皇子们身上,只怕升个副将也不是问题。
五皇子走之前,便跟他许诺,等他进京以后,一定把他的功劳如数上报给朝廷。
参将和副将对罗胜来说并无两样,他忧心的是五皇子进京后的处境。
私下里他和夏总兵谈起五皇子,都觉得他这个人野心勃勃,一心想着荣登大宝。
“其实我倒盼着他能够胜出。”夏总兵复杂的说道,“要不然以他的谋略和野心,将来未必不能卷土重来。可是那样一来,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将士和百姓。”
罗胜也是这样想的,五皇子得胜还好,万一输了,多半也会举起旗子造反。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五皇子最后能胜出。
不过京城的消息还没传来,罗胜就收到了宋尧臣写给自己的一封信,说是有个故交在晋阳待不下去了,便想来边关躲一阵子,到时请他多为照看。
故交,罗胜拿着信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舅舅所说的这个故交是谁。
沈静也没想到史镖头和刘香莲托她照顾的另有其人,她每天按着时辰,三餐不落的都送到镇上的一个小宅子里。
初时,她还以为谢老爷子会出来跟她见上一面。可是没想到她送了两天饭,也没见到他老人家。要不是上一顿的饭菜都已经被人吃光,碗筷也已经洗刷干净,她还以为这宅子里没住着人。
好在三天以后,刘香莲就说不必再送了。谢老爷子已经被人送走了,沈静也就不再多问。
谢老爷子走后,慎哥带着郑云也回了府城。
流民已经被清剿得差不多,沈静终于
不用再担心慎哥在路上的安全,大包小包的给他准备了许多东西。
这些东西既有给那位陈教谕的,谢他对慎哥的照顾,还有给那位袁文清袁先生的。
袁先生虽没流露出收徒之意,但是慎哥每次去寺里看他,他都会指点慎哥几句。
就像白云寺的和尚所说,袁先生除了冬天和最热的时候,其他时间大多数都住在寺里。
慎哥从来没多嘴问过袁先生住在寺里的原因,每次来都是请教些作画的问题。
也许是看他态度好,也许是看他颇有天赋,袁先生每次都会很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有时候心情好,也会即兴作画,画的时候便让他一旁看着。
有袁先生这样的人教导,慎哥的画技也是突飞猛进。
这次回来,他画了张荷花图裱在堂屋的墙上,就连柳儿这样的外行人看了都觉得好。
沈静得知慎哥的画技有进步都是多亏了那位袁先生,这次便给袁先生带了不少东西。
慎哥和郑云到府学以后,先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他便拿着东西去了陈教谕那里。
陈教谕一家正准备吃午饭,看到慎哥来了,家里的下人马上就给他添了副碗筷。
陈教谕一边吃着饭,一边随口问了几句路上的事。倒是陈师母,不着痕迹的把慎哥家里的人都问候了一遍,方才含笑道,“我看你今天穿的这身衣裳像是新做的,上面绣的花纹倒雅致得很。”
慎哥这才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裳,这衣裳的料子确实与之前不同,是用蓝葛纱做得。葛纱这样的料子要比普通的绸缎要贵上一些,原来沈静没想过要给他买这么贵的衣料。只是后来晋阳县遭了流民,好些绸缎铺都被抢去了一些衣料,等到流民清剿完,像这些被抢走的东西,有门道的,便找衙门要了回来。没有门道的,官府便自行处理了。
这匹蓝葛纱,还有匹石青葛纱,就是镖局买来送给沈静的谢礼,算是酬谢她之前的送饭之举。
因为是找衙役买的,两匹葛纱的价格几乎就和普通的缎子差不多,沈静没多
推辞就收了下来。
石青色的葛纱被沈静留了下来,这匹蓝葛纱就给慎哥做了两件单衫。
慎哥没想到师母眼力这么好,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衣料比原来要贵上很多,便笑笑道“这花纹是家里新来的一个丫鬟绣的,倒让师母见笑了。”
陈师母是知道陈教谕打算的,陈教谕老早就相中了慎哥,不仅是看他天赋不错,还是因为他人品好,人也老实。
虽然他没跟陈师母提过这个意思,可是陈师母跟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哪能不知道他的打算。只是她和陈教谕就只有晚晴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慎之又慎。
原来听慎哥是小门小户出身,陈师母还不大乐意,怕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她这个女儿虽不是娇养大的,但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真要是让她到乡下耕田织布,陈师母想想都觉得心疼。
