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赏剑会07

    衍阁弟子面色一时变换,而那只被一剑江寒丢来的尸血鸟,见衍阁弟子无人注意,竟是趁机自爆了内丹

    一剑江寒见状,连出手将那些弟子护住。当血雾散去,弟子们从这股腥气中缓过了神,皆背过头去咳嗽换气的时候,地上已只剩下一摊血肉和零散的羽毛尸血鸟自尽了。

    衍阁弟子显然也想不到发展是这样,连一剑江寒都未想到。

    众人见状窃窃私语“这莫不真是朱韶干的吧,这是怕有把柄落在衍阁弟子手里,为了护主自尽了”

    他们口称着护主,眼睛还是不免往秦湛那儿飘。

    衍阁弟子和尸血鸟实在是选得太好了,无论是朱韶为了秦湛出气,还是秦湛与朱韶勾结都能说得通,简直像一块牛皮膏药,一不小心黏上了,就再也撕不开。

    安远明和宋濂互相看了一眼,都意识到这事不能再发酵下去了,他们打定了主意要将锅推给玉凰山。

    然而还没等的及他们想好说辞,秦湛开了口。

    她道“不是朱韶。”

    一剑江寒赞同“的确不是朱韶。”

    宋濂“”

    宋濂快疯了,他只想给当初建议开赏剑会的自己一个耳光,也不至于平白惹出这么多事端来

    先前唱反调的缈音林是尸血鸟操控的,尸血鸟自尽了,这是多好的先将自己摘出去的时候,是不是朱韶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人的不能是秦湛

    可显然秦湛没有接到他的好意。

    宋濂只能将目光转向越鸣砚,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样拯救一下局面。

    越鸣砚迟疑着上前一步,开了口。可他却说“弟子也觉得不是妖主。”

    宋濂“”讨好你师父是这个时候吗

    宋濂耐着性子道“朱韶自十五年前被逐出阆风,与我门固有仇怨,对秦师侄也多有怨怼他操纵尸血鸟毁了你的赏剑会,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推测。”

    越鸣砚说“正是因此,妖主才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他见秦湛和一剑寒江都没什么意见,便接着先前的话说“尸血鸟杀宴阁主,又借缈前辈的皮囊作恶,这事乍看一眼的确像是玉凰山所作。但请在场诸位想想,这件事对玉凰山可有丝毫的利处”

    “除了泄愤,玉凰山在这件事里得不到任何利益,甚至会与阆风交恶,与剑主交恶。”越鸣砚顿了一瞬,“玉凰山多年与正道井水不犯,全赖于妖主苦心经营。我想妖主应还不至于会为我这样的小角色,轻易不顾后果,摧毁两方之间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

    越鸣砚忍不住心道朱韶要杀他方法可太多了,先前的毒杀就是一种,大可不必如此费神。

    “说到底,以尸血鸟乱阆风,离间衍阁剑阁,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离间正道与玉凰山这件事中获利最大的,其实是魔道。”

    越鸣砚的声音非常清楚,正因为清楚,反令众人哗然。

    魔道与玉凰山不同,直至今日仍是令正道极为忌惮的存在。安远明和宋濂要知道的更清楚一些,这也是为什么赢了四十年前的那一战,他们仍然如此尊崇秦湛的原因。

    温晦还活着。

    他虽被打入了炼狱窟,可秦湛毕竟没有杀了他,她杀不了温晦。温晦当初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统一了魔道,魔道众人以司幽府和枯叶宫为首,对他极尽尊崇。温晦败于秦湛剑下后,枯叶宫便以杀尽阆风为旨,而司幽府地处西境,时至今日仍在尝试从炼狱窟中救出温晦。

    越鸣砚如今说魔道,众人不由呼吸发紧。

    连安远明都说了句“师侄,这句话实在可不好乱说。”

    一剑江寒倒是说“我觉得他说的对。这天下论到恨秦湛,排出剑阁也排不上朱韶。说是魔道所为,确实合理。”

    安远明抿了抿嘴,他接着说“可有证据尸血鸟可是玉凰山的东西。”

    越鸣砚犹豫了一瞬。

    一剑江寒道“你只管说。”

    越鸣砚的眼直接穿过众人,停在了苍山派为首的那位青衣剑客身上。

    他的目光平静,话语也丝毫没有半分抖动。

    越鸣砚道“苍山的这位师兄,我于赏剑会上闲来无事,便去翻了翻此次的与会名单。此次苍山共来了七位弟子,可未有一位名为知非否。”

    他拱手“知师兄,不知你是否可向我等解释一二”

    青衣的剑客见状笑了,他问越鸣砚“这次可来了近三百多人,你一个个名字看过去了”

    越鸣砚道“三百六十二个名字,尚且算不得多。”

    青年哈哈大笑,他道“越师弟,我只是怕剑主不愿原谅苍山迁怒于我,才随便编了个名字,未用实名相称。我名为司马涟,师从苍山听潮老人,你且想想,是不是我”

    越鸣砚也笑了,他说“苍山听潮老人以听潮剑闻名天下,其弟子司马涟自然也是各种高手。”

    知非否道“越师弟是想我露一手”

    越鸣砚摇了头,他说“听潮剑有一式名为踏海只能以右手剑使,所以又名右断潮。知师兄,你的剑在右侧,不知是练的左手剑,还是挂错了”

    “若是挂错了,师兄怕不是剑修吧。”

    知非否的笑容终于顿了一瞬,他饶有兴趣地瞧着越鸣砚,问“我早听闻阆风继承了昆仑诸多典籍,但这些典籍也算浩瀚如海吧你我见面之后不过方才一两日,你居然能看完那么多典籍,甚至找到听潮剑吗”

    越鸣砚也笑了,他说“我并不知道苍山的听潮老人,更不知道什么是听潮剑,我只知道苍山来了司马涟。”

    知非否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折扇一开击退

    可一剑江寒的剑已出

    他拔出的是那柄宽剑,众人直觉海啸山崩迎面而来,尚且来不及避开,青衣人已摊开折扇迎战

    知非否右手执扇,左手自扇面一挥弹,扇面上的枯叶振翅在转瞬间竟化作万千蝴蝶往一剑江寒的面上袭去一剑江寒毫不为所动,知非否眼眸微眯,那些蝴蝶在转瞬间又都化作了实打实的刀片

    一剑江寒的剑仍在前

    刀片撞上了他的剑被粉碎,刀片碰上了他的剑气被震开,知非否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他手腕翻转,扇子上有银边显现化作玄铁竟是架住了一剑

    知非否接的不易,也知今日事已然失败,干脆笑道“一剑江寒,我在枯叶宫时便听过你的名字,你有这样的修为,何苦留在正道居于秦湛之下不若来我魔道,自是魔尊座下第一人”

    所有人闻言都惊住了,一则为他竟然接住了这一剑,二则为他竟然在正道的地盘上公然邀请剑道的修者

    唯有一剑江寒无所觉,他仍在前,玄铁发出极为刺耳的吱呀声,知非否手腕开始颤抖,他颤抖不过三秒,那柄无锋的宽剑已从他的扇面穿刺而去,直直刺进了他的咽喉

    咚地一声。

    银扇坠地,一剑江寒也停住了剑。

    他的剑像是刺进了一块木头里。

    而他的剑也的确刺进了木头了。

    知非否不见了,被一剑江寒刺中的,是一块雕琢粗糙的木雕。一剑江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将木雕从剑上取下,收了剑,随意捏碎了,而后道“是枯木逢春术。”

    越鸣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安远明和宋濂看见那块用作替身的木偶已反应了过来。

    安远明低低道“不哭阎王”

    越鸣砚“不哭阎王”

    宋濂抿住了嘴,没有说话,秦湛做了解释。

    秦湛说“魔道有两宫,西境司幽,东境枯叶。当年大战,这两宫是魔道的主力,不哭阎王就是东境枯叶宫的主人。枯木逢春是他最有名的术法,即是将自己附身在木偶上行动,藏起本体,借此来保证争斗中的安全。”

    秦湛说了话,和越鸣砚解释。

    而后她看向众人,尤为看向衍阁,她说“叫你们上剑阁的,不是宗主,是魔道枯叶宫。尸血鸟应该也是他带进来的,检查检查这位苍山弟子的居所,应该能找到证据。”

    衍阁弟子面面相觑,有人低低道“来通知我们的师兄的确面生的很”

    宋濂即刻传令主峰的正法阁弟子前去搜查,不多久,主峰的弟子传来了话,司马涟的屋里有残留的尸血鸟痕迹尸血鸟是从这里出的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朗了。

    魔道枯叶宫的不哭阎王听到了秦湛要开赏剑会的消息,便想乘此机会来搅一场浑水。他做了人偶,将自己附身于人偶身上与苍山的司马涟替换,混入阆风,而后驱使尸血鸟杀了缈音林和宴天泽。缈音林与宴天泽当然敌不过他。他命尸血鸟先操纵宴天泽去选剑楼内做出今日惨状,接着又让尸血鸟操控缈音林在今日挑衅秦湛,为保万全更是叫上了衍阁弟子。