所以她经常有意无意的朝慎哥打听他家里的情况,知道他家里有地有铺子后,稍稍放下了心,觉得女儿嫁过去应该不至于亲自去耕田织布。
后来又留心慎哥的衣着,虽然服饰没那么多讲究,但是每季衣裳都有个五六身,身边的书童穿的也不错,也有个三四身替换的衣裳。
这么一来,陈师母觉得他家里的家境应该差不多。今天看到他身上穿了件蓝葛纱的单衫,几乎是吓了一跳。要知道蓝葛纱在夏天紧俏得很,一匹这样的蓝葛纱要卖上几十两银子。
看来慎哥家里家境确实很好,只是先前有些低调罢了。
陈师母这么一想,越看慎哥就越是喜欢,拿起公筷便给他夹了些肉菜,“多吃点肉,我看你来回奔波这么多天,人都瘦了。”
陈教谕对这种小事一向不在意,倒是慎哥和一旁的陈晚晴心里都多了些想法。
慎哥是想,早知道穿件好衣裳就能让师母刮目相看,他早该拿自己的私房银子置办身这样的衣裳。
陈晚晴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也认可了慎哥这个女婿,不由脸红起来。
一顿饭下来,估计只有陈教谕
心无旁骛的吃完了饭。其他人都是心思各异。
等喝过茶,慎哥说回去还要收拾东西,便从陈教谕这里辞了出来。
陈教谕这里去过了,慎哥又提着东西去了白云寺。
原来慎哥还怕天气渐热,袁先生会不在寺里。哪知道一来寺里,就遇到了袁先生身边的小厮。
得知袁先生还住在寺里,慎哥就放下了心,提着东西就过去了。
“袁先生,这是我姐做得几样点心。还有包茶叶,是我姐晚上放进莲花里,拿莲花香熏出来的茶叶。你要是尝着味道好,下回回去我给你多带些。”慎哥又指着带来的两个坛子道,“这是我姐去年酿的桃花酒,我姐说这酒并不醉人,就是喝多了也不会上头。”
慎哥一一把这些东西介绍完,就见袁先生还待在里间没出来,他忍不住喊了声袁先生。
袁文清在里面轻咳了一声“我今儿不舒服,就不出来见你了。等过两天好了,你再来吧”
慎哥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听袁先生的声音中气十足,并不像得病的样子啊
后来在门口遇到去而复返的小厮,慎哥忍不住拉住他道“袁先生怎么了”
小厮道“没什么,就是着了点凉。”
“你别蒙我,先生的声音可不像着凉的样子。”
小厮干笑道“先生不让我多说,反正你别多问就是了。”
“那这个呢”慎哥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现在你肯说了吧。”
这招慎哥是跟隔壁的袁秀才学的,只要拿银子砸人,一般人都会动心,问什么答什么。
果然这小厮也不例外,笑嘻嘻的收了银子就道“反正你不是外人,先生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说完朝四周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说。”
慎哥便在附近找了家茶馆,要了两碟点心和一壶茶。
小厮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袁先生的脸被人抓花了,所以才不愿意见你。”
“脸被抓花了,谁干得”慎哥问道
。
小厮道“还能有谁,我们家太太呗我们家先生为什么愿意住在寺里,还不是因为家里有个母老虎。说起我们家太太,那真是会做面子。当着人,那叫一个贤惠大度。可是背着人,见天的说我们家先生不知上进,就知道摆弄那些画笔。唉,我们家先生也是可怜,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慎哥听小厮这么一说,袁先生好像确实有点可怜,“那先生膝下有儿女吗”
“我们先生有两个儿子。可惜被我们家太太教的跟他一点也不亲近,还让两个小少爷不要学我们家先生,说我们先生这样的,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这话有点过分了,慎哥跟袁先生学画这么久,知道对方是有真才学的,只是为人有些清高而已。不仅不屑于去考科举,而且不屑于把画作拿出来供人赏评,要不然以他的画技早就闻名府城了。
慎哥又听着小厮唠叨了很多,心里却觉得袁先生的做法也不算太对,起码他就做不到这么清高。
和小厮分别后,慎哥一个人又回了府城。
只是刚回到府城,慎哥就听见有人远远的喊他,等他回头一看,就见那位长得和裴光庭很像的子恒兄在叫他。
作者有话要说 伏笔埋得太多了,我得一个个圆回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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