    待今日事发,无论众人是因“缈音林”的话而觉着秦湛做了这事,还是后发现了尸血鸟又觉得玉凰山做了这事他都算成功。

    若是越鸣砚没有发觉不对,将他炸了出来,怕是秦湛、正道与玉凰山,三者难以避免交恶的后果。

    三者交恶,自然是魔道最得利

    众人只觉一身冷汗,又听秦湛轻笑“不过选剑楼锁着,谁知道是不哭阎王打开的还是我帮他开的,毕竟魔道也可能与我沆瀣一气吧”

    魔道恨不得秦湛去死,更巴不得正道不容秦湛。众人听见秦湛这么问,皆以为这事是真的惹毛她了,只恨不能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停了。

    宋濂闻言眼皮一跳,他连道“这天下任何人都可能与魔道有私,唯你不可能。枯叶宫尊从魔尊,恨不得杀你千百遍,怎么会与你共同去害宴师侄。”

    “说来都是我松懈,竟让魔道借着苍山混了进来。”

    苍山弟子惶惶,秦湛不过看了一眼,那些弟子便怕得跪下。秦湛觉得无趣,问众人“今日事,可算已有结果”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向衍阁。事情闹到这一步,连不哭阎王都牵扯了进来,衍阁弟子也知道没法闹了。

    可他们还是觉得不甘。

    宴天泽是衍阁阁主,众目睽睽下死在了秦湛的剑楼里,竟就是这样简单收场了吗

    魔道插手,可魔道为什么要来搅这么一场局又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尸血鸟

    说到底,不都是因为秦湛吗

    同时阆风弟子,只因她是秦湛,衍阁就要被如此羞辱吗

    秦湛垂下眼,已不想再问。

    宋濂命弟子送客下山,这些弟子先是经历了一次秦湛拔剑又经历了两次一剑江寒拔剑,早就从最初的震惊到了麻木,忍着内伤一个个迫不及待就走,生怕再遇见什么事。

    宋濂又与安远明商量了两句,便去替宴天泽收敛尸身。衍阁弟子实在有忍不住的,哭出了声。然而就是这样的哭声,似乎也要隐忍着,是不正确的。

    闹剧终于散了。

    安远明也带着云松先离开。云松显然还想说什么,但他最终只是像秦湛行了一礼,而后走了。

    秦湛见他,说了句“你拿的剑名流月,是我剑阁阁主所铸。光笼剑身似月流浆,是一把至诚之剑。”

    云松听了停下了脚步。

    他正对着秦湛,十分恭敬又正式地行了一礼,鞠躬几乎与地面平行。

    云松道“晚辈谢剑主教诲。”

    秦湛心想,她这不算是什么教诲,只是告诉了他名字而已。

    人散了,宋濂那口气也终于可以松了。他原本想说很多,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道“秦师侄也累了,今日事唉。我会重新整饬门内。”

    秦湛想到了明珠的事,觉得阆风内部是该好好整顿了,便也顺势点了头。

    宋濂见状,噎了一瞬,又见到一旁的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在宋濂开口前便道“我来找秦湛,找完便走。”

    宋濂剩下的那些话自然也无法说。他向对方致意,便也离开了。今天的事情累得他头疼,剩下要处理的事也还有一堆。他只觉得自己若是活不过两百岁,一定不是修为滞涩的原因,是被心累的

    越鸣砚见宋濂走了,剑阁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一剑江寒,又看了看秦湛。

    秦湛说“有什么事,你只管问。”

    越鸣砚低声问“师尊和前辈一开始便如此肯定此事非朱韶所为,是因为信任他吗”

    到了这时,他才终于敢将先前听见了秦湛否认朱韶行为时,心里浮出的失落稍微展露一角。

    他也知道朱韶,玉凰山妖主,半妖之身,天赋卓绝。与越鸣砚相较,几乎可以算是云泥之别。

    朱韶已叛离阆风,可秦湛依然愿意信任他,这是否意味着朱韶对秦湛而言是特别的

    越鸣砚心想,他确实是个普通人,因缘巧合得了不该自己得的东西,却也想握在手里,不分丝毫给旁人。

    不愿侍从上剑阁如是,如今失落亦如是。

    秦湛说“不是。”

    越鸣砚“”

    秦湛说“朱韶没这个胆子。”

    一剑江寒想了想,赞同道“对,他不敢。”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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